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魏琉璃腰身纤细, 偏生胸脯胀鼓鼓的,不该有的地方,半点不丰腴, 而该有肉的地方, 又令人血脉泵张。
精致的锁骨露在外面, 她方才收拾花瓣, 身子稍稍弯下,此时中衣衣领敞开稍许,露出两根浅碧色小衣系带。
汹涌之处,红梅白雪。
莹白肤色、嫩绿小衣、粉色中衣, 都是极为挑人的颜色, 无时不刻都在冲击着男人的视觉。
陆靖庭对一旁婢女吩咐,“这梅子拿去给六姑娘。”
侯爷一惯漠然冷淡, 婢女见怪不怪。
陆靖庭手中已空无一物,他面对着魏琉璃,声音硬邦邦的,“我是来看六妹妹的。”
仿佛,生怕魏琉璃会以为, 他是为了她而来。
这一刻的魏琉璃, 小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阴沉了下去, 说, “六妹妹在屋内洗澡,只怕夫君一时半会见不到她。夫君是继续等着呢?还是明日再来?”
美人语气不善。
她身上总有一股似有若无的花香, 扰人心乱。
陆靖庭对对称的东西有一种偏执的执念。
魏琉璃的胸脯十分惹眼, 他难以自控的多看了一眼, 但她衣襟上只绣了一只小兔子, 男人觉得, 最好能在一边再绣一只。
他当然不便直接问出口,二弟披风上的兔子头,是不是她亲手绣的。
他岂会在意这种小事?!
简直荒谬!
“我可以等片刻。”陆靖庭的薄唇间碾出了几个字。
魏琉璃原本盼着夫君过来,可是如今,她一看见他就心里堵门,总觉得自己一腔真情,不被人珍视,流水岂懂落花的心伤?
“来人,在花厅摆上果子,侯爷要坐一会!”魏琉璃吩咐了一句。
赵嬷嬷觉得气氛不对劲。
但侯爷肯来蔷薇苑,这无疑是一桩好事。
婢女很快就端了冰镇的果子过来,花厅内到处是鲜花,魏琉璃就喜欢倒腾这些玩意儿。
陆靖庭在花厅落座,她总不能不搭理,但又不愿意同他说话,索性抓着一本话本在看。
花厅安静极了。
气氛陡然尴尬。
陆靖庭越想越不对劲。
嫂子的中衣,和小叔子的披风上,绣有同样的兔子头,他觉得魏琉璃欠他一个合理的解释。
然而,这小女子根本没有为人妻的觉悟。
男人幽眸一抬,就看见了魏琉璃手中话本上的书名,《一枕风月》……
一看话本的书名,就知道不是什么得体的书籍。
“咳咳……魏氏,你是我陆家主母,这种话本日后不得再看。”陆靖庭内心很不爽快,但具体又说不上来是哪里不爽快。
总之,他现在看魏琉璃做什么都有意见。
但又无法对她本人动怒,只好针对话本子。
魏琉璃的目光从话本上移开。
她觉得这不是错觉……夫君对她甚有意见!
上辈子,陆靖庭知道她喜欢看话本,还特意命人从四处搜罗了各式话本,从不会干涉她。
如今倒好,就连她的这点小癖好,他也要强行干涉。
难道……
人真的会变么?
爱也会消失?
还是说,这一世就是她的报应?
魏琉璃缓缓放下书册,美眸一瞬也不瞬的盯着自己深爱的男子。
有个说法叫做“因爱成恨”。
魏琉璃现在总算是深刻理解了。
“夫君,时辰已不早,棉棉在我这里一切安好,夫君还是去看看你的红颜知己去吧!”
魏琉璃直接逐客。
陆靖庭心头开着的小花儿瞬间枯萎。
整个侯府都是他的,她又凭什么不让他留下?
此前,勾引他的手段都去哪儿了?!
还是说,她心系太子,现在对他,就连装都不想装了?
陆靖庭突然站起身,然后身子前倾,一把揪住了魏琉璃胸口的那只小兔子,指腹在上面摩挲了几下,对这只兔子头十分不满,“衣服脱了!”
魏琉璃万没想到,她的“好夫君”会突然冒出这句话。
她是心悦他,但绝不会任他欺辱。
一旁的赵嬷嬷惊呆了。
侯爷怎的突然如此粗鲁?!
魏琉璃的双手摁住了陆靖庭的大掌,怒视他,“还请侯爷自重!即便我是你的妻,我也会嫌弃侯爷不干不净!你去找你的青莲好了!”
陆靖庭气蒙了。
他不过是不想看见那只绣兔子。
她却先嫌弃他脏?!
他二十五了,从未碰过其他女子,哪里脏了?
“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陆靖庭低喝。
魏琉璃被这一声低吼震慑了一下,旋即更是恼怒,一低头就咬了上去。
柔软的唇碰触到了陆靖庭手背的瞬间,他先是一怔,之后痛感袭来,锋利的贝齿紧紧咬着他。
美人像是一头受了刺激的小兽,不死不休。
奇怪的是,当手背上的痛感逐渐清晰的时候,陆靖庭的怒意稍稍消散。
等到魏琉璃放开他的手,有道银丝线自她唇角拉扯出来,她原本粉色的唇染上了些许的血渍,变得红艳夺目。
这一刻的陆靖庭有些怅然若失。
他竟然觉得失望。
恨不能让她再咬上一会。
两人四目相对,美人瞳仁恶狠狠地,仿佛随时随地发出第二次攻击。
陆靖庭语气不明,“你属狗的么?”
魏琉璃,“……!!!”他才属狗!
好女不跟男斗!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魏琉璃也知道自己方才失态了,她也不想在自己喜欢的人面前露出如此凶悍之色。
可已经为时已晚。
魏琉璃懊恼自己,跺了跺脚,再不搭理陆靖庭,头也不回的进了房。
陆靖庭看着自己的右手手背,上面留下了一副十分精致的牙印,他竟觉得好生养眼……
最主要是……对称!
木棉过来时,院中已无人,她挠了挠头,“嬷嬷,兄长不是说过来看我么?”
赵嬷嬷不想打击木棉。
侯爷分明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啊。
赵嬷嬷,“侯爷亲自给棉棉送了一篮子梅子呢。”
木棉贪嘴,一听是梅子,不由得口齿生津,“我也不是很讨厌兄长了。”
赵嬷嬷张了张嘴。
她当然不能告诉木棉,侯爷心里岂会寄挂她?无非是找了个由头过来看夫人罢了。
赵嬷嬷后知后觉,仿佛察觉到了什么,但她并不能笃定。
陆靖庭回到自己的庭院。
阿缘一见他手背溢血,立刻上前询问,“侯爷,您的手这是怎的了?”
陆靖庭一挥袖,右手避开了阿缘的碰触,淡淡启齿,“无妨,不过只是……被小狗咬了。”
阿缘,“……”
侯府倒是饲养了几只猎犬,怎么,诞下狗崽子了么?
阿缘担心自家主子,“侯爷!那得赶紧医治啊,万一得了恐水症(狂犬病)可如何是好!”
陆靖庭心情微妙,被咬了也谈不上气愤,但也并非是愉悦,总之,仿佛是得了一只十分合心意的爱宠,他现在还不知如何对待她才好。
他不懂情情爱爱。
初尝这滋味,男人一时半会尚未看清自己心意。
只当是,觉得魏琉璃好玩罢了。
“不必叫郎中。”陆靖庭言罢,好看的薄唇溢出一抹微不可见的轻笑。
阿缘,“……”-_-||
侯爷竟然笑了……
这可真是奇迹啊!
他跟在侯爷身边数年,第一次看见侯爷笑。
陆靖庭从袖中取出帕子,盖住了他手背上的牙印,目测看来,日后大约会留下印痕。
男人好像很期待。
这时,门外一小厮上前汇报,“侯爷,二公子来了。”
“让他进来。”
陆靖庭猛然又想起了那只兔子头。
当然了,自家的亲兄弟,当然要摆在首位。
陆靖庭不是那种儿女情长的人,他也自认为自己绝对不可能因为那点小事就迁怒于亲兄弟。
然而,就在陆无颜风度飘飘走来,一袭白衣胜雪,少年风华绝代,陆靖庭猛然惊觉,曾经跟在自己屁股后面的二弟,如今已是出类拔萃的郎君了。
而更重要的是,陆无颜与魏琉璃年纪相仿。
陆靖庭在这一刻,脑子里想到了诸多事。
就连从未考虑过的年纪,他也想到了。
他比魏琉璃年长了整整九岁,现在或许还看不出来什么,可几十年过去呢……
这个念头一闪而过,陆靖庭忽然蹙眉。
他本身就从未想过与魏琉璃能够有一个长远的未来,他为何会想到了以后……
陆靖庭陷入了深深的困惑,“……”
“兄长,我有事与你说。”陆无颜双手抱拳作揖,这才找了一张椅子坐下。
二人虽然是兄弟,但在陆无颜看来,长兄如父,他甚是敬重陆靖庭。
“兄长,我方才见了府上的郎中,得知青莲是装晕的,一想到嫂子那会故意踢了她,可真是大快人心啊!哈哈哈哈……”
陆无颜一想到魏琉璃那一脚,不免觉得好笑。
然而,他刚笑了几声,顿时觉得兄长的眼神骤冷,陆无颜神色僵了僵,这才想起了兄长也同样防备嫂子……
“咳咳,兄长,那个……这次带回来的几具黑衣人尸首已经查验,尸首上没什么特别之处,看来对方很是谨慎小心。”
一言至此,陆无颜发现,兄长的神色愈发清冷。
他心里没底了,“兄长,可是发生了什么事?”
陆靖庭眸色微冷。
二弟是至亲,自是他十分在意之人,他不可能因为一个女子就与二弟置气。
更何况,他万不能表露出来!
陆靖庭淡淡启齿,“老二,你是陆家人,除我之外,你就是陆家最需要担起责任的男子,万一哪天我不在了,你应当知道自己的职责所在。哪些事该做,哪些事不该做,你都应该心里清楚。”
陆无颜,“……”
他哪里做得不够好了?
兄长看着他的眼神好生幽冷……甚至还有一些不喜。
兄长一惯人狠话不多,这是第一次对他长篇大论。
陆无颜也跟着严肃了起来,“是,兄长。”
虽是交代了陆无颜,但陆靖庭心中依旧有根刺。
这一晚,他还是睡在悬绳上的,以免入睡太深,会梦见不该梦见的东西。
然而,乍醒时,陆靖庭还是在潜意识之中看见了无数只兔子。
男人猛然睁开眼。
此时,外面天光微亮,屋内一片昏暗。不远处,雄鸡高声鸣叫。
门外,阿缘已经备好清水与棉巾。
侯爷每日都有闻鸡起“武”的习惯,阿缘每天这个时辰都会在门外恭迎。
门扇被人从里打开。
陆靖庭照常走出了屋子,然而,男人似乎无心练剑,吩咐道:“去找一些书来……诸如《女戒》、《烈女传》之类的,日头升起来之前,给侯夫人送过去。”
阿缘,“……”
要知道,陆家的后宅一惯安宁,陆家的女子,也从不读《女戒》之类的书。
东边天际浮出一轮明日。
魏琉璃是被赵嬷嬷唤醒的。
她的起床气从小就有,若是被吵醒,面对谁都不会有好脾气,“嬷嬷呀,莫要吵我!老太君那里又不需要请安!”
这是嫁到陆家的唯一好处。
陆家人对她眼不见为净,她自己也少了麻烦。
赵嬷嬷为难道:“小姐,是侯爷……”
一个呼吸后,魏琉璃陡然睁大了眼,然后腾的一下坐起了身子。
陆靖庭就站在脚踏下面。
男人幽眸深邃,手里拿着两本书,他最终还是决定,自己走这一趟。
这厢,陆靖庭直接朝着床榻抛了过来,“魏氏,你先看着,过几日,本侯亲自考核你。”
魏琉璃已经彻底清醒。
她看了一眼抛在自己面前的《女戒》和《烈女传》,再抬头看了看冷漠孤高的男人,这一刻的魏琉璃气伤了,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只是大眼汪汪的看着男人。
气煞了呀!
陆靖庭眸光微眯,心想:她为何没甚反应?
魏琉璃不甚明白,夫君为何要折磨她,她忍了又忍,最终打算以柔克刚,忽的一笑,美人睡眼婆娑,娇憨又可人,“夫君打算如何考核呢?几天一考?”
陆靖庭感觉到了她换了一种反抗方式,“每隔三日,我会抽查你所看的内容。”
魏琉璃莞尔,“好呀,不知青莲姑娘是否一起看呢?毕竟,她也是侯爷的女人。”
陆靖庭喉结一紧,“她不是”三个字被硬生生忍了下去。
“你是主母,她不过是个妾,与你不同。”陆靖庭言简意赅地解释。
十分牵强。
魏琉璃应下,“好!”
陆靖庭仿佛一拳头砸在了棉花团上,明明已经用力了,却是没有起到任何作用。
他置于身后的手握了握拳,莫名的很想要一个小兔头的刺绣……
二弟能有,他也可以。
但这种事,他说不出口,只能让魏琉璃自觉。
“你若闲来无事,就给本侯做几身中衣,这是你的义务。”陆靖庭厚着脸皮道。
魏琉璃凝视着他,完全想不通夫君到底是怎么了,她心中有气,既然对方提及义务,她也索性提一提,
“好呀,琉璃的确要履行做妻子的义务,那夫君呢?打算几时履行一下做夫君的义务?”
一言至此,魏琉璃小心脏猛然一跳。
她双手揪紧了薄衾,表情淡漠,尽量让自己看上去没那么心虚。
陆靖庭的喉结滚动。
他当然明白,什么是做丈夫的义务……
这一刻,男人猛然警觉一件事。
他其实根本没打算与魏琉璃如何。
魏家是政敌,同时,魏琉璃的父亲害死了他的二叔,家仇已定,此生难消。
既然不曾想给她一个未来,那他此刻站在这里作甚?
“……”
陆靖庭从不做无用之事。
他恍然大悟,发现自己荒唐到了这种境地了!
然而,方才发生的事情,以及说过的话,已经没有回旋的机会了。
经历过一系列天人交战,纵使陆靖庭内心已是一片兵荒马乱,但表面肃重如初。
他这才意识到,他无法给她任何承诺。
养她一辈子也无妨。
可夫君的义务……
最终,陆靖庭在权衡利弊,以及顾全大局之后,给了魏琉璃一句话,“那就要看你的表现了。”
魏琉璃,“……”
夫君的意思是,让她争宠?
她一定会揭露青莲的真面目!
即便是不是为了争男人,也要为了漠北百姓!
魏琉璃又莞尔一笑,乖巧的不像样子,“好呀,那夫君敬请期待。”
美人嗓音娇柔,又是刚刚醒来不久,声音十分独特,传入男子耳中,像是有根羽毛挠了他的耳蜗。
陆靖庭知道自己走这一趟是个错误。
他没再逗留,转身离开。
这才刚刚迈出房门,就听见魏琉璃在内间嗷嗷直叫,还有砸床的声音。
“啊啊啊!夫君他太过分了!他过分!过分!”
陆靖庭的心情微妙。
听见魏琉璃骂他,他竟然还觉得心头舒坦……
这厢,魏琉璃起榻,直接将《女戒》和《烈女传》丢在一边,觉得不解恨,又把脚伸过去踩了踩。
赵嬷嬷神色尴尬。
她活了这把岁数,还有什么看不出来的呢?
倘若一个男子,当真不将一个女子放在心上,见都不会见她一眼。
尤其是像侯爷这般日理万机的主帅。
赵嬷嬷觉得,事情如果继续发展下去,保不准侯爷与小姐可以夫妻合鸣。
如此一想,赵嬷嬷甚是殷勤,“小姐莫急,侯爷的中衣,老奴来缝制。”
魏琉璃不会缝制衣裳,只会刺绣。
除了绣兔子头之外,她也不会其他的。
因着前日借用了陆无颜的披风,上面不小心划了一个口子,为了遮掩那道破损,魏琉璃就在上面绣了一只小兔头。
她万万不会想到,就是因为那只小兔头,会给她惹来这样的麻烦。
“那就劳烦嬷嬷了。”魏琉璃瓮声瓮气。
赵嬷嬷想让事情更加顺水推舟,就说,“那小姐找个机会去量量侯爷的尺寸,没有尺寸,也不好下手呀。”
言之有理。
魏琉璃勉为其难应下,“好,我知道了。”
择日不如撞日。
魏琉璃下榻洗漱穿衣,用过饭后,捯饬了一下就带着丫鬟往紫竹苑去。
木棉的身体还没痊愈,魏琉璃不允许她踏出蔷薇苑。
紫竹苑是陆靖庭所居的院子,外面守卫森严,魏琉璃却见,庭院中已经站着一人。
不是旁人,正是青莲。
她手中拎着一只攒盒,穿着一袭碧色衣裙,纤细的身段,柳腰不盈一握,好一朵遗世而独立的青莲花儿。
青莲今日是特意来见陆靖庭,面容特意稍作打扮,她长相清秀,是小家碧玉,最容易惹男人怜爱的那种。
魏琉璃走了过去,微微颔首,清媚的脸蛋儿显得有些傲气。
她才是主母。
气场不能丢了。
况且,魏琉璃知道青莲是细作,无论是站在自身角度,亦或是家国大义上,她都十分厌恶青莲。
魏琉璃眸光不屑,“青莲姑娘,看见了本夫人,怎么不行礼?”
青莲的手一紧。
她记恨魏琉璃年轻貌美,还是陆靖庭的正妻。
不过没关系,只要她进了门,她想要的一切都可以谋划到。
青莲福身,“给夫人请安。”
这时,青莲眼尖,她看见月门处有一抹玄色衣角,便知道是陆靖庭过来了。
青莲心生一计,就在起身之时,她松开了手中攒盒,滚烫的参汤溅了一地,将她碧色的衣裙下摆溅脏,与此同时,青莲凄惨尖叫一声,“啊!”
魏琉璃看得目瞪口呆,饶是看出了对方的心机,但还是不得不“敬佩”。
青莲顺势跌倒在地,瞬间梨花带雨,“啊!夫人!夫人……我、我是真心心悦侯爷的,夫人是正妻,还望夫人能够容下我!”
魏琉璃心惊了一下,觉之不妙。
她转过身,就看见陆靖庭拧眉朝着这边走来。
男人眉目萧索,似是不悦。
魏琉璃以为他相信了眼前的一幕。
陆靖庭的脸色的确不太好看,他是故意让人放了青莲到院子里,倒是要看看这细作的下一步计划。
可谁知,魏琉璃也过来了。
魏琉璃打乱了他的计划。
陆靖庭猜出青莲诡计多端,莫名不放心魏琉璃,果然,他过来就看见了这样一幕。
这个小女子,她是真蠢?
还是太傻了?!
陆靖庭驻足,居高临下的看着她,“怎么回事?”
她若是能够自己解释清楚,那就最好不过。
魏琉璃忽然双手捂着唇,一双大眼水汪汪的看着男人,忽的眼底又狡黠一笑,实在做作,“哎呀,夫君,你怎么恰好这个时候回来了?青莲姑娘不久之后就要进门,我作为主母,当然要替夫君调教她。方才一个不小心,竟是失手了。”
她故作震惊,且又蛮横无理之态。
魏琉璃无法。
她若是直接狡辩,陆靖庭未必会信任。
陆靖庭的眉梢,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抖了一下,瞬间恢复如常。
青莲也愣了。
魏琉璃自己主动站在主母的位置上,管教一个还未入门的小妾,这似乎合情合理。
况且,她自己也说了,是不小心为之。
陆靖庭明白了魏琉璃的用意。
他眸光微闪,心道:呵,小东西,倒也激灵,罢了,且让她随心一次。
陆靖庭表面冷硬,“魏氏,不得再有下次!青莲乃博学女子,无需你来引导。”
一言至此,陆靖庭弯腰,扶着青莲的手臂,将她扶起,随即大掌移开。
青莲欲言又止,眼中依旧含泪,一副楚楚可怜,却又无人可以倾诉之态。
陆靖庭,“青莲,你且回去歇着吧,参汤这份心意本侯心领了。”
青莲辨别不出男人话中的真伪。
但陆靖庭训斥了魏琉璃是真的,扶她起来也是真的。
青莲很懂进退,垂首道:“是,侯爷。”
魏琉璃目送着青莲离开,还不忘调侃一句,“青莲姑娘,好走啊。”
青莲抿唇不语,这一刻她发誓一定会弄死魏琉璃。
陆靖庭看着魏琉璃得意的小模样,有点想笑。
但转瞬间,陆靖庭又忍住了。
他这样的人,无论何时,都不能让人轻易看出他的情绪。
否则,他从小到大,都不知道死了多少回了。
男人沉着脸,继续做戏,“魏氏,你闹够了没有?!日后见到青莲,你离远一些!莫要挨近她!”
省得再坏他的事。
再者,她又岂会是青莲的对手!
魏琉璃以为陆靖庭在护着那朵青莲花,她心中酸涩,“你这样凶我作甚?侯爷对青莲倒是温柔的紧!”
魏琉璃忽然哽咽。
她一心保护的夫君,却在一心护着别的女子。
她红着眼眶,瞪着男人。
上辈子他挥军数万,替她报仇的那个阵势呢?!
“你说呀!你倒是说话呀!你为甚不说话了?!”魏琉璃跺了跺脚。
陆靖庭吃惊的看着她。
仿佛是在看着一个十分古怪的生物。
前一刻还好好的,怎么这又哭了?
陆靖庭的目光落在了魏琉璃的绣花鞋上,她跺脚的动作行云流水。
她急了。
陆靖庭不明白她急什么……
男人语气没有明显缓和,“说吧,找我何事?”
魏琉璃被这冷漠的态度气伤了,“当然是量你的尺寸做衣裳呀,不然还能为什么?我又不会熬汤!更不是侯爷的恩人!”
呵呵……
吵架倒是很会抓住重点。
下一刻,陆靖庭猛然一怔,凝视着魏琉璃,“你在说什么?你怎么会知道青莲她……”
青莲几年前“救”过他的事,除却老太君与张妈妈之外,便无人知晓了。
魏琉璃意识到自己说漏嘴了。
她立刻扯谎,“当然是青莲告诉我的!不然呢?侯爷总不能以为,我无所不知吧。”
陆靖庭眯了眯眼。
男人似乎是在思忖什么。
片刻后,他并没有继续追问,“你……休要贫嘴。既然要量尺寸,那就随我进来吧!”
魏琉璃从婢女手中接过皮尺,吩咐了一句,“你们都不必跟过来了,还有你。”
她特意交代了阿缘。
阿缘,“……”
陆靖庭对阿缘眼神示意,让他莫要跟过来。
阿缘,“……”量个尺寸而已?还不能被人瞧见?
于是,魏琉璃与陆靖庭单独来到了堂屋。
男人高大挺拔,宽肩窄腰,腰封下面是两条笔直修长的大长腿,浑身上下仿佛无一寸是多余的。即便不去看他的脸,魏琉璃也是心头小鹿乱跳。
当真又爱又恨。
魏琉璃站在陆靖庭面前,男人很配合,敞开了双臂,魏琉璃手里拿着皮尺,她也不矜持,直接抱了上去。
软玉温香瞬间抱了个满怀,陆靖庭身子陡然一僵,低喝,“魏琉璃!”
魏琉璃的脸从男人怀里抬起来,仰面看着男人,“夫君吼甚么呀?尺寸不量准了,衣裳如能做好?你站着别动就是了,我来动。”
什么叫他不动,她动?!
这话不太对劲。
陆靖庭僵着身子,不一会就出了一身薄汗。
亏得他意志力坚定,否则他倒是不介意祖母的提议,直接把事给办了……
这个念头在脑中闪过,欲望像是盛夏的茅草一样,在脑中疯长。
她是他的妻,他无论做什么,都是理所应当。
这个认知,令得陆靖庭的眸光一度暗沉。
这厢,魏琉璃忙好了一切,她这才没有继续“纠缠”着男人。
陆靖庭全程身子紧绷,面容清隽无温,在魏琉璃看来,他的眼神是警惕,且幽冷的。
魏琉璃不喜欢夫君这样疏离她,她埋怨,“夫君如此看着我作甚?我总不能……光天化日之下,就把你怎么样了吧!”
陆靖庭,“……”
男人凸出的喉结滚了滚,忽然移开视线,没再看魏琉璃一眼,“你走吧。”
他嗓音沉闷,还有些许低哑。
魏琉璃张了张嘴,看着男人萧挺的侧脸,心头像是被人泼了一碗老年陈醋,煞是酸楚。
“走就走!”
魏琉璃手里拽着皮尺,转头气闷闷的离开。
片刻,安静的堂屋内,陆靖庭轻叹一声,他低头一嗅,鼻端暗香萦绕,是女儿香……
作者有话说:
陆狗子:想吃肉……
导演:剧本上有大量肉戏,是侯爷你太矜持了。
陆狗子:o(╥﹏╥)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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