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32次骄傲
第二天早上, 沈翊被一阵敲门声敲醒了。 沙发虽然舒适, 但长度不够,他一米八几的高个挤在上面,起来的时候腰酸背痛。 床上的小丫头睡得香甜,猫儿似的蜷着, 被子被她往下踢了几寸,后背暴露在外面。沈翊活动了活动酸累的肩脖,过去给她掖了下被子, 这才走去开门。 门外, 方欣慧穿戴整齐,手边立着个行李箱,看样子是准备走了。 她正儿八经地打了个招呼:“沈哥,早。”而后咳了一声,饱含深意地问, “昨晚上睡得怎么样?” 沈翊眼一眯, 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方欣慧扯扯嘴角,从手提包里掏了张卡出来,递给他:“我昨天回房发现包里多了张房卡,去前台查了下,是初岫的, 不知道为什么会在我这……” 沈翊接过来,意味不明地笑了笑:“可你昨晚上没有还回来。” “……” 她善解人意地解释道:“我觉得初岫应该在你这里,就不好意思来打扰。” 其实不是。 方欣慧昨天从前台那里查到房卡是云初岫房间的,心想她找不到房卡进不去房间肯定急死了, 赶忙过来找她,好物归原主。 可她刚出电梯,拐出来,就瞧见一个男人拉着个女孩儿进了屋。 她定睛一看,哟呵,那男人不是她前经纪人沈翊吗? 再一看,哎哟,那女孩儿不是她前经纪人的现任艺人云初岫吗? 接着两人的身影消失在门后。 方欣慧摸着下巴在原地琢磨了会儿。 刺激啊。 她像发现了什么小秘密似的兴奋又八卦地啧啧两声,把那张本应物归原主的房卡往兜里一揣,转身走了。 扰人**,天打雷劈。 本想着这二人一夜酣战,这么大清早的估计起不来,可她得赶飞机,回去还有行程呢,实在没法耽误,只好冒着被沈翊的低气压压死的危险过来敲门。 可是怎么,不大对劲儿呢? 沈翊看上去,根本不像吃饱了样子,简直像——根本没吃到似的。 方欣慧心头惴惴。 房卡交到沈翊手里,她不再逗留:“沈哥,我得赶飞机,就先走了,不打扰你们休息了。”说完,拖着行李箱走了,轮子在光滑的地面上划出温和而急促的声音。 沈翊关上门回屋,洗漱完出来,床上的人已经醒了,呆呆地坐着,眼皮子半耷拉着,显然还没清醒。 云初岫是被两人说话的声音吵醒的。 酒店的房间长得都一样,她刚刚睁眼那会儿,没觉得有什么不同,打着哈欠伸了个懒腰,才撑着身子坐起来。 脑子像被浆糊糊住了似的,迷迷糊糊,沈翊和方欣慧的声音听着仿佛从遥远的大洋彼岸传过来一样。 她还奇怪他们俩说话的声音怎么会传到她房里来,酒店的隔音效果有这么差吗? 然后一个朦胧的人影就进入了她的视野。 云初岫使劲眨了两下眼睛,眼前模糊得不行,她伸手揉了揉,才逐渐看清那人是谁。 昨晚零零散散断成了碎片的画面一瞬间在脑海中拼接完整。 她揉着眼睛的手就那么停住了。 沈翊将房卡往茶几上一甩,就那么双手环胸,也不走近,眼微眯,语气有点儿危险地道:“忘记昨晚上发生什么了?” 云初岫眼角含着打呵欠冒出的一颗泪,委屈极了:“我没有。” 说完,十分自然地朝沈翊张开双手,“沈哥哥,抱。” “……” 沈翊气息顿了一秒,静静地望着她,“酒还没醒?” “醒了。”她不悦,晃了两下胳膊,“抱抱。” 他眸色渐深,走过去,刚刚弯腰,女生的两条胳膊就主动地环住了他的脖子。 她在他耳边狡黠地道:“沈哥哥,昨晚上没有发生什么,你是不是很失望?” 她说话时带出的轻暖气息打在他耳垂上,沈翊圈着她的腰,轻声笑了下,不轻不重地咬了下她的耳垂:“是,现在要补偿我吗?” 云初岫战栗了一下,从他怀里退开,没说话,很认真地看着他的眼睛。 沈翊心脏猛地跳了一跳,忽然有预感她要说什么。 两人心知肚明。 他们之间所说的、所做的,远远超出了经纪人和艺人该保持的距离。 潜规则? 别开玩笑了,除非他俩傻逼了。 云初岫心中有底线,沈翊也一样。 但谁没有挑明,只让暧昧不清的态度持续至今。 云初岫只需要他说清一件事。 只要说清这件事,什么都好办了。 字词在嘴巴里兜了几圈,拆拆分分,良久才组合成一句话,云初岫浅浅地吸了口气,刚想开口。 沈翊倒先说话了。 “云初岫。”他低低地叫她的名字,指腹按着她的下唇轻揉摩挲,沉默了有半分钟,才启唇道,“你想和我在一起吗?” ? 云初岫没想到他会这么问,抓住他在自己唇上作乱的手,秀眉微蹙:“你这个意思,如果我说不想,我们是不是就吹了?” “是。” 她错愕地瞪圆了眼,难以置信,随即眼中有小小的火苗蹿起来。 沈翊却微微收紧手臂的力道,将她锁进怀里,下巴搭在她颈窝,“你的意愿最重要。” 小火苗转瞬被浇熄了。 秒针咔哒咔哒地走过一圈又一圈,她不答,他也不语,怀抱没有松开分毫。 云初岫想笑。 这个男人,说着随她的意愿,实际上真不可能这么容易放手? 他的性子向来恶劣,她一直知道。 云初岫伸手推他:“沈哥哥,我要起床了。” “……” 沈翊没放手:“第几次了?” “啊?” “撩完就跑,这是第几次了。” 云初岫:“……” 云初岫回忆了一下,好像确实不少次。 撩完就跑,刺激。 她正经道:“你先让我起床穿衣服洗漱,我们再好好说这事儿。” 上面和下面都空唠唠的,让她很不舒服。 沈翊放手了。 她的外套毛衣和打底裤都在沙发上叠得整整齐齐,她拿起打底裤,回头看了眼沈翊。 沈翊面色如常。 “沈哥,我内裤内裤呢?”她问。 提到这个,他的表情变了变,眼里闪过一丝不自然,“浴室。” 云初岫跑进浴室。 成套的白色小花边内衣裤正分别被两个衣架架着,撑开挂在暖气片上面的毛巾架上。 她摸了摸,两件贴身衣物放在暖气片上烘了一整晚,此时都已经干了,淡淡的皂香从布料上散发出来。 沈翊居然帮她洗干净了。 她想起昨晚上自己的行为,一股后知后觉的羞涩这时才涌上来,烫得她松开了捏着内裤边缘的手。 妈呀。 再怎么着,她也还是个黄花大闺女呢。 不过……昨晚上沈翊的反应,也真有趣。 云初岫摸了摸耳垂,饶有兴味地眯起眼,回味了一下他昨晚上的一系列反应。 回味够了,她迅速地套上衣服,用酒店的一次性洗漱用品刷好牙洗好脸,清清爽爽地开门出去。 厚厚的遮光窗帘已经被沈翊拉开了,今天是个大晴天,冬日的暖阳经过白色纱帘的过滤,白茫茫一片,像一层镀上柔光的雪。 沈翊站在窗边,修长的身影沐浴在那片白雪之中。 云初岫套上毛衣,也走到白雪中站定。 眼前这片雪遮住了视线,窗外的高楼只透成一片只有大致轮廓的虚影。 沈翊就这么凝望着这层虚影,面容沉静。 云初岫看着他的侧脸,“沈翊。” 他轻声应:“嗯。” “你喜欢我吗?”她问。 他深深地望过来,“你确定,只想听喜欢吗?” 云初岫呼吸放缓了:“……爱?” 爱。 对云初岫来说,这是字的重量,比千斤重。 不是可以随随便便说出口的。 它需要时间的沉淀,等待一腔的热烈情感在漫长岁月中熬制成一碗通透细腻的汤,馥郁醇香,暖人心脾。 她心悦他。 却难以言爱。 她觉得自己的感情,或许还配不上这份重量。 沈翊向她走近,牵起她的手,放在唇边,一根一根地,吻过每一个指节,最终停留在无名指的指尖。 “不够。” “爱太轻巧了,不够。” 他的嗓音压得比平时低些,带着丝丝沙哑,仿佛给凉玉裹上了层轻纱,深厚的情绪含于喉间,克制,却又几欲喷薄而出。 他曾经说:“你能给我的,太多了。” 彼时云初岫还不懂他话中的深意。 此时要说懂,也未必多懂,她从爷爷口中得知的那些事,不过是一部分。 她从没有听他提起过,也看不清他心中到底是什么样的想法。 只是,现在再听他以这样的口吻,说出类似的话,至少已经不若当时迷惘了。 云初岫掌心微合,握住他温热的手。 “沈翊,”她敛着眸,静静地道,“我的感情或许不如你的浓厚,可对你说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做的每一件事,都是真心的,不是抱着随便撩撩的态度。” “但我不确定……” 她抬眼,“你对我的这份感情里,有多少,是受了过去的影响?” 沈翊微愣。 她的目光陷进他映着自己身影的漆黑眸中,清透的嗓音在空气中缓缓漾开:“有多少,是受了过去的那个‘小青云’的影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