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梨花（五）
赵谦不慌不忙的解释道：“他们又不知道梨澈喜欢吃什么菜, 反正他现在正醉着, 我出去买几个菜又不碍什么事。” 这算是什么理由，赵父盯着他的脸看了一会儿，忽然有了一个极其荒谬的猜测, 他颤着手问道：“你你你！你可千万别想些歪门邪道违背伦理的事情！” 什么啊......赵谦有些心虚地往后退了一步, 难道自己喜欢公主的心思这般明显，连父亲都看出来了？ “我们赵家从来都是家风极正的，你可千万不要有什么断袖的癖好啊！”这话赵父说的痛心疾首，听的赵谦是一头雾水, 等他反应过来时，一张脸顿时涨的通红，说话都带上了点结巴。 “......爹你在说什么啊！我对梨大人怎么会有那种心思呢！”为了避嫌, 他连梨澈的名字都不敢再喊了。“我们就是坐在一起喝喝酒聊聊天，就这么简单而已！” 赵父见儿子神情不像说谎，松了一口气，解释道：“你都多久没带同僚到府里谈事了, 这次忽然把那个梨澈请到你院子里去, 为父也有些好奇啊！况且这次还亲自出门买吃食，这能让我不想歪吗？” “我的那些同僚们为什么不来我们府你又不是不知道。”赵谦有些无语, 没有再理会父亲的话，直接提起食盒就往自己院子里面去了。 他们府上人多嘴杂，又有那么几个非常爱打听别人的消息，只要是来了府上做客的人，恨不得都要把对方的祖宗十八代都打听出来。本来人家过来做客就是想在家里放松一些聊些别的, 结果就光顾着应付长辈的问题了。家风如此剽悍，渐渐地都在朝中传出了一些名气了，以至于往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有人再敢登门拜访了。 一到了院子，在门口看门的小厮就像是见了救星一般冲了出来，“少爷啊，你可回来了！” 赵谦躲开他扑过来的身子，问道：“怎么了？” “小的我已经挡了不知多少位太太小姐了，可是那位小祖宗我实在是拦不住啊！”小厮哭丧着脸，语气是浓浓的无助。 “你是说十三妹？”赵谦顾不上许多，将人推开直接跨进了院子。把食盒放到石桌上，赵谦先去了自己的屋子，然而八妹并没有在这边，于是他又折回客房，果然看见他的这个堂妹惬意地躺在软榻上吃着点心。 见他回来，女孩笑着起身，“十一哥，你什么时候回来的啊？可叫我好等。” 赵谦序齿行十一，这个十三妹是他二伯的小女儿，行十三，名字叫赵怜，比他小了不过两岁而已。然而他这个妹妹可不像是名字那般惹人怜爱，说是一个混世魔王的存在也不为过了。他二伯前头有三个儿子，最后才得了这么个小女儿，从生下来开始就是宠溺的不行，于是一养就养成了现在这般无法无天的性格。 往日对于随便闯进他院子这事赵谦一般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毕竟大家都是一家人，这种事情算不得什么大事，但是今日他临走之前已经明确表示了不让别人进院，赵怜还是自顾自的闯进来，这可就无疑是在打他的脸了。 “我倒是不知道什么时候把改成这里会客了？” 赵怜见他没有顺着自己的话说下去，皱了皱秀气的眉头，撒娇道：“十一哥，外面这么晒，我就是想进来坐一下嘛。” “你自己的院子不能坐？我看十三妹妹真的是本事实在是太大了，我吩咐下去的事情，你都能耍赖似的给我混进来。”赵谦神色严肃，站在赵怜边上的几个侍女都不敢接腔劝话。 赵怜撇撇嘴，“十一哥也太无情了些，难道我这个当妹妹的过来看看你也要被你拒之门外吗？” “看我是假，看外人是真。”赵谦没想和她打哈哈，“现在人你看也看了，还不回去？” 赵怜下了软榻，眼神往梨澈休息的里间望了一眼，有些谄媚地笑道：“十一哥，你的这位同僚，是哪家的公子呀？”她目前也到了要说亲的年纪，然而不知为什么，居然没有一家上门提亲，随着年纪大了，二伯一家渐渐有些着急，于是就把目标放到了他的同僚身上。这当然也是他的那些同僚们不想再上门的原因之一。 “他就是新科状元，也是当朝驸马。” 本来赵怜还有些晶亮的眼神，这下瞬间黯淡了下来，“真是没意思。”赵怜扭腰，就出门去了。 梨澈这一觉睡的真的是很久了，他来赵府的时候还是早上，这会儿天色已经全部暗下来。梨澈直起身子，揉了揉有些发涨的脑袋。 房间里面并没有留下服侍的人，梨澈下了床，喝了足足一碗水才出了门，门外有小厮在等着，见他醒来赶忙迎上来道：“梨大人，我们家少爷说您醒了的话就去他屋子里找他。” “好。”梨澈整了整衣服，开口道：“烦请你带我过去一下。” 赵谦这会儿在书房练字，听到禀报放下手中的毛笔出了门。“应该饿了，正好我备了点吃食在小厨房里面温着，你要吃些吗？” 梨渊看了眼天色，婉拒道：“已经太晚了，我还是先回去。” “既然都已经这么晚了，也不着急这一时，正好我也有些事情想同你说。” 梨澈犹豫了一会儿，随即点了点头。菜是之前从酒楼带回来的菜，因为一直温在小厨房里面，所以菜上的也非常的快，没一会儿两人就在桌前吃上了。 还有侍女端上来了一壶清酒，赵谦眉间一挑，“还喝酒吗？” 梨澈拒绝道：“不了，喝多了头疼。这会儿还没缓过来呢。”他顿了顿，又开口道：“今日我实在是放肆了些，真的是太麻烦你了。” “情绪发泄出来了就好，事情别总闷在心里。” “多谢。” 吃饭的时候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着，赵谦忽然想起白天红芍说的话，于是随口问道：“你还认识宫里的姚贵人吗？” 赵谦心里是不相信梨澈会和宫里的人有什么牵扯的，照他看来梨澈这人其实正经的很，就连花楼都从不去逛的他，更别说是和宫里的人有什么关系了。他本以为红芍话中的人说的是梨渊，所以就这样随口一问，谁知道梨澈筷子一顿，语气都不如刚才自然了。 “你、怎么忽然这样问。” 赵谦眯了眯眼睛，放下了手中的筷子，“所以你是认识的？难道昨晚在状元府同那位姚贵人在一起的真的是你？”他简直是难以置信。 不仅是他，梨澈也是难以置信，“你......你怎么会知道？” 赵谦猛力锤了一下桌子，震的碗筷都发出了响声，他一把扯过梨澈的领口，恶狠狠道：“你给我滚，你给我滚出这里！” 梨澈被他推的一个踉跄，晃了几步才稳住身体，他张了张口，有些不知道该如何解释。 昨晚他的确是和姚茉见了一面，不过那并不是他主动去赴约的。 姚茉送给苏棠的生辰礼是一只小猫咪，那猫可爱又活泼的很，在苏棠怀里被逗弄了几下就挣扎着要下地了，只是猫儿脚掌一沾上地面，就飞快的逃开了，苏棠急的不行，自然要去找它，正巧皇上和皇后又想同她聊聊天，于是找猫咪的重担就落在了他的身上。 跟着小猫之前离开的方向，他找了过去，这才碰上似乎在里面等候多时的姚茉。而姚茉手上还抱着那只猫咪，显然是她蓄意的。 见对方在此等候，梨澈只看了一眼就低下头去，敷衍地行了个礼就想离开，姚茉见状赶忙喊住了他，“澈哥哥，猫儿你不要了吗？我看你的样子似乎是在找它。”她举了举手中的小猫，神色有些期待。 “那还麻烦姚贵人把小猫交予我，公主还在等着呢。” 姚茉想要凑近几步，然而她走上几步，梨澈就后退几步，她有些泄气道：“澈哥哥，这边我打点了一下，暂时是不会有人过来这边的。” 梨澈闻言抬头，“你打点？我府上的人你怎么打点？” 他的语气全然陌生，姚茉抱着猫儿的手紧了紧，她脆弱地笑了笑，“你、你忘了吗，府上有不少昌州过来的老人，他们都识得我的。” 梨澈抿唇，终于不再喊她姚贵人了。“姚茉，你要知道我们现在的身份已经是天差地别了，你也不要再做些不合规矩不合时宜的事情了。” 听着这话姚茉一愣，“什么？”她怎么有些听不懂了，澈哥哥现在的意思是，要和她一刀两断了吗？ 这是自梨澈进京这么久，两人第一次面对面谈话。在没有机会一起说话时，他觉得有好多话要同对方讲，但是现在真正站到了一起之后，他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其实也没有什么好说的了，他已娶她已嫁，这个既定的事实是不可能再改变的，两人说再多话其实也都是徒劳。 姚茉不甘心地咬了咬唇，又靠近了几步，“澈哥哥，我明白你的意思，那小猫你总要抱走，它调皮的很，要是我放下它的话，它肯定又要跑远了。” 梨澈这会儿就想着早点把猫儿抱回去，闻言也向她靠近了几步，谁知道姚茉直接伸手把猫儿一把抛下，快速的环抱住了他的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