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不过你们说常回师兄被逐出去了是真的吗?” 崔月杉不耐道:“骗你做什么。” 林怜皱起眉头, 若有所思道:“怎么会这样呢,为什么每次被逐出的都是成绩优异的?” 对方闻言看向他, 似乎是觉得这句话里带着什么线索,所以当他回过神的时候一抬眼就看见崔月杉正贴得极近, 吓了一大跳。 她严肃的盯着他, 一副你敢撒谎就打扁你的模样:“你刚刚说每次被逐出去的都是成绩优异的人?” “对啊。”林怜的表情像是所有人都该知道一样, “三个月期限一过就会分入师门, 我呆了两个半月了被逐出的人很少,所以被逐出去这些人我都记得。” “常回师兄的事我倒是知道一些。”崔月杉回忆道,“大概是两三天前,本来明明是旁人在打架, 他路过便劝了两句,可谁知却不知怎么就撞到了恰巧也路过的引云师兄, 当时引云师兄就大发雷霆,今早就传出来说常回师兄偷了引云师兄的弟子令牌。” “偷盗弟子令牌!”林怜吓了一大跳,“难怪会被逐出, 这弟子令牌可不是我们试炼期的弟子能碰的,没有经过同意都是不可以的。” 这么一说容隐倒是想起了刚进来的时候, 那引云确实手中拿着一块弟子令牌,他倒是觉得极可能是其有意嫁祸。 “那你可还记得之前被逐出的还有哪些人?” 林怜犹豫不决十分为难:“嗯……你们不是本派的人,我若是告诉了你们, 会不会被认为是背叛师门呀?” 崔月杉拍了拍他的肩头:“男子汉大丈夫婆婆妈妈什么,你再磨叽常回师兄就死了。” “啊?”林怜闻言赶紧就说了,“自打我来之后, 不算常回师兄还有三个人被逐了出去,依次是正楚师兄,和风师兄还有文轩师兄,他们都是修行根骨特别好的。” 接着他又将这三人当时被逐出去的时候情况说了一遍,因为毕竟不是自己亲眼所见,只是事后得知,故说的也不算详细,但是都与那引云有点牵扯。 如此想来就有些可疑了,崔月杉敲打着自己的手掌心,陷入深思之中边揣测道。 “引云是真阳道君座下三弟子方引的徒弟,可此人自身在修真界并没有多大的功绩,为何能如此在试炼院作威作福?” 而容隐则是又来到了那床底下的暗板处,左右试探了几下就扯动了那个拉环。 后来崔月杉想不出什么头绪来也就走到了床边,这时她才发现这床比寻常的床柱腿要高很多,猜想应当就是为了方便进出这个暗道。 林怜顺着她的视线,盯着那张大床欣羡道:“像常回师兄他们天资高的可真幸福,都是单人房间,哪像我们这种资质平庸的就是三四个人挤在一起住。” 单人?崔月杉忽然觉得有了点眉目。 “你是说这几位师兄都是自己住?” 此时恰好容隐也拉开暗道入口,听到了他们的谈话不难猜出崔月杉问这话的意思,这几个人被逐出去定是还有什么不为人知的隐情。 头一个他先下了去,待发现脚下的地方很是富裕之后才通知上面,两个人很快也就跟了下来。 看着即将要进去的通道里一片黑暗,他提醒了句。 “自己小心。”说完容隐便自顾自的向着这暗道的延伸处走去。 开始下来的时候还有些光亮,不至于什么都看不到,越往里走越伸手不见五指。 暗道大概也就是两人并肩的宽敞度,稍微张开两臂摸着墙边儿走倒也就不怕看不见了。 里面的路很平坦,一道上也什么都没有发生,在静悄悄的地下通道里走了约莫一炷香的时间,眼前渐渐的能够看到光亮了。 从进入暗道以后就没人说话,若非是彼此的呼吸声怕是都不知道还在不在。 当终于出现光源的时候崔月杉是第一个出声的,庆幸终于走到头了。 接着快步走了有一会儿,出口就近了很多,可是越靠近容隐的脸色就越发的难看,当还差一步之遥的时候就彻底看清楚了。 这眼前的洞口是开在半山腰的! 试了一下他依然还是无法御剑,也是此时才开始怀疑自己的修为应是被人动了手脚,只是到底是什么时候下的手却是完全不知。 这出口是万丈深渊,回头是狼巢虎穴,实则进退两难。 “这怎么办?”林怜从入了这暗道之中此刻是首次开口,愁眉不展的看了看外面立马又缩了回去。 崔月杉突然将林怜拉去一边,走到了洞口处倒是唤出来了一把剑,可是这么高的地方她却没有信心能够载着他们一起下去。 “多谢两位相助,我就先走一步了!”说罢就跃上了剑,扬长而去。 被丢下的林怜喊了几声也无果,最后看向还陪着自己站着的容隐,道:“少侠,我们回去吗?” 事已至此就是不想回去也没什么好办法,此时抓紧时间回去或许还能不被人发现,等他找到了到底是什么封住了自己的修为再过来也不迟。 容隐刚欲转身,可是却突然察觉到自己左手食指处有一股微灼的感觉,抬起一看,只见那红线逐渐的显现出来。 见此情形也就知道了,看来是师兄已经发现了端倪在用追灵术找自己。 “少侠?我们不回去了吗?”看他停下动作,林怜立即问道,“少侠可是想到了什么法子离开这里?” 容隐食指上的红线因是他与陈子清二人缔结的,旁人是瞧不见的,故他也无需遮掩,也不会让人怀疑。 眼下正是无事,只需等着师兄循着这追灵红线的踪迹寻来即可,他倒是有些疑惑要请这林怜解答。 容隐严肃的看向他。 对方却是一脸不解,还有些怕他的样子,就是这样的一副可怜的模样才让他后知后觉的发现其中的蹊跷。 从一开始这人的出现就很突兀,那一处分明就只有他和引云二人在。 傅疏玄很有可能就是想让引云绊住自己,分散他的心思,可却突然蹦出来一个林怜。 后来这林怜将他拉走一路上也没碰到其他人,更甚是他第一次饶了一圈绕回去也是没碰见什么人。 直到此人带着他去了试炼院的主房,才见到来来往往的人迹,由此可见更加证实了他对傅疏玄意图的猜测。 而林怜的屡次出现若说是碰巧,倒有些太巧了。 “林怜兄,我记你今日解围之恩,故望你能如实相告,这般引导我一步一步追寻至此,是为何?” 最后三个字他停顿了一下,却没有咄咄逼人的意思。 林怜有些慌乱,像是受到了极大的误解:“少侠为什么这么说?我怎么引导你,我可是追着你过来的呀!” 本就是瘦弱的身子骨,脸也是白皙小巧,露出这样一副模样有些让人升起欺压良家少女的罪恶感。 容隐瞥开了一些视线,道:“你别担心,我只是想知道你为什么要来这里?来了这里又能怎么样?” 林怜依然不肯承认,苦着脸:“我没有做过的事情,你让我认什么呀!我怎么知道我要来这里是干什么?!” “你当真……”容隐犹豫了片刻,随即眼神再次坚定起来,“你当真不肯告知?” 他不仅仅是想知道对方的意图,更是想要知道这天罡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那些被逐出去的人为什么都是根骨最优异的,哪个门派不把根骨好的弟子当成掌上珍宝?偏偏他们却反其道而行? 不过没等他问出来食指上的红线就越发的灼热起来,应是对方已经到了附近了。 容隐也没工夫再同他浪费时间,上前一步贴在洞口向外寻找着。 虽然这追灵术短时间内使用不会产生什么大碍,但是时间久了就说不准了,他也不知道师兄到底寻了他多久。 好在很快就发现了一抹白衣凌空而行,他挥了挥手臂:“师兄,师兄我在这!” 这外面乃是山谷,群山环绕着,他如此一喊必是会有回声,如此一来倒是让陈子清有些分不清方位。 不过好在追灵红线指引着正确的方向,抬头一看就能发现。 看着白衣越来越近,容隐有些焦急。 “少侠真是奇怪,方才都不见着急,此刻有了救兵竟然还急躁起来了。”林怜在他身后几步的位置小声嘀咕着。 容隐一心都在陈子清的身上,耳中自然也是听不到他嘀咕了什么,紧紧的盯着对方的身影,盯到他踏入这洞中后还未移开。 陈子清收起佩剑,看了一眼一旁的林怜,然后才转向他:“你不是跟随真阳道君去了无相殿吗?怎么会在这里?” “待离开再说!”他简单回话之后立马就关切道,“师兄用这追灵术寻了我多久了?可有哪里不舒服?” “无碍。”陈子清也知一时半会说不清,他这边亦是,“我们现在立马下山。” 容隐一愣:“不去白光殿了吗?我……” “御阳道君已经告知于我了,你随我走。” 对方这么说立马把他的心思带了过去,眼中的光芒若真是可见怕是会晃得人睁不开眼,但凡谈及到双亲,不管何事都会被瞬间忽视,哪怕身处险境。 “师兄……”他急着想要知道。 “跟我走,离开这里再说。”陈子清看他的眸子很平淡,语气也是平平,但是却有一种让人无法反抗的魔力。 林怜在一旁看得愣住了,随后才赶忙发声表示自己的存在:“那、那我怎么办?两位可否带我一起下去?” “林怜兄舍得离开?” 先前此人满心欢喜的说他还有半个月就可以成为正式弟子了,眼下却如此要求,容隐先前的置疑更加确定了。 不过对方却是苦着脸,哽咽道:“回去的路这么黑,我怕黑……而且我怕回去被人发现。” 虽然知道此人怀有目的,但最后他们还是将林怜带上了。 御剑离开的途中容隐与陈子清说了自己的修为好像使不出来了,但是具体是怎么回事又是何人做的,半分印象都没有。 两人正聊着事情的始末,忽然最后面的林怜突然大叫了一声。 容隐出声询问,他颤颤巍巍的扶着他的胳膊,声线也是颤抖不停:“我、我刚才脚滑,东西掉下去了,麻烦二位能带我下去捡吗?” 林怜说的可怜又苦苦哀求,说那是他非常重要的东西,是亲人留下来的不能弄丢,比他的命还要重要,不行他就跳下去了云云。 …… 最终以容隐二人妥协告败,答应带他下来寻。 他一落了地之后就赶忙四处翻找,可是这偌大的林子杂草丛生又哪有那么好找,不知是掉去了哪里。 在他寻找的期间容隐也刚好趁着这个时候让陈子清帮他看看,到底修为用不出来是怎么回事。 后者抬掌运气探知了片刻,随后点了点头:“确实是被封住了,目前我只能帮你疏通,却还不能直接解封。” “可是……”他担心对方的身体会吃不消。 “无碍,追灵术前后也就一息间,你若是不将修为尽快恢复才是大碍。” 此时陈子清虽然行动无异于常人,但是若真是发生点意外怕是无法在保全自身的同时还能顾及到他。 很快明白这点的容隐也就没有再反对,在对方替他疏通的同时,也将自己离开白光殿之后的始末说了一遍。 刚好讲到二人碰面对方收了手,他也就收了声去仔细的观察对方,见对方好像脸色并没有变差这才放下心,然后提起之前没有继续说完的事情。 “我不知道为什么真阳道君要将我软禁在试炼院,我怀疑……” 他没有说完,可是陈子清却从他的眼神中读懂了后面的意思,道:“没有凭据不得乱说。” “那他为何要做那么多奇怪的事情?”若非是他二婶先前说的与傅疏玄说的一样,他怕是连这个都要怀疑一下的。 “我并非是不相信你的意思。”陈子清淡淡说道,“只是真阳道君在修真界德高望重,还是你母亲的师父,在没有弄清楚之前都不可随意妄加猜测。” “我只是看不透他若是想要阻止我去寻仇归一门,又何必以那般奇怪的法子……是我错了。” 容隐服了软,他师兄虽脾性生来清冷,可在言论这块却是不喜人胡乱猜忌,这么多年自己还是首次触犯到他的底线。 思绪一转,他语重心长的问道:“师兄方才说御阳道君将事情都告诉你了,那他又是如何说的?他知道归一门的下落吗?” 虽然他在傅疏玄那里问出了当年的事情,可是这归一门就连门中有谁都一无所知,又怎么能找得到,也只能期盼御阳道君那边有点消息了。 陈子清被问的一怔,随即移开了视线走出了两步。 他随即紧跟上去,焦急万分:“师兄,你快告诉我呀!” “我们该走了。”对方再次背过身去,召来佩剑没有搭腔,很明显的是在逃避回答问题。 容隐追紧的脚步一顿,皱起眉头:“师兄方才是骗我的?” “等离开了西仙源我再跟你说。” “现在说不一样吗?”看着对方有些单薄的背影,容隐虽是心头堵得慌,却也无法说出重话,他近似于告饶的道,“师兄,我求求你,若是知道就告诉我好吗?” 从未见过他如此,陈子清的身躯微微一震,隐藏在衣袖之中的拳头攥在一起,犹豫不决。 “啊——!” 忽然尖锐的喊声打破宁静,也打破二人之间沉重的气氛,两人同时循着声源追了过去。 在他们商议的期间,林怜已经离了老远,此时顺着声音找过去也是没法第一时间赶到。 不过好在那人没出事,而是跌坐在地上被吓丢了魂。 “方、方才有鬼……”他浑身抖动的如同筛子,嘴唇煞白,倒真像是活见鬼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