第150章 危机
魏熙看着裴斯的脸, 呼吸一滞,却见他从自己身后拿出了一片枯叶, 他随手捻了捻,枯叶在他手下碎成细末, 悠悠飘散在两人之间。 魏熙蹙眉往后退了一步, 免得被他捏碎的沫子沾污了她白色的裘衣, 也不知这人是要帮她整理衣服, 还是要把她的衣服弄脏。 谢宜安见魏熙他们久不跟上,回头看了一眼,眉目微凝,对魏熙道:“走了, 又在磨蹭什么?” 魏熙闻言应了一声,往谢宜安处走去, 心中却暗恼,这裴斯越发没规矩了。 裴斯看着魏熙的背影懒洋洋的一勾唇,侧头看向温绍延:“介琮兄出什么神, 快走,冰天雪地的怪冷的。” 温绍延闻言回过神, 看着裴斯百无聊赖的神情,忍了忍,终是道:“男女有别, 湛明兄还是稍微注意些好。” 裴斯闻言眉梢一挑,邪气又赖皮,很是气人:“共勉。” 温绍延闻言一顿, 微微抿唇,半晌才道:“我知道。” 等回到设宴之地,魏熙看着席中热闹嘈杂的场面有些不想进去,她抬头对谢宜安道:“我想去围猎,表兄要不要一起去。” 谢宜安闻言没有先答应,反而颇有些不满的看着魏熙的骑服:“那就先换身衣服再去,你这件衣服太不利索了,若是缠到挂到什么就不妥了。” 魏熙闻言转了个圈,红色的衣摆争先恐后的冲破裘衣的屏障,露出如火般的衣裾,刺的谢宜安眼睛疼,魏熙站稳下颌一扬:“你看挂到什么了吗?” 谢宜安有些无奈,却听魏熙又道:“表兄放心,以我的骑术就算是穿裙子也是没什么妨碍的,更何况我身边又不是不跟着侍卫。” 谢宜安瞥了郑修明一眼:“就你跑起马来那个疯样子,他们能寸步不离的侍奉左右吗?” 魏熙蹙眉道:“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婆妈了,穿件衣服也要管,就好像穿着鹤氅在朱雀街纵马的不是你似的,朱雀街比这儿可拥挤多了,你怎么不担心缠着挂着了?” 陈敬在听到谢宜安说魏熙衣服时便知不好,果然,没两句话的功夫他们就吵了起来,他有些头疼,要说他二人也都是一等一的聪敏之人,可一碰到就跟三岁小孩子似的,不吵几句就不痛快。 放在往日也就罢了,可今日冬狩,若是让人见了传出什么公主与谢家不睦的风言风语就不妥了。 陈敬往前,站在魏熙与谢宜安之间,对面色不善的谢宜安道:“既然公主回来了,小郎君还是去给陛下说一声,眼下小郎君还在当值,长时间待在外头终是不妥,陛下疼您,不计较这些,可旁人就不一定了。” 谢宜安也不是没分寸的,只是这么多年和魏熙拌嘴已经成了习惯,一时忘了顾忌罢了,他闻言从善如流的应了,只是在走之前又对魏熙道:“你若是想去围猎最好换件衣服,万一有什么意外,丢人的可是你自己。” 魏熙面上笑盈盈,嘴中却道:“你就不能盼我点好?” “我盼着你能老实些就好。”谢宜安说罢转身就走。 魏熙看着他的背影,噘嘴扮了个鬼脸。 温绍延在一旁看着,只觉此时的魏熙是他从未见过的鲜活可爱,他不由得心中一暖,也跟着笑了起来。 裴斯在一旁漠然看着,撇嘴摇了摇头,这人呀,还真是痴了。 魏熙看着谢宜安远去,才回身对温绍延和裴斯道:“要不要去打猎?” 温绍延温声应道:“好。” 魏熙闻言一笑,又看向裴斯。 裴斯似有些冷,将裘衣拢紧了些:“公主有命,我自当遵从。” 魏熙点头:“那就将侍从都带上,我们去打猎,看谁的猎物最多。” 魏熙想玩,温绍延和裴斯自然是要陪着的,也不管魏熙那句将侍从都带上占了多少便宜,放眼整个围场,除了皇帝,便是魏熙带的人多了,不仅如此,个顶个还都是以一当十的好手,她那些侍卫放进去,就算魏熙只坐着遛弯也是稳赢。 魏熙说罢,吩咐侍卫去给她牵马,陈敬看了一下魏熙的衣裳也觉得颇为不便,劝道:“公主不如换身衣服,您还带了一件饰了白狐狸毛的骑服,既好看也暖和,省的冻着。” 陈敬说话间,便见侍卫牵着马来了,一同来的还有魏熙身边侍奉茶水的秋婵。 魏熙见了玄中墨展颜一笑,抬手给她顺了顺毛,玄中墨闻到了魏熙身上的气味,前蹄不安分的动了动,魏熙笑道:“到底是到外边了,连玄中墨也比先前活泼了,以前在府里,都把它给拘瘟了。” 魏熙说罢抬腿踩住脚蹬,利落的翻身上马,陈敬见拦不住魏熙也不再说什么了,魏熙的骑术他是有信心的,方才会劝也不过是想着以防万一。 可转念一想,这么多人护着,哪里会有什么万一呢。 秋婵见魏熙坐稳了,上前行了个礼,笑道:“单看公主上马这英姿飒爽的劲头,今日就定是会力压群雄的,奴婢就等着公主凯旋而归了。” “凯旋?”魏熙捏了一把秋婵的脸:“我只知道蕤宾嘴甜,没想到你平日里看着不声不响的,奉承话倒是说的比蕤宾还响亮。” 秋婵似被魏熙说的羞燥了,突然撇开脸将头垂下:“是奴婢失言了。” 她说罢,抬起头来,面上仍带着得宜的微笑:“公主去打猎定要好一会的,奴婢给公主准备了水和酒,这酒是曲米春,既暖身子又不醉人,公主冷了就饮些。” 裴斯扫了秋婵一眼,低笑道:“到底公主身边的人,真是面面俱到,贴心的很呀。” 魏熙勾唇:“自然,我身边的人哪有差的。” 秋婵听了他二人的对话,不喜不躁,抬手将壶挂到了马鞍上,又给魏熙整了整层层叠叠的衣摆。 等秋婵这一切都做完了,就躬身往后退了几步,这时,魏熙也与裴斯说完话了,她低头对陈敬道:“你去和阿耶交代一声,我去给他猎只雪狐做裘衣。” 魏熙说罢一扯马缰便带着人呼啸而去了。 魏熙等人在围场里转了小半个时辰也算是收获颇丰,只是都是些小玩意,没有猎到些有分量的东西。 魏熙有些无奈,侧首看向温绍延:“听说你们那的人皆有能在茫茫雪原里寻到猎物的本事,不如你帮我看看哪里能有个狼呀虎呀的,总是这样瞎逛怪没意思的。” 郑修明闻言控制不住的回头看了眼身后载满了猎物的同僚们,以及那只鹿角高耸的鹿,如果真如公主的意寻到狼的话,怕不是猎狼,而是给狼去送吃的。 温绍延听了魏熙的话,微微一笑:“公主说笑了,我幼时随外祖长在兖州,怕是打猎的机会还不如公主多呢,哪里有机会练得那般本事。” 魏熙闻言颇为惋惜:“可惜了。” 自从进来便什么都没猎,悠闲的如同来遛马的裴斯看着魏熙颇为惋惜的神色,抖了抖缰绳,笑道:“如果公主想猎,我就命人寻几头毛色好的送来如何?” 魏熙摇头:“不要,那多没意思。” 她说罢看了一眼裴斯动都没动过的弓箭:“你怎么什么都没猎?” 裴斯抬手爱怜的抚了抚马鬃:“怪血腥的,像我这种无德之人,怎么也得替自己积点阴德呀。” 魏熙瞋他一眼:“我看你就是懒。” 魏熙说罢,听到前面有异动,她瞬间屏息凝神举起了手中的弓箭,距离太远,魏熙看不到猎物在哪里,她抬脚轻踢玄中墨,却换来玄中墨暴躁的一扬蹄,差点将魏熙颠下去,吓得魏熙忙丢掉了手中的弓箭,俯身抱住了它的脖子。 她这一俯身不要紧,玄中墨不知为何更暴躁了,它长嘶一声,高高扬起双腿,竟是要将魏熙给甩下去。 变故突发,温绍延裴斯以及侍卫们忙策马向魏熙处围过去,可惜他们还未到魏熙身边,玄中墨便突然突出重围狂奔了起来。 玄中墨再一次让魏熙见识到了名马的潜力,在布满枯木道路崎岖的山林里,它跑的如疾风骤雨一般,无论魏熙怎么勒马安抚它就是停不下来,就如着了魔一般。 着了魔! 魏熙想到这,心中一紧,玄中墨向来温顺,今日却如此疯癫,向来定是被人动了手脚,而目的,就是她的命。 想到这,魏熙神色一厉,右手紧紧抱住马脖子,左手向马鞍左侧摸去,谁知这一摸,却摸了个空,她侧头一瞥,只见原本挂着箭筒的地方只剩了一条断了的绳子在剧烈晃动。 她心中一寒,这幕后之人想的还真周到,连凶器都不留给她。 她这一分神不要紧,玄中墨又一抬蹄,险些将魏熙颠了下去,魏熙看着底下飞速闪过的崎岖路面,心中冷意更甚。 她抬手,很是艰难的将头上束发的簪子拔下来,用尽全身力气往玄中墨脖颈上扎去,无奈,簪子太钝,魏熙的力气也算不上大,便是拼了命,也只入肉不足一寸。 作者有话要说: 我可能是个后妈,写小公主惊马的时候,我脸上慈祥的微笑怎么都压不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