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0章:一尸两命
誉王府。 誉王妃给姬无舟添着热茶,瞥着还在卷的姬无舟,小声劝:“王爷,夜了,这些伤眼的东西还是莫多看了。” 自从叶惋惋死后,姬无舟到是来誉王妃这里多了些。 誉王妃最近心情极是不错! 因此,在说话方面也多了些放肆。 姬无舟幽眸一抬。 誉王妃凑近的视线倏地收了回去。 姬无舟慢慢合上手里这本游录记,起身,“夜了,王妃也歇着。” “王爷。” 誉王妃自知自个多嘴说错了话,连忙追了上去。 到门口,姬无舟手一摆,“不用送了。” 誉王妃咬唇,退后,“王爷早些歇息。” 目送姬无舟,誉王妃搅着手里帕子,眼里全是不甘。 叶惋惋已去,为何他就是不肯留下。 虽说没人同她争了,却仿佛比往时更难接近他。 那游记……是墨将军的东西。 誉王妃捏了捏拳。 不甘又如何? 这就是女人该在受的,谁也不能改变,谁让她偏生遇到了姬无舟。 姬无舟出廊门,从暗处走出一人,身上带着夜的寒凉,是刚从外边回府,“江府一切正常,不过,这江朔委实诡异,时好时坏。” 姬无舟黑眸眯成一线,慢慢舒展,如方才那样无不同。 “还有,褚相送进江府的那位神医,似乎有些不同,”那人压了声说:“属下在暗中观察,发现此人在江府举止诡异。” “时好时坏?江朔真当父皇是傻子?”姬无舟慢不经心的弹了弹衣间不存在的灰尘,慢声说:“将那大夫捉住,找机会送进宫,本王要与父皇慢慢对质。如若真如那样,本王到也要让褚肆看看,谁能往前再走一步。” 蹚进这浑水里,褚肆又如何能抽身? 帅印代表着皇室的威严,然而,褚肆却轻轻巧巧的将东西送进了江府。 简直愚蠢。 这只会引人注目罢。 有多少人想要帅印,褚肆心里恐怕是有数的。 姬无舟怀疑帅印就在褚肆的手中,而说给江朔,分明就是幌子。 …… 江朔时好时坏的疯症引起姬无舟的怀疑,此处,褚肆已计算过。 姬无舟若是聪明,必然会怀疑到他的头上。 徐青从月门穿过,进了书房。 “爷,东西送出去了。” “苦悲大师可还好。” “苦悲大师让属下给您带一句话,时间有限。” 徐青说了后四字就看了过去。 看公文的褚肆稍顿,摆手。 徐青退出去,就看见舒锦意端着汤水过来,徐青行礼退下。 舒锦意将手里刚出来不久的汤放到褚肆的面前,“喝了,还热着。” 褚肆意外地看着舒锦意。 “是厨娘做,我可不会熬汤。” 褚肆早想到,不过,由她端来,汤便留了一分香! 褚肆饮完此汤,道:“帅印,我已交还给苦悲大师,由他执掌,不会出差错。” 舒锦意抬头:“你是担心出意外?” “一个姬无舟也罢,还有其他人,不得不防。” 他身边的人到底不是万能的,总会有漏洞。 让人抓住了,后果不堪设想。 舒锦意笑:“当初我亦是如此想,老秃驴虽然不正经,做事却是十分的严谨。” 听到舒锦意这话,褚肆黑眸里全是笑意。 “怎么?” 褚肆摇首,轻声道:“这样很好。” “有多好?”舒锦意反问。 “就是很好,”与她一起,什么都好。 舒锦意也不与他扯皮子,端起空碗就出去。 褚肆望着她的身影,眼里全是清曜的亮光! …… 舒锦意在屋里看了几本账,让赵廉带下去,然后转去刘氏那儿一会才出来。 舒锦稚正巧从二门进来,碰上舒锦意出来。 “姐姐。” “妹妹,”舒锦稚皮笑肉不笑,拿眼打量舒锦意,咯咯一笑道:“我可是听说了呢,七小姐被妹妹你气得发了疯症,相公都将人囚了起来,不许人探,也不许她出门半步。” 舒锦意听了,道:“七小姐疯症这般厉害,拘在屋里头,大伯母又需要人照料,八小姐又累得府里的小姐们无颜见人,连盼嫁的七小姐都连累了。府里前前后后发生这么多事,姐姐到是安分,没波及一分。” 舒锦稚眼神闪烁,“妹妹这话说得姐姐都愧疚了呢,在外边走,总怕碰着磕着!我就不进去了,还要快些回屋去养养这身子。” 舒锦意的视线落在舒锦稚大起来的肚子。 舒锦意想:快临盆了。 “既然是这样,姐姐好好养身子,还等着抱外甥呢。” 舒锦稚脸上得意之色闪过,视线从舒锦意平坦的肚子扫过,道了句就走了。 舒锦稚一走,舒锦意笑容就敛了起来。 妹妹,姐姐长的,舒锦意心中觉得好笑。 两人身份牛头不对马嘴,乱了! 舒锦稚从廊头走到廊尾,迎面就见从蒋氏屋那边出来的褚冶。 “大少爷!” 舒锦稚柔声一唤。 褚冶顿步,这次并未冷嘲热讽,视线落到舒锦稚的肚子上,说:“舒姨娘不方便,还是不要随便出来走动了,免得哪个不长眼的冲撞了。” 舒锦稚抿唇咯咯地笑了起来,眼角透着媚意,轻笑道:“大少爷到是会疼人!难怪夫人会这般看重大少爷!” 舒锦稚扶着肚子,走过褚冶的身边。 不知道是不经意,还是有意,舒锦稚的手指从褚冶摆放在侧边的手划过,正好轻轻描着褚冶的手心。 那瞬,有股不明的暧昧在两人之间一闪而烁。 舒锦稚笑得媚态横生! 褚冶的手悄悄握紧,心跳有点快,却掩饰得很好。 褚冶并没有多留片刻,大步走出东厢院。 想起自己的父亲还在某个地方等着,步伐迈得越来越急。 是夜。 夜半时分,舒锦意正侧着身子躺在褚肆的怀里睡得迷迷糊糊的,东厢院就不时传来摔打声,还不时传出喝骂声。 声响极大,惊醒了整座褚府。 褚肆皱了眉,轻扶欲要起身的舒锦意。 “何事这么吵闹?” 即便心里猜得七八分了,舒锦意仍倦意浓浓地问了句。 褚肆将她扶好,拿了引枕放到身后,道:“我去看看。” “我也一起,”舒锦意并不想错过好戏。 褚肆幽深的眼看了过来,舒锦意迎上来,不避不闪。 褚肆还是将她扶下了榻,穿上衣裳顺着声源,去了东厢院。 刘氏这会儿也被惊醒了,在东厢的第一门和上官氏他们碰上,两人匆匆对视一眼,一同走了进去。 府里的许大夫和水大夫匆匆赶过来,见到刘氏和上官氏,只匆匆问声礼就背着药箱进去。 “发生了何事?”上官氏狐疑。 杨氏轻声在上官氏耳边道:“母亲,大房这边的事儿最近有些多。” 上官氏闻言,心中一跳。 上官氏的视线不由落在淡然安定的刘氏身上,那眼神有些怀疑。 大房最近中邪了,不是这儿出事,就是那儿出事。 除了大房,连他们三房都出了差错。 仅是褚容儿犯的错就盖过了前头这些人所犯的。 上官氏进梵音寺求神拜佛不知多少回,仍旧没能保佑分毫。 心中郁气不已,还未想好如何应对褚容儿的事,大房这儿又开始闹腾了,真不消停一会儿。 刘氏和上官氏还没进二门,高氏就由人搀扶匆匆而来。 “母亲(祖母)。” 顾不得几人的高氏,巍巍颤颤的走过,一张脸白得跟鬼似的。 上官氏骇了一跳,连忙跟上。 刘氏面上无波澜,却对老夫人的行为在心中嗤之以鼻。 东厢院里,鬼气森森的! 刚踏进门,就是一股森冷与浓浓药味的结合,冲得高氏没站稳,差些摔倒。 幸得身侧丫鬟和婆子扶稳,一步一颤的走进屋。 正屋内,是褚玥哭叫声,那声如鬼嚎,甚是难听。 珠帘内是蒋氏又咳又骇人的叫骂,使劲了力来骂喝。 褚暨脸黑如墨,阴郁的眼神抬起,如吃人的恶鬼! 齐氏抱着六岁的儿子哭得上气不接下去,一屋子的鬼哭狼嚎,震得高氏两耳嗡嗡作响。 “够了!” 高氏厉喝。 看着这场面,高氏脑袋旋转得厉害,想发怒也发不上来,已是气到了极点,喘不上气。 “老夫人!”服侍在侧的姚嬷嬷赶紧给高氏顺气,劝慰着。 “贱人!贱人!都是贱人!怀了父亲的孩子,还勾引大哥,贱人,破鞋!” 从褚玥的嘴里不时的吐出污秽之语,对着门帘后面的偏屋大骂。 高氏阴沉着脸,厉声问褚暨:“老大,到底是怎么回事?这是要闹什么?还闲事不够吗?” 高氏气得脸忽红忽青的,一副要昏死过去的样子。 褚暨捏着双拳,额头青筋突突直跳,模样与往时大相径庭。 屋里这些人,感受到褚暨涛天怒火,声也不敢出。 唯有不断从身后珠帘处传来的蒋氏骂声,还有褚玥沙哑的骂语。 上官氏稍稍退了一步,单从褚玥的嘴里骂语中都能猜得一二。 心里冷冷发笑。 有了身孕还不消停,连褚冶都敢勾引上榻,真有本事! 不过,正合了上官氏的意。 大房这次算是彻底的完了,丑事已经再也遮不住,传到皇帝耳朵里,也不知褚暨又如何应对? 想到往前的种种,上官氏似出了口恶气般,精神舒爽! 垂下眸,嘴角一勾。 “救我,救我……”一道尖叫划破夜幕,落入耳,直叫人心里打突! 霍地,所有人都看向了那个屋子。 褚暨眼眸更冷得吓人。 “舒姨娘这是要生了?” 上官氏压着声道了句。 声音不大,却让前面的人听得清楚。 现在高氏已经没法再去追问其中发生了什么事,单从褚玥骂语里听出了七七八八,哪里还用再追问。 一时间,高氏只觉得天旋地转,眼前一黑,就要晕了过去。 “老夫人!” 姚嬷嬷吓得手脚发抖。 褚暨啪的一声将掌落在桌边,哑声冷喝:“愣着干什么,将大夫请出来替老夫人瞧瞧。” 站在门帘边的丫鬟战战兢兢道:“可是舒姨娘她还在……” 褚暨抬起阴鸷的眼,丫鬟被吓得哆嗦一下,跪了下来。 褚暨根本就不在乎里边叫死叫活的舒锦稚。 因为舒锦稚的不知廉耻,褚暨已有掐死她的死,又怎会理会她的死活。 里面的人,已经叫不出声来了。 舒锦稚恐怕是难产了,这时候褚暨又将水大夫拉出来,将一个不靠谱的许大夫留在里边,根本就是想要置舒锦稚于死地。 水大夫颤颤蹲到了老夫人的身边,替老夫人把了脉,又给老夫人掐了人中。 老夫人一下子咳醒了过来。 褚暨压下满腔怒涛,吐了口浊气,问:“母亲,可还好。” 高氏被人扶坐了起来,听到褚暨的问话,气得哆嗦,“好什么好,你看看这都是些什么事,啊,是不是嫌我这老太婆还没死?想要将我气死了才甘心?” 褚暨被劈头盖脸的骂一通,脸色更不好。 即使这个人是自己的母亲,已经太久了,没有人被这样指着鼻子骂过。 可这人是自己的母亲,他得忍。 但他的声音仍旧沙哑透着冷硬:“母亲,这些事情儿子也未曾想过会发生……” “啪”一声,高氏哆嗦着手拍击桌面,“你没想过?自从这个女人进了家门,就没有一件好事,孽障,孽障!” 褚暨脸僵白。 褚肆和舒锦意进来,瞧见的就是这画面。 被摔在地上的褚玥看到两人,像发了疯的鬼怪,突然爬起来朝两人扑来。 “都是你们害了我们!我要杀了你们!” “拦下她!”褚暨理智还是在的,不容许褚玥这时候再犯事。 声刚落,就有人过来将张牙舞爪的褚玥按住。 “去死,统统都去死,是你们害了母亲,让那个无耻的女人陷害了大哥,你们统统都要死!” 褚玥已经魔症了。 “捂着她的嘴,”褚暨厉喝。 马上有人将褚玥的嘴堵住,拉到了一边。 褚暨的眼阴沉得滴水,森然的盯着褚肆,几乎是从牙里挤出的一句话:“这样做,与你有何益?” 都是褚家人,褚府名誉受损,你褚肆也逃不过! 正这时,满手是血污的接生婆惊慌跑出来,哑着嗓子叫着:“姨娘难产……出血过多,孩子和母亲,都,都没,没气了……” 轰! 这话震得屋里的那几人两耳嗡嗡直炸响,身子摇晃,受到的打击极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