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徐正的回来让陈子清的伤势得到解决, 容隐的事情便也提了上来,他在了解了来龙去脉之后倒是没有惊讶, 像是早已知晓他的父母是曾经名震修真界的云氏夫妇一般。 只是当容隐继续追问下去的时候,对方却是似是而非的略了过去。 徐正琢磨着关于他们二人对真阳道君的怀疑, 沉思:“此事可能是个误会。” 四十年前那场讨伐六月雪的战役, 他受了此人所救, 当时就觉得傅疏玄是个青年才俊, 故后来这人有事相求皆是力所能及的应了。 之前那一次的动乱过后,修真界损伤很厉害,确实需要好好休养,未免再生意外便以天罡道、长清山两大派为首。 众人推崇这两派为首, 自然是因为这场战役中是功不可没的,若非是徐正擒杀了对方的掌门, 他们怕是就要折在那邪门歪道手中了。 而真阳道君即那时的傅疏玄,虽是少年却有胆有谋,只身闯入冒险救下元气大伤的徐正, 没人是不佩服的。 故他在战后立即被推上了掌门的位子,接任天罡道。 后来徐正不喜那种规模, 便不参与这些。 只是修真界毕竟还有诸多年长者,虽然当年之事足以成为美谈,可逐渐平静到底还是会倚老卖老的。 在有些大是大非面前多少还是有些想要压着天罡道一头, 就是因为傅疏玄辈分没他们高,觉得自己若是事事听从这小儿,便会失了面子。 故届时徐正便应傅疏玄的请求会出面, 那些人看在徐正的面子上便就不便再多言,之后在天罡道的带领下修真界确实在走上坡路,他也就更加觉得自己这些年来所帮衬之人没看走眼。 一转眼四十年已过。 傅疏玄成为修真界中人人敬仰的真阳道君,天罡道也是正气的象征,再也无人能够当面与傅疏玄叫板,徐正便也鲜少再插手各大门派中的事了。 只是如果容隐所言属实,他的威望尚还犹存,是必须要管一管的。 徐正打定心思后便嘱咐道:“天罡道的事情你们小辈不便去插手,如果真的是傅疏玄不安好心,为师也不会顾及当年之情,不过我觉得极可能是他座下的弟子所为。” 他已多年未见那傅疏玄,对其的印象还是一二十年年前,对方谦和有礼,为人正直,委实不像是会走上歪路之人。 还留在山里没走的其他三位自然也在,岳子伦立马赞同:“是啊,真阳道君这些年在修真界的威望很高,虽然是有些爱面子喜欢被人众星捧月了些,但是却无伤大雅,我也觉得不会是他的。” “对呀,定是他座下的弟子干的!”白子安连忙说道。 唯独剩下林子川不言语,皱着眉头一个劲的沉思,正当众人以为他有什么独特的见解时,只听其突然恍然大悟道:“子伦师兄,我知道怎么赢你了!” 他竖起的那根食指好像是在告诉众人他有多聪明,可是当对上大家的目光时,顿时就缩了回去。 徐正大呵一声:“你们真是越来越没规矩了,再这样下去我看真的是要让你们师兄好好管管你们!” 不过这话是没什么用的,因为这句话已经说了很多次了,他们深知师父懒得管,师兄更是不会管的,故长清山还能在修真界令人仰慕实在难得。 闹也闹完了,徐正回到先前的话题:“你们这几日要留在山中好好疗伤,就不要管这些了,我与你的几位师弟下山去看看。” 听到这儿,三个人才脸色大变,忙道:“师父,我们也要去?” “废话!不然难道让你们师兄去?”徐正一瞪眼,随即开始安排:“子川子安,你们二人去打探一下归一门的消息,记住千万不要暴露,更不能让人知道你们在找归一门。” 听到被发配去了别的任务,这二人立马松了一口气。 剩下的那位欣喜的等待着自己的差事,可是却久久等不到,问道:“师父,那我呢?” “你?当然是跟我去天罡道。” “啊!” 哀怨、嫉妒使他面部变得丑陋。 …… 将徐正与其他三人目送下山之后,都已经是下午的事了。 这几日里山中的口粮也已经吃的差不多了。 “师兄,我们下山去集市买点东西回来,这几日也都没剩下什么了。”容隐鼓起勇气邀请对方。 他经过昨日之事突然茅塞顿开,明白了师兄赶他走一定是不想让自己知道他的伤势。 陈子清看了看他,最终默认了。 两人收拾了一下就下了山,与刚走的几人不是一个道路故是碰不上的,在长清山的山脚下不远有一个小镇子。 麻雀虽小五脏俱全,平日里山上所需的也都是从那儿置办的。 在修真界也并非都是想要得道成仙的,也非都是想追求什么功名利禄的,故不少自小就生活在修真界中,却又对这些丝毫不感兴趣的,便会择一处地方安家。 而这片小镇子就都是修真人士所开的门店,时间也是很久了,由小变大,由简陋变得繁华,很多人都是慕名而来借着长清山的庇佑,在此地安家求个稳定。 也正是因此这些人对长清山的人可是基本都认识的,容隐以前在山上的时候也经常来这里,故这一次回来路过倒是被不少熟人给认了出来。 陈子清喜素,故他最爱买的便是这蔬菜瓜果摊上的,这家店是一对夫妇共同经营的,家中有两个孩子。 今日却是只有那妇人,正热情的给买客往篮子里放着菜,嘴上还乐呵呵的同人聊着闲话。 待他们走近这妇人便注意到了,看到了陈子清之后立马就认了出来,但是在看向容隐的时候却打了个顿,然后皱着眉思索了片刻突然道:“小道长!” 那是很多年前的事了,因为长清山的弟子都是懒得做饭,尤其是年龄小的更是不可能会独自下山来采买。 但是容隐却不一样,隔几日就会来,好几年都是不间断的,故妇人就对他的印象深刻极了,每次都喊其小道长。 只是眼下两年未来又比从前变化了不少,如此喊一个身强体壮的七尺男儿未免有些诡异了些。 看出容隐脸上一闪而逝的不自在,她赶忙道了声歉,然后改口:“公子,别介意啊,我这是喊习惯了!” “无碍。” “公子这是有两年多未来了,起先我与家夫还以为你是生病了,前几日都还给你留了平日里爱买的果蔬,后来半个多月也没见来,还在担心你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说起来妇人也算是看着容隐从幼时长大的,容隐对其还是很有礼的,道了谢之后便开始熟练的挑拣蔬菜。 做生意人习惯会在一旁说自家的东西都是最新鲜的,放心着。 妇人也是不例外的,不过她倒是还说了一句,是冲着陈子清的:“这位公子那时候年纪不大,我与我家夫常会问他这天天买的都是差不多的,不会腻味吗?道长可知那时候小道长如何回答的?” “如何?” 夫人捂嘴掩住笑,咯咯道:“小道长说他师兄最爱吃他做的这些菜了,想必道长就是那位师兄?” 陈子清被她如此问得有些窘迫,他倒是从来很少去在意每日吃的什么,只是在容隐突然被容家人接走了之后,才发现自己的胃口竟是大不如前。 至于到底因为,自己却是不曾往这方面去想过。 此时再听这卖菜的妇人一说,及山中的师弟仿佛也曾说过,是容隐将他的胃口养的刁了,便再吃什么都没了味。 看着对方挑挑拣拣的动作,倒真的是经常买才会练得如此熟练的。 妇人没有得到回答也没关系,反正她们从不在意这些,待容隐捡好了之后算了算,收了钱后却突然蹲下身从摊子下面抱上来了一个西瓜。 “这个你们带回去,我家夫亲戚今年地里大丰收,送了好些也吃不完,两位道长千万别客气,再放着都快坏了!” 即使这么说他们还是推辞了两下,对方执意要给最后也只能收下了,道了几声谢才去往别处。 又买了些鱼肉,两人也就两手满满的回去了。 这边的集镇离长清山本就是不远,便也就懒得御剑,容隐也是很喜欢能与对方这么慢慢的走着,虽然没有什么言语交流却也让人觉得心里欢喜。 从集镇离开没多久,容隐就将对方手里的东西全都拿了过去。 “做什么?”陈子清手里的东西被他突然接了过去,双目有些茫然。 容隐看在心里觉得有些痒痒的,从前他没有迈出那一步只觉得师兄怎么都是特别高冷不爱理人的。 但是自从前几天做了那么大胆的事情之后,便觉得师兄如此真的是让人觉得特别可爱的紧。 “师兄的手指都勒得有些红了,我舍不得。” “……”陈子清的颈项缓缓变红了些,连他自己都没发觉。 容隐却是时时刻刻都注意着,像是发现了什么暗暗记在了心里,原来师兄听不得甜言蜜语。 那往后有机会定要多多的说,多看看师兄红了脸的样子。 之后一路再走回去的时候两人再也没有任何言语交流,也不知是不是他想多了,总觉得只要自己走的快一些想要追上对方,前面的人就像是后脑勺长了眼睛,脚下悄悄的也加快了。 等到回到山上的时候天色刚刚好快近黄昏,也到了做饭的时候。 将陈子清叮嘱回了房间休息,容隐便开始摘菜洗菜,袖子一挽化身成了大厨,虽然很久没有操刀可是刀工却依然是相当的流利。 刀起刀落,动作如行云流水,虽然没有一些花哨的把式可却也出奇的好看。 宽厚的肩膀,劲瘦的腰身,被围布一裹越发的显眼。 双手不停的忙活着,结实、有力是小臂给人的直观感受,而那双不停游走到食材与刀板之间的手,则是修长、骨节分明,每一下都赏心悦目。 等到一切准备完,准备生火的时候,容隐才注意到庖屋门口那抹站立许久的身影。 他微微愣了愣,随即露出一抹笑:“师兄怎么出来了,天马上就凉了,不要吹着风了,快回去。” “有些饿了,便来看看。” 对方说着就走了进来,身上宽大的外衫已经褪去了,袖子挽了起来,根本就是有备而来,而非是什么饿了来看看之类的。 不过这对于容隐来说却是很喜悦的,两人之间剑拔弩张的关系煎熬了他太久,终于有些缓和的苗头了。 “那便劳烦师兄替我生个火。” 这生个火岂是难事,陈子清抬手便欲用术法,容隐急忙阻止:“师兄,不可!” 见对方眼神询问过来,他哭笑不得。 “师兄,既是做饭便好好生火,无需用术法的。”他将一旁的火筒递了过去,顺便打开吹燃了做起示范,“将这个燃起干草……” “我知道。”陈子清打断他的话,一把接了过去。 那以前的什么从容啊淡然啊统统不见了,取而代之的耳后那通红的一片,显然是被自己刚刚的想当然给窘到了。 容隐虽然想笑却还是忍住了,免得会把人给气走了。 一顿饭做的还是很和谐的,陈子清从未见过容隐做饭的样子,蹲在灶台那里都有些忘了往里面放柴火。 还是察觉到火头小了些,做饭之人百忙中问了一句,这才让其想起正事,连连放了好多根,却差点旺的蹿出火苗来烧到自己。 “咳咳咳……” 容隐听闻到赶忙查看,见他只是被火势给熏到了才放了心,一边盖上锅盖闷着里面的鱼,一边赶忙将人给拉了起来,顺带拍了拍灰尘。 “师兄快出去,这里会弄脏你衣服的,剩下的交给我就好。”他说着就将人往外推,自己又快速的转身回去将那些放得太多的柴火给夹了出来。 陈子清额头上抹了一条不太起眼的锅灰,额发凌乱的散在前头,一双桃花眼中被映着闪烁摇曳的火光。 而他所看的还有那抹忙碌的身影,明明自己的衣服才是脏的厉害。 “师兄怎么还在这站着?”容隐夹出那些多余的柴火在一旁,用水瓢泼熄了之后一转身就看见了他,笑的有些无奈走过去:“师兄放心,我都做了快十年的饭了,能忙得过来。” 他说完瞥见了他额头的那抹,便用手背干净的地方替其擦了擦,过了许久陈子清才皱着眉头,问道:“你以前……每日都是这样?” 容隐不知道他说的这样是哪样,毕竟对方的那个表情根本不像是在觉得他是做饭,而像是在做什么会受很多苦的事情,再三确认了才知道原来真的是在说做饭。 “以前师兄修行或者看钻研古籍的时候,我就会下山去那个集镇采买,回来后就开始给师兄做饭,想一想那个时候真的很怀念。” 看着他一脸满足的笑,陈子清眉头皱得更是深了:“有何好怀念的?每日围绕在灶台,你……” “围绕在灶台又怎么了?”容隐打断他,依然还是那副十分满足的表情,“虽然修真界都会修辟谷,可是师兄身体不好得多吃点,我觉得能够让师兄健康我的心里就很欢喜。” 他拉住对方垂在身侧的手,放在了自己的胸口上。 那个地方是他的心脏,一震一震的节奏抨击着手掌心,竟是让耳中产生一种扑通扑通的声音来。 “你不用这样。” 陈子清像是被灼烧到了一般,连忙缩回手藏在了背后,握成了一个拳,掌心的温度好像久久无法散去似的。 容隐突然变得严肃起来,扯掉身上的围布,将带着油烟味的外衣褪在了地上,也不管会不会踩到直接将对面的人拉过来,狠狠的抵在了庖屋的外壁上。 “师兄是不是对我有什么误会?”他与被压着的人贴的格外近,近到呼吸都交缠在了一起。 陈子清撇开脸,不言语。 可是不说话也不是能够逃避问题的办法,对方已经将自己困得够久了,饶是一向尊重他的容隐也无法再忍耐下去。 今日他便同对方将话给说清楚,到底自己是做错了什么,要让其如此阴晴不定的对待自己。 想到这儿他竟然将人一把扛了起来。 陈子清惊呼:“容隐!” 将对方扛在肩头的容隐露出一副非常强势的神情,道:“叫我淮宁,师兄就那般不想与我扯上关系吗!” 虽然比其年长,可是容隐的身形确实比他强壮多了,而且力气也是远在自己之上。 近日来陈子清才越发看得清楚,往日里容隐一直都只是那般孩子气,好似没有什么杀伤力,实际上却是故作出来给自己看的。 陈子清故作淡然的说道:“你再不放我下来,就莫怪师兄要责罚你目无尊长了。” “此时又是我师兄了?”容隐迈开步子开始走,边走边说:“师兄不是说我已经脱离了长清山,不再是长清山的人了吗?” “你!” “我怎么了?” 说罢他又是一掌拍在了那白衣之下圆润的臀部,手掌中感受到的弹力可是极好的,容隐此时是铁了心的要强势到底了。 这么多年来自己那般小心翼翼,就连一句重话都不敢说,可到头来却落得如此地步。 陈子清吃了亏又碍于此时无法反抗,竟是就这样一路被此人给扛了回去,想他这么多年来哪曾受过这般的羞辱,恼羞成怒的险些想要一掌劈死对方。 快步走到了里屋,容隐这才将人放了下来,然后搂着腰就压在了那床榻上,因为陈子清身体寒,故被褥铺得比较厚,两人就这么倒上去倒是没什么疼痛感。 对方推搡着他:“别闹了。” 容隐喘着粗气的拱在他的肩窝,边用牙齿磨蹭着那颈侧娇嫩的肌肤。 “师兄,今日我就与你说个清楚,省的你整日里这样对我,让我心里落差不定的甚是难受。” 陈子清左右闪躲着,道:“有何难受?” “难受极了。”他闷声回答,顺道在那香甜的地方狠狠嘬了一口,恋恋不舍的放开后才又道:“师兄已经答应了我与我做道侣的,可是却连担心你的权利都不给我,你的伤势皆是因我而起,又有何不能让我知道的?” “……”对方继续闪躲,不语。 容隐猛地将他翻了个身自己躺在下面,让其撑着身子看着自己的视线,认真道:“师兄回答我。” “没什么好说的。” “……”他的反应有些僵硬,容隐这次并不会像以前那般轻易的就沮丧了,反正都被伤到了极点还怕什么,他再次换了位置将人压在下面,“那我便来说。” 说罢他嘬了一口对方红润的唇瓣。 “师兄那天叫我滚我是真的伤心了,从小到大一直跟在师兄的身边,师兄可是从未对我说过重话,那夜我的心里像是被扎了千疮百孔一般,疼的厉害。” 他的声音本就是很低沉,只是平日为了让陈子清听着悦耳一些才故意装的那般明朗上扬,此时恢复了原本的声线舒服了很多。 而这时屋内光线昏暗,一上一下的角度极近的贴着,陈子清反倒觉得这种低沉的声线像是会流淌出一种勾魂的力量,让他不由自主的安静下来。 容隐继续说着,极其的强势霸道:“我难过的很想把师兄像此时这样,压在身下,用双手抚遍你的全身肌肤,将你占有己有,从此再也不能将我推开。” “……闭嘴。” 这种话让陈子清下意识的皱了皱眉,从来不曾听过,可一听就不是什么好话。 容隐像是说的上了瘾,不肯就此罢休:“后来我想要同师兄问个明白,师兄却根本不愿理我,还说我已经不是师门的人,非要赶我走,师兄知道不知道自己那般冷漠的态度有多伤人?” 他说着就狠狠的在那双唇上舔丨咬了两口,意犹未尽的回味了片刻才继续说:“若非是我太在乎师兄,太想将你永远留在身边,我可能真的就要走了,师兄难道不会舍不得吗?” “我……” 自然是会的。 可是陈子清就算是心里清楚,也决不会说出口。 “嗯?你什么?”容隐将手从两人中间摸索了进去,微微的逗丨弄着,还故作正经的追问:“师兄,唤我声淮宁来听听。” “唤我。” 陈子清被他盯得脸上滚烫的厉害,这种情绪来的太突然,陌生的让他害怕,最终还是投了降,低声嗫嚅:“……淮宁。” “师兄!” 容隐像是突然受到了什么刺激,忽的就啃咬上了其脖颈,粗重的喘息声像是野兽在咆哮一般,待嘶磨够了又恢复了以往那示弱的嗓音。 “师兄可知道,这几日我真的难过的快要死了……” 这样的声音配上他埋着的脑袋,确实让陈子清动了恻隐之心,这几日他自是知晓自己的所作所为,可是…… “淮宁,我是为你好,也是我心所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