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第 66 章
这是一片近乎荒漠的平原，似乎曾有人类活动的迹象, 但那些遗迹最终还是被时间和沙土掩埋, 最终留存在这片土地上的, 除了碎石黄沙就只有一道道陡峭的断崖土丘。 绕过这些大大小小的土丘，萨菲罗斯发现原本遥远的枪声已经近在咫尺, 同时风中还有他曾经忽略的发动机的轰鸣。 他简单扫了眼周围，找准一座凸起的沙丘跳了上去——这里是周围地势的最高点，可以看见远处黑影耸立的城镇, 通往城镇的一条曲路以及…… 下方不远处的战斗。 三辆摩托并驾齐驱, 你争我夺, 同时还有几头魔兽在攻击其中黑色的那辆。 看到那些召唤魔兽，萨菲罗斯就明白自己在哪。 他竟然回来了。 在弄清楚所谓的杰诺瓦, J计划之后, 回到了这个诞生他的世界。 神罗……宝条…… 沙丘上的银发青年微微眯起眼, 一阵粗粝的热风吹过, 扬起几缕银光闪闪的长发。 按理说，他应该相当显眼, 无论是所处的位置还是外表, 但下方的战斗实在太过激烈, 战斗中的三人谁也没发现不远处的沙丘上还站了一个旁观者。 直到骑着黑色摩托的金发青年一个疏忽，手中的宽刃刀被击飞—— 那把刀呼啸着旋转飞出去，在空中转成了一个虚圆, 正好砸在了萨菲罗斯脚下的山丘上。 砂石碎裂，山丘倾倒, 萨菲罗斯不得不先一步跳到地面上。 这时候，打斗中的三人终于注意到他了。 两个银发黑衣人先不说，中间被围攻的金发青年原本面无表情的脸孔突然整个崩裂，露出一副天塌下来的惊愕表情，一双蓝色瞳孔大睁：“萨菲罗斯？！” 他甚至连手上的动作都停顿了一瞬。 旁边的魔兽可不管谁来了，趁机朝怔住的金发青年一拥而上。 萨菲罗斯一挑眉，在魔兽的身影将青年的脸孔彻底淹没时终于想起来这名金发青年是谁…… “克劳德？” “砰！” 五只魔兽瞬间被弹飞，化为黑影没入地面，原地露出青年双手持刀气喘吁吁的身姿。 萨菲罗斯的目光落在了他的左臂上，那里裹着一条黑布披风，但是从刚才金发青年的攻击回防动作上就能看出，那里有点问题，应该是中了毒或者有伤口，否则青年刚才甩剑的动作不会那么生涩。 “萨菲罗斯！你怎么会……” 克劳德声音卡在喉咙里消失了，一双蓝瞳依旧惊疑不定牢牢钉在那名沉默不语的银发青年身上。 一时间他都不知道该问什么。 你怎么会没死？ 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你怎么会……变得年轻了？ 克劳德眉头越皱越紧，牙关不自觉咬紧，浑身肌肉紧绷到最高点。 而原本突然冒出来攻击克劳德两名银发男人倒没有冲这个机会攻上来，因为他们也在盯着萨菲罗斯看。 和戒备紧张的克劳德不同，这两人更多的是怀疑。 四个人，三股势力，呈三角形站在漫漫荒原上。 一道热风吹过，几颗碎石子滚了滚，一道轰鸣打破了这种无声的对峙。 萨菲罗斯仰头后跳，躲开了从天而降的摩托，同时也看清了摩托上的人。 那是一名银发少年，面容精致，雌雄莫辩，一双蓝绿色的眼睛在银色刘海下阴沉地望向萨菲罗斯。 “轰！” 摩托砸在了地面上，和三角形的其中一点重合。 直到长相相似的银发三兄弟站在一起，萨菲罗斯终于确定了一件事——他们和自己长得有些相似，甚至给他有一种莫名的熟悉感。 只不过那本设定集上可没有提到这三人，难道是宝条又用自己的细胞做了什么奇怪的实验吗？ 萨菲罗斯再次眯起眼。 一直关注他的其他四人顿时齐齐一动，姿势各有不同，但大体上都是更加警惕。 “萨菲罗斯。”最后到来的银发少年最先开口，他从摩托上跳下来，朝萨菲罗斯摊开左手，“你怎么会在这里？还是说这是你的又一个后手？啊，我明白了，看来你不相信我和罗兹亚祖，决定自己亲自来找妈妈。” 银发少年看向克劳德：“哥哥，该把妈妈交出来了。” “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克劳德脸上的惊愕缓缓褪去，又恢复了最初死气沉沉的漠然。 就在这时，萨菲罗斯冷不丁开口：“他说的应该是杰诺瓦。” “？！” 此话一出，四人皆惊。 克劳德惊的是萨菲罗斯会向自己解释，不知道这又是他的什么阴谋。 而银发三兄弟却比克劳德更惊讶，也更愤怒：“萨菲罗斯！你怎么敢这样称呼妈妈？你想背叛妈妈吗？！” “……妈妈？”萨菲罗斯冷笑，“那种东西不是我的母亲。” 他这句话几乎刚说完，三个银发兄弟就朝他攻了过来，连他们最开始的目标克劳德都被暂时晾在一边。 三人中，短发少年用的是双刃剑，长发青年用的是枪械而最后一个体格最健壮的则是使用一种特殊拳套，可以在接触到目标时放电。 三人配合的还算默契，可惜实力不够，对萨菲罗斯造成不了什么伤害。 至于萨菲罗斯，鉴于旁边还有个金发青年虎视眈眈，现在情况又不甚明朗，他也就没太认真。比起打架更多是观察。 观察这银发三兄弟的攻击动作，战斗习惯，以及他们的身份…… 他在他们身上察觉到的熟悉气息，随着战斗的深入，这种熟悉感就越强烈。更奇怪的是，当萨菲罗斯的刀锋在短发少年的衣服上割开一条小口后，那条小口转瞬就愈合了。 就好像，他们身上的衣服是由某种能量构成的。 或许，他们的人也是。 这场并不激烈的战斗最后被一连串激昂的提示音打断。 三人中的短发少年抽身退开战场，一边戒备着还在犹豫的克劳德，一边掏出手机翻开。 不知道手机那边的人说了什么，他陡然暴怒起来，又瞥了一眼萨菲罗斯，将这份怒火重重压下，翻身跳上摩托：“走。” “砰砰！” 两声枪响，长发青年用两发子弹给自己和兄弟夺得一线机会，瞬间后退跳上各自的驾坐。 萨菲罗斯顺势停了下来，站在原地，看着三人飞驰离去，转瞬这块区域就只剩下他和那名名为克劳德金发青年。 发现萨菲罗斯朝自己看来，克劳德一愣，连忙提起不知何时放下的大剑。 在他看来，之前萨菲罗斯一直没攻击自己是被那三个银发陌生人拖住了手脚，现在既然那三人已经离开，萨菲罗斯自然会来清算他们两之间的事。 结果，他都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那名俊美的银发英雄只是轻轻瞥了他一眼，便转身就要离开。 克劳德再次一愣，下意识向前一步：“萨菲罗斯！” 喊住萨菲罗斯的时候，克劳德自己都没想清楚自己要说什么，只是下意识觉得不能让他就这么走掉。 没错，萨菲罗斯……不管萨菲罗斯现在到底想做什么，但既然有面对面的机会，那一定要想办法将对方的计划弄清楚然后阻止他！ 无论萨菲罗斯是想继续毁灭人类也好，还是帮助杰诺瓦占领这颗星球，克劳德都会不顾一切将他再次拦下！ 一股灼热的痛感突然像触电一样从克劳德左臂燃起！ “唔！” 他身形一晃，皱起眉，摇了摇头，试图用这样的方式见脑海中某些奇怪的画面甩出自己的大脑。 他当然明白自己这是发生了什么。 星痕症候群。 这是在两年前星球用生命之河阻止了灾厄陨石后，开始逐渐蔓延的一种病症。 患上这种病的人先是会在身体的一些部位上出现黑色的瘢痕，随后瘢痕面积越来越大，直到严重时会有黑色淤泥从这些瘢痕里冒出来，到那时，病患本身也快不行了。 大家都说这是星球的愤怒，是对人类过去对星球破坏的惩罚—— 由于神罗公司对魔晄（星球能源）的过度开采，导致星球本身能量循环被破坏，实际上光看这片荒凉的区域就能明白，过度开采魔晄会对环境怎样的影响。 两年前那次灾变之后，神罗公司虽然倒下了，但星球受到的伤害却始终未能恢复，无论是魔晄能源的缺失，还是…… “嘶——” 克劳德再次倒抽一口冷气，为左臂上传来的灼痛，也为大脑中始终摆脱不掉的图片。 那双蓝绿色的瞳孔像无数次噩梦一样，在每次星痕症候群发作时，都会浮现在克劳德眼前，任凭他怎么努力也甩不掉。 身体和心理上的巨大压力将这名金发青年压得摇摇欲坠，尽管他还咬牙硬撑着站直身体，但任凭谁都能看出他此时已是强弩之末。 萨菲罗斯站在五步之外静静望着满脸痛苦的克劳德。 面对这位杀死“自己”的凶手，他心里一片平静，甚至在克劳德第三次痛苦呻|吟的时候，果断走上前，用右手抓住了对方的左臂。 “你！” 克劳德下意识就要甩开这只手，却一时忘记了这位的武力值。 是以这一甩之下，不但没有甩开萨菲罗斯，差点把克劳德自己带的一个踉跄。 左臂上的那块瘢痕似乎察觉到了什么，星痕症候群的发作猛然加重。克劳德眼前不断闪过的蓝绿色瞳孔几乎已经连在了一起，形成了一片炫目得仿佛魔晄液的荧绿色。 在这片浮光中，近在咫尺的这双竖瞳都显得格外模糊遥远。 直到左臂上的灼伤感逐渐平息，眼前的幻觉也慢慢消退，克劳德才喘息着恢复了清明。 这时候，萨菲罗斯已经松开了他的手臂。 在某种征兆的驱使下，克劳德掀起左臂上原本作为遮挡作用的披风。 在黑色布料下，手臂皮肤一片光洁，曾经不断蔓延怎么也无法阻止的黑色瘢痕就像克劳德一场幻觉般，消失得无影无踪。 “……”克劳德慢慢抬起头，表情复杂地看向退后两步拉开彼此距离的银发青年。 此时，他终于可以肯定心中那抹模糊的猜测。 “……你也失忆了，是么。” …… 米德加尔城市下层贫民区里，一群孩子踩着积水坑从街道中奔跑穿过。他们的鞋底带起一些污水，溅到旁边商店的门口。 待这群孩子的身影消失在街道尽头，积水坑重新恢复了平静，倒映出上方灰色的天空。 自从两年前那场灾难后，原本一直遮挡住贫民区阳光的金属圆盘就消失了，虽然曾经的第七街区包括周边地区都毁于一旦，但至少整个贫民区可以因此重见日光，从这个角度来说，那场巨变和灾难也有好的方面。 另一个好的方面在于神罗公司终于被打倒，曾经盛极一时掌控了整颗星球的庞然大物崩溃瓦解，魔晄的开采也暂时停止了下来。 星球，总算有了一段喘息休息的时间。 街边的一间酒里，一名妙龄美女站在台后擦拭玻璃杯。她穿着合身的黑色皮衣，一头漆黑的秀发散在脑后，容貌秀美，皮肤白皙，只是微微蹙着眉头，显得心事重重。 当这位美女将一只玻璃杯插回杯槽中时，酒外面突然传来一阵机车的轰鸣。 黑发美女眼睛一亮，脸上愁容顿时一扫而空。只见她手臂一撑，就从台后奔至酒门口。 当她推开玻璃门时，外面两个人正好从黑色机车上下来。 一个正是她日思夜想的金发青年，另一个则是…… “蒂法！” “萨菲罗斯！” 克劳德和黑发美女的声音重叠在了一起，两人动作则各不相同。 克劳德推开脸上的防风镜，而名为蒂法的美女却握拳做出预备攻击的姿态。 前者吓了一跳，立刻用眼角余光瞥了眼身边的银发青年，同时连忙阻止：“蒂法，别冲动。他失忆了。” “克劳德？”蒂法慢慢站直了身体，脸上的惊疑却始终没有散去。 她看了眼正在四处打量，毫无反应的银发青年，一把抓住克劳德往旁边拽去。 直到走出五米外，她才停下脚步，压低声音质问：“克劳德，这是怎么回事！” 克劳德沉默一瞬，随机满脸郑重开口：“抱歉，蒂法，我知道这听上去很不可思议，但萨菲罗斯的确失忆了。” “我看他不仅失忆了，还复活了！”蒂法忍不住又望了一眼五米外的青年，对方已经因为那副长相开始吸引过路人的目光，“他甚至……年纪也变了。” 蒂法咬住了下唇，刚刚舒展开的眉头又蹙了起来。 克劳德叹了口气，刚准备继续解释一番，就听面前青梅竹马继续道：“不管如何……先让他进去。” “好！” 萨菲罗斯在克劳德示意下走进酒，过程中当然无视了那位蒂法小姐警惕又复杂的目光。 他之所以会跟克劳德同行是因为他发现，这个世界上发生的事情远比他在那本设定集中看见的要多。 原本在设定集里，克劳德应当刚被特种兵扎克斯救出，扎克斯对抗神罗战死，而克劳德则继承了扎克斯的武器继续逃亡。 但是现在，连神罗大厦都消失了，扎克斯之死更是发生在七年前。 在萨菲罗斯的有意误导下，克劳德认为萨菲罗斯和曾经的自己一样，发生了失忆以及记忆混乱。再加上萨菲罗斯展现出了治愈星痕症候群的能力，克劳德最终还是将萨菲罗斯带回了据点。 那边的蒂法听说萨菲罗斯失忆后表情就一直阴晴不定，直到听说萨菲罗斯可以治愈星痕，才展颜惊喜：“真的吗？！” “嗯，所以才特意邀请他回来帮忙治疗丹泽尔。而且……” 克劳德还没说完，就被一根纤细的手指抵在嘴唇上按住。 “好了，我明白啦。”蒂法拦住他，微笑起来，随即看向一直安静等候在一旁的青年：“那就拜托你了！萨菲罗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