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出征
夜幕降临, 一片静谧祥和。 太妃想着世子快上战场，特意嘱咐两个孩子早些休息。 “朝中传的沸沸扬扬，传闻御敌守关会是个持久战, 王爷怎么说？”说着, 太妃撩了下裙摆，脚已伸到金盆之中。 诺大的客房灯光通明, 墙角的檀香四周飘绕，使人清心宁神。 “依王爷之见, 南丘与蒙古联谊进攻, 大明形势不利, 才有持久战这一说。” 贴身丫环拿了件外衣给太妃披上，太妃皱眉，：“唉~希望今晚他俩努力给我造个曾孙。” 说着, 太妃的脚在冒着热气的金盆里浇了浇水，搓了搓脚背。 王妃坐在一旁揉额，太妃接着想起什么又道：“笙儿他若去兵营到了冬季可如何是好？！” 王妃神情忽变凝重：“笙儿他自有打算...” 想起上回边疆御敌，也是个冬季。季笙天生身体虚弱, 但头脑却很聪明，特派他上战场，却不料在兵营长期受寒导致了一些疾病缠身；这天暖还无大碍, 可天一冷准儿痛的他在床上起不来。 心疼死王妃和太妃了。 本想请旨，让圣上别让他在冬辰出征，可季笙这孩子倔，身为男儿区区的疼痛算不了硬是忍着疼都要去保家卫国。 “那孩子还不知晓？”太妃脚伸出盆边, 丫环们用纱巾拭擦。 “您说世子妃？自然季笙没告诉，她能做什么？”王妃叹了口气，不由的还真担心起季笙来，这都入秋了，严节还远吗？ 季笙又得强忍着疼痛战守边关。 “多带些补品去，派几个贴身的跟着照顾。” 也只能如此了，说完，王妃忧心忡忡的告退了。太妃移步到软塌上，思灼了好一会儿。 ..... 世子明日清晨出征。 秋风佛过，趁着世子不在府中，张墨娇坐在常光顾的乔墨亭，手拿荷包，珉唇专注的穿针引线准备绣只赤鸟，只是手笨的她被针扎的十指无一不出血。 一旁的丫环看着都疼，而世子妃一声不吭只是把手指含住一会儿又继续绣。 她得亲自绣，这样世子出征就会看着荷包思念她了。 专注的张墨娇让她忘了方七点的求见，于是方七点裹着寒酸单薄的衣裳站在世安府等了一炷香的时间，才缩着脖子被带到了乔墨亭。 “阿切~哎哟，娇姐你干啥呢？小弟我等到都绝望了！”方七点耸了耸通红的鼻子，看着张墨娇的侧颜，几根发丝飘动前额，专注的神情，贤惠的刺绣，啧啧，真是让人心动，移不开眼。 可惜，是世子的人，惹不起惹不起。 张墨娇将红线穿进荷包里牵出，头也不抬：“叫世子妃！” “参见世子妃！” “免礼。”说完，张墨娇的食指又遭针扎了一下，似乎就扎麻木了，将手指含住，抬起头来，方七点站在一旁心疼的眼神闪闪发亮。 张墨娇蹙眉一脸不欢：“你来作甚？正忙着呢！” “嘿嘿，娇姐，尊贵的世子妃！”方七点憨笑，神情就跟四美相似！“小弟我赌钱欠了一屁股的债，还请娇姐帮帮小弟啊！” 方七点溜坐在石凳上，嘟着个嘴，看张墨娇一脸冷漠，又可怜兮兮道：“小弟我被追债的都找上门了！实在没办法~~~” “打住！欠了多少？”张墨娇终于停下手中的动作。 “不多！凑整一百两！” 张墨娇倒吸一口气，他这是把她当成了摇钱树。不过，方七点的德行就是这样，不给他把死乞白赖的天天都来走一遭。给他，他准又去赌。 不管他，又没有道义。 话说方七点从小就跟在张墨娇后面，护她周全也吃了不少苦头，这嫁给世子了，富裕了也应当提拔提拔他，所谓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不能白给钱给他，遭人闲话，提拔他也不知道他能胜任哪个小官职。 张墨娇思灼，忽然明朗，能“救”方七点，能两全的方法！于是露出了邪笑：“行，我给你拿去还债！不过，你得答应我个事儿！” “什么事？小弟愿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方七点挺起胸膛，只见张墨娇淡淡的说道：“跟着世子出征。” 是的，他没听错！跟着世子上战场去打仗！方七点吓得没坐稳，这代价也太大了！！人人都在传这场仗得打个七八年呢！方七点一抖：“那小弟我还是自己想办法！告辞！” “站住！”张墨娇站起把他扯到凳子上坐着。 张墨娇长叹一口气：“你给我好好听着！七点，我看你年轻气盛跟着世子磨炼几年没准儿还能升官进爵！讨几个美媳妇，等平战了你下半生就不愁了！” 此等苦口婆心，一点都不想他认识的娇姐。 方七点看她认真的神情，心想最美的媳妇现在是世子的媳妇呀！ 其实方七点以为娇姐是真的关心他，想让他有出息一些。 实则不知，张墨娇的想法是有让他能够创下战绩升官让他家的老奶奶享享清福，但更为重要的是，他想让方七点跟着世子，她还能心里放心一些。 最后，夕阳照在了大街上，方七点拿着银子昂头挺胸走出了世安府，张墨娇的一番甜言蜜语骗的他是真真切切的决心去征战了。 他脑海里浮现着张墨娇的话... 王室透露，这次征战时间短！跟着世子不用亲自上场杀敌！在兵营里运运粮草，两年后提拔，何等何等的威风～说的方七点内心荡漾。 等方七点走后，张墨娇长叹了口气，这傻孩子从小被她骗到大.... “世子妃～世子回来啦！”有个机灵的小丫环是张墨娇安在门口的“眼线”，远远看见世子的马车就急忙跑来通报。 “世子回来啦！”张墨娇喜出望外，把绣好的荷包放进怀包里，整理整理就急忙去迎接。 小池里的水，安若明镜，水波不兴。 季笙一直咳嗽，拽紧了身上的披风，俊容上嘴唇却有些苍白，看来是操劳过度。 走进世安府时看到厅门口边上树荫处闪着红衣裙摆，他自然知道是他的世子妃，最想见的人就在后面躲着。 他假装不在意的经过，前一步踏上了台阶。 “世子！”张墨娇刚想出去吓他，谁知季笙迅速下白阶，一把揽过她。 清香入鼻，树梢的泛黄的叶子正好被微风吹来飘落。 脸蛋贴在他的胸膛，还能听见他的心跳声，扑通扑通扑通... 只感觉季笙紧紧的抱着还转了转圈，看的一旁的飞孪挠头离开。 “阿娇，我好想你。”世子颇带沙哑的嗓音传来。 在怀中的张墨娇往上蹭来蹭，咦？虽然自己也是想的不得了，但也就一早上没见罢了。 “妾身也是！”张墨娇努力的钻出怀抱，露出头来，季笙的手就放到了她的腰间。 张墨娇近距离的看着他，脸上疲倦感一眼便能看出。 “夫君怎么会如此疲倦？”张墨娇捧着他的脸，满眼心疼。季笙沉了口气，她像是懂他似的，踮起脚悄悄的就是一个爱的亲亲。 不一会儿，他苍白的面容才红润许多。 张墨娇一抹唇，他才松开了手。 “好点了吗？” 他无奈一笑点头。 “世子，这次出征，可要带多点衣裳！不要过多操劳！也不要硬撑！也不要太....想我...” “恐怕最后一条很难做到。”季笙一本正经，他是真心话。 “讨厌～” 一阵秋风呼啸而过，正催促他们赶紧进屋去。 “夫君～这次出征可否能带上方七点去？” “如何？他要参兵？” “是啊～你就让他参个兵嘛～” “也不是难事，只是让他去参兵，自然得吃苦。” “没问题，只是他能跟着你吗？” 正踏入厅中，季笙停住了脚步。 “为何，世子妃回来就关心别的男人？”季笙的脸色终于沉不住气了。 终于又吃醋了。 ...... 夜阑人静，庄严的将军府不同于往常，被怨气笼罩一般散发出阵阵寒气。 “咳咳咳咳...”通明的卧房中传来不停的咳嗽声。 韩老夫人无力的躺坐于床边，面色苍白，病病殃殃；身子骨一天比一天严重，也不肯吃药，连王妃来拜见，都拒之门外。 作为孙女的韩珠自然是守在韩老身旁左右，寸步不离的照顾。 “祖母～您不吃药，好歹也喝些白粥。”韩珠端着碗，焦急的看着两眼无神的韩老夫人。 曾多骄傲的祖母，因韩元被阉后再被捕，在双重打击下让一位耄耋之年的一代女将由此气的卧床不起。 祖母扭头不吃，其余的孙儿的劝慰也根本无用，这么犟的一个人，让韩珠的心里也难受万分。 “咳咳咳咳....”韩老夫人咳的越加用力，韩珠不停安抚她瘦弱的背脊。 韩老立马用手捂嘴咳嗽，咳得厉害，眼角都咳出了眼泪了，只见韩老夫人颤抖的看向手掌，在强烈的灯光下，坐在床边的韩珠也清楚的看到，一坨紫红的淤血块就在苍老的手中捧着！ 吓得韩珠大惊：“祖母....这....快去叫大夫！！！！” “是！”房间里的人都吓着了，喜儿迅速的跑出了屋外。 只是韩老夫人苦笑，虚弱的扯着沙哑的嗓子：“珠儿啊.....有什么好大惊小怪，人老了....都这样....” 说着，韩珠睁大褐色眼瞳，不知所措的擦拭着韩老夫人手掌中的血迹，只见韩老夫人轻轻的把手放到韩珠的手上。 “珠儿啊，咳...尽早忘了季笙，寻个爱你的人，好好保护你爱护你....祖母就能放心了....” 韩老夫人气息奄奄，断断续续的说着，就像说临终遗言似的。 “祖母....”韩珠眼角带泪，一边不停的望着外面，一边焦急的握着韩老夫人的苍老的手掌。 从小到大，跟她最亲的就是她的祖母了，这会儿祖母成这样了，她心里是崩溃心疼无措的。 “珠儿，别哭别急，咳咳...老婆子身体清楚，恐怕熬不过了...要到上边去了，也会保护珠儿。” 韩老夫人眼一翻，手无力的搭了下来，只是韩珠还在惊恐，不知道如何是好，断断续续的听着祖母说的话后，她才反应过来：“祖母，您说什么呢！？祖母！？祖母...” “来了来了！！大夫来了！”喜儿带着大夫奔跑了进来，大夫急忙上前，只看此时的韩老夫人整个人已是死气沉沉一般沉重的闭上了双眼，大夫上前查看，只是叹了口气。 韩老夫人本身就有疾病，又上了年纪，一气之下让病情恶化，又不吃药，又不进食，大夫已是不能延续她的寿命，无力回天了.... 霎时，雨点顺着将军府的屋檐而下，通明的卧房传来了声声哀嚎..... 直到将军府的年小的兄弟姐妹被夫人们拉着跪拜痛哭了半响，她嗡嗡作响的脑子才反应过来，老夫人走了，宠她爱她的祖母就这样匆匆撇下自己不管走了.....' “不，我不相信！”韩珠皱眉含泪，失去了亲人的滋味是何其难受痛苦。 ............................... “珠儿啊，想要什么？祖母都给你买回来！” “我们家珠儿长得跟花儿似的，亭亭玉立，还不知得迷倒多少男子～” “珠儿...珠儿....” 祖母的声音一直在韩珠的脑海里回荡，只是眼泪一直不停的往外冒。 雨也是随着她的心不停歇的下了一夜，把整个将军府的威风都给浇没了..... 将军府的仆人丫环们跺着碎步踏过灵堂，一瞥，灵堂内的子子孙孙极少，跪着守灵的都有些禁受不住撤了，只有韩珠郡君跪在最前面一动也不动。 “郡君呀～吃点东西再来！”喜儿弓着腰小心的问候。 穿着一身白韩珠的睫毛才微微动了动，睁开眼，整个灵堂白的发黑。 祖母的红木棺材就在前面立着，韩珠镇真想一头撞上去，与自己的祖母一同去了！可是她眼中有怒气，气得祖母大病不起的人！！韩珠得让她受到相同的代价。 凭什么张墨娇一个民间女子，如愿得到世子青睐，不惜与关系密切的将军府作对。明明她从小就喜欢他，为何他却正眼都不瞧。 明明祖母说过，她这般模样，定会迷倒众多男子，为何，连自己心仪的男子都对自己如此残忍？ 不甘的情绪让韩珠心里充满了怨气。 ............................................. 不同将军府的世安府，雨渐渐小了些，季笙与张墨娇各自也是一夜未眠，想着一大早就得走，两人难舍难分。张墨娇送他到了门口，这才把荷包递给了他。 白色的荷包上绣着歪歪扭扭的图案，季笙根本看不出是什么，就像一只刚出身长着红羽毛的小鸡似的。 “这是，红火鸡吗？”季笙又是一本正经的说道。 “才不是～这是人家为你绣的一只鸟儿，像我这么好看的鸟儿！” “原来是鸟啊！”季笙有趣的笑了。 “夫君～”张墨娇一撒娇跺脚，又叹了口气。“你可要好好照顾自己！不要太操劳！” 飞孪与方七点打着伞站在一旁，看着难舍的夫妻，又不知该不该上前催促，马车已经备好多时了。 “行，我答应你，我会给你写书信。”季笙摸了摸她的头，张墨娇还不满，垫起脚尖向他的浅粉色的薄唇而去。 季笙顺势搂住她的腰身，深情的只是吻了几秒，犹豫的飞孪止步不前。 “好了，快回去，这天冷了，咳咳！”世子说完，匆匆与他们上了马车，他得按照约定时间赶路了。 张墨娇真想死气白赖的拖着他不让他走，或者是自己受个伤能多留她几日，可是王妃告诉过自己，此等大事不可妇人之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