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
方衍肩挑重任, 走出来澄清事实：“不是啊, 子星之前就喜欢这个男生。但是没见过面，后来就断了。”她目光扫向韩清昀，“然后……才是韩老板的……” 断了？ 是前男友？ 大家的眼睛更加露出不可思议的神色：那现男友拿着自己女朋友和前男友的“文爱”音频在手机里，会不会有点变态？ 饭桌上的气氛顿时压抑起来了。 本来大家都觉得路子星钓到了一个金龟婿。没想到韩清昀这么变态。 韩清昀撑不下去了，面无表情：“我就是‘枫林’。” 他心里暗暗叹口气，太倒霉了……他听自己跟自己女朋友的“情趣”音频, 总归比较正常了？ 姑娘们都看着他，瞳仁里写着两个字：“谁信。” “我真的是‘枫林’。”韩清昀点开手机给她们看, “我把网站打开给你们看, 这个ID就是我的！” 大家依然沉默地看着他：你自己就是这个网站的老板，要拿下哪个ID不行？ “那时候我计划让子星做我们网站的代言人, 所以对她进行了考察……”韩清昀发现事情还是越说越僵，就算这个说法靠谱，那他当时就是披着“枫林”的皮在骗路子星。 姑娘们的脸色更不好看了。 韩清昀绝望, 开始拨打路子星的手机：“真的, 我给你弄出这个声音来。” 过了几秒钟, 路子星的手机有了响动。 谁也没想到, 路子星的手机发出一个与平时电话铃声完全不同的音乐, 整个手机屏幕上流溢出浅粉红色光芒。因为光线角度设计巧妙，甚至有一种微微凸起屏幕的3D感, 里面不断有粉红泡泡在画面上冒起来, 整个屏幕全都粉粉嫩嫩，光彩夺目。 姑娘们都叫了起来：“好漂亮啊！” “路子星你这个手机怎么来电显示这么拉风？” “怎么回事？”路子星也完全被自己手机的奇观给震慑到了, “平时它不这样。”这一周她用这只手机接过好多电话了，包括韩清昀的。都是很普通的红绿按键显示。突然变得这么华丽，这是闹什么鬼啊？ 还是方衍比较懂行：“这是‘双程’的一个隐藏程序。如果两只手机在方圆十米以内互相拨打，来电显示就会这样冒立体的粉红泡泡。” “天，好看啊！我也想要！”大家都羡慕极了。 “韩老板你不要挂机，继续打。”大家纷纷要求韩清昀，头都凑在一起玩手机去了。 韩清昀只好继续保持手机拨号状态中，等到自动挂机，又重新拨了一次。 方衍给大家解说：“你们想，两只手机如果在人群里，互相看不到对方。然后打个电话，哪怕对方还没接通，第一时间就会知道自己喜欢的人就在身边。感觉是不是很浪漫？” “太浪漫了！” “天哪，看得想赶紧找男票买一个去！” 姑娘们只顾玩手机，把刚才音频的事情给忘记了。玩了五分多钟才停下来。 “一定还有很多其他程序？要不要去论坛搜一下功能看看？” “这是人家的手机，你们搜了算什么呢？”大家七嘴八舌着。 大家玩尽兴了，重新把话题拉回去：“韩老板，刚才的音频你打算怎么解释呢？” 热烈了一会儿的气氛重新进入冰点。 “你不要拿手机转移我们的注意力！” “对，那个音频怎么说？”大家问。 就在这时候，路子星发话了：“呃！是我告诉哥哥，我当初喜欢过他假扮的‘枫林’同学，然后把这个音频给了他。”子星说，“我们切成这样，就是玩而已。”她抱歉地笑了，“不好意思今天露出来了，以后我们两个会小心的。”她还冲着韩清昀比了一个小小的心。 刚才大家玩手机的时候，她就想清楚了：不管哥哥拿了这些音频干什么用，她都得替他掩盖着。有什么事情，他们俩可以自己关起门来慢慢“拷问”。 “……”众人噤口无语：很有意思……韩老板假扮别人被子星喜欢上，然后真身上场再被喜欢上。一棵歪脖子树上，她可以连续吊上去两回？ ——路子星你好棒棒哦。 韩清昀低着头：妹妹又习惯性地为他“背锅”了。 …… …… 两个人坐在汽车上打算回家，韩清昀说：“今天我在你们花店过夜。” “枫林的事情你打算怎么解释？” “我也不知道怎么解释。我就是觉得音频很好玩，所以留下来听一听。” “哥哥，你这种算不算欺骗我？” 韩清昀抿了抿唇，一脸吃瘪样：“可能。” 子星生气地扭过头看着车窗外。 韩清昀踩上油门把车倒出去，两个人回到了大柳枝巷。全程都没怎么说话，互相打起了冷战。 子星生气的原因是韩清昀骗她在前，难道不该给她道歉吗？ 韩清昀则觉得这种事情太难堪了，他不知道怎么处理。他这辈子主要的精力都在解决各种大起大落的问题上，但是跟女孩子这种细致微妙的感情没有经历过。只觉得太难为情，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两个人洗完澡各自躺在自己的床上，一个楼上一个楼下的。 过了一会儿，路子星的手机忽然又炸起无数粉红泡泡，韩清昀终于想通了，想在电话里给她道个歉。 可是他们之间的直线距离只有五六米，子星被那夸张炫目的来电显示吓得手脚慌乱着，把手机按在被子里，生怕吵到妈妈。 韩清昀拨了两次，见她没有接，以为两个人真的闹翻了。把手机一关，趴在床上生闷气。 路子星躺在自己床上，把头包在被子里，等着手机再次响起。可是这次手机没有响起。她都等得睡着了。 睡到朦朦胧胧的时候，忽然觉得有人隔着被子抱住了自己。 她扒开被子探出头来：“哥哥？” 韩清昀抱着她一声不吭。 路子星对着月光看了一下他的眼睛，果然，他的眼睛里藏着一个玻璃心的小人儿，这会儿又是一副快碎了的样子。 她笑了，捏捏他的脸颊：“你说声对不起，这事儿不就算了吗？” 他不说话，只是抱紧她。 “抱着就能原谅你了吗？这也太搞笑了。” 他再抱紧一点。 子星埋了一会儿在他怀里，笑了：“怎么办？想原谅你了。” 韩清昀心里一松，抚摸她一下：“真的？” “那你把那些音频都删了行不行？”太丢人了。 “不行。”他拒绝。 “为什么？” “除非你像音频里一样跟我说话。” “这……”子星觉得这事儿做不到，“这个太难为情了。” “答应了我才松手。” “哥哥你怎么像个小孩子？被我妈妈发现多不合适。” “你先答应。” “行行行，哥哥早点去睡。”路子星都觉得奇怪了，怎么现在，变成她宠着他了？ …… …… 第二天晚上，路子星做完功课，想翻看一些别的资料。 她从电脑里调出一个文档打开来看，文档名叫做《“萤火虫”公益十年路》。 前一阵子她跟山姐聊了之后，她有一个设想。如今整个社会对于残疾儿童、残障人士等明显社会弱势群体，还是有着长达几十年的扶持的。虽然还有这样、那样的不足，但是始终在开展着。 可是，像夏木姑娘那样，这些看起来健康的普通人呢？如果他们应对生活不够坚强，有多少人会同情他们？夏木的死亡，在她心里一直是道痕，希望能够对此事有所补救。 她知道甄清姐有计划到彤市一个国际大学来做交换生，很有想法要跟小甄姐一起联手做点什么。 正在专注给甄清写邮件，电话铃声响了。 “喂，哥哥？” “在忙什么？” “在看功课。” “你这个时间点有什么功课？”她的学习计划他是清楚的，她的学习进度他也是知道的，他知道这个时间点，她应该是没事的。 “嗯……我在看看别的资料嘛。”路子星因为做的是跟学习无关的事情，有点担心哥哥不高兴，不由自主用了带点撒娇的口吻说话。 听筒了安静了好一会儿。 “哥哥？断线了？” “不是，想天天听你这么跟我说话。” “……” “你是不是只有隔着距离，才能那么说话？” “因为没有面对面嘛。” 韩清昀靠在床头：“你是不是更喜欢枫林，不喜欢我？” “两个不一样吗？” “不一样，你对我很凶。对枫林很好。”韩清昀说，“我想要枫林的待遇。” “哥哥，你怎么可以连自己的醋都要吃？”子星捏着鼠标，“明明我更关心你。我给你熬药，盯着你吃下去，老是来提醒你吃饭。哪件事情不费力？” 韩清昀被甜到了，妹妹的确更关心他本人。但是，枫林的待遇他还是想要。 他说：“要不，以后还是我每天给你讲一点题目？” 子星诧异，哥哥怎么老想要做枫林呢？ 做枫林有什么好？当初她可是在情人节为了他本人，亲自冷淡了枫林的。她说：“哥哥，我现在跟着网站学挺好的，没有什么需要你讲解的。”网站上的那些名师思路，也都是很精彩的。 可怜的韩哥哥被虐到了，滚在被子里半天没说话。 子星发现不对劲，想了个主意出来：“哥哥你英语行不行？” 什么叫行不行，不该问他什么不行吗？韩清昀懒洋洋：“可以。” 子星想起来他家里人都是加拿大籍的，尤其是他爸爸和弟弟妹妹，基本是拿英语和法语当母语的。她听过他们对话，哥哥的英语十分流畅。 “这样好不好？我最近正好要练英语听力，要不你每天给我讲个英语故事？” “讲什么故事？” 子星从书架上抽出一本西方神话故事的原版书，说：”是关于古希腊和圣经相关的故事，我在找音频练听力，正愁找不到呢。” “为什么要练这个听力？不能选点莎士比亚吗？” “哥哥，你这样突然恋爱脑上身很吓人知不知道？” “我要读莎士比亚。” “莎士比亚很多用法现在都不用了。神话故事里涉及了不少古语，古代人物、地名名称。这些在后来的英语中都是词根、前缀之类的。老师让我们都要了解一下。” “好。”韩哥哥怏怏不乐，没有小被单滚，只好滚床垫。 挂了手机之后，她继续研究着“萤火虫”组织的成长路程，在这段文字里，她除了看到志愿者的坚持，还有一些看似简单活动对于人心凝聚力，尤其是媒体的建立，材料的积累等……她隐约感觉自己在接触一个陌生而专业的行当。 她低下头，把自己一些幼稚而零碎的想法记录在本子上。 手机又响：“哥哥，什么事情。” “你唱一首随便什么歌，发在语音里，我要当催眠曲。” 谈恋爱款的哥哥也太黏了？路子星表示我不认识这个人：“《病名为爱》怎么样？!” “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