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昨天青门山周边的一场大暴雨，杀了很多人一个措手不及。 据说许知府家的二公子，那时正骑马狂奔在路上. 不仅淋成了一个落汤鸡，还差点被雷电劈到。 淋雨加上惊吓，回府后，许公子就发起了高烧，目前已经请了全封城最好的大夫看诊。 还有陶家村的陶弘致家，当时李莲花已经赶了客人们离开，还没来得及收拾剩下的酒菜，就被一道闪电劈在了大门上。 随后大暴雨就下来了，李莲花让陶弘致和几个孩子赶紧收东西。 刚出去，又一道闪电劈下来，院墙都被劈裂了。 几个人都吓坏了，不敢出门，只能任那些饭菜被冲的七零八落。 “还有好些菜都没来得及上桌，这都是肉啊！”李莲花哭的撕心裂肺，但也没见她出去抢救那些好菜。 …… 许知府家远在封城，许二公子的事儿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但是陶弘致家可就在陶家村，那裂开的院墙，那焦黑的大门，大家伙都看的真真的。 就有人说是李莲花坏事做太多，昨天又赶了吃喜宴的客人离开，这不，遭报应了。不然陶家村这么多人家，怎么就劈他们家。 当即就有些平时和李莲花不对付的妇人，在门口冷嘲热讽开了。 “有些人做的那些事情，老天爷都看不过眼啦！” “可惜了那些好酒好菜，最后竟便宜了村里那几头好命猪。” “就是，连个宴席都不让吃完，怎么不把份子钱给大家伙送回来。还有聘礼，也得还给人家知府公子啊！” 李莲花也不是个好脾气的，撸起袖子，扯开嗓子吼了回去。 “份子钱是你们自己给的，饭都吃了，还想退回去，美的你们！那聘礼是许公子给我家的赔礼，许公子亲口说的，大家伙可都听到了！” 李莲花的人生原则就是，到了我手里的钱，那就是我的钱。任何人别想把钱，从我李莲花手里抠出来。 人群里又是一片议论纷纷。 一个村子里，七拐八拐的都是亲戚。他们大多都随了份子钱，昨天又没吃尽兴，心里就不大痛快。 不过他们也都知道李莲花的铁公鸡脾性，指望她把到手的钱吐出来，那是不可能的了。只能围在她家门口，说些风凉话出出气。 李杏花躲在人群里，在身边的一个妇人耳边小声说了几句话，那妇人就上前两步，大声说道。 “莲花妹子，昨天知府公子说话的时候，我就在旁边。我听得真真的，知府公子说，聘礼都是留给你家毓哥儿的。” “我是他亲娘，给他的就是给我的。”李莲花脱口而出道。只要涉及到钱，那必须分毫不让。 躲在人群里的李杏花勾起了嘴角。她这个妹子，空长了一张漂亮脸蛋，满脑子稻草又嗜钱如命，还不知遮掩。 看看，稍微一激，就这么直白地说了出来。以后，她在村子里的名声，怕是要更差了。 要不是仗着那张脸，嫁了个好人家，还摊上了这么个老实相公。 李杏花看了看站在李莲花身后，向村民们赔笑脸的陶弘致。就凭李莲花那德行，早没人跟她来往了。 陶家村的一天，就在村民们对李莲花的声讨中开始了。 …… 而此时的青门山上。 山洞里，，陶文毓盯着眼前没穿衣服的美貌男子，发呆中。 别误会，他并没有任何不良思想，美男的重点部位，已经被他用叶子遮上了。 他，只是觉得，这个人，真的很神奇。 昨天，他抱着一颗探险的心，跳下了那个人形大坑。然后，就看到了坑底的人形焦炭。 要不是在夕阳的余光中，焦炭倏地睁开了一双漆黑的眸子。他大概会真的认为，那是烧焦的木头。 漆黑的眸子看了他一眼，又闭上了。 他没有见过烧伤这么严重的人，也不知道烧成这样还能活着是不是正常。 但是，人还活着，那就是要救的。坑底淤积了不少雨水，显然不适合伤患。 陶文毓把广袖挽起，从淤泥中捞出焦炭，试了试公主抱，太过吃力，只能把人背在了后背上。幸亏这件衣服不沾水不沾泥，陶文毓乐观地想。 半飘半爬地从坑底上来，一身红衣的少年，背着身形比自己还高大的焦炭，朝山洞走去。 山洞很大，靠里面一些的地方，铺着厚厚的稻草，这里没有被雨水打湿。 陶文毓把焦炭放在稻草上，平躺着放好。 他环顾了一下山洞，守孝这三年，他基本很少来这里了。 角落里有一个陶罐，两块火石，一堆散乱的干柴。柴火下面还压着两个小铁架，这是祖父给他做的烧烤架子。 现在是盛夏，虽然天已经黑了，但是温度并不低，也不用生火。陶文毓看了看焦炭，天这么热，他不穿衣服，应该也可以。 如果有多余的衣服，陶文毓也乐意跟伤患分享。但是，他也只有一件啊，脱了嫁衣，他就只剩底裤了。 既然必须有一个人要光着，那当然是对方啊！ 在天雷下都能存活的男人，必然不会在意一件小小的衣服。 陶文毓毫无心理负担地，穿得整整齐齐的，在焦炭面前晃了两圈，并用叶子给对方遮盖了一下。 至于对方的伤，这么严重，他肯定是没办法治的。在天雷下都能存活的男人，应该能自己恢复，应该……能…… 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这样想了以后，陶文毓觉得对方的伤好像真的在恢复。 具体表现就是，呃，没有之前那么黑了。 既然能恢复，那就太好了。陶文毓从焦炭的旁边抱了几捧稻草，铺在了在山洞的另一侧，然后躺了上去。 今天一大早就起来，然后下山去参加了一场闹剧般的婚礼。 忙了一整天，晚上又受到了惊吓，陶文毓觉得他应该好好地睡一觉，安慰一下自己受伤的小心脏。 …… 饱饱地睡了一觉，醒来太阳已经老高了。 然后，就是陶文毓面对着美男发呆的画面。 昨天还是一个人形焦炭的稻草堆上，躺着一个沉睡的美貌男子。 白嫩嫩犹如婴儿般的皮肤，黑亮亮犹如绸缎般的秀发。如果不是那高大的身形，都会让人错认这是一个漂亮的女子或双儿了。 陶文毓看了看对方的左手臂，嗯，没有双儿特有的胎记。 他长得真好看啊。陶文毓盯着对方的脸，秀气的柳眉，红艳艳的嘴唇，比他见过的县城的女孩子都好看很多。 好，这些都不是重点。 重点是，为什么一个焦炭，经过一个晚上，就变成了美男？！ 陶文毓再与世隔绝，他也知道，人类不可能有这样的恢复能力。 所以，他是什么？ 山里的仙人？ 还是，林中的妖精？ …… “咕噜噜……”一阵声响从陶文毓的肚子里传出来。算了，管他是什么，醒来问问不就知道了。还是先准备早饭。 他随手拿起地上的一根木棍，起身去了不远处的小溪。 昨天的一场暴雨，好像并没有给青门山造成什么影响，小溪流水依旧潺潺，水里的鱼儿蹦跶的还是那么欢快。 “刷”的一声，手里的木棍破空入水，直直地插入了鱼儿的身体。鱼儿扑腾了几下，溅起一片片水花。 陶文毓收回木棍，把鱼儿甩在了岸上，又去水里插了两条鱼。拿岸边的草搓了两下，一根简易草绳穿上了这三条鱼，拎起走人。 …… 山洞里，细皮嫩肉乌发秀美的美男子，倏地睁开了双眼。 柏子仁转了转眼珠，环顾四周，发现这是一个山洞。他记得，昨天，他好像看到了一个少年—— 一身广袖红裳，夕阳为他陇上了一层金边，美的不似凡间。 然后—— 虚弱的他被成功闪瞎，陷入了昏迷…… 一阵欢快的脚步声传来，他吃力地侧过头，看向山洞外。 那是一个很漂亮的少年，他穿着红色的广袖长袍，蹦蹦跳跳地向山洞走来。他看起来非常开心，步伐轻快中带着飘逸，走起路来像飘一样。 他身上那件长袍看起来庄重典雅，像是某种礼服，广袖轻摆，衣袂飘动间有暗纹闪现。 按理说这么正式的衣服，和这么欢快的少年，应该是不相配的。但是，它们看起来又是那么的和谐。 原来，昨天看到的那个少年竟然是真实的，他还以为是昏迷前的幻觉。 而且，他救了他呢！ …… 陶文毓来到山洞前，把鱼放在外面，去山洞里拿火石和陶罐。 三条鱼，烤两条，一条炖汤，刚刚好是他的饭量。 对了，还有一个人呢，也不知道他有没有醒。陶文毓转过头—— 然后，就对上了一双黑漆漆的眸子。 “哎呀！”陶文毓表示受到了惊吓，他拍了拍自己的小心脏。 “你醒了呀，身体感觉怎么样？你什么时候醒的，怎么不出声呢？对了，你要喝水吗？”陶文毓很贴心的问道。 话本上写的，昏迷的人醒来后，第一件事就是要水喝。 不过，这个人的嘴唇盈润饱满，还红艳艳的，看起来不像缺水的样子。真奇怪，昏迷了一晚上的人，怎么嘴唇还这么润。 不对，这个，好像并不是人。 柏子仁看着美丽的少年，一步步向自己走来，他好像在盯着自己看。 “你是人吗？”陶文毓盯着他的嘴唇，有些紧张的问道。好像如果对方说不是，他就要直接拔腿跑掉一样。 好在对方并没有回答不是，而是对着他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 果然，没有什么事物是完美的，这么美丽的少年，脑子竟然有坑。柏子仁腹诽。 翻白眼是什么意思啊，到底是人还是不是人呢？陶文毓满脸迷惑。 不会，少年那是什么表情，他竟然真的怀疑自己不是人？不是人还能是什么，丧尸吗？ 好，为了证明自己确实是人，他只能扯着还没有完全恢复的嗓子，挤出来一个嘶哑的“是”。 听到他的回答，陶文毓放下了心。 “你是人啊，那就太好了，昨天看你身体恢复的那么快，我还以为你是山里的妖精呢！听你的声音的那么哑，果然还是需要喝水，我就知道话本上写的都是真的。你等着，我去给你取水。” 少年说完话，随手抄起身边的陶罐，两步就飘出了山洞，不见了人影。 不过几秒钟，他又飘了回来，带着满满一罐子水，还有几片叶子。 速度这么快，风系异能吗？ 少年放下陶罐，拿起一片叶子，对折对折再从中间撑开，一个小勺子就做好了。 “来，我喂你喝水。”一个绿色的小勺子，盛着满满一勺水，晃晃悠悠地来到了他的唇边。 轻轻的张开嘴，清凉的溪水滑入喉咙，还没有完全恢复的嗓子，仿佛都已经被治愈了，就像喝了木系灵液一样。 “谢谢！”他礼貌道谢，“我叫柏子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