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爆炸
陌柔决定了的事, 谁也无法改变。 奚楠反对无果，只能听从她的命令准备起了她要的东西。 主要是热感应眼镜和冰弹手|枪。 “白鸟”的窝点总是存在着大量炸|药，这些炸|药还特别劣质, 一不留神就会引爆，普通的枪支和子弹是不能用的。 冰弹手|枪的弹速很慢，子弹强度也远远比不上钢弹，但用于近距离暗杀再适合不过——子弹会在射入人体后, 瞬间冻结半径五公分以内的一切，对人体造成无可挽回的致命冻伤。 为了不引起目标的警觉, 直接乘坐交通工具抵达目的地是行不通了。尤其是飞行类工具, 很容易被侦察到。 所以，当天晚上, 陌柔和慕潇被悬浮车送到悬崖之下后, 开始了漫长的徒步攀登。 两人借助一些攀登工具，虽然历时久了点，但还是顺利抵达了悬崖边缘。 然后慕潇对陌柔比了个手势：上面没有人。 陌柔点了下头，没有犹豫, 一跃而上。 两人攀上悬崖后, 迅速摸到了目标建筑边上，隐在墙后。 目标建筑不大, 就一间小破房。 靠近悬崖的这一侧有一扇门和两个窗户。 门是关着的，不确定锁了没有, 两个窗户都呈半开状态。 两人在墙后小心卸下身上多余的装备，然后通过热感应眼镜观察了一下建筑内的人员分布。 目标比想象的要少, 建筑物内只有13个人，左边躺了4个，右边躺了6个，位置还算集中。 除此之外，有2个人的位置比较高，一坐一躺，应该是在什么东西上，可能是桌子。 坐着的那个人长时间没动过，睡着的可能性很大。 所以，真正醒着在守夜的，只有1个人么？ 时隔太久，再加上创伤性记忆的自我保护机制，陌柔已经记不清前世的她所面临的敌人数量是否和眼前一致了。 不过，就算不一致也无所谓？ 有几个杀几个。 这样想着，陌柔深深地呼吸了一下，对慕潇做了几个手势： 守夜的交给你。 右边6个交给我。 左边4个你的。 最后杀上面的。 慕潇点了下头，对她的安排没有任何异议，而陌柔也不打算再重复一遍让他确认，毕竟她是他的契主，他要是在任务中出错，她完全可以通过契约控制他的行为纠正他。 不过，她相信他的能力——以她对他的了解，他既然点了头，那就绝不可能在任务中出错。 最后检查了一遍身上的装备没有任何问题后，陌柔对慕潇做了个“进攻”的手势。 于是，两人几乎同时轻盈一跃，各自攀上了一扇窗。 窗户是开着的，所以慕潇连推窗的步骤都省下，举枪瞄准射击，所有的动作一气呵成。 一枚冰弹“嗖——”的一下划破空气，跨越整个建筑物，无比精确地贯穿了守夜人的头，连呻|吟的机会都不给他，便让他彻底失去了意识。 正因为相信慕潇的枪法，陌柔才会把击杀守夜人的任务交给他，然后几乎是在他开枪的同时就翻过窗户，跃进房里。 在守夜人中枪倒下的瞬间，她冲到右边，近距离瞄准6个目标的头，连射6枪，枪枪毙命。 即便装了消|音器，开枪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还是显得十分突兀。再加上子弹穿透头骨发出的钝响，很快便有目标被噪音吵醒。 坐在一个金属巨桶上的人第一个惊醒，还没反应过来，便被觉察到的慕潇一枪爆头。 这个时候，慕潇也已经从窗户里翻了进来，他解决掉守夜人后，立刻根据陌柔的命令，击杀了左边的4人，然后就注意到了那个惊醒的倒霉蛋，想也不想就举枪射击，一击毙命。 只剩最后1个人了。陌柔爬上金属巨桶，朝那人开出最后一枪的时候，有些恍惚，总觉得不太真实。 他们做到了？ 1分钟内暗杀建筑物内所有的目标——他们真的做到了吗？ 为什么总觉得太过容易了一些？ 为什么总有种不安的感觉？ 如果这个任务真这么容易，前世的她和叶晟，是怎么做到一死一伤的？ 可是，目标是真的死光了啊？ 一个守夜人，左边4人右边6人上面2人，一共13人……陌柔环顾了一遍四周，确信这栋建筑物里除了她和慕潇，再没有第三个活人。 她踟蹰了一会儿，决定相信自己的判断，便放松了紧绷的神经：“任务完成，联系后勤组来加班。” “嗯。”慕潇应着，走到靠近悬崖的那一侧，试着打开了门。 山上的风有些冷，从门里灌进来，吹乱了慕潇的发。陌柔看向他的背影，微微抬头，只见夜幕之上繁星遍布，煞是好看。 她摘下热感应眼镜，欣赏了一会儿天上的繁星，刚想催慕潇快点用光脑联系后勤组，忽然见他蓦地回头，眼中闪过一丝惊恐。 与此同时，陌柔听到身后传来了“嘀嘀嘀”的声音。 “警告，警告，检测到主人的脉搏已消失，开启自爆程序。三、二、一……” 那一刻，陌柔的大脑一片空白。 “陌柔！！！”慕潇慌忙转身，想要去拉陌柔，然而…… 来不及的。 在被爆炸吞噬的那一刻，陌柔只来得及喊出两个字：“跳啊！” 你跳啊！ 跳下悬崖！ 就能活命了！ 可是，和前世的她不同，此刻的慕潇，距离悬崖还有一段距离啊！ 而她，无论是推他下去，还是带着他一起跳下去，都已经来不及了。 不。 慕潇，我不要你死！ 那一刻，仿佛压抑许久的情感一下子倾泻而出，陌柔的眼睛迅速湿润。 在彻底失去意识的那个瞬间，她看到的是慕潇已经冲刺到崖边的背影——她用契约强迫他扔下自己逃向了崖边。 然而，她是没有亲眼看他跳崖的机会了。因为，在那之前，她就被爆炸吞噬，化作了灰烬。 连感慨一下风水轮流转的机会都没有。 连理性分析一下自己为什么会流泪的机会都没有。 连疼痛都没感觉到…… 大脑一阵晕眩，本能地睁开双眼，模糊的视野渐渐清晰，出现了一个红色的人形轮廓。 忽然，耳边传来一声钝响，紧接着，是个熟悉的嗓音：“陌柔？” 陌柔瞬间回过神来。 她抬手摸了下自己的脸，摸到了热感应眼镜的轮廓。 快速环顾了一下四周，熟悉的景色，是已经爆炸的那个目标建筑。 而她，正一只手攀着金属巨桶，似乎想爬上去。 对，她是想爬上去杀掉最后一个目标，然而那个人……已经被慕潇射杀了么？ 陌柔透过热感应眼镜，愣愣地看着那个已经死透的红色轮廓。 脑子好乱，乱成一团，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甚至分不清现实与梦境。 但如果，爆炸是真实发生过的话…… “慕潇你过来！把他的光脑摘下来戴自己手上！快——” 陌柔声嘶力竭地喊着，爬到金属巨桶上，摘下其中一人的光脑戴在自己手上，然后迅速摘下另一个人的光脑扔给慕潇。 ——那个“警告”的声音就是从这两个人所在的方向发出来的。她无法判断具体是哪个人，反正肯定有一个人的光脑设置了类似于“检测到脉搏停止即自爆”的功能。 对于陌柔突然的命令，慕潇虽然疑惑，但还是乖乖接过光脑，听话地戴在了自己手上。 然后他和金属巨桶上的陌柔沉默对视。 一分钟，两分钟，三分钟…… 五分钟过去了，什么都没有发生。 觉察到陌柔的呼吸稍稍平稳，慕潇这才试探着开口：“怎么了？” 陌柔抿了下唇，欲言又止。 要怎么说？她预知了未来，知道不这么做就会发生爆炸？ 而且，她是真的预知了未来么？ 还是刚才那一瞬间产生了幻觉？ 不。不可能是幻觉。幻觉不可能这么真实，真实到她现在的心跳还有些不稳，正以一个明显不正常的频率剧烈跳动。 深深地呼吸了一下，压下心里的余悸后，陌柔尽力用平静的语气开口：“我就是突然想到，光脑上可能存在这样一种系统，检测到持有者的脉搏消失后，自动启动一些程序，比如——引爆这个建筑物。” 慕潇愣了愣：“……亏你想得到。”他觉得陌柔的想法很离谱，可他还是愿意相信，问题是…… “那为什么只摘这两个人的光脑？其他人不管了么？” 呃…… 陌柔迅速找了个理由：“Omega的直觉。”然后一本正经地补充道，“我准备杀这个人的时候，突然有种非常不安的感觉，我也不知道为什么。” 慕潇恍然：“难怪你刚才愣了一下。” “好了，任务完成，联系后勤组过来加班。”陌柔说着，忍不住微微皱眉。 不行，她现在的情绪太不稳定了，如果慕潇在这个问题上继续纠缠下去，她没有自信能在他面前保持镇定不露出马脚。 还是快点转移话题。 “让技术组的人也过来，我需要人帮我确定光脑上是不是真有我刚才说的那种系统。” “好。”慕潇乖乖应着，点开自己的光脑，和奚楠取得联系后，把陌柔的命令一一转达。 他全程都没有对陌柔的判断产生过一丝一毫的怀疑，连“Omega的直觉”这么奇葩的理由都全盘接收，让陌柔着实有些惊讶。 关掉光脑后，他走到靠近悬崖的那一侧，试着打开了门。 陌柔下意识地朝他望去。熟悉的背影，熟悉的星空…… 可她再也无心欣赏。 刚才，自己究竟是怎么了？ 突然想起，她刚重生的时候，似乎也像现在这样摸不着头脑，对身边的一切都充满了怀疑。 对……有没有可能，她刚才所经历的一切，都是真实发生过的？ 她真的死在了爆炸里，然后，重生回了几秒钟前？！ 为什么会这样？ 本以为重生一次已经够离谱了，结果她重生了两次？第二次还是这么短的时间跨度？！ 这到底是什么原理？ 难道她再死一次，还是会重生吗？ 陌柔低下头，看了眼手中的枪。迟疑片刻后，试探着把枪抵上了自己的胸口，然而没过多久又挪开了。 不行。 首先她根本不确定自己是不是真的又重生了一次。 其次，她根本不知道自己重生的原理，说不定触发她重生的只有他杀而非自杀，说不定这就是她最后一次重生的机会。 最后，就算她真的能无限重生，她要怎么控制自己重生到哪个时候？如果又重生回了军校，甚至重生成了婴儿…… 陌柔沉默地看着门口的慕潇，抿唇。 不知道为什么，即便这一世的她一路走来也不是十全十美，可她不愿重来。 爆炸发生的那一刻，她居然丝毫没考虑到自己的安危，满脑子想的都是慕潇。 想要他活下去。 不想看到他死。 不能继续待在他身边了，好不甘心…… 视线忽然模糊，怎么也抑制不住。 陌柔咬牙靠近慕潇，从他身后一把环住他的腰。 慕潇愣了一下，疑惑地开口：“怎么了？” “没什么，就是想抱抱你。”陌柔用清冷的嗓音漠然回应。 “好。”慕潇应着，唇角忍不住上扬了一下，“任务完成了，我们都还活着。真好。” “……”陌柔闭上双眼，无声地叹了口气，“等回去了，让我好好玩一下你。” 慕潇：“？？？” 他刚才说错了什么？ “说起来，一年前你不经过我同意，乱翻我爸房间的事，我还没找你算账呢。” “……”都一年了还记得？ “我记得你说过，对于那件事惩罚，你很期待？” “……是。” “嗯，那就好好期待一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