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Chapter 2
立在许凰病床旁还拿着手机的大背头，闻言显然有些呆滞。他因为妆感很重以至于显得有些娘气的脸上，迅速闪过了一丝叫做茫然的情绪。 几秒后，许凰听到他有些委屈的回答:“许姐，我是您亲自挖掘后签约的秦朗啊～” 许凰好整以暇地表演出回忆的姿态，然后按着自己的剧本一字不差地回答道:“可是……我不记得了呀。” 然后歪了歪脑袋，天真无邪地看着秦朗:“不过，我听到你叫我许姐？” 秦朗目瞪口呆，他自上而下地看了看那个坐在病床上，显得比平时温顺很多的许凰，脑子里不由闪过几个猜测。 许姐……这是脑子喝酒喝坏掉了还是……其实是在暗中考验自己？ 脑洞太大半天合不上，于是秦朗半晌才颤颤巍巍地说出一句他想了半天，觉得不会得罪人的话来:“那，许姐，您觉得现在该怎么办呀？” 扮演着失忆病人的许凰正演的起劲，此时才发现秦朗没有按剧本来，顿了一顿，面上也只能徐徐善诱:“我觉得，是不是得问问医生？” 秦朗再次恍然大悟，原来许姐是喝坏了脑袋。 于是他立刻着急起来，颠颠地跑出了病房，留下表面懵懵的许凰被邻床大妈可怜地扫视。 许凰并不介意邻床大妈的目光，只是动作优雅地扶了扶额头，内心充满期待。 她希望秦朗能快点把自己喝醉进医院后突然失忆这则消息，透露给公司以及业内，越快越好。 快速跑出门外的秦朗，急急走进医生办公室，一脸焦急:“大夫大夫，503病房昨晚入住的病人是我的经纪人，可是刚才我去看她，她居然不认得我，也不记得自己是谁了。” 办公室里空空只余一名医生，该医生面相年轻还带着些稚嫩感。不过因为这会儿大夫正好都去巡房了，于是剩一个资历较小的留守。 秦朗环顾一圈，虽然内心有些想等到许凰的负责医生回来，但情况紧急，就只是犹豫了片刻，仍旧求助地上前站在了年轻大夫身侧。 年轻大夫一脸诧异地看着自己面前这个油光满面，自称自己是艺人的男生，首先怀疑道。 “不可能，昨晚入住的病人里，没听说过有什么大病啊？” 片刻后，拿着许凰病历本看了半晌的大夫，百思不得其解，明明只是醉酒，都没有酒精中毒，怎么突然就这么严重了？还失忆到不记得自己是谁了？ 他抬头一脸懵逼地看着岿然不动我自演戏的许凰，突然脑子里灵光一现。 今早某值夜班同事下班前似乎叮嘱过大家，医院里来了个女富二代xxx，虽然没要求住vip病房但是很可能会瞎折腾，请大家务必多加包容。 虽然他不太记得安排在了哪个病房以及病人的名字，不过看这位病人的样子大概是差不离。大不了回去问问其他同事，哪怕再回来一趟呢。 想到这里，年轻大夫微咳了一声，对上病床上躺着的许凰，只觉得捕捉到了女人眸子里闪过的莫名心虚的情绪。 自觉对上了暗号，该大夫温和道:“可能是醉酒导致的中枢神经的暂时麻痹所造成的暂时性失忆，没什么大事，再观察两天。” 许凰本来还演着演着有些心虚，就怕被大夫看出来什么不对，准备死皮赖脸地死不承认。没想到这个大夫正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真是好运来了挡都挡不住啊。 于是许凰温婉地送走大夫，然后和善对着秦朗道:“秦朗是？谢谢你今天来看我。” 许姐失忆了，结果大夫竟然说她没事。秦朗后知后觉，这事有点诡异啊。然后就听到许姐跟自己道谢，顿觉更诡异了。 明明还是那个社会你许姐，突然之间性格就来了个九十度大转变，太吓人了！ 秦朗只觉有什么事情在这句谢谢后等着自己，于是硬着头皮推辞道:“不不不，这是我应该做的。” 许凰单刀直入:“我……失忆这事，你有告诉别人吗？” 果然如此。秦朗心想，嘴上立刻宣誓:“许姐，我保证这事不说出去半句！” 许凰额上青筋跳了两跳，耐心道:“是这样的，我现在很多事情记不清楚了。但是公司的工作还是要继续开展的，想来我失忆这事瞒着公司也不好。所以……” 秦朗连连点头:“许姐放心，我替您请假！”他干劲十足地就迅速掏出手机来。 许凰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大力抽过秦朗的手机，鲶鱼脸慢慢有一丝黑意:“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想让你把情况告诉公司，然后看看有没有可能，找人把我的工作履历和目前工作情况给我送过来，我还是想尽快继续工作。” 秦朗被抽走了手机，还来不及反应，就被许凰的一大段逻辑清晰的话惊住了。 他实在不知道回复什么，因为看起来许姐好像不太喜欢自己表忠心。于是就突然开始尬拍马屁:“许姐工作态度真是认真，我要向您学习！” 许凰无言地看了秦朗一会儿，心里已经开始盘算日后怎么□□这小子。面上却山水不显，动作轻柔地把手机还给秦朗，和气道:“刚才一时情急，别介意。” 秦朗接住手机，发现许姐脾气变好了不是一点儿，以为是自己拍马屁拍对了位子，于是眼睛弯弯，趁势继续拍马屁:“怎么会，我一直知道许姐是个人见人爱的大好人。” 连许凰自己都知道自己不被人待见，这话还真是假到天怒人怨。 秦朗的马屁不仅拍的又烂又假还都拍到了马腿上，被拍的马儿再次默默忍了忍，笑的风轻云淡:“好了，我没什么事了。你记得回去跟公司说一声。” 她最终还是没忍住再重复一遍任务，毕竟这小子看起来忑不靠谱了。 看着秦朗郑重其事地点头，又略驼着背地大步走出病房，仪态实在不好看。 许凰于是在心里的小本本上又记下一笔:仪态需要调整，才开始思考起失忆的后续。 首先，自己需要把温和，温柔，和气，温婉等等听起来就令人心情舒畅的一系列情绪和表情，自内而外地好好消化一下。 想到这里，许凰打开手机，迅速在某宝上下单了一众陶冶情操，教人为人处世的图书。突觉身旁一阵风，侧头看过去，竟然看到方才还安静躺床上的大妈，正起来叠着医院的被子。 一时疑惑:“医院的被子也需要自己定时叠的？” 大妈和善一笑，露出几颗黄牙:“不需要的呀，只是董小姐快回来了，就把床铺稍微整理一下，董小姐才会舒适一点嘛。” 董小姐，那是谁？！ 大概是许凰的表情从疑惑又转到迷惑，看起来很需要解答。大妈收拾好了被子，又拍了拍手上不存在的灰尘，开始穿鞋子:“我是董小姐雇来的护工，不过董小姐心善，一大早出去的时候说让我躺下来休息休息，顺便替她收收探望品。不过这会儿我孙子下学了，我得先走一步去接我孙子了。” 许凰瞪大眼睛，看着跟自己一起躺了一上午的“病人”，跟自己礼貌道别，半天才回过神来。 考虑到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活法，许凰也就不去纠结，转而走进洗手间，又细心地反锁了门，对着镜子反复练习多个表情许久，之后才掏出手机来。 简单的播出视频邀请后，那边很快接通了。 胖胖圆圆的小孩子的脑袋在视频里只露出来半个，稚嫩的童音里带着委屈:“许凰！你昨天怎么没跟我说一声，就不见了？！你知道我多担心你吗！” 小孩子总是能用最简单的语言说出最直击人心的话，许凰瞬间弯起眼睛，声音也不自觉变得温柔起来:“小山楂，我这几天要去外面出差，在家里要听周阿姨的话呀！” “不要不要！你昨天晚上都没有回家，妈妈也好久没回家了，你们都骗我，我才不要听话！”小孩子在屏幕那头扭来扭去，开始闹起别扭来。 周阿姨终于出镜，把手机摄像头调了调，对准自己和孩子，让许凰好看清楚孩子的脸，同时语气带着一丝责备:“你和苏岸太不像话了，都好长时间没回来看山楂了。” 苏岸和许凰同样出身于B市某孤儿院，多年来联系甚密。 然而几个月前单身妈妈苏岸把孩子托付给许凰后，据说去参加某国外唱歌比赛，然后就杳无音信了。别说小山楂见不到妈妈，连许凰都没办法联系上她。 许凰心中一涩，有些抱歉:“对不起，周姨。我最近工作上出了些问题，但我一定争取这周就回去。” 听许凰说到后面的时候，周姨已经摆了摆手，反过来安慰起她来:“小许啊，阿姨知道你工作辛苦又不容易，但阿姨也知道你是个好孩子，所以啊，要照顾好自己的身体才是啊知道不知道……” 周姨从小山楂一出生就开始照顾，现在年纪大了，就难免有些爱絮叨。 而一向暴躁又总不耐烦的许凰却只是默默听着，正要再说些什么，洗手间反锁的门外头传来剧烈的敲门声。 门外的女声随之响起:“开门啊，病友。你是便秘了不成，能在里面呆那么久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