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梦里前生(3)
第二日是新妇敬茶。 本该早早去的,但昨夜苏妙仪没睡,只坐在窗前无声流泪,如今一双眼睛肿得跟核桃似的,扑再厚的粉也盖不住。而叶甚也没回屋,至于何去何从亦无人得知。 眼看着天就要露出鱼肚白,还未见叶甚人影,弄晴急了。扑通跪在苏妙仪面前,劝道:“小姐,您收收心罢。如今您既已嫁了将军,日后好好儿过日子,莫在想那些有的没的了。” 苏妙仪不理,弄晴又道:“在家从父,出嫁从夫。现下将军就是您一辈子的倚仗,昨夜儿您那般给他没脸,将军指不定如何想呢。您给将军服个软儿,哄哄他两句,请将军回来与您一道去拜见老夫人才是正事。” 弄晴眼下可谓是急上火了,但苏妙仪还是不慌不忙的,弄晴都恨不得掰开她脑仁,看看里面装了甚么东西。 自古以来儿女婚姻皆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出嫁的姑娘,娶亲的公子,哪里就能称心如意的找到那一半自己相对眼的人?若是都如苏妙仪这般,这天底下的夫妻不知该如何的闹腾呢。 再有,叶甚虽不如叶风长得好,可瞧着是个会疼人的。而女人家出嫁后能倚靠的不过是自家夫君而已,倘若新婚夜就将夫君得罪得死死的,以后这日子怕是不好过。 苏妙仪红着眼睛斜了她一眼,冷笑道:“从甚么夫,他昨儿个连新房也没踏入半步!” 神色间有几分哀怨,倒像是被丈夫嫌弃的女人。可造成如今这局面的,还不是她昨儿个自己作的!任是谁,成亲当日新嫁娘不顾一切的去找别的男人,心里都不好受!若是心肠狠些的,怕是拖了去沉塘了。 不过话虽如此,弄晴却不敢呛声。沉思了片刻,迟疑的就要劝苏妙仪,却听得门吱呀响,回头瞧见叶甚一脸憔悴的进来,弄晴狂喜。 “六爷,您回来了。”弄晴爬起,喜不自禁,“奴婢给您打水来,您洗洗。” 说罢,也不等叶甚吩咐,高高兴兴退下。叶甚站在苏妙仪跟前,他垂头看她,默不作声,两只眼珠乌沉沉的,让人猜不透他想甚么。 “你哭了?”他问。声音嘶哑,大约是昨个喝了太多酒的缘故,今儿身上还残留着酒味。“为何?” 苏妙仪将头一扭,冷声道:“你管不着!” 叶甚轻笑,“方才你说我一夜没踏入新房,可是怪我。” 苏妙仪猛的回头,眸子里好似燃起了烈火。她从贵妃椅上站起,拔了头上的钗子,刺入叶甚胸口。“疼吗?” 她问,手中的钗子又往里推了推,她能感受到钗子陷入肉里,能感觉到鲜血从他体内流出的疼。可她不解恨,留着泪又加重了力道。 叶甚手抚着她的脸庞,目光透过她带着恨意的眸子望向远方。“这里曾经被箭刺穿,我以为我要死了,昏昏沉沉间我看见了你。大雪封天,红梅盛开,你赤脚站在红梅树下,一身红衣比那梅花还耀眼。你对我说,子谦哥哥你别死,功成名就后回来娶我。” 叶甚陷入了回忆,他依然笑着,有些分不清是真是幻。“我那时可真是欢喜啊,我心悦的姑娘她终于开窍了,她也终于长大了,她等着我功成名就后回去娶她。因为有了执念,我挺了过来。醒来后我迫不及待的赶回京都看你,远远看着你。那时你羞答答的站在柳树下和叶风说话,我当时就想,这个女子是我的,他日我叶甚定当十里红妆,十八抬大轿迎她入门。” 昨日他终于做到了,他高兴得两脚生风,只觉这么多年都没有白活。可是,将他打入地狱的是他的新娘,他的新娘子,在新婚夜竟然趁着他去前方宴宾客空档,跑去找别的男人! 叶甚恨,恨不得撕裂叶风,恨不得毁了他那张脸。可叶风是无辜的,他知道,是他心爱的姑娘一厢情愿缠着别人,他怎能将所有的恨都发泄在别人身上呢? 握住她微微打颤的手,叶甚往前一步,钗子又刺入了一些。鲜血沿着碧玉的钗子流下,染红了她白皙的玉指。“婠婠,你要我的心吗?你要吗?要就拿去罢,我给你,甚么都给你。” “你疯了吗?” 苏妙仪低吼,许是被他的严峻的神色吓到,她也慌了。她想抽回手,可他不让。 “我是疯了,被你逼疯的!”叶甚笑,一掌顺着她的鬓发落到她的后颈,她脖颈修长,白腻腻的,十分优美。拇指在她后颈处摩挲了些时候,他忽的扣住她脑袋,将她往前一压,“从见你的第一眼起,我就为你而疯了!” 叶甚眸子带了疯狂,他低头咬她的唇,像只困兽冲破了牢笼,他的舌在她嘴里肆意横行。将她往贵妃椅上一推,人跟着压上前,扯了她衣带,苏妙仪惊叫一声。 吻沿着她的唇落到她的颈上,落到她雪白的锁骨,叶甚渐渐没了规矩,咬得越发狠了,似要将她身上的肉咬下来珍藏。苏妙仪疼得直掉眼泪,然而那疼意里又有着无法言说的快/感。 “啊!” 苏妙仪尖叫了声,十指掐进他的肉。那一声似痛似欢愉的高亢的叫声使得叶甚更激动,他掐住住她的腰。 没有技巧,没有规律,蛮横无理,像野兽在***。 “六爷……” 弄晴推门而入,看到屋里激战的两人,吓得两手一松,手中的盆子摔在地上,盆中的水渐了自己一身。 “滚!” 叶甚怒吼,顺手抓了一只花瓶扔去。弄晴闪躲不及,花瓶砸在额角,流了一脸血。捂着额头退下,弄晴关了门,也没敢离去,只在门前守着。 两人在房中纠缠,直至日头照进房里,两人战火方休。 叶甚吩咐备水,丫头婆子们忙抬了水进来,叶甚也不让伺候,只自己抱着苏妙仪去梳洗。一番折腾后已是日上三竿,叶甚吩咐婆子端些吃的上来,那老婆子方期期艾艾的道:“六爷,新妇还要敬早茶呢。” 叶甚一怔,显然忘了新妇敬茶一事。可今早与苏妙仪一通闹腾,再瞧她如今神色厌厌,怕是早饿了。他大老粗一个,饿一顿没甚么要紧,若是让媳妇跟着他饿两顿,他可做不来。 思前想后,他拍板道:“你去与老夫人说,只说我昨儿个喝多了,方醒呢,等些时候再带夫人过去敬茶。” 婆子不敢有异议,应了声是,忙退下。苏妙仪冷脸扒拉了几口饭,不知是心情不好亦或是饭菜不合口,便摔了筷子。叶甚也不气,好言好语的哄了几句,她方又吃了几口。 却说那婆子去到上房,那屋子乌压压坐着群媳妇小姐,一群人等着新妇敬茶,等了半日不见人影,脸色皆不好。婆子战战兢兢上前下跪行礼,不等她开口,叶老夫人便问:“六爷呢?” 婆子道:“六爷昨儿个喝多了,今儿闹着夫人不让过来敬茶呢。” 大丫头春雪方替叶老夫人倒了碗茶,端与她,细声细语的劝叶老夫人消气。老夫人抓了茶碗,狠狠砸向跪在地上前来回话的婆子。恨声骂道:“好个不要脸的狐狸精!这才进门呢,便挑唆得我儿不顾孝义,我倒要瞧瞧她有几分能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