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 三途川之旅（一）
××× …… 乘坐飞船回到春雨不足数天, 夜萝在协助安顿好关于双胞胎兄弟加入春雨的公务后, 就一刻不敢怠慢地开始做起前往时江的准备了。 明明是一如以往的单独出行任务, 师团内经常都会有这样的情况的, 但神威却首次感到了不舍——毕竟，这是夜萝第一次在他确认自己想法之后离开他。 对啊, 虽然还没跟任何人说过，但神威很清楚自己喜欢面前这个少女, 所以他不想看她离开自己身边这么久, 想每天都能在视线范围内见到她。 “……夜萝真的要一个人去吗？”神威盘腿坐在夜萝房间内仅有的一张椅子上，望着她收拾行李的身影，用带些撒娇意味的口吻问道。 “我很担心云娜，不去不行。” 夜萝将自己的笔记本拿在手中，迟疑半刻, 又放在包袱里头。 “你就不会想我吗^_^？”神威偏了偏头, 用着一如既往调戏的口吻把这种话说出, 但是，意味却和从前不一样了——现在的神威, 在这些调戏的话里都渗入了大半的真心。 而夜萝又怎会听不出来？所以, 她好看的眉头微微蹙起，并不像平日那样一来就说些什么话把他给搪塞回去, 而是坦率地回答、顺道示弱：“……会有一点的，但是，还是不能不去。” “明明稍微再等一下的话，我和阿伏兔能和你一起去呢？”神威的意思是在推倒将军政权之后。那确实不需要花费许多时间, 因为约莫一周后，他与高杉就会开始行动了。 “……不了，我无法等待这么长的时间，而且，云娜只是我的朋友，她的事情和第七师团无关的。”夜萝说的是事实，那是她非常客观的考虑：“你不需要为了我而插足这些和春雨无关的事情。” 神威望着她，心里明白夜萝说的句句都是道理，她不是单纯为了拒绝他而说出这种事情的，所以他也不和她争辩了：“那好。” 实际上，神威也不是不能听出夜萝语气间的不舍，她自己也是有点慌乱的，这一点能从她最近几天的工作表现中看得出来，所以就算他强硬地逼她等待一段时间，她就算答应了，状态也一定和这几天一样是心不在焉的。 那样做很没意思的。 夜萝最近已经被这些事情烦恼许久了，她是真的很担心那个远在时江的朋友，所以才不得已在这个第七师团关键的时期请假——神威是明白的。 现在只是他的私人情绪让他不舍得她一个人前往别处而已。 在旁边望着夜萝挺直腰杆，一脸认真地收拾着东西的样子——神威发现，自己的感觉貌似和以前不一样了，从前看着她这副样子，他都会觉得她特别可靠干练，但现在，他觉得她是那么的惹他担心，让他那么的想要保护她。 他的师父夜王凤仙，对日轮也会有那样的感觉吗？那种喜欢得想把她关起来的感觉，不舍得她离开自己身边的感觉——应该有，所以师父那时候才会对吉原做出那种事情来。 真亏他之前大言不惭地嘲笑师父，还有那个老秃头，现在的自己也完全陷入这种蠢情况了呢。神威一双湛蓝的眸子盯着面前那个娇小的少女，见她终于把东西收拾好了、准备离开房间，他又从桌子上一跃而下，跟着她走到飞船的方向去。 “……夜萝，你可要快点回来呀。”神威笑眯眯地跟在她旁边，不自觉地又绕到了最初的话题上。 “我把事情办完会尽快到地球找你汇合的。”夜萝有些无奈，这家伙怎么这么粘人。 “我可不想跟阿伏兔独处那么久啊。”神威把双手交叉搭在脑后。 “你还有一师团的团员哟，团长。”夜萝有些无奈，而且阿伏兔也不想跟你独处。 “……但你不在呢。”神威飞快地回答，语气有些酸溜溜的。 夜萝不说话，嘴角又勾起一个无奈的笑容——她想，她会永远记得这个时刻，平日不好管闲事的少年居然到她房间来陪着她收拾行李，接着，居然还亲自送她到飞船，并坦率地跟她抱怨‘她离开后这里就没有她’这件事。 今天的他意外的坦率，让她特别深刻。 要不是她有非常重要的事情要办，或许她也会舍不得离开他。 这些累赘的情感，也是她有生以来的第一次。 夜萝有些无奈地想——明明平常她总是嫌弃，从房间走到飞船码头的路太冗长了，但现在，她却巴不得跟这个少年走得久一些。 但可惜，道路还是有尽头的——在走了约莫二十分钟左右，夜萝与神威都看见那边忙碌的码头了，望着飞船存放室那边熙来攘往的各种师团的人群，神威又止住了脚步。 夜萝知道神威是送到这，就抬头说：“你快回去，地球那边或许会很危险，你不要乱来喔，阿伏兔会哭的。” 神威头顶上的呆毛晃了晃，望着那一刻不耽误地唠叨着自己的少女，又有些无奈地失笑：“你就没有别的要说的吗？” 夜萝眨巴眼睛，忽而狡黠地勾起嘴角：“怎么了，你就那么不舍得我吗？那要来个拥抱吗？” “抱歉抱歉，今天的我可不是用个拥抱就能打发走的男人呢。”神威也是笑得很欢，真是好险，差点就接受她这个提案了——这样想着，神威又伸手扼住夜萝的手臂，并且俯首过去，飞快地在她的唇上啄了一小口——夜萝的脸刷地变红，又伸手推他胸膛：“喂，或许会被人看见的！” “那种事情并没所谓。”神威的并未被她轻易推开，反而，他很快就扼住了她另外一只不安分的手——俯首再次亲了她。 夜萝还想挣扎，但在神威的强势下，她能说的话都化作了软绵绵的嘤咛声。 …… 一个长吻结束，再不想也到了离别的时刻。 但，在离开之前，夜萝知道自己有一些不得不告诉他的事情在。 ——说，明明昨天就决定要跟他说的。 夜萝仰头望着那个笑得春风得意的橘发少年——看来，他还沉浸在刚才吃豆腐成功那件事上，心情好得很。而望着他这个高兴的样子，她既高兴又心酸。 “你怎么还不离开？果然是不想离开吗？”神威看她仍一脸呆呆的望着自己，又日常作死地开口问道。 “……神威，在X-II星球离开的时候，你没听见齐木楠子对我说的最后一句话，在飞船起飞后。”没有正面回答神威的问题，夜萝只是伸手背好了自己的包袱，又忽而开口问道。 “最后一句话？”神威又想起那个诡异的粉发少女，又有些困惑地蹙起眉头：“在她消失之后，我就没听说过她说话了。” 神威说的话都在夜萝的意料之内，她无奈地勾了勾嘴角，又用认真的眼神望着神威：“虽然你听不见，但我还是决定要在这里告诉你。” 神威脸上的笑容渐渐褪去，望着面前少女认真、又带着一点湿润的眼眸，他不知为何有了个不怎么好的预感——直觉告诉他，夜萝不会说出一些让他感觉有意思的事情来。 但没兴趣归没兴趣，少女还是不顾他的反应开口了：“神威，据你所知，我的身体是由人类改造成夜兔的……那天在山洞裡，我也是这么跟你说的。” 神威表情沉静，视线并无从面前娇小的少女身上移开。 “但那是有违常理的事情，说实话，你也该觉得奇怪？一个人类居然会能从夜兔之血上借到力量。”夜萝接着说，望着自己的手掌心，她的语气隐忍着某些神威读不懂的情绪：“……所以如无意外，我的身体三年后就会迎来极限。” “……毫无疑问，会死哟。” 她的声音轻轻的、却异常镇定。神威听不出夜萝说这句话时的感情，只是，她此刻说话的小心翼翼的语气，竟让他毫无预兆地联想起一个人。 ——那个和他拥有着同样的橘色柔顺长发，容貌绝美的那个人。 那个人明明知道自己离开夜兔的母星会死，却一直像个无事人那般待在他与神乐的身边，用柔和的表情跟他说自己会好起来那种谎话。 明明一直待在烙阳是会死的，那个人的表情却写着温柔和坚定，就仿佛死亡对她来说是一件无关痛痒的事情那般。 ——明明是个注定要抛弃他的人，却始终坚定不移地用温柔的表情爱着他。 面前这个少女，为何要用跟那个人，跟母亲一样的表情……对他做一样的事情？ “……你说的都是真的？” 良久，也不知道让那个少女等了多久，神威终于用沉静得可怕的语气回话了，此刻，神威湛蓝色的眸子写着失望与愠怒，表情就像是在看一个背叛者一般……之前对她的感情，也在此刻消失得无影无踪。 不，肯定是真的，不然夜萝为何要跟他说这种话呢？她从来未曾对自己在言语上说谎。但神威的心中却有一丝他自己不知道的侥幸心态，他希望她能在下一秒换上一个狡黠淘气的表情，跟他说这一切都是开玩笑的。 “……是真的，我不会骗你。” 神威心中的最后一丝侥幸也被少女坚定的表情瓦解，他清澈的眸子，在少女回答的瞬间染上了迷惘。 少女也是看清楚了神威眼中的茫然，又伸出手来，小心翼翼的想要牵他的手。 ——只是，少女小心的尝试，却被神威毫不犹豫地推开了。 感觉到自己手腕上传来的剧烈痛楚，夜萝条件反射地皱起了眉头，心里一阵揪痛，她知道神威为何会拒绝自己。 ……果然是这个结果呢。 夜萝垂眸望着自己被神威挥开的手，脸上的表情有些奇怪，想笑也笑不出来。 是这样对，不论在什么时候用怎样的方式跟他说也好，她这样的情况也是不会被接受的。夜萝感觉自己鼻头一酸，视线迅速模糊了——但她感觉，自己不能在神威面前哭出来，就只好咬着唇将泪水都憋回去。 ——被拒绝就好了，她本来也做好了这个心理准备。 她这样告诉自己。 这件事不论在什么时候坦白也是残忍，既然她也没有任何把握能活下去，那就在离开这里之前，让神威对她恨之入骨，那就是最好不过了。 在心里快速地说服了自己，夜萝再次抬起头来，面上就已经是一个沉静温和的表情，就像是她对这一切早有预料那般。 她温和地望着神威那压抑着怒意的表情，望着他手臂上浮现的青筋，又毫无办法地维持着嘴角的弧度。 在那个少年亲口让她走之前，她都会在这里等他。 于是，他们两人就这样站在候机通道僵持了许久。 直至，夜萝从神威口中等到他那夹杂着杀意与愤怒话：“……还不从我的面前消失，是打算等我杀了你吗？” 夜萝脸上一愣，又转瞬对他笑了，就像是得到个满意答案的孩子：“……嗯啊，我这就离开了。” 她毫无怨言。 …… ××× 作者有话要说： 这张的思路是这样的：一个欢快地吃着糖的神威，在某个瞬间发现自己舔的是玻璃渣，一整个被打脸的崩溃感觉 所以有没有觉得开头很甜，结尾画风突变好刺激？ 其实是我不小心写长啦，得快点走剧情QUQ哈哈哈哈 结果这张药研还不能出来，下一章会出来的嗯嗯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