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可恨自有可怜处（修）
办公室里文老师三人都坐在办公桌前，偶尔抬头看一眼门外的走廊。 他们三人今天特意换了课，就为了一起听听苏巧巧的家长是怎么说的。 随着第一堂课铃声的响起，苏巧巧并父母一起出现在门口。 “您就是班主任？您好您好！”苏爸爸一进门就直接冲着矮胖地文老师去了，估计是来的路上问过苏巧巧老师的模样，避免一见面就闹个笑话。 文老师见过的家长多了，但瞧着苏爸爸一脸谄媚的表情还是愣了下，很快就回神过来握住了对方的手，接着将凳子往他的旁边拉过来，客气地道：“您好，我就是苏巧巧的班主任，今天喊您夫妇前来，也是迫不得已的事情。毕竟这事，三言两语也说不清。” “事情很严重吗？”苏爸爸摸着凳子坐下，苏妈妈就在他身后站着。三个老师明眼一看，就知道这是个男主事的家庭。 兴许，还有点重男轻女。 “是这样的，关于这件事，我想问问您，在家里的时候，苏同学也是……”文老师琢磨着用什么词语来说比较合适。旁边的王老师直爽地来了一句，“八卦，嘴巴好乱说。” 王老师这句话说完整个办公室就静了静，文老师悄悄给了王老师个稍安勿躁的眼神。 一片安静只可闻呼吸的气氛之中，苏妈妈悄悄戳了戳旁边的女儿胳膊。扭头瞅她满脸苍白畏缩地低着头的窝囊样，她的眼底闪过嫌弃，没在理她。 “这位老师，您这话，是巧巧这孩子在学校乱说什么话了？”苏爸爸读书少，若真的跟他绕圈子，他还真的会听不懂啥意思。 因此，王老师的直白反而算是误打误撞，减少了交流可能产生的困难。 被反问的王老师闻言看了苏家三口人一眼，既然他选择了越过了文老师来问他，那他就不客气了。干脆噼里啪啦把事情经过说了一遍。说的口干舌燥地后，他端起桌子上的杯子喝了一口，随着茶水润过喉咙，舒服地叹气了一声，“哎，就是这样，您家这姑娘这事做的，可真的太不应该了。有句话怎么说来着，祸从口出。” 苏爸爸从头到尾就安静的听着没有发表一语，眼见着似乎说完了，他才看向从王老师开口起就恨不得找个地缝藏起来的女儿，恨铁不成钢地直接站起来，手高高扬起在空中，“啪”地一声给了她一个重重地巴掌。 下一刻，苏巧巧还算白皙的脸上清晰地出现一个红红的五指印。 捂着火辣疼地脸，苏巧巧含着泪不敢说话。她怕一开口会招来更凶猛地拳打脚踢。 从小她就知道，家里对她这个三女是十分不喜欢的。觉得她是个赔钱货。干啥啥不行，还要给她花钱上学。比起头上两个孝顺又懂事好学的哥哥，她就是个多余的存在。 要是没有花在她身上的那些钱，她的哥哥们就可以读更好的学校，以后也能为了俩人的房钱多存下一点。 而她的父母会这么想，自然也就将这些想法带给了两个哥哥。好在哥哥们虽然也被多少影响到了，至少没有如父母一般无视她，厌烦她。偶尔还会替她说个一两句公道话。 刚想到哥哥，抬头就看见她二哥来了。 苏巧巧的二哥还算是清秀，个子高挑挺拔。一进门首先看向妹妹，在瞧见她脸上的手掌印后，无奈地上前对着几位老师打了个招呼，接着对愤愤地苏爸爸说：“爸，这是学校，不管你要怎么样，至少在这里给妹妹留点面子？” 苏爸爸呵呵冷笑了两声，不想让三丫头的事情把二儿子给扯进来，“你不好好上课过来干什么？回去！” 苏爸爸说的也是苏妈妈想说的。当下就顺着丈夫的口气将儿子往外推。 苏二哥不好跟母亲对着来，只是脚下使了力，扭头看向若有所思的三位老师。 而这其中，文老师正对着苏二哥的方向，那双眼底里的请求被他清楚地看在眼里。 倒是一个有情义的兄长。 “算了，想留下就留。但是没学到的内容稍后你得补上。”想了想，他还是留下了苏二哥。有个理智的人在也好。苏父母两人显然就是对三女不在意。刚才都能给一巴掌了，谁知道往下说，会不会在往死里打？ 真要是这样了，那传出去，搞不好还会说是三位老师说了什么或者做了什么，才让苏父母对女儿出手这么狠的！ 到时候，反而是他们的错了。 脑子里面转了一圈，其实现实也就过了几秒钟。 就是这几秒钟，苏巧巧瞧着二哥的保护，哇地一声哭了出来。一边哭一边道歉，“对不起，我也不知道会这样。我就是说说，也没想到那么多啊！” 哭声挺大的，说的话听起来好像是认错，却还是没有知错的意思。 听的本想冷眼旁观的苏妈妈忍不住瞪了没脑子的女儿一眼，小声道了一句，“你好好认个错误会怎样？还说那多做什么？” 苏巧巧哭的眼眶通红，听着母亲的提醒，她咽了口口水，不服气地哽道：“我怎么就没好好认错了？！我都说了对不起了，还要我怎么样啊！” 感情，在她的想法中，道歉认错只要说出对不起三个就行了。 “苏巧巧，你是真不明白还是假不明白？”苏妈妈被女儿顶了一句，眼睛立刻就瞪大了。苏二哥瞧着不对劲，赶紧插嘴道：“你是说对不起了。可你这是什么态度？”对于三妹如此冥顽不灵，他心累的要命。 别看母亲貌似冷静，其实一家子脾气最爆的就是她。 关于这事上，三妹明知道的，怎么还跟母亲顶嘴呢？ “好了，要我说直接把她领回家去，免的在这丢人现眼。”苏妈妈还没爆发，苏爸爸瞧着女儿只觉得丢人。他就不该听大儿子的劝，还给她转学！ 想想她在学校，好好的学习不认真，还嘴巴不把门闹到老师面前丢人现眼，他说完就直接拽住女儿的胳膊往外拉，当真是要将人直接带走了。 只是刚走出门，他的脚步顿了顿，很快又恢复了步子。 “诶，等等！”文老师见人走了，急的就追上去，等他追到走廊上的时候，苏巧巧已经蹲在了地上，双手被父亲拉的高高地往外拖。 鞋面摩擦地面发出的刺耳声音中，苏巧巧大声地哭叫。 “呜呜，我不走，我不走！” 拖着人走不快，又被女儿闹腾的脑壳疼。本着脑子里刚冒出来的想法，苏爸爸眼神示意苏妈妈帮把手，两人一边合力的同时他故意咒骂地道：“不走，不走你还想干什么？给你交了那么多钱，你就学到胡说八道？！考试还给老子考个倒数第二。这些钱老子就是拿去养猪也比供你读书强！” 这话说的忒难听，女儿还不如猪的比喻，让想上前劝解的老师们脸上写满了不可置信。 “这事怎么就闹成这样，我就怕会这样。”看着吵闹没完的一幕，文老师烦躁抬起胳膊看了眼表。 一堂课40分钟的时间眼瞅着就快到了。如果让他们这么在走廊上闹下去，事情可就大发了。 赶紧地，并着两个老师一起将人重新劝回了办公室。 怎么说，这在办公室里面起码还有个门挡着。就算闹腾起来，大家好歹都是多年的同事，都知道什么话该往外说，什么不能往外说。 随着门关上的声音，下课的铃声也响起，走廊上陆陆续续出现了脚步声。 门内，苏巧巧站在那，只觉得眼前一片黑暗，悲凉感让她抽泣个不停，手脚都在发抖。 过了一会，第一个下课的老师推开门进来，看着眼前的一幕，挑挑眉，心里敞亮地不发一语，坐回自己的办公桌前默默地看起了戏。 文老师几人见到同事的反应，心下稍微舒了口气。 接着，随着他的出现后，其他老师也回来了。不大一会功夫，办公室里的座位就被坐满。各色打量地眼光将中间的几人包围了起来。 一时间，被眼神集中照顾的苏家人尴尬不已。而其中苏爸爸的脸色最难看。 只见他黑着一张脸，拳头握的死死的，胸腔剧烈起伏，一看就是被气极了。 就是不知道这气是来自于苏巧巧，还是来自于老师们。 或许，都有一点？ “咳。”文老师打破了尴尬地气氛，“要我说，还是让孩子继续读下去。这事，先给她记个过。” 他们这所高中对于学生的犯错处分，一般根据事情的严重度来分。 记过在处分中到底属于重不重，也是要因人而异的。 至于文老师为什么会这样选择，也是经过他详细考虑的。 虽然他真的对苏巧巧这个学生厌恶之极，也对她家长的做法十分不喜。 但，一则这事还真没到留校察看或者开除学籍的地步。 二则，她到底还年少。若眼看着高中就要毕业却被父母领回了家。 那以后，说不得就被毁了。 “只是记过就可以了？”苏爸爸听到文老师的决定神色松了松，又怕老师会后悔，他动了动唇，唤道：“巧巧，看见没？老师对你多好？你还不去感谢？” 被父亲喊道名字的苏巧巧下意识打了寒颤，木着脸就说了句，“谢谢老师。” 文老师听着“恩”了一声，也不想深究她用的什么态度了。“这次就这样。如果还有下次再犯，老师可不会留情了！” 一场讨个说话，结果闹的自己这方反而是犯了错的人似的。对着他们一家子又是劝又是让步的。 真不知道他们是不是故意演戏给他们看。 不过不管到底是不是，此事算是到此结束了。 真够憋屈的！ …… 上午处理完了苏巧巧的事情后，苏爸爸苏妈妈出去逛了一圈并没有急着回去。等累了，就找了家便宜的宾馆住了进去。 又因为明天是周六的缘故，苏巧巧不在学校住也可以。他们就将女儿喊了过来。 廉价地双人房内有股说不出的味道，在那张看起来干净的床铺上，苏妈妈伺候着坐在那的丈夫洗脚。苏巧巧就靠着墙站着，紧紧咬着失了色的唇。 不多时，洗好的苏妈妈起身将水盆端起，路过女儿的时候，冷冷地道了一句，“你就是活该，做事之前就不会好好动动脑子？” 说完了，她也不理会女儿什么反应，径直将盆子里面的水倒了。等她反身在回来的时候，苏爸爸已经将女儿唤到了身前，开始说了好长一段话。 他是这么说的。 “巧巧。你说你要读书，你脑子笨，爸就不愿你去，可你求了那么多次，也就让你读了。” “本来，女儿早晚都是别人家的……”说到这里他顿了顿，似乎被女儿怨恨地看了一眼，“你瞅瞅你这是啥眼神？你看，你爸在狠，今儿还不是让你班主任简单地原谅你了？不就是记过么，总比被撵出去好？” 话音到了这里，他的情绪似乎高了一点，一点都不觉得愧疚地道：“其实啊，我也是真的动过让你退学的念头。”想到那会连二儿子都被他忽悠了，他哈哈笑了一声。 正自得间，苏妈妈递过来毛巾给他擦了擦脸。擦完后他舒爽地点了支烟，刺鼻地烟味中，他继续道：“咱乡下，女娃子读书好不好无所谓。爸是这么想的，好歹你都要读完了。这会让你回去未免太亏了那些钱。再来，有个高中学历，在村子里，也能嫁个好人家了。” 他想的挺远。也可能是早就有这些想法了。否则不大聪明的他，怎么就能在那么多老师的眼皮下把戏给完美落幕了？ 听到此处，苏巧巧已经面无表情了。也不反驳他的话，就这么听着他继续絮絮叨叨。无非就是说看好了几个人家，嫁过去不亏什么什么的。 一直等他说到，等她毕业就嫁人的时候，她忽然勾起一抹嘲讽地笑意，轻轻地道：“还真是，不如猪呢。”至少猪被宰掉之前还会好吃好喝地，被当成宝供着。 “什么不如猪？”苏爸爸还没反应过来这话的含义，显然忘记早上说过了什么。倒是苏妈妈反应过来了，拍了拍丈夫的肩膀，摇摇头。 而苏巧巧见着母亲拦住了父亲，她抽抽嘴角，眯起的小眼睛透过玻璃看向了窗外。 此时夜色已深，天空上星星点点。 恍惚间，那双璀璨生辉地眼又浮现在她的眼前。 作者有话要说： 哎呀，可恨之人自有可怜之处。苏巧巧也是爹不疼娘不爱，也十分作。 这一点，上一辈的冬初雪和她真的很像。 只不过冬初雪比较幸运，她有一个夏旭阳在默默爱着她，为她付出一切。 PS：不修仙的感觉超级棒QAQ 捉虫，不是伪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