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〇四三
林珞之走到床边, 看到上面那个软绵绵侧躺着还拿手支着脑袋朝他抛媚眼的人皮猫，内心突然后悔。 所以说，我到底为什么要答应他？！ 猫九倒是很开心, 拍拍床热情邀请道：“快来睡觉！” “……”林珞之表示心里膈应, 实在很不想走过去，于是拼命找还有什么事情可以做, “你先睡，我吹一下头发。” “我帮你！”猫九一下子跳下床, 林珞之没来得及阻止他, 就见吹风机已经被轻车熟路地扒出来了。猫九打开开关试了一下温度, 看他还杵在那儿没动，奇怪地催促道，“怎么了？快过来坐这里。” “……”林珞之看着那双写满纯洁的眼睛, 觉得八成是身为人类的自己把某些单纯表达亲密的事情想得太污浊了。他迟疑了一下慢慢蹭过去，心情有点复杂。 也不知道教他这么多技能是对还是错…… 猫九的手覆在他后脑勺上，边将吹风机打着旋儿吹边轻轻拨弄着。前额的刘海散下来扎到眼睛，林珞之不由得眯起来, 这才想起好久没剪头发了。 看来什么时候必须出去一趟了……啊，果然还是很讨厌人多的地方。 猫九的指尖不经意从他后颈处拂过，林珞之光顾着走神没防备, 忍不住瑟缩了一下，一阵又麻又痒的异样感觉从那儿炸裂开来。他觉得自己最近一定是魔怔了，要不就是憋得太久，不然为什么一点细微的触碰都能反应这么激烈。 林珞之心虚得想逃, 猫九却完全没察觉似的，将后面打理完之后又绕到他面前，凑近了像在玩一样地将他的刘海一缕一缕绕在手指上又松开：“你的头发好长了……是不是该去剪一下？” “啊，打算去来着。”猫九的眼睛一眨不眨盯着他，林珞之不敢对视，眼神游移着掩饰内心的波动。虽然他没明说，但猫九能感觉到自己的新身份就快被完全认可，于是干什么都带着新奇，也愈发大胆起来。 “我要和你一起去！”猫九兴高采烈地举着手宣布。 “……”林珞之感觉很头大。他倒不是怕猫九捣乱什么的，至少目前为止他的话都听了个八/九成，出门之前好好叮嘱肯定没问题。只是猫九变成人之后还没去过那么嘈杂的地方，林珞之心里有些没底，老觉得要被人看出来了或者无意中伤害到他怎么办。 理智告诉他以猫九的能力不存在这些情况，情感上却过不去那道坎儿。 林珞之承认，他其实是有私心的，总怕猫九见过了大世面就会呆不住。他心里有些惴惴，全然没想过猫九天上都去了，还不是惦记着他迫不及待追回来了。 可我关不了他一辈子。林珞之越想越凄凉，好像自己已经是个被打进冷宫的小可怜了，语气也不由自主地低落下去：“行。” 人类的情绪太难懂，林珞之只不过迟疑了一会儿，猫九完全没听出来自己随口一个要求又让他为难了。头发也干得差不多，猫九拔了电源，又拿手仔仔细细帮他拨齐整了，然后趴回床上再次发出邀请：“现在可以睡觉了吗？” 林珞之这下找不到借口了。他心一横走过去，心说就是个该来的总会来系列，不止今天，以后的每一天说不定都要经历，还不如趁早接受了省得天天纠结日子难过。 林珞之觉得自己不是走向床，而是走向改变、走向新生、走向时代的分界线。他感到内心充满了神圣的使命感，短短几步路居然走出了视死如归的感觉。 猫九不知道枕边人正在上演一场大戏，只是随手帮他掖好被子，然后依照要求老老实实地贴墙角。林珞之僵硬地躺在床上，僵硬地扭头看了他一眼，发现他睁着一双淡金色圆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这边，觉得不止身体，连脑子都更僵硬了。 “闭眼，睡觉。”林珞之迅速转回来躲避他的视线，硬邦邦地命令道。 猫九的声音从左边传来：“哦。” 毕竟是第一次和人形生物同床共枕，林珞之以为自己会睡不着，再不济也要纠结一下，没想到眼睛一闭，听着身边浅浅的呼吸声居然就迷糊了过去。他不记得谁先睡着，只知道一觉醒来天已经大亮，睁眼的时候还在想好久没睡这么踏实了。 嗯？怎么回事儿？手动不了了？ 林珞之挪挪胳膊，发现被什么缠住了，下意识地眯着眼睛地去看。 “……”林珞之眨眨眼，目光逐渐清明，眼前的画面诡异得让他笑出声。 ——身边躺着一个一米九的大男人，整个儿跟组装过似的，双腿伸往墙的方向，停在半空中要屈不屈地张着，上半身则拧向他这边，动弹不得的胳膊就是被他抱住了。猫九偏着脑袋枕在林珞之手上，睡成一脸大写加粗下划线的蠢，嘴巴张开了条缝儿，露出白得发亮的一点点门牙。 “……”林珞之咬着下唇抖了好一会儿肩膀，然后多年阅漫无数的经验这时候发挥效力了，脑子里开始控制不住地浮现出很多糟糕的画面：关于猫的人外……会不会睡到失去意识就露出猫耳朵？猫尾play呢？会不会突然变身？裸着的那种？听说猫的丁丁上有倒刺？一年还有好几次发情期？…… 林珞之感觉到自己的手在蠢蠢欲动。他忍了一会儿没忍住，看猫九没有要醒来的意思，小心翼翼地将自由的那只手伸过去摸他的头顶。左边动动右边动动，除了一脑袋刺刺的黑毛什么都没摸到。 林珞之不死心，眼睛又瞄向了尾椎的地方。猫九是拧着睡的，刚好方便了他的作恶。林珞之的手悄咪咪往下探去，刚碰了一下没感觉到尾巴，正想再确认一遍，突然觉得眼前一黑，紧接着一阵天旋地转，第一反应是抱头缩起来。 啊啊啊啊大佬我错了我错了！漫画里都是骗人的这不怪我！ 猫九睡是睡得沉，基本的警觉性还是有的，更何况这么明显的骚动想忽略也不容易。一大早的就摸摸搞搞，要不是知道旁边是林珞之，他还真不好说会不会把人拎出去揍一顿。 猫九跨坐在林珞之腿上，单手将他的双手禁锢到头顶，另一手则撑在他颈侧的位置，弯下腰逼近了沉声问道：“你干什么？” “那个，你听我解释……”林珞之整个人被牢牢锁住，动弹不得。他看着那双变成暗金色的眼睛，以及跟人格切换了似的猫九，忍不住艰难地咽了咽口水。 呃……他不会，有起床气，？ 事实证明不单是起床气，情况没有最糟糕只有更糟糕。猫九直勾勾地和他对视了好一会儿，林珞之大气都不敢出，只能急促地小声呼吸着。空气一瞬间胶住了，猫九没有要追问的意思，他也忘了刚刚想怎么解释，似乎就要这样一眼万年地老天荒。 ……个鬼啊！快从我身上下去！！ 林珞之脸都绿了。猫九突然俯下身，整个人紧紧贴着他，空出来的那只手绕到他颈后去，按在发尾的位置摩擦。那毛刺刺的脑袋就埋在他肩窝处，又是蹭又是嗅的，空调在拼命洒冷气都压不住滚烫的呼吸。 等等等等一下！这什么情况啊啊啊啊这题超纲！林珞之觉得心跳从来没这么快过，可以说是失控了，砰砰砰的根本停不下来。他想阻止，嗓子眼儿却像是被哽住了，而面对力气远胜于常人的猫九他就是一弱鸡，似乎没有翻盘的可能。 猫九有一下没一下地咬着他的脖子和锁骨，所经之处留下一片黏腻，声音听起来有些沙哑：“别动。” 能不动吗！不动难道要一起放纵自我遵循本能吗！都说了石更不要顶着我啊喂！林珞之涨红了脸，最终不想随随便便交代在这里的意志占了上风。他猛地往前一弹，脑袋不偏不倚磕在猫九的锁骨上，差点儿把自己磕出脑震荡的同时也磕醒了疯魔的某人。 “猫九！！”林珞之咬牙切齿地喊。 “啊。”猫九松了手，捂着锁骨的位置眨眨眼直起身来，看样子有些茫然。林珞之一看逃脱有望，顿时充满了干劲，再接再厉疯狂抖腿将他从自己身上抖下去，然后迅速抓过被单往自己身下一遮，蹭蹭蹭退到窗户那边。 “……”猫九看他一副戒备的样子，因为距离关系，熟悉的气味也淡了，视线终于逐渐恢复清明。林珞之提心吊胆地观察他，就怕一个冲动又扑过来了，一口气卡在喉咙里不上不下。 猫九不解地坐在床上，指指下面鼓起的一个小包，偏着头问他：“那这里怎么办？” “……”林珞之觉得一定是自己涵养很好才没有发作，“出门右转，开冷水冲去。” “哦。”猫九磨磨蹭蹭下了床，就这么大咧咧地往外走，刚走出两步又退回来，可怜巴巴地问，“你真的不能帮帮我吗？” 林珞之看他停下的瞬间差点儿没打开窗户跳下去。他一脸没眼地看地指着猫九，抓狂道：“不能！！” 猫九十分失望地出去了，林珞之低头看看自己同样鼓囊囊的一包，欲哭无泪。 我果然不应该什么都由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