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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梦里惊魂(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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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叶甚仰面躺在马背上,手中一壶酒,对雨独酌。    自前些日子柳嫣小产后,他便不大家去。友人劝了几回,说甚么家和万事兴,他一个爷们让着些女人。叶甚倒是想让,可每每他回府,柳嫣就如吃了炸药般嚎啕大哭,一壁哭着一壁骂他害死了她肚中孩儿,又一壁打砸屋中家具物什,有时荒唐得连身边无辜丫头也打骂,闹得阖府鸡飞狗跳。一来二去,叶甚厌了,恶了,便不再回家。    方才找陈甄饮酒,又被他耳提面命了一番,叶甚觉得无趣,寻了个由头告辞了。独自一人骑马往郊外而来,可惜天公不作美,竟是下起了雨。    眼下已是暮春,正是吹面不寒时。未料下了场雨,那风拂来,带着凉意丝丝缕缕的浸在脸上,不知是凉的是冷的。    就着酒壶喝了几口酒,叶甚面微醺,不由又想起苏妙仪。    那日他方回京不久,见她独自一人行走在街头巷尾中,一时脑热将她掳了来。她当时一身红衣,赤着脚踩在白雪中,雪将她白嫩嫩的玉足冻得通红,可她宛若不觉。她就垂手立在他跟前,恭敬而疏远,叶甚看着恨得牙痒痒的。    她见着他怎能这般若无其事,这般疏远呢?他自好多年前见过她一回便对她念念不忘了,心里想的可都是她。可她呢,见着他故而乖顺,但心里想着却是如何避开他。    叶甚恨啊!恨不得抓她到怀里,狠狠的打她屁股,给她点教训。    可他不敢啊,怕一巴掌下去,打坏了眼前的娇娇人儿,也将她吓跑了。    嗤笑一声,叶甚仰头喝酒。    他就是甚么也没干,她也跑了,跑去做别人的妾!    怎么又想起她呢?    她出家时,他分明已说要将她抛之脑后呢,如今怎的又想起她了?    叶甚眼神一暗,想起当日她站的地方便是他如今驻马喝酒的地方,心下竟然激动不已。    他骑马躺在她曾经站的地儿上,他与她重合,像是同一个母体的树干,紧紧相依偎着。他既高兴又失落。    于是不知为何,竟是响起了少年时在勾栏院听那花魁唱的那首词儿。    唱的甚么“胭脂泪,留人醉,几时重。”    “六叔!”    兀自喝着酒,忽听得有人唤。叶甚睁开眼,寻声望去,见是自家侄子叶风,便又闭眼喝酒不作理会。    叶风上前拱手道:“六叔为何独自一人在此饮酒?”    为何独自一人?    叶甚自问,他为何独自一人?    方阖上的眼又睁开,瞧着马前自家侄儿恭敬有加的模样,叶甚倏而一笑,“本是孤家寡人,为何不能独自一人饮酒。”    叶风面上一僵,抬眼见叶甚似笑非笑的盯着他,心咯噔一下,隐隐有不安。他先前将自己重活一遭的事对叶甚他合盘托出,旨在让他远离苏妙仪那蛇蝎心肠的女人,避免老祖宗白发人送黑发人的惨剧再度发生。    然而他却忘记了,他的六叔是个怎样的人。    莫说苏妙仪是个疯子,为了得到自己想要的不择手段。若是与叶甚比起来,不过是小巫见大巫罢了。    上一世,叶甚明知苏妙仪心里满满的装着都是自家侄儿,可他还是不择手段的娶她入门。苏妙仪入门后,三天两头闹,闹得府中上下鸡犬不宁,闹得整个京都皆知她心仪的对象是他叶风。闹得所有人都知她嫁给叶甚,不过是对方强取豪夺罢了。    嫁给叶甚后,苏妙仪遇到个眉眼长得与叶风有几分相似的小倌,她便将之养成男宠。女子养男宠,还是赫赫有名的将军夫人养的男宠,这可是开国以来,大周朝仅此她一人敢做的事儿,还是在夫婿健在的情况下。    后来苏妙仪养面首一事经人揭发,又因她是苏府大小姐,与安怡郡主走得近,此事便闹到了圣上跟前。圣上大怒,下旨将苏妙仪鞭笞。但是叶甚却在金銮殿求圣上绕苏妙仪一命,道是妻子养面首,定是做丈夫的那方面无能。再有前朝开先列之人并未获刑,如今皇上却因此事大动干戈,臣不服。皇上若定要降罪于内人,便先定了臣的罪。    金銮殿上圣上大怒,当下革了他的职,命人重打了一百个板子后作罢。而圣上对叶甚心软,不过是念在他忠心卫国几年。    叶甚回府,只当不知苏妙仪养面首一事,依然对她宠爱又加。    叶甚征战沙场几载,是个铁血铮铮的男儿。叶风原本是尊敬这位叔叔的,可叔叔居然任由妻子给他戴绿帽子,居然帮助一个蛇蝎心肠的毒害妻子自己的侄媳妇!叶风觉得愤怒非常,于是决定与亲叔叔为敌。    上一辈子,叶风用一生来探讨这个问题,探讨叶甚为何能为了苏妙仪放弃尊严这一事实。可临到死他也没明白。如今重活一世,他依然不明白。    拱了拱手,叶风态度越发恭敬。“六叔少年成名,现如今又娶妻,自当该红袖添香,何来孤家寡人一说?这话若是传入祖母耳里,想必祖母又要动怒了。”    喝尽壶中酒,叶甚将酒葫系在腰间,巴砸着嘴不知在回味酒香又或是叶风话里的意思。    湖面有风,风和绵绵细雨拂来,水面涟漪荡着荡着,荡成一个圈。那圈中有圆心一点,犹如他胸膛里的心。这心,生来便注定呆在心房里,一生不能离开,离了便是死亡。    叶甚忽而大笑,他翻身从马背上坐起,居高临下的俯视着叶风,意味不明地道:“我的好侄儿,我倒是低估了你的手段。”    仰天长叹一声,叶甚策马离去。    叶风依然不卑不亢的作揖立于原地,待听得马蹄声渐远,他方站直了身体。望着一圈一圈水痕在波动的湖面,神色莫测。    站了稍许,他转身往来时的方向走。几株垂柳下,一辆马车停留,待他走近,马车里的人似有感应般,一只玉手伸出,拨开车帘,有半张小脸蛋儿露出。    叶风忙上了马车,对车内人调笑道:“不过去了片刻,阿华便等不及了?”    苏妙龄听罢重重甩下帘子,自个儿缩在马车内不吭声。叶风觉得好笑,“小姐莫气,小生在这给您赔礼了。”    说罢还像模像样的作揖,可惜苏妙仪并未瞧见。车内一派安静,叶风晓得她还赌气,又道:“小姐莫气,小生给您说则笑话。若小姐听得欢喜,可请小姐饶了小生一回。”    苏妙龄哼了声,道:“你说罢,我且听听。”    叶风清了清嗓子,道:“有借佳扇观者,其人珍惜,以绵绸衫衬之。扇主看其袖色不堪,谓曰:倒是光手拿着罢。”《出自笑林广记》    说罢,车内苏妙龄不作声,叶风询问。“小姐以为如何?”    苏妙龄娇笑道:“今儿本小姐便饶了你罢,若是有下次,定是不轻饶。”    叶风道:“多谢小姐高抬贵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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