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二章
“……可是想我了?”
问出这句话, 魏琉璃自己惶恐了。
她大约已经猜出接下来会发生什么,期盼的同时,又战战兢兢。
陆靖庭眉眼含笑, 眼底仿佛点缀着半个银河的星子, 而魏琉璃坠入他眼中, 完全迷了路。
到底是小姑娘家的心性, 不是大饿狼的对手。
她逐渐低下头去,不敢继续与陆靖庭对视。
陆靖庭并没有正面回答,他是否想她。
他的长臂撑在芭蕉树干上,低头一语, 低醇的嗓音如清泉流经沙石, “我要去沐浴,你想跟过来么?”
魏琉璃再度抬头。
她惊呆了。
在男人凝视的柔和目光下, 魏琉璃强忍着不稳的心跳,伸出双手推开了他,然后提着裙摆就撒丫子跑开。
倘若逃之夭夭。
陆靖庭看着魏琉璃动作麻利的背影,唇角微微一勾,自言了一句, “方才我过分了么?”
说实话, 他还没怎么样呢?这已经足够克制了。
夜幕降临。
一整日操劳下来, 陆无颜并没有歇息。
派出去的线人来报, 王御史从陆家离开之后,就开始行动了。
陆无颜抓住机会, 带着木棉直接找到了王御史。
这是一座昏暗的宅子, 时不时会有惨叫声传出, 除此之外, 还有鞭子抽打在皮肉子上的“啪”的声音。
陆无颜直接带着木棉上了屋顶。
二人趴在瓦砾上, 顺着光线往内院望过去,果然就看见王御史正亲手用鞭子抽人。
那人双手被高高绑起,头发蓬乱,浑身是血,辨别不出是男是女。已是奄奄一息。
王御史一边抽打,一边狂笑。
木棉忽然一阵干呕,陆无颜当即警觉,“小六,你怎么了?”
木棉小脸拧巴,诸多不太好的记忆涌了上来,她眼中露出愤恨与后怕,道:“二哥,我记得他!”
陆无颜忙问,“小六,你认识王御史?”
木棉,“以前我没有在嫂嫂身边的时候,当初流落街头,被他打过。好在我足够机灵,后来逃出来了,与我一起的小伙伴们再也不曾露过面了。”
那些没有逃出来的人下场如何,可想而知了。
闻言,陆无颜握紧了拳头,八尺男儿倏然就红了眼眶,他把手放在了木棉头顶,哑声说,“小六,二哥一定会替你报仇。”
木棉垂眸思忖,再度睁开眼时,眼中锋芒毕露。
是陆家给了她底气,也是陆家六姑娘的身份给了她倚仗,道:“二哥,我要自己报仇!”
“好!”
陆无颜与木棉再度折返侯府。
木棉在院中安静的等着。
陆无颜独自一人进了书房,将一切禀报,“兄长,我已派人盯着王御史私自用刑之所,人证物证今晚就能搜索齐全,不过……王御史曾经还对小六下过手。”
他将木棉的经历说了一遍。
“若非是嫂嫂的母亲收留了小六,三叔唯一的这条血脉都难保了!”
闻言,陆靖庭眸光一冷。
陆家的女子,旁人不能欺负!
这是陆家的底线。
陆家的姑娘若是被欺负了,那必定全家上场。
陆靖庭没有畏首畏尾,直接下令,“今夜就去断他双臂!”
陆无颜颔首,“是,兄长。”
走出书房,陆无颜对木棉道:“小六,二哥马上就带你去报仇。”
木棉难得虔诚又认真。
因为不仅仅是替她自己报仇,还有那些小伙伴们。
她以前不太懂,小伙伴们后来到底去了哪儿。
可她现在明白了。不是所有人都能寿终正寝。
……
翌日一早。
一切看似风平浪静。
木棉昨夜归来的迟,吃朝食的时候,她还在睡着。
老太君对一切了然于心,并没有让人吵醒她。
同一时间,朝堂上。
陆靖庭当着文武百官的面,直接弹劾王御史。
他此举,不可谓不冒险。
甚至是得罪了王御史背后的一波大臣们。
“皇上,臣所言句句属实,人证物证皆已搜罗整齐,今日时辰一到,证据皆会被送去大理寺审查。王御史身为朝廷命官,官拜御史之位,却嗜血如狂,残害无辜,此人罪不可恕!”
大太监裴植在炎元帝身侧,压低了声音,道:“皇上,昨夜王御史被人断了双臂,人已经废了。”
炎元帝只觉得一阵寒意袭上心头。
陆靖庭这是什么意思?!
弹劾就弹劾吧,还事先把人给废了?!
王御史好歹是朝廷官员!
但炎元帝没有证据指明是陆靖庭所为,只能按着证据办事。
炎元帝看了一眼萧珏。
王御史是萧珏的人。
自己的人犯了这样大的事,他作为太子,竟然一无所知!
萧珏这个时候,当然要保持沉默,方可独善其身。
故此,萧珏并未替王御史求情。
一个废人,他留着也没用了!
不出一日,大理寺就出动,捉拿王御史归案。
王御史双臂皆断,即便用了药,也是疼痛难忍。
他趴在牢房前,大喊,“我要见太子殿下!我要见太子!”
大理寺少卿隔着数步之远,遥遥看了一眼,淬了一口,“啊呸!都这副样子了,还妄想巴结太子!给本官堵住他的嘴!”
天色渐黑之时,王御史终于盼来了一人。
但却不是太子。
他知道太多有关萧珏的秘密,他以为,萧珏不会放弃他这颗棋子。
来人是太子身边的女剑客,正是晓风。
她戴着斗篷,看不见人脸,从袖中取出一枚黑色药丸抛在王御史面前,直截了当,道:“王家老小一百二十口人命,和你的命……这二者,你自己选吧,殿下今晚就要结果,你最好不要拖延。”
王御史身子一晃。
他没了双臂,是个废人了。
晓风的意思,他自然明了。
王御史突然舔了舔牙,大笑了起来。
他自幼嗜血,新鲜艳红的血液令他兴奋,但这件事一直被瞒的严严实实,无人知晓。
到底是谁害他?!
还如此决绝!直接将他置于死地!
熬到了后半夜,王御史也没能想出所以然来。
他忍着断臂之痛,眼看着就要天明,再无生还的希望,遂吞下药丸,双眼一直没有闭上。
死不瞑目。
次日,王御史暴毙大理寺地牢的消息就传开了。
满京城皆知。
因着他犯事,大理寺去王家搜罗一番,竟在地下室找出了数十具干尸出来,这些干尸身上都带着伤,骨头断裂,仵作查验过后,愣是通体生寒。
即便不细查,也能知道死者在生前遭遇了多大的痛苦。
仵作直言,“都是被活活虐待至死的啊!”
一时间,王家成了众矢之的。
路过的百姓们特意准备了臭鸡蛋和烂菜叶子,朝着王家大门砸了过去。
“畜生啊!”
“畜生该死!”
“……”
同一时间,卫国公府的态度大变,一整日都是关着门的。
要知道,卫、王两家是姻亲。
王家一出事,嫁出去的女儿——卫芙必定不好过。
而且,卫家觉得女婿做出这种事,简直是大丢颜面。
更关键的是,这一次王御史之所以出事,是因着陆靖庭弹劾之故。
所以,卫家关上门过日子,对隔壁陆家也是眼不见为净,大有怨恨的成分在其中。
哪怕,卫家早就知道女儿被女婿残忍对待,卫家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对高门世家而言,只要能够维持表面上的荣光,哪怕内里腐烂糟透,也是无关紧要。
牺牲一个女儿的一生,在世家看来,也算不得什么。
颜面最重要!
而今,王御史惨死,丑事暴露,好端端的一个女婿没了,卫家也可能惹来一身骚。
怎叫卫家不怨恨陆靖庭呢?
但卫家不敢直接闹事,遂只能用冷落来表明自己的态度与立场。
卫芙已经听说了王御史暴毙之事。
她不太相信这是真的,这些年那个男人于她而言,就如同噩梦一般的存在。
这几天住在侯府,她难得睡上几个好觉。
她诚惶诚恐,以为自己只是做了一场美梦。
梦见自己终于脱离了魔掌。
这时,侯府来了不速之客。
大门外,王家老夫人携带管家,以及几个粗壮的家奴,直接带着休书登门了。
不过,侯府护院并没有放行。
老太君亲自站出来料理这桩事。
扪心自问,像王御史那样打女子的恶人,她由衷瞧不起。
死得好啊!
老太君气势强大,站在府门中央,直接藐视着王家人,“王老夫人,你这是何意?什么事竟闹到我侯府来了?!”
王老夫人气短。
但独子惨死,王家又被官府抄了,她光脚的不怕穿鞋的,直接抛出了休书,“让卫芙那贱妇出来!若非是因为她,永宁侯也不会在圣上面前告我儿的状!别以为老生不知道,那贱妇与永宁侯是青梅竹马之谊!”
老太君闻言,暴脾气差点腾然而起。
二夫人、陆紫嫣,以及木棉跃跃欲试,想要打人了。
老太君冷哼了一声,“王老夫人,这盆脏水,我们陆家不接受!侯爷常年守边,十多年才回京,不曾与任何女子有牵扯。另外,你那个儿子之所以暴毙,是因着多行不义必自毙!他自己作恶多端,必有天收!”
“卫芙虽是你们王家的儿媳妇,但也是受害者,无论有没有她的存在,你那个恶鬼儿子都做出过伤天害理之事!”
“老生虽已多年不带兵了,可倘若有任何人蓄意污蔑陆家清誉,就是天王老子,老生也不放过!来人!拿刀来!”
老太君年轻时候用的武器,就是一把大障刀。
张妈妈听令,立刻跑去取刀。
王老夫人的双腿不由得软了下来。
她手里拿着休书,“总之,那贱妇,我王家是容不下了!怎么?你们侯府家大业大,旁人家的私事也要插手么?!”
这时,卫家人开了门。
卫国公一路小跑了出来,一脸歉意,“亲家啊!亲家这又是何必?卫芙这些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好歹也给王家留了后,亲家不能这般无情啊。贤婿不在了,卫芙也要遵守孝道,在亲家跟前尽孝的啊!”
在卫国公看来,被休弃是一桩很没面子的事。
哪怕让卫芙一辈子待在王家,继续当牛做马,也好比过被休了。
卫芙从垂花门走了过来。
她听得一清二楚。
就在众人争执时,卫芙突然大笑了出来。
笑声中还掺杂着哭腔。
哭中带笑,笑中带哭。
好不悲鸣。
老太君给她让了一个道,心疼道:“孩子,你别怕,那王家是不能回了,他们会吃了你。”
卫芙又何尝不知。
陆家护着她。
可她的至亲,却继续把她往火坑里推。
“哈哈哈!父亲,女儿被那畜生夜夜殴打的时候,王家人是知情的,可没有一人站出来帮我!没有一人!现如今,父亲还想让我回去?!那畜生是死了,可他们王家会放过我么?!”
卫芙失控,泪水在眼睛里打转,却迟迟落不下来。
这些年,所有知情人都在劝她。
宁拆一座庙,不毁一桩婚。
忍忍吧,女子出嫁从夫,就是被打死了也只能算命不好。
家丑不可外扬,再怎么被打,也只能关上门自己人解决。
丈夫是天,打她是天经地义。
……
如此多的荒谬之言。
久而久之,她自己都差点信了。
是她自己命贱,所以才嫁了这么一个魔鬼。
瞧瞧,就连她的亲生父亲,至今还想让她继续留在王家。
守着寡;
守着千年的礼教;
守着这个世道对女子的束缚!
卫国公皱着眉,事情已经闹得够大,他只想息事宁人。
女婿暴毙,女儿再被休弃的话,卫家的颜面何存?!
卫国公低喝,“住嘴!还不快对你的婆母磕头致歉!”
卫芙又大笑了几声,人已经接近疯癫的边缘。
一个少年从卫府冲了出来。
他白皙的面庞一阵红,一阵白,眼神慌乱,不可置信的看着卫国公,“父亲,您早就知道长姐被那畜生残害,您与母亲却无动于衷?!”
卫国公不想继续纠缠此事,“你出来作甚?快回去!”
卫子健不依,“父亲,这事我今日管定了!您与母亲不顾长姐生死,那我管!”
看到这里,陆紫嫣抱着胸,呵笑了一声,“啧啧,难怪卫国公府日渐落寞,依我看,卫国公还不如你儿子半点英明!”
卫子健耳根子倏然一红。
□□姑娘这是在夸他么?
卫国公脸上过不去,指着卫芙道:“你这个逆子,若是今日不好好去王家请求原谅,就别再回卫家的大门,卫家就当做是没有你这个女儿!”
在他看来,即便女儿被打死,那也是家务事,容不得陆家插手。
魏琉璃急急忙忙赶了过来。
她此前只以为卫芙是所嫁非人,现在看来,这场悲剧也有卫家的一半责任。
“好一个卫国公,女儿被人欺负到惨不忍睹,你还想继续迫害自己的亲生女儿?!实话说了吧,是我让夫君去查出了王御史的真面目,也是我让夫君弹劾王御史。现在看来,该被弹劾的不止王御史,还有你这个老糊涂虫!”
魏琉璃不是一个正常的十六岁的女子。
她心性直接。
所言皆是心里话。
卫国公与王老夫人当场气得发抖。
魏琉璃就那样站在府门口。
张妈妈抱着障刀过来了,老太君直接拔刀,护在了魏琉璃身侧。
这护犊子姿态,已经摆的明明白白。
陆紫嫣与木棉也先后拔剑。
木棉没忍住,当众掀开了自己的袖子,露出一道狰狞的旧疤痕,“我这个伤,也是王御史的手笔,他就是该死!”
卫芙看到这里,她又破涕为笑。
她哭自己命惨。
哭无枝可依。
亲生父亲也把她当做是累赘,恨不能她死在王家。
可陆家人人都在帮衬她不是么?
那个畜生死了。
她的出头之日来了,往后余生,她再也不用担心有人突然半夜把她揪起来殴打。
再也不必过心惊胆战的日子了。
还有什么比那十几年的噩梦更加糟糕呢。
这今后,都是好日子了啊!
卫芙朗声道:“休书,我不接受!但和离书,我倒是可以写一封!”
卫子健立刻赞同,“长姐说得对!那畜生都死了,还谈什么休书!咱们和离!”
卫国公要厥过去了。
王老夫人势弱,又不敢对陆家人耍横,一时间进退两难。
巷子口缓缓驶入一辆马车。
待陆靖庭下了车,卫国公与王老夫人更是没有底气了。
陆靖庭素来人狠话不多,幽眸冷冷扫了一眼,“放肆!什么人都能来我侯府门外撒野了么?扔出去!”
男人有力的话音刚落,随即就有护院持剑上前,直接拖着王家几人,正要一气呵成赶出巷子。
这时,陆靖庭又低喝了一声,“等等!”
护院停手。
陆靖庭看向了卫芙,他帮她无关乎男女之情,曾几何时,他二人也算是一块长大的,“你真要和离?”
卫芙点头,很是坚定,“我想了十多年了!每日醒来脑子里都想着和离!”
陆靖庭,“取笔墨过来!”
既然如此,那不如干净利落,直接断个彻底。
王家无赖,如果没有人帮着卫芙出头,只怕日后还有的难缠。
不多时,阿缘把笔墨递了过来,卫芙当场写了和离书,画了押。
陆靖庭下命道:“来人,把和离书,以及王家老夫人一并送回去。”
“是!侯爷!”
王家人全程大气也不敢喘一下。
事情到了这一步,王家人也不好再闹下去。
这厢,陆靖庭眸光深深地望了一眼卫国公,摇摇头,一脸怒其不争,“卫家的爵位三代而终,小公爷是最后一代了,本侯奉劝卫国公,站队的时候,要擦亮眼睛。”
便就是如此自负!如此狂妄!
丢下一句,陆靖庭迈向府门。
魏琉璃抿唇笑了笑,“夫君,你回来了。”
陆靖庭点头,顺势拉着她的小手,把她往府中带。
老太君几人目不斜视,眼角的余光偷看他二人拉着的手。
啧,真恩爱。
众目睽睽之下,如此做派,真的好么?
卫芙看着这一幕,由衷的欢喜了。
陆靖庭值得世间最好的女子。
魏琉璃也值得最好的男子。
他二人乃天作之合。
她还爱着陆靖庭,但也爱着魏琉璃。
陆紫嫣清咳了一下,“卫姐姐,我嫂嫂的嫁衣还没绣好,你若是不嫌弃,继续在侯府小住吧。”
她这是在帮着卫芙。
夫家是火坑。
娘家也回不去。
哪里还能是归属呢。
卫芙点头,无论如何,嫁衣是一定要绣好的。
卫子健看懂了陆紫嫣的好意,他心中触动。
陆家人都能护着长姐,他这个亲弟弟为何不行?
“我是卫家小公爷,日后家中是我说了算,有我在一日,长姐就有家可归!”卫子健直接表态。
卫芙噗嗤一声,笑出了泪花,十多年来,从未有一日,像今天这般轻松。
卫国公讪了讪,他只有这么一个独子,眼下他无话可说了。
魏琉璃被带到了书房。
她耷拉着脑袋。
陆靖庭目光往外一扫,他对府上影卫的布局一清二楚,索性关上了门扇,隔绝了外面的一切视线。
外面的众影卫,“……”
光天化日之下,侯爷关门作甚?难道怀疑他们会偷看?
不不!他们绝对不敢偷看的!
魏琉璃情绪上来,扑入陆靖庭怀中,抽泣了起来,“夫君,卫姐姐太惨了,她现在成了寡妇了,我到底是害了她?还是帮了她?”
她自己都搞不清了。
陆靖庭低头看着小妻子。
唇角微扬,无声轻笑。
“若是王御史不死,卫芙迟早死在他手里。现在,她好歹能活着。你没有做错,你都是对的。”
她做什么都是对的。
魏琉璃被安慰到了,抬起头来,“当真?”
“嗯。”
“不!你一定是在哄我!”
“……”
魏琉璃又开始抽泣,陆靖庭想法子转移她的注意力,故意附耳哈气,道了一句,“我答应你的事办到了,那你答应我的事呢?”
低哑的声音穿过耳际,魏琉璃的身子倏然僵住。
她与陆靖庭前不久,的确达成过某个协议。
她没想到,履行协议的这一天来得如此之快。
她顿时没了伤感,一颗心忐忑不安,“婚礼就要到了……要不……等、等到那日再说吧。”
还有大半个月。
她能等,他却是不想等了。
在漠北那时已经足够忍耐,从漠北到京城,他忍了一路。而今又继续忍着,陆靖庭觉得,他要是再忍下去,那就不是真男人了。
他保持着附耳的姿势,“可,倘若我不想等了呢。”
魏琉璃,“……”
作者有话说:
魏琉璃:出来混,迟早要还啊,QAQ~
陆狗子:要收利息的,233333~
反派们:仿佛不是同一个剧本……
————
大家晚上好,咱们明天继续了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