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作画
123 夏茵茵不管何时何地是何打扮, 看起来都有一股动人的仙姿, 明眸善睐,雪肤花貌。 “三妹。”月连笙客气地应了一声。 这是她最不想见到的人, 因为她的直觉告诉她, 夏茵茵这个仙姿玉色的三妹对她这个大嫂有一股隐隐敌意, 这是她请她到茵园去小坐时她所感觉的,没有任何原因,她的直觉便是这般感觉的。 而当那日她在她的衣袖上发现那只耳坠子以及接下来前厅里所发生的事情后, 她就更为肯定, 夏茵茵对她的确有敌意, 不是隐隐敌意, 而是深深的。 夏茵茵对她的敌意与月尤嘉对她的不喜是完全不一样的,她一直都知道月尤嘉不喜她甚至是厌恶她,且月尤嘉将这股子厌恶全都表现在明面上,可夏茵茵不同, 她明面上对她这个大嫂客客气气温温和和,可她心中所想却并非如此。 这般的女子, 向来最让人捉摸不透,也最是可怕。 且,月连笙知道月尤嘉厌恶她是因为觉得他们一家碍眼,觉得是因为他们一家给月家带来了晦气,所以他们才会一直居住在窄街迟迟搬不出去, 那夏茵茵呢? 夏茵茵又是因何而对她有敌意以致不过才见过两面而已便着急着诬陷她?虽只是一只小小耳坠子, 可却是能将她的名声完全践踏。 她为何要这么做? 月连笙并不想与夏茵茵太过亲近。 “大嫂是与大娘一块儿来上香的?”夏茵茵又问。 夏茵茵的声音柔柔软软的, 光是听着,都能让人觉得浑身舒坦。 可愈是美妙勾魂的人或事,往往都愈是危险甚至致命。 “娘还在里边上香,我在这儿等着她。”在夏茵茵面前,能少说的话,她绝不多说。 许是感觉到了月连笙的冷淡,夏茵茵轻轻抿了抿唇,面露愧色道:“大嫂可是因着前些日子的事情责怪于我?” “没有的事。”月连笙微微一笑。 夏茵茵面上的愧色不减反增,“实在是我太过喜爱那只耳坠子,一时间找不着才会……” 夏茵茵说着便愧疚地拉住了月连笙的手,“还望大嫂莫责怪我……” 夏茵茵现下的模样楚楚动人,月连笙觉着自己若是男子的话,只怕都要动心了。 责怪?她一个外人,哪里敢责怪夏家堂堂三小姐? 况且,温言相信她,这事情便已过去了。 只听夏茵茵又道:“这青山上的冬景挺秀丽的,每年元日来这儿上香我都要到山上稍走一走,大嫂可要与我一道儿?” 也不待月连笙答应与否,夏茵茵便先吩咐她身后的婢子小翠道:“小翠,你在这儿等着大夫人,瞧着大夫人了与她说我与大嫂到山上赏赏景,随后我再与大嫂一块儿回府去。” 月连笙的心沉了沉,正想着该如何拒绝夏茵茵时,绿屏的声音传了来,“少夫人原来你在这儿!” 月连笙循声望去,只见绿屏正快步并着小跑朝她而来,徐氏便在她身后不远处。 月连笙当即将手从夏茵茵那动作看似亲昵友好的双手中抽出来,朝徐氏走了去。 夏茵茵眼眸深处有阴霾一晃而过,也走上了前去。 “娘,回去了,我还要回去照顾温言。”这是夏茵茵走上前来听到月连笙与徐氏说的话。 徐氏笑得一脸可亲,“你一心惦着言儿,我又怎能拦着你?” 月连笙面色有些赧。 夏茵茵紧了紧袖间的双手。 徐氏与夏茵茵说了些话后便与月连笙离开了。 走出一小段距离后,徐氏忽然问月连笙道:“方才茵茵与你说了些什么?” “三妹约我到山上走走,道是青山上的冬景挺美的。”月连笙紧着腹诽,她这番若是与她一块儿上山赏景,也不知还能不能好好地下山来,说不好怕是连命都没有下来。 不是她非要把夏茵茵猜想得这般恶毒不可,而是夏茵茵这般表里不一的女子心思最是难猜,谁又想得到她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既然没法猜想,那就离得远远的为好。 徐氏没有再问什么。 小翠则是看着月连笙的背影,一脸鄙夷地小声道:“小姐,你请她一块儿到山上赏景那是看得起她,她竟然不给面子!” 夏茵茵面上仍是那娴雅端庄的神色,实则却将袖间的双手紧紧握成了拳,她没有就着这事再说些什么,只是平静地对小翠道:“走,随我到庙里上柱香。” 她要求菩萨让大哥的身子快些好起来。 这也是她每年元日来上香时所祈的愿,每年如此。 月连笙回到谦逊园的时候正是往日里夏温言歇息的时辰,可她却未在屋里见到夏温言的身影,她急匆匆地跑出屋,正好碰着端着汤药走来的竹子。 竹子见着她,笑呵呵地问:“少夫人随夫人去上香回来啦?” 月连笙可笑不出来,她就差没急着抓上竹子的手臂,紧张地问道:“竹子,温言呢!?” “少夫人你别着急,公子在书房里呢,哪儿都没有去。”看到月连笙紧张的模样,竹子只觉高兴。 少夫人如此紧张公子,证明心中是真的很稀罕公子这个人,真是好。 月连笙这才舒了一口气,紧着又问道:“怎么这个时辰还在书房里?竹子你怎么不叫他回屋歇息呢?” 温言若是没有好好歇息的话,身子是根本吃不消的。 “我叫了啊,可是公子不听我的啊。”竹子撇撇嘴,他又不是少夫人,说什么公子都听的。 咦?说来他才发现,好像自从少夫人嫁过来之后,公子每一顿药都有按时喝,也都有按照肖大夫的叮嘱按时歇息,除了今儿个少夫人出门上香之外。 也不知道是少夫人“监督”有方,还是公子真的听少夫人的话? 不管怎么说,总归是好事! “把汤药给我,我去看看他。”不按大夫的叮嘱好好吃药好好歇息怎么能行呢? 竹子非常乐意地将汤药递给了月连笙。 书房里很安静。 说来月连笙还是第一次到这书房里,平日里夏温言都是躺在屋里床上看书,她在床边陪着,便是取书的活儿都是竹子来做,是以她还未有到这书房来过。 竹制的书架整整齐齐地排放着,上边的书也都整整齐齐地码着,每一层书架都打扫得一层不染,可见夏温言对这些书的喜爱与珍视,不然不会让人将这儿打扫得纤尘不染。 甫一推开门,便能闻到书卷的气息,还有一股淡淡的墨香。 书房里的墙上还挂着一幅又一幅画,一卷又一卷字,月连笙不懂画也不懂字,但这书房墙上的每一幅字画却都能让她感觉到赏心悦目。 夏温言就站在一张宽大的紫檀木桌案后,桌案上铺展着薄绢,他手上执着笔,正低头专注地朝薄绢上勾写着什么,时而咳嗽几声,专注得竟未发现有人走了进来。 大狗晃晃就蹲坐在他身旁,却不是蹲在地上,而是蹲在一张坐墩上,显然如此才能看得到夏温言在做些什么,那认认真真的模样看起来煞是好玩儿。 瞅见月连笙,它不吵也不叫,生怕出声就打扰到夏温言似的,只朝她摇摇尾巴。 月连笙瞧着它好玩儿,不由朝它笑了笑,同时做出一个噤声的动作。 晃晃将尾巴摇得厉害了些。 月连笙轻手轻脚地朝夏温言走近,尽量让自己不发出一点儿声响。 而当月连笙的脚步在桌案旁停下时,她愣住了,眉眼里尽是震惊之色。 只见夏温言笔下那张素色薄绢上勾画着一株花开正好的山茶花树,树上红色的山茶花开满了枝头,显然温暖的春日已然来临。 妍丽的大红山茶花树下,有一名年纪十七八的女子正坐在一张藤椅上刺绣,女子着一身水色衣裳,生着一双圆圆的杏眼,两道弯弯的眉,脸儿也有些圆圆的,小巧的鼻子与嘴。 女子头上挽着简单的发髻,发髻间簪着一支山茶花簪,她手中的刺绣上绣着的是一对戏水鸳鸯,她在笑,脸蛋儿有些红扑扑的,带着几分娇羞的模样。 这,这是—— 月连笙看着画,杏眼大睁,这画上的女子,不正是她么!? 温言……竟是在画她!? 夏温言一抬头,便看到满面震惊的月连笙,他愣了愣,显然是没想到她会回来得这般快,但随即他便扬起嘴角轻轻柔柔地笑了起来,温柔地问道:“连笙何时回来的?” 月连笙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有些讷讷地抬起头,震惊地看着他,过了一小会儿才得以出声问道:“温言你这画……” 夏温言笑得柔柔的,“本想着你回来时能画完送给你的,却还是差了点儿,连笙你在旁坐着等等我,我很快便会画好了。” 月连笙没有坐,她仍是震惊地看着夏温言,“温言你都是什么时候画的这画儿?” 又是为何要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