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 章节
和李管家将小玉关进柴房,然后她跟着老爷一起进了东厢。” 小红和李管家,跟着周氏去堂屋收拾桌椅板凳,将整个堂屋都搬空了。 后来才知道,这是布置灵堂呢。 这期间,小红隐约听见东厢里有响动,没过一会就听到徐老太的哀嚎。 “我要跑过去看,被老爷挡在门外,说是有奶奶和老太太照顾就好。” 小红紧张的看着杜筱玖:“我是真的不知道屋里发生了什么,至于小玉,奶奶对我说将她卖进了腌臜地。 但是这话我不信,因为当时柴房的门我就没锁。 小玉又不笨,肯定知道情况不妙,自己跑了。” 杜筱玖强忍着愤怒,问道:“谁给我娘换洗的新衣服?” “奶奶和老太太亲自动的手。” 小红犹豫片刻,怕说的消息太少,又往上加了个筹码: “我在门口往里递热水时,隐约听见奶奶抱怨了两句。” 杜筱玖顿时抬起头:“说了什么?” “说是这么贵重的镯子,太可惜,不如捋下来给活人戴!”小红说完,就不敢再抬头。 果然杜筱玖蹭站起身,又跑到棺材前。 已经停灵五日,棺材里的杜秀秀容貌都发生了巨大的变化,两只眼睛深深陷进肉里。 杜筱玖不忍看,匆匆抬了下杜秀秀冰凉的手腕,果然那只水头十足的羊脂玉镯,不见了踪影。 欺人太甚! 周氏正睡的香,就被人从被窝里拖住头发拽了出去。 睁眼一看,是杜筱玖。 她立刻骂起来:“杜筱玖,想死就直说,有你这样的吗?” 杜筱玖捋起她的胳膊,并没有羊脂玉镯。 她将其推在地上,转身就翻周氏的梳妆台。 周氏“嗷”一声扑过去,护住自己盛首饰的小匣子:“你干什么?你要干什么?” 杜筱玖还是不说话,直接从周氏怀里抢过首饰箱,打开就往地上倒。 劈哩叭啦一阵响,金镯子、银簪子、银裸子散落满地。 羊脂玉镯“咣当”一声,落在地上断成两半,在一堆金银中异常扎眼。 周氏尖叫一声,爬着过去将首饰重新拢在怀里。 “你要造反吗?等明个儿我告诉婆婆和你舅舅,看这次谁还能帮你!” 她声音吼的再大,也唤不醒喝了迷药,睡的沉甸甸的杜仁。 隔壁屋里的杜贲被惊醒,光着脚跑出来:“娘!” 杜筱玖蹲下身,捡起地上断成两半的羊脂玉镯。 “杜贲,你读的书里,有没有说让人从死人身上扒东西的?” 她拿着玉镯,冲着杜贲问道。 羊脂玉镯是杜秀秀的最爱,自打杜贲记事,就没见其摘下来过。 这会儿看见东西出现在母亲屋里,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他羞红了脸,不敢看杜筱玖愤怒的眼睛。 周氏却不管不顾:“好东西造出来,就是给活人用的!埋进地底下,那是糟践东西!” 019抢回自己的东西 周氏咋咋呼呼的,将首饰往杜贲怀里一塞,站起身指着杜筱玖就骂: “也不看看你现在什么情况,真当是以前,捧着你做千金大小姐的时候呢? 老娘告诉你,今个儿你摔坏的东西,照价赔! 否则,就将你卖进大户人家做妾做贱婢!哎呦!” 杜筱玖不等她说完话,直接伸手掰断了周氏的手指。 周氏痛的握着自己的手,在地上打滚:“你个小贱人,有娘生没娘养!” 杜贲唬的脸苍白,不住的往床上瞄,希望自己爹能醒过来。 但是药劲儿哪有那么快过去的,杜仁睡的跟个死猪一样。 杜筱玖抬起脚踩在周氏的右腿上:“你再骂一句,信不信我踩断你的腿?” 周氏不服:“有本事你踩呀,我要让街坊邻居都看看,你个小贱人是怎么忤逆犯上的!” 杜贲都没来得及阻拦,就听见“咔嚓”一声。 周氏“嗷”一声,话没骂出,泪已经流出来了。 杜筱玖收回脚:“嚷破天,外祖母和舅舅也醒不过来,你看李管家和小红,敢不敢冲进来救你?” 周氏痛的浑身冷汗,不知该捂手,还是该抱腿。 一不做二不休。 杜筱玖又还冲着杜贲问道:“你爹平时,将值钱的东西都藏在哪里?” 杜贲惊恐的摇头。 杜筱玖翻了个白眼,直接在屋子里翻箱倒柜起来。 许是杜仁根本没有想过会有今天这一遭,重要东西随便藏在了床头。 杜筱玖没一会,就从床头的箱子里,翻出了母亲丢失的账本、银票和房屋地契,还有两个丫鬟的身契。 她直接塞进怀里,回头对着呲牙咧嘴的周氏说道: “明个儿你就照直说,要是乐意,外面骂街也无所谓! 反正我娘没了,一个孤儿,还不是任你打任你骂!” 到时候,街坊邻居信谁,还不一定呢。 怕死的碰上不要脸的,周氏挨了打,又被杜筱玖噎的气也发不出。 她也不知是伤痛还是心疼,浑身抖个不停。 杜筱玖推开门,正看见李管家和小红惶恐的立在外头。 她理也没理,转身又去堂屋跪棚。 屋里,杜贲要扶周氏起身,被自己娘反手一巴掌: “混小子,看着你娘受欺侮不出手,书都读进猪脑子了!” 杜贲也委屈,眼里包着泪喊李管家:“李管家,赶紧的,给我娘请大夫!” 大冬天的,哪个大夫愿意半夜出门? 天将明时,大夫才匆匆赶过来,给周氏接了骨,告诉她一个多月不能下地走动。 周氏气的在大夫走后,砸毁了手边能摸到的所有东西。 即便如此,徐老太和杜仁都还睡的死气沉沉,没一个出来给她出气的。 等两个人完全清醒过来,已经是第三天的正午。 白白耽误了两天的时间,答应县丞家的事又没做到,徐老太气的胸口闷的喘不过来。 她可没空搭理周氏的哭诉,直接对杜仁说道: “今个儿就赶紧下葬,晚上你抽个时间去县丞家里,务必再争取一天!” 贲哥儿读书还行,她苦了一辈子,眼看着家里要再上一个台阶。 她不能让一个丫头片子,毁了小辈的前程。 棺材一封,杜筱玖真真切切感受到,娘是真的离开自己了。 她拒绝杜贲做摔盆的人,自个儿亲自上阵摔盆、执引魂幡。 020送葬 杜家的人行事,还真是与众不同。 之前是姑奶奶当家,现在莫不是又要由一个外孙女做主? 管事的人看了又看,终于忍不住开腔: “杜姐儿,这于理不合,哪有姑娘家摔盆、执引魂幡的?” “那也没有外甥摔盆、执引魂幡的!”杜筱玖冰着一张脸说道:“要不,您给我找个娘的亲侄子来?” 这不是废话吗? 要是杜秀秀夫家有人,犯得着归家养活娘家? 管事的黑着脸,又问徐老太:“老太太,您看?” 家里老人总得懂规矩? 徐老太本想劝一劝,谁知杜筱玖一个冷眼过来:“按你们的意思,我娘就是个绝户! 要么由嗣子或者侄子摔盆,要么由上门女婿。 两个都没有,当然是我这个亲闺女来!” 徐老太嘴动了两动,没说出话来。 按着大楚的规矩,摔盆的人,就是继承家产的人。 杜筱玖那么说,还真的没法反驳。 杜家的东西,全是杜秀秀一个人挣出来的,这在延城县不是秘密。 周氏已经闹出个虐待孤女反被打的名声,若是徐老太执意让杜贲摔盆,街坊邻居又不知道要说什么风凉话呢。 贲哥儿进县学的紧要关头,风评可不能差。 她咬了咬牙:“大姐儿说的,也在理。” 想怎么着,就怎么着。 反正过了今晚,她还不知道在哪儿呢! 家里老太太都发了话,管事的还有什么好说的,只好照着杜筱玖的意思来。 梁景湛夹在路两旁的人群里,悄悄的看着杜筱玖领着送葬的队伍走出了县城。 “公子,杜家到底有什么稀罕的,您都盯了这么久了。”他身后一个瘦弱少年问道。 梁景湛擦了把眼睛,胡乱说道:“许是咱们洗白的契机呢?” 少年眼睛一亮:“俺就说嘛,公子才是整个云龙山的脑子。不过……” 他眼神一暗:“现在的云龙山,乌烟瘴气,还管他们干什么?” 梁景湛终于回过神:“青岩,咱们先回山上,能劝几个下来劝几个。” 做山匪,到底不是个正当行业,对他的计划也无甚好处。 这几天看杜筱玖处理事情,也不算没脑子,想来一时半会她也能自保。 梁景湛叹口气。 上次得知杜秀秀噩耗,他刚到山上就匆匆又下来。 这次他必须回去将琐事处理干净,然后才能一心一意,做他自个儿的事。 不过临走之前,得送个“礼物”给杜筱玖。 一番丧事下来,杜家所有人都筋疲力尽。 尤其杜筱玖,回到家里,丧服也没脱,直接进了东厢,扑在炕上。 她不敢大休息,怕徐老太和杜仁又生事。 但是直到入夜,也没听见外面有什么动静。 甚至周氏的咒骂,都消停了。 这不对劲! 杜筱玖怕遭了人暗算,等身子恢复一点气力之后,立刻翻身下床。 她先从柜子里翻出一身素净的衣裳换了,接着悄悄摸到门口,倾耳听外面的动静。 依旧静悄悄的。 杜筱玖索性拿了床被褥,直接铺在门口,也不敢躺下,只坐着眯会儿眼。 门就在这时候被人从外面推了推。 杜筱玖惊跳起来:“谁!” “姑娘。”门外压抑的声音带着哭腔。 杜筱玖猛的清醒,一把打开房门:“小玉?” 021还原 杜筱玖警惕的朝小玉身后看了眼,并无异常。 再看小玉,一身粗布棉衣还撕裂了两个大口子,棉絮都露出了了。 小玉的脸冻的哆哆嗦嗦,透着青紫。 杜筱玖忙将其拉进屋子,把门又紧紧关上。 她摊开被子,将小玉裹了进去。 温暖的气息扑面而来,小玉忍不住抱住杜筱玖哭起来。 “姑娘,姑娘!”小玉哭哭啼啼:“姑奶奶死的冤呢!” 杜筱玖已经不惊讶了,轻轻拍打小玉:“莫哭,慢慢说。” 娘已经下葬,也确定是谁害死的。 有那个梦做基础,以及梁景湛打岔,杜筱玖回头一想,娘的死确实有点复杂。 她若是当时冲动,把外家直接宰了,娘的仇,确定报了吗? 小玉哭的上气不接下气,杜筱玖反而冷静下来。 她问:“当日,你可听到什么看到什么?之后你又去了哪里?” “那天,”小玉慢慢平复了心情,开始给杜筱玖讲述起来。 杜仁吩咐下人将小玉强行关进柴房,可是却没锁门。 杜宅下人少,自然没有多余的人手专门看着她。 等到柴房外没了声响,小玉试探着开门,竟然打开了。 她心里惦记着杜筱玖的吩咐,怕姑奶奶出事。 忙急匆匆往东厢房里去,谁知刚走到后窗,就听到里面不对劲。 徐老太的声音尤其尖锐:“别怪我狠心!谁让你答应更改户籍太晚呢? 眼下县丞已经知道咱们家情况,就算为了贲哥儿,你委屈委屈!” 小玉唬的不敢再往前去,蹲在后窗底下偷听。 杜秀秀似乎被人拿东西闷住,她只听到东西被打落的声音,却不敢亲眼去看。 没过一盏茶的功夫,屋里就再没什么动静。 小玉正要起身,杜仁的声音又传了出来:“娘……回头大姐儿来了,怎么交待?” “交待?”徐老太说道:“呸,你是舅舅,一个长辈,给她交待什么? 你出去,让周氏进来,给她擦洗身子,换件新衣服!” 之后就是开门,杜仁出去,周氏进来。 小玉捂着嘴,强忍着内心的恐惧。 她怕杜仁回头去柴房,自己下场也不会多好,踩着墙下的砖头就翻走了。 “姑娘,我害怕呀。”小玉哭道:“不是我丢下您不管。” 杜筱玖久久没有作声,仔细回想小玉的每一句话。 户籍? 县丞? 有什么关联,值得拿娘的命换? 小玉哭了一会,又道:“我本来打算投奔二姑奶奶的,但是走到半路,想起二姑奶奶一向听老爷的。” “所以你自个儿回来了?”杜筱玖突然问了一句。 小玉一怔,脸变的通红:“不是……” 杜筱玖皱眉。 “我是被人抓回来的。”小玉犹豫了一下,小声解释:“我无处可去,出了城就往山里钻,被人抓住送了回来。” 她刚开始快吓死了,以为是人贩子。 杜筱玖抬头看向她:“谁?” “他说,姓梁,姑娘知道。”小玉回答道。 怪不得! 梁景湛紧盯着县丞,一定也发现了哪里不对。才帮忙送回小玉,解开母亲死的真相。 这份情,她杜筱玖记下了! 院子里突然有了响动,杜筱玖浑身戒备,忙起身透过门缝往外看。 杜仁身穿羊皮袄,哈着冷气,提着盏气死风灯,刚从外面回来。 他行色匆忙,并没有直接去西厢,反而推开了正房屋门。 022夜长梦多 徐老太有心事,并没有睡着。 杜仁一推门,她忙起身点亮了蜡烛:“回来啦?” 杜仁带着一身寒气,直接进了里间,坐在徐老太床头。 “娘,”他张口就说道:“我没见到县丞。” 徐老太眉头竖了起来:“怎么?他们家不要大姐儿了?” 杜仁忙摇头:“据说京里来了一个大官,县丞早早出城去迎接,还没回来呢。” 徐老太有些泄气。 “不过,我见到了郑嫂子,她带我进府去见了县丞的娘。”杜仁有点兴奋: “就是那个老孺人,真是官家老太太的气派。” 徐老太生气,伸手就打了他一下:“说话能不能别大喘气,说正事!” 杜仁忙回归正题:“老孺人说,县丞家的公子似乎不大好,希望大姐儿明后天就能进他们家冲喜。” 徐老太垂头沉吟:“怎么县丞家这么心急?” 莫不是家里公子,快不行了? “娘。”杜仁道:“您不是说做事不能太优柔寡断,怎么今个儿您反倒儿想的多了?” 徐老太眯了眯眼睛:“当官的人家,鬼点子太多,行事普遍狡诈。 我是怕,大姐儿进了他们家门,咱们却没得到好处。” 杜仁也愣了,这话似乎也有道理。 两个人对坐半响,徐老太翻身起来,吸了半杆旱烟,终于出声。 “明个儿一早,咱们就雇个轿子,将大姐儿塞进去抬到张家门口! 不修改户籍,咱们就再抬回来!” 延城县比较特殊,因为地处边陲,武官说话比文官硬气。 又因为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