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短短三个小时的时间, 万家总公司的股东突然易主。 万家人直到距离收盘还有30分钟时，才发现股份交易异常的问题。 这几年来, 公司在股票方面的交易频繁，对管理又相当松懈，不免掉以轻心。 他们发现问题后, 连忙联系万象庄，却怎么也联系不上。 直至收盘, 一切回天乏术。 而此时张睿文刚与万家父女分开。 张睿文往停车场走去的步伐依旧得体，看起来情绪想当平静。 但当张睿文坐在车上, 他终于掩饰不住心中的情绪，捏着拳头高兴地喊了声, “YES！” 李蘅坐上车, 笑道：“现在去找你哥？” 张睿文哈哈一笑，“希山哥吗？他肯定去找泉哥，或者说不定泉哥就在他身边, 我才不去当电灯泡。” 李蘅垂眼，微笑问：“那么回公司？” 张睿文双手抱臂，“不了, 开车兜兜风, 我现在特别高兴, 得冷静一下。” “哈哈。”在李蘅的笑声中, 他启动车辆，一眨眼的功夫，就驶出停满私家车的停车场。 张睿文坐在车上, 车窗开了条缝。 暖风终于从海面吹向大陆，也从车缝中吹了进来，拂过张睿文的脸颊。 张睿文想放声大笑。 他虽然不在两家的集团公司里，但是他太了解集团的运作。 他说：“万家觉得我们张家和澹台家建立管理集团，纯粹只是靠手段吗？太天真了！如果不是严格的管理，怎么可能会有今天！” 很多人都以为，张家或者澹台家的人进入公司，必然是为他们铺好未来的道路。 可是所有人都想错了。 正因为生在张家和澹台家，他们如若要进公司，那却是他们逃不开的道路。 每个人都必须从零开始做起，要做得比任何职员都要努力，都要完美。 而集团能运营至今，正是每个人矜矜业业的努力，和绝对不能出差错的觉悟，才有了今天两大集团的成果。 张睿文像是在给李蘅解释，又像是在自言自语。 他说：“万家的人以为得到了相同的权力，把股权转移出去，就能得到相同的结果？就能一劳永逸坐享其成？到时候恐怕也只会败在他们自己的手里！” 李蘅看到张睿文这么高兴，他也被传染了这种情绪似的，说：“而且，的确没有那么容易被他们抢走啊！” “是啊！”张睿文说，“不然也太小看我们张家和澹台家了！” “你能放心了。”李蘅说道，“最近这段时间，你总是很焦虑。” 张睿文揉了揉眉心，低头笑了两声，又说：“嗯，抱歉……我太紧张了……” 李蘅笑道，“我也不是要你的道歉，这两天好好休息一下。” “嗯……”张睿文点点头。 车辆行驶上高架路，他们驶过长满樱花的高架桥，驶过跨江大桥，又在两大商业城旁的环线上绕了一圈。 很快，李蘅带着张睿文来到市中心最大的商业城。 李蘅说：“中午你也没怎么好好吃饭，现在肚子饿了？” 若不是李蘅提醒，张睿文还真没有发现自己有些饥肠辘辘。 可能是因为太兴奋了，而且现在也比平日吃晚饭的时间早了些。 但是张睿文还是特别高兴，李蘅这么关注他的状况，夫复何求！ 停好轿车，张睿文一边下车一边思考晚上吃什么好。 来到这个商业城，里面有些什么张睿文心里多少有底。 烧烤、寿司、火锅或者家常小菜，是最受普罗大众所喜欢的。 当然张睿文也很喜欢，他甚至觉得从晚饭吃到宵夜都没问题。 而此时，李蘅走到张睿文的面前。 李蘅的神情看起来有些严肃，这让张睿文的心中不免咯噔了一下。 在张睿文将将露出疑惑的神情时，李蘅站在他的面前，说：“睿文，我有些话想对你说。” 张睿文下午还沉浸在愉快之中，这时候李蘅怎么突然严肃地找他谈事？ 之前兜风的时候还不是这样的！ “你现在说！”张睿文这么说道。 李蘅看着他，神情从严肃忽然变成了认真。 他说：“睿文，之前你的家族发生这种事，是对我来说距离十分遥远的事情。以前我从未经历，我希望未来不会再发生，可如果发生，恐怕我也不能帮你什么。” 听到这话，张睿文的心脏提到嗓子眼。 怎么回事？难道李蘅觉得他们家太麻烦？想要…… 可李蘅接着说：“就好像我只能带你来这里，我不知道你们家以前会去哪些米其林餐厅和高档酒店，对于你们两家的集团，更是知之甚少。所以……我很抱歉，在这种事上我什么都帮不了你。” 张睿文顿时不紧张了，他觉得自己还有点傻。 他怎么会想到其他地方去呢？ 他这么喜欢李蘅，他应该比任何人都要了解李蘅才对。 果然，李蘅对他说：“但是，以后我都不会离开你，不管你高兴还是焦虑，我都会在你的身边，这是我唯一能做的事情，也是我一定会做的事情。我喜欢你，睿文，请以后都让我在你的身边。” 张睿文轻轻笑了一声，“你之前真把我吓一跳。” “嗯？”李蘅看着他。 张睿文走上前来，直接抱住了李蘅。 以前张睿文就有一种感觉，他觉得李蘅对他们的感情稍有些自卑。 大概因为出身不同？职位不同？ 可真要说，倒不如说此前张睿文对这份感情是有些不称职的。 明明是他没有陪在李蘅的身边，甚至都没有想过照顾过李蘅的情绪。 所以让李蘅说出这些话的缘由，张睿文觉得分明是自己的问题。 张睿文说：“我怎么可能会不要你？我从来没觉得你哪里不好，也从来不觉得我是张家的人，就高人一等。李蘅，你也永远不要这么想我。” 李蘅抱紧张睿文的腰，“我不会这么想，永远不会。” 张睿文还说：“而且我也不是那么妖魔化，难道我不去米其林餐厅我就不吃饭了？以前我读书的时候还在快餐厅里当过服务生呢！” “是吗……”李蘅笑了起来。 张睿文觉得李蘅这笑声中好像对他有那么一点点不信任。 “你还不信啊？”张睿文抬头看着李蘅，“我还能用日语、韩语和西班牙语说欢迎光临，你要不要我给你……” 不等张睿文说完，李蘅已经吻了下来。 两人不管身边还有其他去商场的顾客，吻得轰轰烈烈，不顾一切。 等李蘅松开他，张睿文笑着说：“我还没说完呢……所以你别想那么多，况且我还觉得我就比你差，力气比你小，打架肯定也打不过你。” 可李蘅摇摇头，“我们不打架。” “我就打一个比喻……”张睿文噗嗤笑了起来，“以后你要是再觉得我们俩之间有差距，我可就生气了啊。” “不要，别生气。”李蘅紧张地牵着张睿文的双手。 他的眼睛里划过一丝担忧。 张睿文搂上他的脖子，紧紧地抱着李蘅，恨不得把他整个人都嵌进自己的身体里。 他知道李蘅说的是什么，因为在集团的事情上，李蘅觉得他自己什么忙都没帮上，所以心里挺愧疚的。 可是，张睿文根本不这么觉得。 他双手捧着李蘅的脸，道：“你怎么就觉得自己没能帮助我呢？你也知道之前那阵子我过得有多焦虑！如果不是你在我身边，我怎么可能熬到今天？” 李蘅乖乖地“嗯”了一声。 张睿文对他说：“所以你可了不起了，知道不？” “知道。”李蘅点头，“你喜欢我，所以我了不起。” 张睿文皱眉想了想这话好像有点怪怪的，可听起来直觉是句好话。 张睿文牵起李蘅的手，“走，我肚子真的饿了。” “噢……”李蘅点头，赶紧拉着张睿文走进商城里。 晚上的商城人头攒动，热闹非凡。 尤其今天还是周五，走在他们身边的几乎都是情侣或者带着孩子的父母。 李蘅四处看看，所有餐厅几乎都要排队等候。 可他不想让张睿文等候，脸上不由得露出焦虑的表情。 张睿文却完全一副无所谓的样子，但他还是挑了人最少的日料，几乎不用等多少时间，就能吃上晚饭。 张睿文对这方面从来不挑剔。 他不明白为什么有些人一天三餐非得去高档餐厅，端坐在西餐桌前，一手拿着银叉一手端着酒杯，就能彰显所谓的气质。 就算身价再高，地位再超然，又能特殊到什么地方去？ 张睿文觉得自己只不过是一个普通人。 是个也需要吃五谷想要谈恋爱的普通人而已。 吃完饭碗，酒足饭饱，张睿文走出餐厅。 但是他还不想那么快就回去。 接下来是他们俩的时光，张睿文自然还想做一点与李蘅在一起能做的事情。 让他们俩的距离更近一些。 张睿文想了想，有什么事情呢…… 余光一瞟，就让张睿文看到游艺厅。 打从工作以后，张睿文就再没来玩过。 他的心里当然还保持着以前一点爱玩的心思，况且用来打发时间也没什么关系。 于是他拽着李蘅就往游艺厅里冲。 李蘅显然不擅长玩游戏，张睿文只花了两枚游戏币就钓上来娃娃，让他试了十枚也没成功。 张睿文心情大好，他把娃娃塞进裤兜里，鼓鼓囊囊一大只。 再环顾四周，普通的游艺机前面全都占着顾客，只有一边几个射击游戏机是空着。 “走，我们去玩那个！”张睿文说，“你一定擅长。” 1:1仿真玩具冲|锋|步|枪，李蘅拿起射击游戏的道具枪在手中把玩了下，说：“太轻了。” 张睿文被逗得哈哈大笑，“感觉被鄙视。” 李蘅顿时局促地说，“我不是这个意思……” “我知道我知道。”张睿文笑得眉目舒展，他已经开始投游戏币，投到一半，发现自己的不够用。 “再给我两枚。”张睿文转身向李蘅伸手。 刚才他们一口气换了许多游戏币，但张睿文嫌弃太重，自己拿了点，其余的都在李蘅这里。 正当李蘅拿游戏币的时候，一群看起来只有十来岁的男男女女走过来。 也不知道是不是没看到张睿文，他们也朝刚才张睿文投过游戏币的游艺机前投了币。 “等等！”张睿文连忙阻拦，“刚才我们投过币了！” 约莫六七个人，其中一个看起来像是为首的男孩子，他看了眼张睿文和李蘅，说：“大叔！一把年纪玩什么游戏机啊！” 张睿文心想自己还没三十呢！ 怎么就被人叫大叔了！ 他们张家下一代就算喊他叔叔，语气也没有这么差啊！ 张睿文有点生气，但他被李蘅拦在身后。 李蘅对他们说：“我们先来的。” “靠，我们也投了币啊！不然你们还给我！”说话的男孩子伸出手。 张睿文本来想这倒是很公平，正要还给他们游戏币，又听到男孩子说：“双倍！” 张睿文这下倒是真生气，说：“你们这是敲诈——” 对方好像仗着自己人多，根本不理会张睿文的话。 就在此时，李蘅突然按住对方的手，他走到男孩子的面前，“你们这么做不好。” “谁管你……”对方虽然看李蘅人高马大，真要动手很有可能吃亏，可又觉得他们俩西装革履，好像很好欺负，反而不肯松口。 李蘅突然说，“不然这样，我们都投了币，就选竞技模式，谁赢了游戏券归谁。” 射击游戏有两个模式。 合作模式，由两名玩家合作完成，按击杀数量奖励游戏券。 竞技模式，则是两名玩家为对手，谁打的数量多，则赢者获得双倍数量的游戏券。 听到这个提议，对方可能认为自己更有胜算，倒是一口答应下来。 李蘅拿着玩|具|枪扭头看着张睿文，说：“我来？” 张睿文连连点头，心想当然你来，我这种游戏手残党，真要玩也得是合作模式，抱着你大腿才行。 而对方则是站着刚才与他们说话的男生，一脸势在必得的模样。 李蘅不理他，点开竞技模式。 他端起玩具|枪的架势，放在张睿文的眼里，是怎么看怎么觉得帅。 张睿文心想，跟李蘅玩射击游戏，不知道谁给你的勇气，一会儿把你打趴下。 很快，对方发现李蘅深藏不露。 虽然之前他们一口一个大叔，可他们现在简直不是这位“大叔”的对手。 在李蘅的游戏界面，准星从来没有在多余的画面里游历。 而作为靶子的“丧尸”，也是只要一冒头，就会被李蘅迅速解决。 看着画面左上角目标数量持续增加，张睿文脸上十分得意，心想你们不要小看人！ 很快，对方败下阵来，而李蘅这里依然稳健，数量持续上升。 在竞技模式里，就算一方输，另一方也会继续游戏，直到他的“命”用完为止。 但很显然，李蘅这边一时半会儿真不会输。 对方看了一会儿觉得没劲，也不再跟他们计较两枚游戏币的事情，几个人转身离开。 张睿文叫住他们，丢了两枚游戏币过去，说：“以后出门为人和善些，别再这样了。” 对方拿着张睿文的游戏币，面面相觑，似乎觉得有些惭愧，连一句谢谢都没说，转身跑了。 再等张睿文回头，发现李蘅还在玩，他也不打扰李蘅，静静地站在一旁看着。 左上角的击杀目标数已经破999，游戏开始进入倒计时。 这是避免玩家游戏时间太长，算是一种保护机制。 很快，倒计时结束，数字停在了1314上。 张睿文看了眼数字，忍不住说：“嗯……你这个击杀数字……” 李蘅一看也笑，“凑巧，我不是故意的。” “哈哈，但是大丰收啊！”张睿文低头，就看到机器源源不断吐出来游戏券，半天都没停。 这么多游戏券差点引来周围人的注意，他们俩收拾好游戏券，又把剩下的游戏币玩光了之后，就去前台换礼物。 本来以为这点游戏券最多换个马克杯，但是今天恰逢是该游戏厅开业十周年，有1.5倍的游戏券奖励。 前台看了眼机器点完奖券的数量，转身从柜子上拿下来一个巨大帝企鹅娃娃摆在他们面前，说他们的奖券正好可以换这个。 这个帝企鹅起码有大半个人高，张睿文见状，扭头去看李蘅。 李蘅理所当然抱起娃娃，几乎淹没他整个人。 两人转身往停车场走过去。 一路上受到许多人的注目礼。 张睿文觉得很多人的眼神里还有的是羡慕。 他再去看李蘅，感觉自己身边走得是一只巨大的企鹅娃娃。 张睿文忍不住扑哧一笑，“感觉好奇怪。” 李蘅的脸从后面冒出来，带着点疑惑。 这可让张睿文更是笑得不能自已，“太好玩了。” “嗯。”李蘅虽然不知道他在笑什么，却也跟着露出笑容。 张睿文便对他说：“你还觉得我们之间有差距吗？” 李蘅看了他眼，“以后不会再这么想。” 张睿文依然忍不住笑意，他说：“我就是个普通人，跟你一样吃饭睡觉，没有什么区别。而且，我觉得你之前这么想，不是觉得我们俩有差距，而是因为……” 张睿文看着李蘅，“因为我一直没有陪你，满脑子想的都是两位哥哥和集团的事情，所以你觉得我们之间可能不同……但是没有这种事，我们也可以做只有我们俩能做的事情，我会多抽一点时间来陪着你。” 张睿文说：“所以你以后真的别再胡思乱想了。” 听到这番话，李蘅先是一愣，但又跟着微笑起来。 或许真如张睿文所说的，其实是他李蘅自己患得患失起来。 他是张睿文的男朋友，也是他的保镖。 他想要张睿文更多时间陪着自己，可因为身份关系的作祟，才会让他找到那些听起来可笑的理由。 李蘅垂眼笑了笑，“好。” 说完，他一手抱着企鹅娃娃，一手牵起张睿文的手。 李蘅忽然开玩笑地说：“那就一起被其他人围观？” 张睿文一愣，顿时哈哈笑了起来，“好好，我不陪着你被围观，还能让谁陪着你呢？除我之外，谁都不行！” “走。”李蘅的手动了动，牵得更紧。 他们找到自己的车，费了半天劲才把企鹅娃娃好好塞进轿车后排。 等上了车，李蘅忽然对张睿文说，“其实我们俩能做的事情还有很多。” 张睿文正在系安全带，下意识地应了一声。 他几乎没有思考这句话，只当李蘅有比他更好的主意。 等回到公寓，张睿文看到李蘅只把那巨大的帝企鹅玩具，往玄关旁的鞋柜上一放，这就走过来抱住张睿文，吻住他的双唇。 “唔？……”张睿文笑了起来，亲吻也有些心猿意马，“唔嗯……怎么啦？” 就看到李蘅的眼睛里亮晶晶的，却也不说话。 张睿文伸手去开灯，也被李蘅按住手。 “怎么……？” 李蘅说：“做我们俩在一起能做的事情。” 说完，李蘅又低头吻过来，还抱着张睿文往客厅里走。 张睿文被吻得七荤八素，脑海中还在想，看来他和李蘅对于“在一起做的事情”的想法差距……还真有点大…… 作者有话要说： 可你们是真的好久没“在一起”啊！ 哈哈哈~Merry Christma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