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
买完了宅子, 婚事也要提上日程了。 柏子仁找人合了他和小毓的八字,定下了成亲的好日子。腊月十八,上上吉,宜嫁娶。 三个月的时间匆匆而过。 腊月初十, 京城刚下过一场大雪, 红墙黛瓦都被一片纯白覆盖。陶文毓轻飘飘从雪地上走过,只留下一排浅浅的脚印。 但在他身后, 柏子仁费力地把腿从齐膝深的雪坑里拔-出来, 一脚踩下去,又是一个深坑。 陶文毓无奈回头, “仁哥, 你回去,我自己去学堂就好。” 柏子仁又艰难地拔-出另一条腿, “这是年前你最后一次去学堂了,而且还要参加年终考核,我要陪你一起去, 给你加油打气!” “那仁哥你到我背上来,我背你到大门口。”陶文毓不再往前走,停在原地等他。 “不用,男子汉大丈夫,这点路算什么!啊呦——”柏子仁一个不小心一脚踩空,陶文毓飞快冲过去扶住他,他才没有扑倒在雪地上。 柏子仁脸颊微红,“这路下面竟然有个坑, 回头要好好跟卫亦华说说,他家的路该修了。” 路:天边飞来一口锅,咣当,砸我身上—— 由于柏子仁坚持要自己走,陶文毓只好半扶住他,两人深一脚浅一脚地到了大门口。 短暂充当过一段时间车夫的卫巳被调到了禁卫军任职,陶文毓拒绝了卫亦华给他安排的新车夫,自己驾车去学堂。 门外大路上的雪已经被清扫干净了,陶文毓去大门旁侧院里把马车赶出来,“仁哥,上车!” 到了锦绣学堂,柏子仁依依不舍地目送小毓,陶文毓冲他挥挥手,转头进了大门。 既然到了附近,柏子仁打算去他的医馆看一看,嗯,算起来,他这个老板已经半个月没有去了。 …… 包治百病医馆里,一个坐堂大夫在给病人看诊,一个伙计拿着方子在药柜前抓药,还有一个掌柜在接待从外地来采购壮阳丹的客商。 众人各司其职,一切秩序井然,比柏子仁这个老板在的时候都要井井有条。 柏子仁摸摸鼻子,他看人的眼光就是这么好,招来的几位员工个个都能干,能干到都不需要他这个老板了。 看众人这么忙,他还是不要去打扰了。柏子仁扭头进了隔壁的貌美如花胭脂铺,听名字就知道,这也是柏子仁的产业。 这间铺子原来是一家酒楼,因为经营不善倒闭了,柏子仁盘下开了胭脂铺子。 至于为什么要开胭脂铺子,这就要从柳大姐说起了。当时柳大姐在医馆试吃了美容丸后,对柏子仁的医术深信不疑。看到告示上写的包治百病祖传秘药,她回家东拼西借了三千两银子,就带着患有喘疾的儿子来了医馆。 柏子仁治好了她儿子,但只象征性地收了一百两银子。柳大姐感激非常,但又没有什么拿得出手的东西,只能把她制胭脂的秘法送给柏子仁,柏子仁肯定不会趁人之危占便宜啊。两人一番扯皮,最后各退一步,柏子仁收购她制作的成品胭脂,只给她个成本钱,算是她为柏子仁做白工。 开了貌美如花胭脂铺以后,柏子仁用他的异能研制出几款固色很好的唇膏,一不小心又风靡了京城。后来他又做了一款补水的脂膏,更是一上架就卖断货。 他刚进铺子,掌柜彤娘就跟对面的客人告罪一声,迈着飞快的小碎步奔到柏子仁面前,“老板,补水脂膏什么时候有货,好多客人都问了。” “城南的作坊正在建,等建好了以后,每天都有两大箱子脂膏,你卖都卖不完。”柏子仁给她展望了一个美好的蓝图。 “别说两箱子,十箱子我都能卖出去。”彤娘甩甩手中的帕子,哼了一声,“现在好多外地客商都慕名而来,愿意出双倍的价格收购,我都说了好多遍没有存货了,他们还是天天来问。” 刚送走一位客人的小玲也道:“老板,粉色的唇膏已经断货两天了,我只好给顾客推荐柳大姐的粉色胭脂,结果现在粉色胭脂也卖完了。” “胭脂的话,联系柳大姐问问她还有没有存货。唇膏昨天刚制了一些,今天下午牛叔就送到店里来。”牛叔一家人是柏子仁雇佣的下人。他们一家五口本来是京郊的平民,为了给小女儿治病,变卖家产还欠下了许多债务,无奈之下牛叔的大儿子牛大壮进城卖身为奴给家里还债。 那天刚好柏子仁去牙行挑伙计,顺路买下了牛大壮。他买下的这些人都没有签卖身契,而是签了雇佣合同。牛大壮感激涕零,把全家都带来了给柏子仁干活。 柏子仁把他们安排在新宅子里,弄了一个小作坊做唇膏脂膏。 小玲听到下午就有唇膏到货,开开心心地跑到门口接待新客人去了。 …… 柏子仁处理完铺子里的事,先去了一趟纸墨斋拿他定制的喜帖,又去了一趟饕餮楼确认喜宴当天的酒菜安排,又去了—— 忙忙碌碌的柏子仁心情是飞扬的,还有八天,他和小毓就要成亲了,嘿嘿嘿! …… 锦绣学堂里,一班的年终考核是一个时辰内在素色帕子上绣一种花草,品种颜色绣法都不限。 新的班级是两个月前按学员的剪裁刺绣水平分的。陶文毓和陈知礼都凭借扎实的功底排在了一班。除了他们两个,一班还有一个老朋友,就是当初百般看不上陶文毓的杜修叶,这个人嘴巴很毒,没想到手却挺巧。 考核结束后,也才刚到午时,陶文毓和陈知礼吃过午饭照例去花园散步,迎面碰上了王子新和沈宜。 四人坐在凉亭里,沈宜讲起了最近京城的八卦。“你们知不知道,刘阁老的小儿子刘承嗣跟他的正妻和离了。” 王子新显然也听说了,“在刘承嗣娶平妻的时候,就已经注定了是这样的结局。” 沈宜叹息一声,“做双儿真惨啊,生不出孩子丈夫就娶平妻,平妻怀孕了就要被扫地出门。” 王子新敲了敲他的头,“这跟是不是双儿有什么关系,那么多双儿都嫁的很好生活非常幸福呢!再说了,我觉得杜修唯跟刘承嗣和离是好事,那样没有担当的男人,要他何用。” 沈宜赞同道:“对,和离后可以再嫁!嫁个更好的。” “据说杜修唯从刘家出来时,他的一个远房表哥去接的他。当年杜修唯成亲的时候,他这表哥还只是一个纨绔子弟,后来发疯一样刻,一路中举中进士,现在刚三十岁已经坐到了户部左侍郎的位置。”王子新了解地还挺多。 “我知道,江焕海,我在潘尚书家见过他,一表人才看起来也温和有礼。具体的不太了解,可以问问堪丞,他肯定见的多。”沈宜打算待会儿就去找潘堪丞问一问。 旁听的陈知礼傻乎乎问道:“为什么潘堪丞见的多?” “江焕海是户部左侍郎,潘尚书是户部尚书,他肯定常去潘家拜会啊,你是不是傻,不对,我们在讨论双儿婚嫁的问题,你怎么会在这里?”沈宜面色不善地瞪了陈知礼一眼。 陈知礼委屈脸:刚才明明是你把我拉过来的,现在又问我为什么在这里。 但是他不敢说出口,沈宜这个小双儿太凶了,陶文毓就没有这个顾忌了,直接道:“沈宜,是你刚才拽住知礼的袖子把他拉到亭子里啦。” “哦,原,原来是这样啊!”沈宜的脸色罕见的有些发红,他刚才急着跟大家说杜修唯的事情,没太注意到。他看向陈知礼,“那个,不好意思啊!” 陈知礼连忙站起身后退一步,“没关系,没关系!”沈宜不凶的样子好奇怪啊,他还是习惯凶巴巴的沈宜。 沈宜继续刚才的话题,“要是这个江焕海真的不错,那他配杜修唯也挺合适的。杜修唯当年可是京城里有名的大才子,还考中了举人,要不是嫁给了刘承嗣,他肯定能中进士。” “你们在背后说什么呢?”杜修叶的声音从亭子外面传来。他听到了一个杜字,以为几人在背后说他的坏话。 沈宜大声道:“我们在说你兄长杜修唯。” “他才不是我兄长!”杜修叶冲进亭子里,怒视沈宜,“杜修唯不知廉耻被丈夫休弃,已经被杜家逐出家门了!” “你是不是做人亲弟弟的啊,怎么说话这么难听,什么叫休弃,那是和离,和离懂不懂。杜修唯以后一定能找到更好的。”沈宜反驳道。 杜修叶嗤笑一声,“就他,一个不能生孩子的双儿,还想再嫁?”当年杜修唯仗着自己嫡出的身份嫁到了刘阁老家,那是何等的风光,现在还不是落得这般下场。只是可恨竟然让杜朦胧那个贱人得了便宜,要是嫁过去的是他该多好。 “杜修叶你过分了啊!”王子新听不下去了,“咱们双儿本就生育艰难,很多人因为子嗣的问题导致生活不幸,我们应该守望相助互相鼓励。同为双儿,你怎么能说出这样的话?” “我和杜修唯可不是一样的人,我肯定能生!”杜修叶反驳道。 作者有话要说:王子新冷漠脸:杜修叶你立了flag 沈宜得意脸:哈哈哈,杜修叶你完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