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诱敌
【见故交,定计划】 司机一路提心吊胆, 终于把车安稳地开到了乌禾城外, 但是在他要往里开时,谢木佑却阻止了他。 “大哥, 你们要这里下?!”司机觉得自己头都大了, 他们是瞎了看不见外面那么大的风沙吗? “嗯。” 司机:“……”行行行,你们说的算。 谢木佑紧接着的叮嘱却让他刚松懈下来的心脏又紧张起来了——“回去之后在家呆五天, 哪里都不要去。” 司机张大了嘴巴, 这是什么古怪的要求? 刚想拒绝, 谢木佑就往他怀里塞了一个匣子:“本来不该牵扯你进来的,匣子里的东西带回去你母亲治病, 你我便因果了断了。” “这是……”司机想问他怎么知道自己母亲生病了, 又想问他这真的管用吗?但是所有的都被一道意念压了回去。 一道声音反复在他脑海中重复着使用方式,让司机也顾不得其他, 恨不得插上翅膀飞回家给母亲用上。 谢木佑拉开门,看着外头的风沙:“我们走。” 谢木佑不让他们使用灵力, 而是从背包中抽出了一个纯黑的布。 景安却认出来了, 那是谢木佑房间里玻璃天花的黑布。 祝焱吃了一惊, 失声道:“遮天蔽日帕?” 宋歆然和白无常同时看向谢木佑, 一脸震惊。 白无常拱起手:“失敬, 失敬。” “你们看错了。”谢木佑淡淡地道。说话间,黑布笼罩在他们之上, 包裹着他们前行。 谢木佑和景安并肩在最前列, 跟着后面的人:“不要动用灵力, 跟在我后面。” “七弟,你哪里找到的这个,不是已经失传了?” 祝焱连声问道,他确信自己没有认错。 遮天蔽日帕,蒙蔽天机,遮蔽灵力,隐蔽行踪。 谢木佑用灵力操控着黑布,无暇回答他的问题。 景安替他接过了话茬:“不就是个窗帘吗?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 白无常:“……”看看看看,人家窗帘都用的天地至宝,再看看他们寒酸的酆都城,阎王眼光不行啊。 祝焱突然眯起了眼睛,不再言语。心中浮现出了一丝不安…… 看见遮天蔽日帕,他突然明白了之前谢木佑大费周折,煞费苦心利用凡人的交通工具,阻止他们使用灵力。应该是在躲避什么人的追捕。 但他应该知道躲的了一时,躲不了一世。 谢七在抢时间,这是祝焱唯一能得出来的结论。而且景安说的,他用遮天蔽日帕做窗帘,也就是说谢七一直都用这个来隐藏他的行踪。 祝焱苦笑了一下,他太了解七弟了。一个最怕麻烦、最懒得管闲事的人,却煞费苦心筹谋至今,想来也不可能是为了一件轻易达成的事情。 他的视线忍不住落在了和谢七相偕而行的景安的背影上,叹了一口气。 因果,姻果。 哪怕是神仙,也说不清,道不明。 *** “到了。” 不知走了多久,谢木佑停住了脚步,收了头顶的黑布。 在黑暗中待久了的众人一瞬间爆盲,等他们重新适应这个天色后,才发现他们正站在一个被风打磨得很圆滑的石屋前。 谢木佑上前,敲了三下门。 众人就听见带着异族腔调的咒骂声和石门被打开的吱呀声。 “我。” 随着谢木佑声音落下,咒骂声戛然而止。 门被快速地拉开,先映入众人眼帘的是茂密的弯弯曲曲的络腮长须。 “谢……”从胡须和头巾中间露出了一对泛着精光黑豆眼,眼睛不大,却能看到深邃的双眼皮褶子。 “阿塞江。” “谢先生。” 被称作阿塞江的本地人,看着他神色游移不定。 谢木佑了解他的性格,知道他没有恶意,直言道:“我们要进沙漠。” “现在?!”阿塞江连忙摇头,把他们让进了狭窄的屋内,“进不得进不得。” “为什么?”骆子鲤嘟起嘴,长在海岛的胖狐狸哪里吃得了大漠的风沙,这会儿已经想回家了。真要进不去,还不知道他们要在这里呆多久。 “天降异象。”阿塞江无奈道,“不是我不带你们去,是现在没有任何向导敢带你们去的。” “我不需要人做向导。”谢木佑淡淡道,“阿塞江,你应该知道我的来历,我不想再跟你绕圈子。” 阿塞江深吸了一口气:“谢先生当年救我一命,阿塞江这条命任凭您差遣。”他之前就收到了谢木佑的信,但他却没想到这些人这么快。 “天降异象,如果有人进入沙漠,会遭天谴的。” “沙漠那么大,你们管得住?” “就是因为管不住啊。”阿塞江很激动,卷曲的胡子几乎都要立了起来,“两个!那两个不听劝阻当向导的青年都死于了非命,剜心——” “等等!”谢木佑和景安异口同声道,“你说他们是怎么死的?” 阿塞江声音带着悲痛:“他们的心脏被活活地挖了出来,死前的表情痛苦狰狞,十指指缝都有沙土和血迹,应该是死前经过痛苦地挣扎。” “剜心而死……”谢木佑眯起了眼睛。 景安的神色也变得危险起来,他们都不约而同地想起了一个人——曲菀。 “她竟然没有死。”谢木佑叹息道,“我以为她死于美人蛇的洞穴之中了。” 景安闭目,意识于洞府相连,几秒后睁开了眼睛:“她没有死,当初也被弹到了洞外。” “你们在说谁?”阿塞江心中隐约有些猜测,但是又不敢唐突地问出来,生怕冒犯了眼前的活神仙。 谢木佑看向他:“只有他们两个死了?那些你说的外乡人呢?” 阿塞江摇了摇头:“他们都没有事。大概是因为神明庇护着我们,而我们身为他的子民却忤逆了他。” 说完这话阿塞江闭上了眼睛,做着祈祷的手势。 谢木佑没有打断他,而是在他再次睁开眼睛时说道:“如果我能找到这个凶手吗?” “凶手?不——”阿塞江连连摇头,“一定是神明,是我们冒犯了神明。” “阿塞江,你什么时候变得那么胆小了?我记得我救的可不是畏首畏尾的人,而是个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小法医。” “谢先生……”阿塞江神色有些动容。 “江塞,你能融入当地我很高兴,但是,别丢了你曾经的坚持。世界上是有超出你们想象的存在,可你只是一味地想象,又怎么知道究竟是神明做的,还是有人披着神明的外衣在行凶?” 听着曾经的汉名,阿塞江沉默了良久:“那您要怎么抓人?” “现在,你是向导,而我们是你的客人。” *** “阿塞江,你怎么买这么多东西?” 阿塞江没说话,只回以了苦涩的笑容。 他继续跟老板买着水袋和干粮。 给他拿东西的老板大惊失色道:“阿塞江,你不是要进沙漠?” 这一声招呼来了周围好多人,闻言七嘴八舌道—— “阿塞江,你不要命了?” “你忘了阿曼和巴克了?” “别去了,你也不缺那点钱,不值当。” …… 听着村里人七嘴八舌的关切,阿塞江摆了摆手:“救命之恩,不能不报。” 瞬间,周围安静了。 最后大家只能拍拍他的肩膀:“小心一点。” 阿塞江点点头:“没事,我打算从罗布进沙漠。” “明天走?” “不,马上。” 阿塞江按照谢木佑的吩咐,买了一堆沙漠生存必备的东西,又说了一段事先交代他的话。办完这些后他按照计划往家走。 离开了替他担心的乡邻,他突然警觉起来。 似乎……有什么在跟着自己。 猛地一回头,就只有树枝上的小鸟冲着他叫。 阿塞江回头,终于意识到,谢木佑的猜测是真的,是真的有人在装神弄鬼。 他并不是乌禾人,而是江南人。所以那种鸟他幼时见过,虽然记不得名字了,但那绝对不可能出现在乌禾。 阿塞江不动声色地继续走路,越到安静的地方,他越能听清那轻盈的脚步声。 跟踪自己的莫不是一个女人?阿塞江一瞬间怀疑是不是自己太多心了。 一个女人真的能把两个人高马大的青年的心脏活活挖出来? 很快,石屋到了,还在门外阿塞江就听见里面嘈杂的喧闹。 什么“碰”“吃”“胡了”……哗啦哗啦的声音像是生怕别人不知道他们是外乡人。 阿塞江拉开门,以为会见到热闹的场面。 谁知道却看见里面的人都很安静,谢木佑在和黑衣男人看着一张地图;一个青年一个少年倚偎在床头补眠;而另一个青年则是拿着热腾腾的馕饼哄着这里唯一的女性;白衣青年则是一脸郁闷地飘在半空散发着冷气地充当人体空调。 只有一只大肥鸟在卖力地喊着:“打麻将啦——打麻将啦——” 而一只三花小猫咪用粉爪子轻轻拍打着桌子发出了足以吵醒邻居的声响。 阿塞江:“……”谢先生这是……改当马戏团团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