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人鱼
歌声顺着海风, 朦朦胧胧的，似有若无，好像是在很远的地方, 又像是就环绕在耳边, 一瞬间，楚舟的所有心神都被吸引了过去。 随着这飘渺的歌声越来越大, 他望见一望无际的海水上, 逐渐出现了一个模糊的身影。 而这时, 风却也愈发地大了, 腥湿的海风吹着平静的水面, 渐渐起了浪花，碧蓝的海水上泛起了微微的波澜。 天一下子暗了下去。 楚舟顺着波浪漂着，他直觉那身影不是夜叉，心里隐隐有了不好的预感，犹豫了一下，就调转了船头，想先回到岸上。 但这时候，他已经离海岸很远了, 一眼望去, 除了海水再无他物。 身影却越来越近, 很快, 他就能远远看清对方的样子了。 那应该就是传说中的美人鱼了，长发是如海藻般披散下来，是海水一般的蓝色, 尾巴是浅一点的青色，正浮在水面上，面无表情地看着他，嘴里传出空灵的声音。 楚舟被这冷漠的眼神盯着，突然就想起了村民说过的，美人鱼的歌声会带来灾难。 就在这时，他终于理解了这句话—— 对方的歌唱声越来越快，天压了下来，似乎和海连成了一片。海浪一个接一个地扑了过来，他的船便随着这浪不停地晃动，完全失了方向，接着，便有大雨落了下来。 暴风雨，突然来了。 即使是最坚固的轮船，也不一定能逃过这样的灾难，更不用说，楚舟这小小的船只了。 没过多久，一个浪头打来，船就猛然翻了过去，周围的海水一拥而上，很快船就沉到了海里。 楚舟看到海浪扑面而来的时候，下意识地看向了远处，正看到美人鱼冷漠的脸上露出了一个小小的笑。 随后，意识就陷入了黑暗…… 人鱼看到对方闭上眼睛沉入水底，满意地笑了，她游过去，拔了一颗鱼鳞放到楚舟身上，就带着他朝海水最深处游去。 自从人鱼中有个小美人鱼看上了一个人类，甚至为其抛弃了美人鱼的身份，甘愿做了人类，后来还主动做了女巫之后，所有的人鱼便都开始仇恨人类了。 从此之后，她们若是见到海上有人类经过，便会召唤风暴，让那些人类沉入海底，慢慢死亡。 不过，总有些时候她们也会看上人类，这种时候，她们就会将自己的鱼鳞给他，这样，那个人类就可以在水中生存了。然后，她们便会将人类带回她们的地盘，豢养他们。 总之，绝对不可以重蹈小美人鱼的覆辙。 她带着楚舟，朝最深处的海底游着，经过了一片黑暗，终于，眼前出现了一点亮光。 那是一座壮丽的海中宫殿，周围堆积着无数的宝物，四散的珍珠散发着夺目的亮光，照亮了这片海底。 她与碰到的海族们打着招呼，便直直朝宫殿最里面豢养人类的区域走去。 走了很久，终于走了一半的路，正碰到一个拉着变成人鱼的人类散步的美人鱼。 她停下了脚步，皱着眉头看向对方。 对方显然也看到了她，笑了一下，甩着赤红的尾巴靠了过来，道：“哟，青，又去哪儿了？”她拉过一旁的人类，炫耀道，“快看，我刚得的新人鱼，怎么样？” 她旁边的人类走了这几步，显然极为痛苦，面容都扭曲起来，不过变成人鱼是自愿的，所以他很快又忍了下去。 青冷漠地点了点头，绕过对方就想离开。 “等等！”红突然看到了她身后的东西，一惊一乍地凑到跟前，惊讶地道，“你竟然也会找人类？！”她看着楚舟沉睡的面容，有些嫉妒地说道，“也不知道是走了什么好运……” 青不耐烦地“嗯”了一声，拉着楚舟就要离开。她可是很喜欢这个人类的模样，要尽快去办手续，说不定，这个人类也会为她主动变成人鱼呢。 “切，”红看着她的背影哼了一声，随后想到什么，幸灾乐祸地大声喊道，“你可要小心点，王最近心情可是很不好呢！已经有好几个人遭殃了。” 王？ 青的速度放慢了一点，顿时有些苦恼起来。 要去人类豢养区就必须得经过王的区域，其实每个人从那过时都提心吊胆的，毕竟王好杀戮，有时候心情不好就十分危险…… 她看了眼身后的人类，咬了咬牙，还是决定去碰碰运气，说不定……王就没注意到她呢？ 眼前的区域相比之前经过的地方，阴森森的，寂静无声，看上去十分恐怖。 要不是最里面养着人类，说实话，是根本没人敢来这里打扰王的。 她眼睁睁地盯着那扇门，放轻脚步，屏住呼吸，一步一步地挪过去。 除了一些细微的声音，她几乎没有弄出任何动静，终于，青小心翼翼地经过了这片区域，目的地就在前方了。 她暗暗松了口气。 正待向前走，却突然听到了身后传来的声音，“……你是谁？” 声音真好听，简直比身为人鱼的她还要好听。 ——这是青的第一想法。 随后，她就意识到完了，这个声音这么大，绝对要惊动王了，王心情不好，他们可能就要一起死了…… 楚舟迷迷糊糊地醒过来，一眼就看见了眼前一个模糊的身影，有些茫然地就出了声。 等他彻底清醒，看清对方的样子，他才反应过来，这正是他昏过去之前见到的那只人鱼。他心底有些惊愕，不动声色地环视着周围，却惊奇地发现自己是在水里。 只是，他却一点不适的感觉都没有…… 他压下心底的震惊，见对方又像是没有恶意，犹豫了一下，想要开口问话，就看到对方面容惊惧起来，瞳孔紧缩，像是看到了极为可怕的事物。 在他的身后。 楚舟皱了下眉，有着好奇，有些紧张地转了过去。 那是……夜叉。 竟然是夜叉！ 楚舟有些惊喜地露出笑容，叫道：“夜叉！” 没想到会这么神奇，他一醒来就能看到夜叉。 夜叉也没想到竟然会在门前看到楚舟，他瞪大双眸，有些不敢相信地叫了一句“小舟”，见对方点头，才走了过去。 他的妖力自从上次上岸后一直没有恢复好，最近一直十分烦躁，刚才也是想像以往那样，出来处理那些讨厌的人的，却没想到竟然会见到想念的人。 楚舟笑着走到夜叉前面，仔细打量着对方，说实话，曾经那个晚上他神志不清，都没有看清楚对方的样子，只记得大概模样。 不知道是不是由于在水里的关系，夜叉的衣服随意地挂在身上，微微飘动着，肌肉倒是比记忆中更好看些。对方的五官有些深邃，狭长的眼睛看上去像是带着冷意，倒真的有些惹人生惧。 夜叉被楚舟这样盯着，暗暗的有些不好意思起来，他的视线绕过对方，滑到了一边的人鱼身上。 这一看，却是立马生起气来。 他一直知道这些人鱼会将一些人类带到海里养起来，不过由于他也不喜欢人类，便从未说过什么。可是现在对方竟然将主意打到了楚舟身上，想到他的楚舟要是被人鱼养着，跟某个人鱼甜甜蜜蜜的，他瞬间就起了毁灭对方的心思。 夜叉从不离手的武器尖端凝聚起了一团红光，正对着人鱼，有隐秘的威势聚集起来，海水似乎都变得沉重起来。 青自从看到王出来后就完全不敢动作了，生怕对方一不开心就杀了她。等看到她带回来的人类竟然跟王那么熟唸地说话时，她先是为那个人类捏了把汗，等看到王真的回应时，她才惊觉这次是真的完了。 看到王那熟悉的动作，她有些恐惧，有些害怕，绝望地闭上了眼。她不敢求饶，因为王想杀的人从没人能阻止，反倒是劝阻的人也有可能被杀掉。 楚舟惊讶地看着夜叉动作，看到两者的反应才反应过来夜叉是想杀掉那个人鱼。 他忙制止了夜叉，道：“等等，怎么突然生气了？” 夜叉看向楚舟，抬起下巴，邀功道：“要不是本大爷，你就成了那些人鱼的宠物了。” 楚舟忍不住笑了一下，顺着毛，“那真是多亏你了。” 不过不管怎样，他也不可能真的眼看对方在他面前杀掉人鱼，他上前拉住对方的手，朝门里走去，边走边道：“好了好了，多谢你啦，不过要是没有她，我不就见不到你了？” 夜叉也没有反抗，被他一路拉了进去，最后只冷冷地看了眼呆在那里的人鱼，就关上了门，带着楚舟走向屋里。 青呆呆地站在那里，眼见竟然逃过了一劫，有些庆幸地松了口气，虽然有些好奇那个人类，但还是迅速离开了这里。 屋子里。 楚舟正奇怪自己怎么能生活在水里，想到夜叉应该知道，就问了出来。 夜叉闻言却又冷下了脸，不情不愿地道：“那是因为刚才的人鱼。” 楚舟有些好奇地问道：“人鱼？可是人鱼现在已经走了啊？” 夜叉伸手从他的身上摸出一片鱼鳞，放在他手里，道：“这个，有了这个鳞片就能在水中呼吸了。” 楚舟闻言有些好奇地打量手中的鳞片，不过是普通的一小片青色，完全看不出有什么特殊的地方。 他正看着，就听到了夜叉的声音，“扔了它。” 他惊讶地道：“那我怎么办？” 夜叉不知想到了什么，脸上蔓起了一点红色，盯着他，吞吞吐吐地道：“本……本大爷有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