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梦里前生(7)
吴生单脚跪在苏妙仪面前,他握着她的手,仰脸瞧她。一张脸平淡无奇,唯独一双眸子像充了水,动静皆撩人。“夫人,别不要奴。” 苏妙仪向来看不上软弱的男人,可他的眼里有情,几分春色暗藏其中。他挑眉看你时,眼里的那一汪春色便如决堤的水,能轻易冲垮你的心脏。 苏妙仪低头看他,他眼里充满了祈求,看着这样一双眸子,她心一动,不答。久久后,方强笑道:“你说呢?” “奴不懂。” 他说,卑微得犹如一只蝼蚁。 两人四目相对,一时心思各异。 屋外芍药承春宠,黄莺枝头叫,而日头不甚慵懒,斜着身子从那旧纱窗躺进屋内。一半儿落在他面庞上,一半儿落在他身后摇曳的床幔上。 “夫人,让奴伺候您?” 苏妙仪垂眼看他,他的眼里写满了渴望,一双雾蒙蒙的眸子里只装了一个她。苏妙仪不语,吴生等了半晌,终是等不及,他伸手解了自己的腰带,他起身,褪下衣裳。春日衣衫薄,不过两下,他身上外衣已除净,下身只留了件亵裤遮羞。 吴生身材瘦弱,不似叶甚那般孔武有力。苏妙仪目光落在他身上,见他肌肤白皙,堪比那刚初淤泥的嫩藕,就连他身段也是玲珑有致的。这样一个柔弱的身体,大抵只能让其他男人来满足他的私欲。 苏妙仪齿间有气滑过,一声低叹已出口。好似看透她心中想法,吴生急道:“夫人,奴会取/悦您,让您快乐。求您收了奴罢?” 一席话,男子之概荡然无存,唯剩了哗众取宠的丑态。 “替我将头饰取下。”苏妙仪吩咐,微微侧头。 吴生大喜无望,抬起手为她取下头上的钗子,一个个拔下。挽着的青丝垂下,犹如墨水在宣纸上铺陈,而那嫣红的樱桃小嘴恰似墨上一滴血,红的刺眼,美得妖冶。 吴生兴奋不已,他手按住她的双肩一点一点的婆娑着。他凑过去寻她的唇,想要亲她,苏妙仪偏头,他的唇落在她脖颈处。 “别亲。”她说。 “好。” 沿着她的脖颈往下,衣裳遮住了美景,吴生扯开衣襟,眼前一边雪白,绣着鸳鸯戏水的大红肚兜盖了绝妙的景致。吴生目不转睛的瞧着,心下百转千回。他是男子,在家排行第三,下面还有两个弟弟。因家中贫困,被父母亲卖了,跟着师傅唱戏。不晓得是否因他天生媚骨,大些公子哥们看入了眼便招来亵/玩。 他们这些游走在底层的戏子无背景无依靠,唯有认命,久而久之,他竟也忘了他是男人,忘了他还有男人该行使的权力。 带着虔诚,吴生吻上那件大红肚兜。身下苏妙仪一声低/吟,犹如翠柳上黄莺的滴叫,几分缠/绵,几分婉转。 门外弄晴急得满头大汗,几次想冲门而入,可几经周折俱不敢。那头夕阳悬挂枝头,旧纱窗上一双人影在缠绵不休。弄晴双手捂眼,沿着墙面缓缓蹲下。 她执意要入地狱,谁人能拉得住? 满院芍药盛开,一方年华老去,空剩了一腔哀情。 一阵脚步匆匆,弄晴惊醒,却见一束冠男子带着几个小厮怒气冲冲而来。弄晴吓得大惊失色,想着屋内与人苟/合的主子,她忙冲上前,张开双手,企图拦住他。 “你是甚么人,竟敢私床民宅!”弄晴强装镇定,扬声呵斥,“你好大的胆子!” 她故意提高了声音,企图让屋中缠/绵的两人听见。那纱窗上交缠的影子明显一顿,没一会儿便分开来。男子瞧了一眼,冷笑出声,抬脚往她小腹踹。 他使了大力,弄晴被他一脚踹飞。踹走了拦路虎,男子冷脸往那紧闭的大门而去。弄晴大惊失色,也顾不得许多,从地上爬起,扑过去拖住他的腿。 一旁小厮忙扯下她,两人拖着弄晴到一旁,其中一人摁住她,一人掴她耳光。 男子回头冷眼瞧了瞧,抬步向前。身后传来弄晴的咒骂声,依稀是咒他祖宗十八代的。可骂了没几句,声音便消了,原是两个小厮抓了泥堵住她的嘴。 不自量力!男子冷哼,抬脚踹开紧闭的大门。 吴生听闻声响,来不及穿上外衣,猛的回头,见了男子大惊失色。 “王公子!” “好一对狗男女!”那男子怒目圆瞪,拔剑指向吴生,骂道:“我养着你,你竟敢跟别人苟合。” 吴生慌的跪下,咚咚磕了几个响头,“公子饶命,是奴一时糊涂,被这夫人容貌迷花了眼,竟酿下大错来。求公子饶奴一回。” 王公子好龙阳,家中虽小妾通房无数,也不过权当摆设。一年前遇着吴生,被他一双眇目勾了魂儿,遂将他招为男宠。前几日他出差,吴生被人欺凌,恰逢苏妙仪相救,后得知苏妙仪身份,吴生大惊,便想着敬而远之。不料有位公子来找寻他,让他引诱苏妙仪,待事成后,豪宅良田相送,保他衣食无忧。 吴生半生穷困潦倒,竟没料到还有这等好事找上他,当下欣喜若狂,无需多想,便答应了那位公子的提议。如今想来,吴生便恨不能时间倒退,回到遇见那位公子前。 若真回去,他定然不再答应。 听得吴生提到夫人二字,王公子方转眼瞧苏妙仪。但见她云鬓凌乱,眉眼如丝,身上一件抹胸裙,外裳还未穿,露出泰半臂膀。真个是“粉光犹似面,朱色不胜唇。遥见凝花发,闻香知异香。”,饶是王公子这等有断袖之癖,只好男色之人也不免情动。 一阵恍惚,不知想到了甚么,王公子冷笑一声,剑指向苏妙仪,道:“好好一个将军夫人竟学前朝那等浪/荡/妇招/男/宠,莫不是叶大将军无能!” 好事被人撞破,苏妙仪起初慌乱,不过一瞬她又冷静下来。慢腾腾披了外裳,她镇定自若道:“古来待女子多苛刻,各种纲常论理压身总让人心寒。我不过是不守妇道罢了,何以怪他人无能。” 王公子道:“你倒是有几分胆色!不过你不守妇道,我却不能让我的人给我戴绿帽子。” 说罢,提剑欲刺去。身后一块石子打来,落在他手上,震落了手中的剑。王公子大怒,拾剑,握着剑朝身后砍。来人身形一闪,夺了他手中的剑,瞧也没瞧他一眼,便将剑扔向一旁。剑刺入贵妃椅椅背,剑身摇晃了几下,便不再动。 待看清来人,王公子惊惧不已。 “叶将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