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六章 见面礼
“伯父好！” 林秀上前见礼，傅立仁抬头，本有些冰冷的神情，因着林秀怯生生的话倒柔软了许多，“坐！” 林秀点头，然后和柯诺并排坐到傅立仁的对面！ 罗生关好了门，忙从后面跟过来，给二人倒茶！ 不时的打量林秀，神情之中带着藏不住的欣喜！ “少爷，喝茶！” “林小姐，喝茶！” 给二人倒完茶，罗生很自然的就站到一旁眼观鼻鼻观心的听候吩咐。 林秀不是个会享受生活的人，所以并不识得这是什么茶，带入口绵长，入喉的时候回甘，又带着淡淡的茶香！仔细去闻又似乎什么都没有，浅浅淡淡的…… 可又让人忍不住想再去尝尝…… 林秀一路有些紧张，又吃了些糕点，本就忍着没喝太多水，此刻一喝越发觉得口渴，忍不住多喝了一口！ 抬头的时间，见傅立仁正盯着她，轻轻的一笑！ 林秀有些不好意思的低下了头！ “很好！” 傅立仁本就觉得对不起柯诺，心怀愧疚！但碍于各种原因，两父子只能这样处着！ 昨日柯诺突然找他…… 虽然他一直知道柯诺的存在！对柯诺也是相见不如不见的心思！ 但还是时刻关注着他！知道他在边关一切都好，又知道他回了京城！是为了一个姑娘！ 当时收到边关来的信件，傅立仁就想，该不会他这个不开窍的儿子，给他找了个儿媳妇！ 所以昨日柯诺问他有没有空，要带个人来见他！ 傅立仁本能的就觉得是那个姑娘！ 今日一见，果然……是个心思单纯的姑娘！ 林秀被傅立仁突然来的一句给弄蒙了，倒是柯诺轻咳一声，而后说了一句，“我想带秀儿给娘上柱香！” 傅立仁望着柯诺，久久的没有回复！ 良久，久到林秀觉得他回拒绝的时候，傅立仁开口了，“好！” 而后又吩咐旁边的罗生，“你下先去准备，待会我带少爷过来！” “是！” 接到指令的罗生转身朝后面的主屋去了！ 傅立仁一脸感慨，抿了一口茶，像喝酒一般，晕红了脸，“阿诺，你这样……很好！” 柯诺抬头，盯着傅立仁，眼神闪动，似乎有很多话想说，又不知如何开口！ “你叫林秀吗？” 但傅立仁并转眼把注意力放到了林秀的身上，林秀突然被问，忙点头，“嗯！” “今年多大了？” 这真是个不好开口的问题！ “过完年就二十了！” 过完今年的年，林秀就是二十整，按照这里的虚岁算，那该是二十一二了！一般大夏朝这大的女子，孩子都该会叫娘了！ 傅立仁一听，又一连三个好，“都说女子十五及笄就要嫁人生子，我却从来推崇女子十八以后成亲生子！好……” 傅家事医术世家，自来家训就是家中有女十六以后才可嫁人！比旁人要晚上一岁！而且给家中女子的家训也是，尽量十八以后再生育儿女，于身体有益！ 而傅家男子娶亲，也都会比旁人晚上些许！ 这也是为何当初傅立仁十九二十了才说亲的缘故！ 柯诺如今晃悠到了二十五六，年纪大些，可他心智与旁人不同，倒不适合早婚！ 而林秀，一看就是心中有数的姑娘，傅立仁自然是觉得怎么看都好！ 林秀倒是腼腆的一笑，没作回答！ 这个时候，她说什么好像都有些不合适！ “家中还有些……” 这次傅立仁的话还没问完，柯诺就先开口了，“问这些做什么！都是些无用的话！” 柯诺的话音一落，傅立仁那心中一腔热火猛的就被泼了盆冷水，可想而知，脸色几番变化！ 见傅立仁这般，其实柯诺心里也有些不好受！ 他也没想这么说话，可对着傅立仁，他就说没办法好言好语！ 又因为问到了林秀的家里人，柯诺自觉愧对林秀！ 林秀见柯诺神色见似乎有些悔意，忙在桌子下一只手握紧他，随后柯诺看过来两人相视一对！ 林秀冲着柯诺点点头！ 柯诺想了想，这又才低着声音跟傅立仁说，“还有一个弟弟，就是宫里那位！还有一个侄女，再就没了！” 傅立仁听完，愣了一下！ 宫里那位？能跟姓林的扯得上边的，最近接触的比较多！跟他们都有关系的，只能是……那位年少的公公的！ 想到林辰，傅立仁心中也有一丝怜惜，再看向林秀的时候，更带了探究的深意！ 不过还是软了口气，轻声的说，“原是我太着急了！” 又看向柯诺，“跟他商量了吗？” 既然无父无母，只有一个弟弟，又是那样的权势！ 傅立仁自然觉得，林秀的终身大事，肯定要跟林辰商议，得到他的许可！ 林秀听着这爷俩虽然一个字没有提林辰，可都心知肚明，只点点头，“他知道！” “那便好！” 傅立仁不由得点了点头，他希望柯诺和林秀，受到双方父母和家人的祝福！可能是一种心理上的弥补！ 柯诺想带林秀过来看看傅立仁以及拜拜孟氏，何尝也不是因为如此心思！ 话说到这里，罗生已经准备好了香烛纸钱，这些一早都有，只不过因为林秀要过去，所以特意去把窗户上的遮挡物拿下！ 至少在这两人面前，孟氏并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人！ 见罗生回来了，傅立仁朝着他点了点头，而后对着柯诺二人说，“走！” 这一场未叙完的话，只能待续了！ 林秀跟在柯诺身旁，一起在傅立仁身后，一步步往前走！ 穿过一间主屋，走近一间有些暗的屋子！ 里面香烛味有些浓，似乎屋子里所有的东西都沾染上了香烛的味道！ 一见便知是长久供奉所致！ 屋里正中央靠墙摆着烛台，四样祭品，看着都极为新鲜！ 边上一块红布，红布旁还有一个牌位！ 孟氏婉娘之灵位！ 林秀一见，脑中便先过了一边！原来柯诺的亲娘叫做孟婉娘，看柯诺肖母，只不知这无缘见面的婆婆生前是何等的风姿！可惜命薄了…… 柯诺见了这灵位，眼眶就忍不住泛酸，果然是血脉亲缘，骨子里砍不断的牵绊！ 罗生拿了蒲团，自放在二人脚下，而傅立仁先上去摸了摸牌位，对着下首的柯诺二人说，“婉娘，阿诺来看你了！” 又似乎介绍一般看了看林秀，“还有我们的儿媳妇儿，阿诺也一并带来了！” “我让他们给你上柱香，你好生看看，是不是多般配的一对！” 听到这里，柯诺和林秀自然下跪，各磕了三个响头，柯诺似乎红了眼眶，“娘，儿来了！” 这一句，包含了多少辛酸！各种滋味，自然只有自己知晓！ 柯诺说完一句，停了很久，似乎努力了很久才收起心中的眼泪！ “娘，儿才秀儿来看您了！” 柯诺把一旁林秀的手握住，“娘放心的去，以后我会跟秀儿一起好好过日子！过最平凡最普通最幸福的日子！” 这才是孟婉娘一辈子想过的，成为一个平凡人，过普通人的烟火日子！ 只可惜老天爷给了她那样的美貌，又给了她那样的劫难…… 临终最放不下的就是这个嗷嗷待哺的孩子了！ 至少柯诺平安长大，觅得知心人，也不知九天之上的孟氏听了这话，会不会瞑目！ 林秀想了想，开口，“娘……您放心，我们以后会好好的！我也会好好照顾柯诺……照顾……爹！” 说着，林秀又磕了三个头。 思忖一番，林秀不知往后还有没有机会再来这拜一拜，所以便对着孟氏以娘相称呼！ 更把柯诺绕在喉间，久吐不出的那个字眼吐了出来！ 殊不知，傅立仁听到林秀叫那声“爹”，心神闪动，忍不住就要表露出来！ 他本以为自己并不在意这个字，所以柯诺从不这么叫他，他也无所谓！更因为婉娘，以及很多外在原因，对柯诺采取放任的态度！ 可……直到林秀这声“爹”，他才知道，对柯诺，他内心是多么的在乎！ 触之即痛，所以不去触碰，可才发现，痛过之后，是这样的甜蜜！ 柯诺用力的握紧林秀的手，扶着她起来，而后两人一块上前给孟氏上了一炷香！ 看着那香烟袅袅，似乎孟氏的笑脸沉浸在其中，对着二人笑一般！ 等出去之后，柯诺和傅立仁又有话谈，罗生便带着林秀到了另外一间屋子！ “这是先夫人住过的，按照夫人的习惯布置，这么多年也未曾变过！” 见林秀疑惑，林生便这么解释！ 林秀点了点头，“谢谢罗叔！” 罗生觉得林秀知礼，虽然是傅立仁的吩咐，可却主观上也乐意去跟林秀解惑！ “老爷说，林姑娘要有什么疑惑都可以问我！我知无不答！” 这话，倒是有些故意了！ 可林秀，却并不想知道什么！ 柯诺能告诉她的已经告诉了！没有告诉的，自然有不告诉的道理！林秀也不想去刻意的掀开！ 因此林秀摇摇头，“多谢罗叔，我并无疑惑！” 罗生没想到林秀既然一个问题都没有，虽一愣，但也很快反应过来，“那我便把老爷留给林姑娘的东西拿过来！” “嗯？伯父给我的？” 罗生点了点头，“林姑娘稍等！” 说完罗生就出去了，只几个转眼，人就不知道闪到哪间屋子去了！ 林秀心中疑惑，傅立仁跟柯诺就在外面谈事，怎么还让罗生单独撇开柯诺送什么东西给自己！ 不过，这件屋子，处处露着爱意！ 便是那种对心上人的在乎，因此亲手布置，很多小东西都显露出二人的心心相印！ 想必当年，柯诺的父母是很相爱的！ 只是不知为何…… 这应该是柯诺最不想触碰的伤口，林秀决定，既然柯诺不说，她便永远不问！ 过了会，罗生抱了个箱子过来，“林姑娘！” 林秀忙回头，“罗叔！” 罗生把那不大不小的一个箱子放到了屋中的桌子上，而后示意林秀打开！ 林秀带着疑惑的打开盖子，发现里面一本书册，一幅画，还有一些瓶瓶罐罐类的东西！ 林秀首先拿起那本书，“百毒全书？” 林秀不解，“罗叔，这是？” “这是先夫人的遗物，老爷说既然少爷已经学会了，便交由林姑娘保管！以后是一代传一代，还是如何处置，都由林姑娘说了算！” 林秀自然不知道，孟婉娘是一代毒后的传人，这百毒全书，当年被傅立仁带走！ 而后又全数教给了柯诺，但这本书，让他直接交给柯诺，又别扭，所幸柯诺如今有了心上人！ 交给林秀，就等于交给柯诺一般了！ “还有这些，都是先夫人遗留下来的东西，给少爷做个念想！” 孟婉娘的随身之物什么的倒真是没用！她虽然美貌，但从小性子淡薄，并无什么随身饰物！ 唯一爱捯饬的就是这些瓶瓶罐罐，还有这本百毒全书了！ 林秀脑子里面晕晕的，便只先记了罗生的话，又拿起那副画！ 展开，一个手持扇面的男子，身长玉立，遮着半边脸，露出一只眼睛，还有半翘的嘴角！ 乍看之下，跟柯诺十分相似！ 可仔细看之，便发现那男子，明明是个女子装扮的，盈盈一握的腰身，哪怕是黑白画，也能感受那股娇俏又柔媚的神韵！ 脸比柯诺柔和一些，眉眼之间也更精致，细看一遍，自然能想到那扇面之下，是何等的风姿！ “这是……？” “这是老爷画的先夫人……” 林秀自然是猜到了，问便是肯定一句！ 不过得了这回答，心中大定，柯诺从未见过自己的亲母，哪怕是画册，对他来说，也是不一样的意义！ 这份见面礼，当真的重！ “罗叔，替我谢谢伯父！请伯父放心，阿诺会原谅他的！” 罗生默默的点头直笑！这个少夫人，果真是个心里清明的！ 等酒楼送上了饭菜，三人无语的吃完，林秀便抱着罗生给的箱子，和柯诺一起跟傅立仁告别了！ 虽然时辰尚早，可傅立仁和柯诺，却不是可以多相处的人！ 只是等林夕走后，罗生把林秀的一言一行都告诉了傅立仁！ 傅立仁久久不语，而后突然笑起来，“这小子，比我有福！” 心中对林秀越发认可！ 而林秀上车后，柯诺疑惑的盯着林秀的箱子！ 林秀却说，“等回家了，晚些你过来，我有东西给你看！” 柯诺突然邪笑，“看你？” 林秀忙放下帘子，“不正经！” 柯诺也只笑笑，今日算是满载而归……内心充实！ 高声驾着马车走了！ 林秀却心中泛着甜…… 只不知柯诺和傅立仁这番柜面被沈氏派来的人看见了，回去报了信，让沈氏做出一个重大的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