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〇六一
猫九早上是被一阵异常的动静闹醒的。 他几乎瞬间清醒过来。如果没记错的话, 昨晚上睡觉前他还呆在自家小床上，那现在只可能是…… “……！”猫九迅速转头看向旁边，果然是林珞之那儿出了状况。他紧蹙着眉, 额角湿漉漉地渗出汗来, 微张着嘴无意识地哼哼着，手还在虚空中小幅度颤抖, 像是要抓住什么。猫九撑起身挨过去，轻轻拍着他的侧脸小声唤道, 掌心里触到了一手的潮湿：“珞之？林珞之？醒醒, 你做噩梦了。” “唔……”林珞之又皱了一下眉, 才费力地慢慢睁开眼。汗水黏在眼睫毛上，他一时间看不清楚东西，只能隐隐约约看到眼前有个模糊的轮廓。 “猫九……？”林珞之其实没认清楚, 下意识地唤道，一开口才发现嗓子都哑了，因为躺着的缘故一不留神就被呛到，顿时控制不住地咳咳咳起来。 “是我, 在呢，你先别说话。”猫九扶他坐起，抽了张纸将他额上的汗给擦了。林珞之任由他动作, 愣愣地坐着发了会儿呆，突然猛地一把拽住猫九的胳膊，力气之大连猫九都感觉被掐疼了。 猫九被吓了一跳，不知道他为什么会情绪突然激动。 林珞之直勾勾地盯着他, 猫九能感觉到他的手还在哆嗦：“是猫九？” 猫九不明所以地点点头，也不敢多说什么刺激他，只能问一句答一句：“是我。” 林珞之摸摸他的耳朵，好像在检查有没有少了什么零件：“你昨晚上没出去？” “……”猫九很莫名其妙了：昨晚上不是一直在睡觉吗？他心里嘀咕着，还是老老实实回答了，“没有，都在家里。” 林珞之又拎起他的胳膊瞧了瞧，扯了一把发现没掉，顿时松了一口气的样子：“真没发生什么？” “你指的是……？”猫九任他打量，看他情绪稍微稳定了，才小心翼翼地问。 “……没什么，是我做噩梦了。”林珞之抹了一把眼睛，刚刚那种极度的心慌还残留着，让他呼吸不大平稳，“梦见你被一条大蛇拖走了，从阳台那出去的，我想救你，可是老差了一点儿够不着……还以为是真的。” “……”就算真发生了，那些低等妖物要把我怎么样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好吗。猫九在心里说，不过当然不会让林珞之听见，老实说，看到他为自己担忧的样子……莫名地有些开心。 “我这不是好好的吗？”猫九亲亲他的嘴角，张开手来展示给他看，“喏，什么都没少，别多想了。听说梦都是反的，说不定是有什么好事要发生呢？” “……嗯。是我想多了。”林珞之又搓了一把脸，朝他安抚地笑笑，努力让声音听起来轻松一点，“你在人界懂得还真多。” 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心里还是有些惊悸。 “那是。”猫九挺起胸，毫不谦虚地应道，见他还是不大能释怀的样子，不由得想做点儿什么。 做点儿什么……要做点儿什么……猫九绞尽脑汁在知识库里搜索，关键词是安慰方式的话……有了！ 猫九的眼睛“叮”的一下亮了起来。 林珞之正在纠结到底梦是正的还是反的，就见旁边那人突然起身，床一下子陷进去一块儿。林珞之的视线下意识地追过去，就看见了非常辣眼又非常难忘的一幕。 猫九张开双臂，半靠在床头，勾起唇角朝他邪魅一笑，声音低哑而性感：“到朕怀里来，给朕抱抱。” 林珞之感觉被尬得脸皮一点一点地烧起来：“……”所以说不要瞎看玛丽苏文啊喂！ “……”猫九发现《与霸道总裁的恋爱合约一百条》没一点卵用，瞬间抛弃技巧直接上手，翻身将林珞之压在身下，四肢紧紧地缠着他在床上滚了一圈儿，实力证明道：“你看，这不是都好好的吗？喏，给你摸摸，什么事都没有。” 林珞之差点儿被他勒到窒息，拼命拍着他的胳膊挣扎：我不想摸谢谢！请把你的爪子拿开！还有不要再蹭了会刹不住车的！ 就在两人憋不住笑闹得正欢的时候，床头的手机却突然响了起来。猫九一个没刹住直接带着人滚下床去了，不偏不倚被垫在下面，脊柱受到了一定程度的冲击。林珞之慌慌张张想爬起来，猫九扯着他不让，一边笑说没事一边伸手去摸手机。 两人的心思不在这儿，所以完全没考虑过一个刚刚互换过的新号码为什么会有第三个人打进来。 猫九夹着林珞之的腿让他起不来，一边笑着看他憋红了脸挣扎不开，一边随手按下接听键放到耳边。话筒里一阵噼噼啪啪的电流声，猫九奇怪地拿下来看了一眼，还在想是不是坏了，就听见那头传来一声中气十足的怒吼：“猫九！！” “……娘娘？”猫九的表情僵了一下，顿了顿才反应过来。因为离得近的关系，那头说话的声音很是清晰，林珞之也全都听见了。他朝猫九递过去一个询问的眼神，猫九耸耸肩，比着口型对他说“不知道”。 林珞之示意他开免提，猫九点点头，两人就跟做贼似的一左一右蹲在床边，举着手机听领导指示。 “卫营，去我的记录本拿来。”那边的音量小了，估计是话筒被拿远了些。紧接着是一阵窸窸窣窣的声响，林珞之紧张地攥着手和猫九对视，毕竟那边可是猫九的顶头上司，他除了害怕居然还有点儿兴奋。 那可是神话里才会出现的上古神仙啊啊啊啊！ “咳，听好了猫九，对于你最近的表现，我个人认为很有必要对你进行一次通报了。”女娲不急不缓的声音传来，带着一种不怒自威的气势。猫九还没怎么，林珞之先扛不住了，捂着嘴小声地和他打商量：“先认错，不要硬抗，那可是你boss。” 猫九不甚在意地捏捏他的耳朵，示意知道了，先听听女娲怎么说。 “第一，当初允许的是暂居人界，可不是带薪休假，你似乎有点儿概念混淆了？第二，完全不关心本职工作，近期妖界发生了几起小暴/乱，全是卫营赶过去处理的，你连知道都不知道？第三，虽然比起前面两条不大重要，但我还是要说——我让你去催更可没让你摧到完结！唯一一件干了的事儿还搞砸了，猫九你挺能耐啊？”女娲啪的一声合上小本本，厉声道，“猫九！敢在我眼皮子底下玩忽职守，你全把我的话当耳旁风是不是？！” “……”猫九蔫儿了唧地听电话，完全没办法插嘴。最近确实是他松懈了，现在只能认命接受惩罚。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人界都干了什么，出名很有趣？圈钱很刺激？闲着没事儿谈谈恋爱很开心？”女娲估计被气得不轻，冷笑一声连环炮似的嘲讽，“亏我当时还觉得你有情有义，现在看来满脑子除了这俩没其他的了？猫九！别忘了你是个神仙！我认可你的能力所以将这责任交给你，但你也要明白，我随时能撤了你的职。到时候要是真出了什么大岔子，一旦天界的惩罚下来，我保不住也不会再保你！” “我知道错了，娘娘。”猫九垂着眼睛，脸上显出几分愧疚，“我愿意接受惩罚。” “行，看你态度还算端正，就给你最后一次机会。”女娲舒了一口气，情绪稍微缓和了些，“你去趟妖界，现在立刻马上，有条黑蛇在那儿作妖，很多快修炼成精的小妖都被他弄死了，你去看看。怎么处理没忘？” “没有，都记得。”猫九非常老实地回答。 “那行，快去快回。”女娲又叮嘱了一遍，“今天就是给你长点儿记性，以后再出现这种情况，我可不会心慈手软。” “是是。”猫九连声应了，那边才挂断电话。林珞之全程旁听领导训话，他的脸色不大好看，满脑子都是刚刚听见的“黑蛇”俩字。 梦里好像也是只黑蛇……就悄悄潜进家里来，将猫九拖走了，还紧紧勒住他的脖子……林珞之一个激灵，不敢再细想，心想不会真这么巧。 ……还要怎么巧！一样的黑蛇！一样的是个妖！说好的梦都是反的呢？！骗子！ 猫九尴尬地摸了摸鼻子。 可……可能你们人类的这条定律用到神仙身上也是反的？ “喂喂，不要这幅表情嘛。”猫九无奈地笑了，林珞之一副世界坍塌的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被怎么了。猫九捏了一下他的鼻子，起身拍拍蹲麻了的腿，“我失职了就应该受罚，一个工作而已，没什么的。” 林珞之拽着他的衣角，神色有些慌乱：“我能跟你一起去吗？” “不行。”猫九秒答，温柔却坚定地将他的手摘下来，放回他自己的膝盖上去，“我很快就回来，你乖乖在这儿等。” “……”林珞之觉得腿软，一屁股坐到地上，然后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他在烟雾里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