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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烟幕重重(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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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清时……”    玉练槌出声唤到。    “我说过,别再叫我夏清时!”夏清时豁然站了起来,双手紧紧的捏成拳头,眸光复杂的盯着玉练槌。    “良月姑娘。”玉练槌轻轻地叹了口气,忽而拿起了碗筷,“面凉了……”    夏清时知道他也只不过是沈府的一个小厮而已,哪里又能左右自己老爷的决定。    他发现了疑点,有心查探究竟,已经很值得自己感激了。    夏清时坐了下来,拿过一个茶杯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水。    慢慢的喝着。    “良月姑娘,你放心。我会顺着疑点追查下去,若夏文渊将军果真是被冤枉的,我定然会替他平冤昭雪,让暗沉于水面下的元凶巨恶付出应有的代价。”    玉练槌吃过一口面条,喝光了香浓的面汤。    将筷子放下。    抬起头来,看着对面捧着茶杯的夏清时:“若到时候,你要取我的性命泄恨,我也会尽力帮你。”    “我父亲定是被人设计诬陷的,若南玉仅有一人不会叛国,那人便只会是我的父亲。”夏清时却没有看他,“既是如此,我又要你的性命做什么,只是希望到时你不要阻碍我去取你家老爷少爷的狗命。”    玉练槌毫不犹豫:“一定不会。”    “走罢。”看了一眼玉练槌空荡荡的汤碗,夏清时一撩裙摆,“我爹的案子,我当然要同你一起去查,不过,我们先去义庄看看老谭头的尸体。”    到得土地庙,连张婶都已经回去了。    仅剩一个龙钟老态的男人拿着一柄长烟杆坐在院子里守着木板上,一具盖着白布的尸体。    夏清时望了望,庙堂里面还有三个草席搭着的,看来这院子里这具应该就是今日刚刚送来,溺水的那具。    “老伯,你清楚谭呈青是里面哪位吗?”夏清时冲院里的男人问到。    “可不都青了嘛!”男人敲了敲烟杆,“张婶说至少死了得有两天呐!”    “什么?”夏清时愣了愣,“我是问谭呈青,净衣胡同里的木匠老谭头。”    “投什么?投江吗?”男人大着嗓门,“不可能的事!那些舫子里的姑娘老头子年轻时可见得多了!哪能如那良家闺女一般动不动便为情所困、投江自尽呐!”    说到这儿,瞅了夏清时和玉练槌两眼,压低了声音神神秘秘道:“依我看,多半是被人给谋财害了命!你看她扎得那耳洞里,光秃秃的什么也没戴!舫子里的姑娘怎么不得挂两串珠子?哪怕是不戴,也得捅根茶叶梗?”    夏清时苦笑不得,这老伯的耳朵可真不好使。    便不再理他,自己进去,将那三具尸体一一掀开,却没有一个是老谭头。    看来来得晚了,老谭头的尸体已经被拖去埋了。    不过既然张伯检查了没有谋杀的痕迹,事情虽然蹊跷,也只得这样定下。    连房子都给烧光了,就算想查,也什么都查不到了。    刚一出门,见玉练槌不知何时竟掀开了溺水那人的白布,神色黯然的站在跟前,一动不动。    “怎么了?”夏清时朝他走了过去,“不是还要去石宝舫寻人吗?”    夏清时看了眼天色:“我们赶快,一会儿还要回来找一趟张伯。”    “不必了。”玉练槌回到。    “嗯?”夏清时不解。    “人已经躺在这儿了。”    “什么!”夏清时快步奔了过去,只见那白布之下的尸体已被江水泡得肿胀发白,腹下尽是污绿色的斑块,披头散发,面目全非,“你确定吗?”    这尸体已经是如此模样,很容易看走眼。    “确定。”玉练槌却知道,自己绝不会看走眼。    他指着尸体,冲着那老伯,声音不大,口型却格外清楚:“这人是谁?”    “哦,这人呀。”那老伯抽了口烟,“石宝舫的姑娘千笙阿!据说石宝舫丢了姑娘早已经报过官了,没曾想,竟从自家船底捞了起来。”    “还是岸上过路的行人,见那船底蓝汪汪的,像是飘着什么东西,好生奇怪,这才派人去打了起来。”    “那赛红药呢?”玉练槌接着问。    赛红药便是那石宝舫掌船的花娘。    “嗨,过来看了一眼便嚷嚷着晦气走了呗,一个姑娘而已,扔下几枚银子好好的给她安葬了,已经是仁至义尽啦。”    玉练槌将千笙尸体上的白布完全取下,见她穿一身湖蓝色长裙,此刻裙衫尽烂,已经衣不蔽体。    原本纤细的身材因泡在水中,肿胀了整整一圈,腰腹部布满污绿斑痕,浑身上下还有多处摩擦刮挂的痕迹,手脚上尽是污泥。    玉练槌将她的下巴往下压,小嘴张开,一摊烂泥便涌了出来。    然后又拿起满是泥污的双手,仔细的端详。    翻来覆去检查一遍后,玉练槌将白布重新盖上。    “走。”    出了土地庙,夏清时出言道:“仍旧是意外。”    玉练槌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至少没有谋杀的痕迹。”    “嗯。”夏清时接过话头往下讲,“尸身上的伤痕呈现灰白色,伤口周围皮肤也并未向外翻,明显是死后被浪潮卷进船底,不停冲撞造成的。”    “口鼻中皆有泥污迂堵,指甲缝中也有泥沙痕迹,显然是不甚掉入水后不断挣扎中,双手双脚用力蹬搅,乱抓弄上的,口鼻也因此一齐涌入江水中的污泥。”    玉练槌点头:“不错。”    “不过……”夏清时顿了顿。    “不过很蹊跷。”玉练槌到,“我一捡到那枚明月珰,紧接第二日谭呈青不明原因的自尽死了,死前还踢翻灯烛将房屋一并烧毁殆尽,不说你我二人皆看到了那越窗而出的人影,且说他大白天的点什么灯?”    夏清时叹然:“老谭头本来没有自杀的动机,如今倒人人皆言他畏罪自杀。”    玉练槌接着道:“千笙的尸体看模样也是一日之前死的,估摸着,她与老谭头几乎是同时遇害。”    “在我捡到那枚明月珰后,两个与此线索有关的人便都死了。”说完深深地皱起了眉头。    夏清时咬住了唇,穿堂的风从巷子里涌过。    两人在空旷的小巷中踽踽而行,一时间只觉前路漫长。    “是巧合吗?”    夏清时忍不住问。    玉练槌松了紧皱的眉头,轻轻一笑:“世间有一大半的巧合皆是处心积虑谋划的结果。”    说完扭过头来看向夏清时:“如此看来,那晚在夏将军府里的,除了你和我以外,还有第三个人。”    夏清时眸光一颤:“他一定是看到你捡起那枚明月珰后,才意识到了自己遗留下的证据。要知道在一个夫人的房间内,地上散落一些首饰,是多么的正常。”    “不错。”玉练槌颔首,“若不是我半年前刚好见一个花船上的姑娘带过,又在早前调查谭呈青时晃眼看到过那木偶,又怎么会注意到地上的一枚耳坠。”    “只是不知道,那人究竟是谁……”夏清时也抬起头来,看玉练槌,“那明月珰别致非常,我们可否查到它的来历?”    玉练槌从怀中将那耳珰给取了出来,摊在手掌心中。    只见那耳珰用半透明的琉璃玉所制,两头大,中间细,如同腰鼓一般,其中还有一个小孔,孔中穿过一条纤细的银线,银线底端坠着粒玉石雕刻的灯笼花模样的铃铛。    花瓣脉络分明,娇嫩可爱。    珰面打磨得晶莹剔透,宛如明月生辉,摇晃间,有清玲玲的响声从铃铛中传出,做工是真的精妙无双。    “就因为这明月珰太过精巧,我才会在一众花船姑娘间一眼便注意到它。”玉练槌说到,“按说如此别致的东西,一般皆是出现在宫中,仅是做耳珰的那块琉璃玉,那样的成色,一定也是贡品。区区一个花船上的舞伎能拥有这等东西,实在是不同寻常。”    “不过,当时我也并未放在心上。”玉练槌接着说,“毕竟去石宝舫的非富即贵,兴许便是哪个皇子一高兴赏给姑娘的呢!”    夏清时点头:“确实有这个可能,不过如此看来,这耳珰的来历应该更好查了,若是普普通通倒还无法下手。”    说话间,两人已走到张伯家院前。    玉练槌停下了脚步,望着夏清时,笑意如身旁穿堂而过的风:“你进去,我会想办法查查这明月珰的来历,良月姑娘,我们下次再见。”    夏清时当然懂得,她一个三皇子的贴身丫鬟,与沈府的小厮相交过密自然惹人非议。    当下只是点了点头,不再多说什么,转身进了院子里。    待走了几步,下意识地回头望去,没想到玉练槌竟仍长身玉立的站在那院门口的一笼花枝下看着自己。    清清朗朗如同画中之人。    夏清时头一埋,匆匆的撩帘进到了屋里。    “良月姑娘来啦。”张伯手中拿着书卷,坐在内室的炕上,炕上横设着一张小长桌,桌上放着三两本用黄纸包裹了封面的书籍和几个茶具。    不见张婶的人影。    说着话,张伯连忙从炕上起来,掸了掸长衫,从内室里出来,给夏清时添了一盏茶水。    “张伯,那麻猫中的毒可验出来了?”夏清时饿了大半天了,接过茶水来,一口便喝下了肚子。    “可有些麻烦……”张伯坐了下来,愁眉深锁。    夏清时放下茶杯问道:“怎么,是不好验吗?”    张伯摇了摇头:“麻猫确实是中毒而死,却不是吃了某种东西,而是因为……没吃到那样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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