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若（一）
一行人上了街, 这样前拥后簇着的组合吸引的目光自然不会少, 虽说本朝民风淳朴开放，女子上街出门也不是稀奇事，但是像是这样高调的, 说实话见的也不多。 饶是梨沛这样脸皮厚的, 也被街上的人看的不好意思了。不过苏棠似乎一点都没有受到影响，这次出门带足了钱，她东摸摸西看看的逛的好不开心。 “沛沛沛沛，这次我们也捏一个糖人？”苏棠小跑到她身边, 欢喜地说道。 上次出门的时候是下午，集市上自然没有这会儿热闹，就连路边摆着的小摊, 也比上次出来的时候要多出不少。 梨沛点了点头，跟着她来到小摊面前，“麻烦您给我们捏两个。” 摊位老板抬头看了一眼，“你们要什么花样的？” “要小兔子这个！”苏棠指了指摊位上的样品, 又转头问梨沛, “沛沛你要什么样的？” 梨沛不怎么爱吃这种甜腻腻的东西，但是看着苏棠这般欢喜的模样她也没好意思扫兴, 于是说道：“那就要个和你一样的。” “好咧。”老板大喝一声，手中的勺子就开始在案板上勾勒线条了，他做法纯熟，没一会儿一只兔子就栩栩如生地出现了，也没等苏棠看清楚他的动作, 对方就已经把糖人递给她了，“小姐拿好，还有一个。” 苏棠接过，耐心地等待另一个糖人的完成。 忽然前头出现了些许骚动，跟在两人身后的侍从门纷纷警惕起来，苏棠和梨沛也侧头朝着前面望去。只是像她们这般好奇围观的人可不止少数，没一会儿前头就被人群给填满了。 “公......小姐、小姐。”念夏的声音唤回了苏棠的思绪，她转过头来，就看见念夏手中拿着一支小兔子样式的糖人。“糖人做好了，我们可以走了。” 苏棠把糖人接过递给了梨沛，随即眼神又往前头看去，念夏知道她的心思，但是这样杂乱的场景她还是不想让公主过去凑热闹。 “念夏姑姑，我们可以上去看看吗？”果然，苏棠犹豫片刻，还是开了口。念夏刚想劝说，就看见对方露出可怜兮兮的眼神，那是她一贯用来对付别人的手段，念夏叹口气，只能妥协。 “不过。”在对方开心的神色下，念夏提前定下了规矩，“您不能离开我太远。” “好，我知道了。”答应了念夏的话，苏棠高兴地去挽梨沛的手臂，“沛沛，我们赶紧上去看看。” 梨沛轻声“嗯”了一声，跟上了她的脚步。然而苏棠还是在这一声“嗯”当中察觉出了一丝不对劲，她轻轻扯了车梨沛的衣角，小心翼翼地问道：“沛沛，你是不是有些不开心啊？” “没有啊。”梨沛回过神，抱歉道：“我刚才在想些事情。” “什么事情呀？”苏棠继续追问道。 “嗯......没什么啦。”梨沛做出轻松的姿态来，“就是乱七八糟的生活琐事，我们还是先去前头看看热闹。” 嘴上虽然是这样说着，但是梨沛心里还是有些沉甸甸的，上次和梨渊道别的时候，他说她们下次出门的时候就是他们再次相见的日子......可是这次出门迫不得已带上了这么多人，也不知道能不能再和那个梨渊碰上面。 这次出来主要目的自然不是为了帮苏棠买生辰礼，那只是昨日她随口编的借口而已，但是没有想到哥哥会给她这么多钱，那就......顺便看一下生辰礼？ 在她还陷入在自己的思绪当中的时候，苏棠已经拉着人凑到了前头去了。“是小猴子！是小猴子！”苏棠喊了起来，成功把梨沛的注意力给拉了回来。 原来这块正在耍杂耍，还派出了猴子拿着铜锣向过往的路人收钱。猴子常见，可这样听话的猴子可不常见。 苏棠想起之前在凉州的时候，她和梨哥哥也在街上看过这样的杂耍。可惜凉州太贫瘠了，即使表演十分精彩，打赏的人也寥寥无几，看着铜锣上寥寥无几的几个铜板，小猴子耷拉着头，看上去好不可怜。 最后当然还是她的梨哥哥给了对方一两银子，那只猴子立马高兴起来，还围着他们两人转了个圈。不过凉州这种地界，就算是江湖卖艺的人也不愿意踏足，所以即使在凉州生活了三年，即使两人经常去集市上逛，但是像这样的小猴子，也不过就看过那一次而已。 她们觉得稀奇，围在周围的人自然也觉得稀奇，在捧钱场的时候，人群也越来越往前头开始挤，后面的侍从们尽力保护着两位主子，不让周围的人贴紧过来，但是这样也就导致了她们被挤的越来越后。苏棠和梨沛还算高挑，然而到了这样的情况也还是看不清楚前面的场景。 努力踮起脚尖，只能看见里面往上抛的火柄，苏棠有些泄气，不甘地咬了一口小兔子。甜味瞬间在口腔里面蔓延，好歹冲散了一点心头的不悦。 忽然，苏棠察觉有人拦腰把自己抱起，她惊呼一声，下意识地低头查看，正好对上了对方含笑的眼神，那人嘴巴开开合合，听的苏棠的心头猛烈地跳动了起来。 “身子长高了不少，怎么还是这么轻。” 听着这话，苏棠毫无预兆的流下了泪来，梨渊以为自己吓到她了，赶忙把人放了下来，“怎么了糖糖，是我啊。” “梨哥哥，呜呜。”苏棠擦了擦眼泪，重新伸手把他给搂住了，“我有点想你。” “我也很想你。”梨渊把人搂紧了些，埋在她的颈窝闷声说道。两人自上次在庙里相见也过了半月有余，听闻她回去还生了一场病。在她这样需要人陪伴的时候，自己没有待在她身边，这实在是一件太让他煎熬的事情。 念夏看着两人这温情的一幕，招呼着侍从们悄悄往后退了些，把空间留给这两人。自公主伤好之后，驸马爷就没有再过来看过公主了，她还以为驸马爷对公主根本就是不上心，但是这样看来，两人的关系似乎又十分亲密的模样？ 两人黏黏腻腻地说了些腻歪话，苏棠终于破涕为笑，伸手朝着人群当中指去，“梨哥哥，我想看小猴子。” 梨渊闻言直接蹲下了身子，侧过头对她说道：“还记得我们在凉州的时候看杂耍的时候是什么样子的吗？” “记得记得！”苏棠扶住他的肩头，直接伸腿跨到了他的脖颈上，那种熟悉的感觉一下子就涌了上来，好像这三年他都不曾离开一样。 后头的念夏虽然觉得这样大庭广众之下做这样的动作实在不雅，但是公主笑的这般开心，她又舍不得上前破坏这样融洽的场景，略略思索了一番，她还是默默地往后退了几步。罢了罢了，难得出来一趟，就不要纠结这么多了。 把人高高地举了起来，苏棠瞬间就看清楚了里面的景象，在她沉醉在里面的杂耍表演的时候，梨沛悄悄地靠近了梨渊，在后头那几人看不到的地方小声说道：“你疯了，你就这样出来不怕别人认出来吗？” 梨渊轻声笑了笑，“糖糖都不认识我，你觉得那些人还能认出我来吗？”更何况他今天还特意选了一套和梨澈风格相似的衣服，目的就是为了能光明正大的靠近糖糖。 不知道为什么，梨沛居然在这句话中听出了一丝落寞，她张了张嘴，干巴巴地安慰道：“我觉得嫂子其实有点认识你。” “为什么这样说？”梨渊好奇地问道。 “她......她在家和我哥可没这么亲密。”她似乎有些难以接受道：“你们给我的感觉......才像是新婚的夫妻。” 梨渊似乎有些得意，然而不过两秒，脸色又沉了下去，“也就是梨澈不喜欢她。”说着他愤愤地拍了一下苏棠的小腿，引的苏棠往下看了一眼，见对方并没有什么事情，她又把视线放到那些杂耍的身上了。 梨渊失笑，转头和梨沛解释道：“这小东西惯会看人脸色，梨澈表现的冷淡，她自然也不太敢表现的太黏糊。” 真的是这样吗？ 梨沛仰头看了一眼苏棠，发现对方笑的十分开心，时不时的还挥舞着双手，这是在状元府的时候她从来都没有模样。或许只有在特定的时候，她才会露出这样的表情。而这样特定的时候是什么时候，想必应该是不言而喻了。 “昨天我看见嫂子腰间别着的玉佩了，是你送的？”梨沛艰难开口问道。 “你看见了？”梨渊笑了笑，“是我送给糖糖的及笄礼，那个时候身上好像只有这个东西比较值钱了。” 梨沛刚想开口，就被对方给打断了，“你是想问我的那块玉佩是从哪里来的？”梨渊直视着她的眼睛，声音听上去有些缥缈，“就是你想的那样，我和梨澈......就是双生子啊。” 虽然在心里已经设想过这种可能，但是在听到对方确定的答案的时候，梨沛还是止不住地颤了一下。 “所以......你真的是我的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