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四一章 二少,我们不如做个交易
相信吗? 四年前第一次见到这个男人的时候,面目之间冷峻成熟,举手投足中不失领导者的气魄,当他屈尊跪在自己双亲面前感恩父母让阿强跟随他外出起,他便是相信了的。所以,当阿强主动要求再次前入老窝做卧底时,他没有出手反对。 那张照片上还有一个女人身影,披头散发、手脚捆绑,他是没见过阿强口中的唐中尉的。阿城回头看了眼沉眼看向远处的程颢,这一刻他身旁的这个男子所要承受的事实恐怕远比他要多。 他沙哑着嗓音,肯定道:“二少,随你的那刻起,我们就选择相信你。” 这一句男人的承诺,唤回程颢飘散的思绪,他转过头,黑眸在月光下闪着水盈盈的亮光,默声地用右手重重的拍了拍阿城的肩膀。 “好!放风出去说我程颢要和恶鹰谈谈。。” 下线散布各个焦炉,消息很快传入恶鹰的耳里。 “大哥,这程二少还真有种。” 恶鹰猛闷一口酒,歪嘴邪笑,“他栽就栽在有情有义。” “那大哥...和阿强关在一起的那女人怎么搞?” 那女人四年前奄奄一息的时候被大哥从外头带回来,昏迷了一年多时间奇迹般苏醒,后来每每惹火了大哥就被狠狠收拾一顿。话讲,这外头有脸蛋又有身材的女人那么多,他实在想不通大哥为啥对那女人还下的去口。 喝酒的男人手中动作一顿,他下了命令让人把她带回小木屋,谁知那女人倔脾气一上来死活不抛弃那个叛徒。 微微歪头,语气不善:“她还不愿离开?” “说不放阿强,她就不走。” “啪”地一声,瓷碗碎地。恶鹰狠狠朝地上啐了一口,满身戾气地大步走出房间,直冲关押牢房。 还刚走到走廊口,透过那留了一条缝的窗台,一看,那浑身散发的恶狠让人不敢靠近一分。后头的小弟吃了豹子胆踮脚偷偷看了一秒,屋里头的女人不知何时将阿强从架子上放下,两人依偎在一起悄悄说着什么。 还没等他缓过劲来,木门“砰”地一声承受不住力道直直倒下,恶鹰身穿着背心,浑身腱子肉充血发胀的模样让人看了就全身发凉。 唐攸宁刚费力将阿强从架子上救下,还没来得及给他擦拭手腕脚腕上的鲜血,身子突然被一股大力往前一扯,因为双腿还未完全复原,整个人倒在恶鹰起伏的胸膛上。 “你!” 她恨这个恶毒的男人,双手不收力道的拼命捶打着他坚硬如石的身上。谁知,他看也没看她一眼,突然一松手将她扔出一边,然后一脚狠狠地揣在只能面部向他发狠的阿强身上,随之将阿强死死的踩在脚下。 “想杀我?” 阿强吃力的喘了一口气,口型准确地描绘出“很想”。而下一秒,又是一阵狠踢。 唐攸宁好不容易缓过身体上的疼痛,见到恶鹰发疯似的狠踹只剩下半条命的阿强,她双手用力的撑在地上,一寸寸的爬向阿强的位子。 “不!别再打他了!” 她是认识阿强的,在特种大队的时候,阿强是程颢手下最得意的兵。当初她先卧底进入雪狼的班子,没多久见到了痞子样的阿强,两人默契合作向上级提供了许多重要的信息,阿强接上级命令在收官前夕先行离开。 前几天,她突然被人带到这间房,一眼便认出了架子上被打个半死的阿强,眼泪默声直流,拼死要护住阿强。 因为她知道,有个男人终于得知了她的消息,前来接她回家了。 她知道,程颢从来不会放弃寻找她的身影。 可这时,她不允许恶鹰这要人命的行为,一个前扑,整个人压在阿强身上,替他挡住了用了十成力道的几脚。 痛,好像骨架全散的那种痛。 本以为恶鹰的发泄远远没有达到,可抽着气咬牙等了好一会儿,也没感触到那脚踹上身子时的临死感。唐攸宁额头淌满了虚汗,得连吸好几口气才能喘上一口。 “你要死!” 周遭的嘈杂和眼前的画面逐渐变得虚幻缥缈,突然头顶上传来那男人响彻一方的怒吼声,随之整个人忽的腾空在急速漂移。 “求你...别...杀他。” 恶鹰阴冷的面孔朝向怀里面色苍白的女人,看了一眼她那双修长的手指紧紧抓着他背心衣料,耳边传来她还不肯罢休的哀求。 心中怒火不断,怒斥:“少废话!” 他那几脚底下的弟兄都耐不住疼,何况是在复健治疗的她。 崔大夫,他和大哥在苦难之时偶遇的好心医师,曾多次救过他和兄弟们的性命,即便是多次背地里劝说他洗白做人,可在他心中仍是极其尊重的人。 此时,崔大夫用艾华递来的湿毛巾擦了擦手上粘黏着的草药,对着趴在床上仍骨子赢得要命不哼哼一声的女子摇摇头。 “这骨头还好没事,可身子得趴在床上养几日了。草药我已经敷了一遍,每日两次,艾华你照着我刚才的手法给吴小姐敷着。不懂就来问我。” “知道了,崔大夫。” 艾华瞄了眼床上忍着疼痛的倔女子,细眉微皱,阿姐她又惹怒恶鹰老大了。 崔大夫嘱咐完艾华,提起自己医药箱,向前走了几步,又停下微扭回头看向屋内眼光冒着火气的男人,还是开口:“恶鹰,她的身子经不起你那些拳脚。” “麻烦崔叔了。” 恶鹰睨了眼从来不识趣的女人,恭敬地对崔大夫意思的低了低头,随后派人送崔大夫回屋。 屋内,只剩下他,她,还有颤颤惊惊不知道该留还是该走的艾华。怒火中烧,他那几脚不但没缓了他的脾气,反而让自己更加添堵。 “不要命了?” 无人回应。床上的女人甚至还扭过头,朝向里边。她这几个月复健效果越来越有起色,连带浮肿的身子也消瘦了不少,已是恢复了一些起初认识她时的魅力。 气顿时涌上头脑,恶鹰几个大步单腿跪在床上,两手轻松地提起床上已成一滩烂泥的女子。敏锐的视线捕捉到她眼底一闪而过的痛楚,心不自觉的竟然会心疼,狠狠劲,他又提起了几分。 “你TM的就那么犯贱!” 还是一声未吭。 眉头一挑,“哼,你就以为就你便能保护的了阿强,让他又机会带你出去?” 手中的女人终于眉目间有了神色,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你这嘴再不开口,我让他下一秒就死。彻底断了你这个希望的小火苗!来人!” “混蛋!” 唐攸宁猛地晃了一下身子,没扯开恶鹰的挟持,到浑身痛到虚汗直出。这混蛋向来说得到做得到,她不敢拿阿强的性命做赌注。 “哈哈。还以为你连话都不说话了。” “恶鹰,你到底想做什么?” 她扭回头,望向一脚踩踏在床上邪笑看着自己的男人,心生凉意。 “做买卖。” “和谁?” 那男人嘴角的笑意更甚,右手用力钳制住她的下巴,那长得不赖的面庞在她的视线里越来越大,满是烟草味的气息铺洒在她的鼻腔里,唇瓣有一点没一点的触碰上她的红唇。 只听他在她唇瓣打着圈圈,冷声神秘着:“到时你就知道了。” 也不知道是崔大夫的草药药效奇特,还是唐攸宁她自己刻意麻痹自己的神经,在躺在床上的第四天一大早她突然被几个恶鹰底下的得意手下从床上拉起,蒙着眼直接推上了一辆面包车时,她感受不到身体上任何一个地方的疼痛感,好似回到了六年前身体条件处于最良好的时光。 自上车起,她没闻到恶鹰的味道。额头经脉一跳,她怎么会那么熟悉那男人的味道?暗暗安慰自己,车子已是行驶到了一段泥泞路上,唐攸宁清冷的声音在车厢内响起。 “去哪?” “不该问的别问。” 她闭上嘴,只听见后头一个急切的声音呼唤着自己:“唐中尉?”下一秒,那声音传出一个痛苦的闷哼声。 “阿强!”唐攸宁立刻把头往后一转,可蒙着的双眼看不见阿强此时被身旁的人殴打的模样,又急切的喊道:“阿强,你怎么样了?” 伴随着一声“闭嘴”,她的右脸被狠狠抽了一个巴掌,身子不受力倒到一旁。味蕾准确的辨识出嘴角的血腥味。 她伸舌舔了舔鲜血,傲骨不允许她轻易的向人示弱,可耳边阿强拼命想为她报仇而殴打的声音,让她不得不低头沉默。 车子估计又行驶了一个多小时,唐攸宁竖起耳朵静听一会儿,周遭处于一片宁静的环境。下了车,鼻腔里敏锐的闻出空气中弥漫了一股化学气体的味道,近处几只大型猎犬发疯似的冲他们拼命吼叫,不知是被人牵着还是捆绑在铁柱子上,只是吠叫。 破旧厂房某平台。 一个不及人腰高的铁桌子上摆着两箱装满了现金的28寸行李箱,桌子各一侧均有五六个年轻小弟谨慎的站在坐在椅子上的男人身后,只不过只有一方身上带着武器。 恶鹰死死凝望着对面一贯都一副冷静自若的男人,五年前那场恶战,他身处后方见识了这男人矫健的身姿和精准的枪法,这日日夜夜每晚噩梦惊醒,满脑子都是他手持开枪直.射大哥心脏的画面。 “好久不见,程队。”他唇角邪恶一勾,忽想起什么,连忙改口:“不对,如今该是得称您一声‘程二少’了。” “那不敢当。我要的人呢?” 本说好两天后见面交易,不曾想恶鹰突然派人传信说要缓个两天,此刻程颢没了心思和他拐弯抹角。 “哈哈,有意思。”恶鹰仰天大笑了几声,眼底一丝笑意都不曾有过,瞥了眼桌上的现金道:“程二少今日既然如此有诚意前来,我恶鹰自是不欺人之徒。” 举起右手,手指微微一勾,后面的人自是明白意图转身不一会儿从后头拖进一个虚弱的不能自己行走的男人。 阿城眼眸一聚,双手握拳刚踏前一步,被程颢暗地里伸出的手挡住了前方的路子。他闭上眼快速深呼吸一口气,咬着牙眼神盯紧了那跪在地上的弟弟。 撑住,哥马上带你回去。 “怎么样?程二少,我把人给你带到了。” 程颢凝眼看向此刻向他邀功的恶鹰,眉目间忽然放柔和了不少,一笑:“恶鹰不愧是恶鹰。” 犀利不认输的视线与恶鹰狡诈的眼神交织斗恶,同时摆摆手,示意后头的弟兄上前接过阿强,先行送到车上。现场只留下他和阿城。 “可我得事先提醒二少一句了,下一次再随意把人塞进我的地盘,可不是去去一千万便能赎回去的哦。” “多谢提醒!先告辞了。” “哎,慢着。”恶鹰漫不经心起身,叫住迈出一个步子的男人,带着笑意问道:“二少还想不想再做一次交易?” 程颢敛了敛自己冰冷的目光,扭回头,一脸好奇的回应道:“哦?难道恶鹰老大那还有我要的东西?” “是不是你要的,我可不确定?”恶鹰故作小白的摇了摇头,又回之以目光:“可这次我可以让二少先验验货。” “如此甚好。” 处于身藏枪支的众人面前,阿城瞥了眼身旁的男人,他不曾见二少在外对人笑过,曾经以为他不爱笑,此刻才明白二少抿唇微笑的样子简直是绵里藏刀般的让人畏惧。 “带上来,给我们二少验验货。” 拍手“啪啪”声回响在废墟厂房,由远及近一个尖锐的女子声音一下又一下地刺进程颢的耳蜗。那熟悉的音色曾经是一撒娇便附在他耳边不停唤着他“小颢”,如今一隔四年再次听见,他心头微微一颤,忽然间没出息地有了想逃避的念头。 突然,程颢黑眸一暗,唐攸宁像是被身旁的两个大高个架着从那头拖到面前的。到了目的地,那两人随手一放,她直接无力的摔在了水泥地上。 他垂下视线,深深地睨了她双腿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