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零六十六章 大结局 (1)
清晨。 梁思成、林徽因夫妇正在花园散步,张乐怡、孟小冬等女则喝着早茶聊天。孩子们已经练完武术,背起书包走向江边,瞎子阿炳一如既往的拉着二胡。 朱国桢指挥佣人抬着两个大箱子下楼,路过花园的时候,梁思成笑问:“明诚兄这是在搬家呢?” “一些资料。”周赫煊说。 “历史学术资料吗?”林徽因问。 周赫煊表情严肃道:“日本在中国犯下战争罪行的资料。从‘九一八事变’开始,我就暗中让人搜集证据,十多年下来累计了两个大箱子。远东国际军事法庭就要开庭了,我给检察官们送去。” 梁思成和林徽因立即收起笑容,梁思成问:“我可以看看吗?” “车上看,时间有些紧,向检察官下午就要坐船去上海。”周赫煊说。 两人从周公馆后大门出发,坐车前往向哲浚下榻的旅馆。向哲浚在抗战胜利后就举家去上海了,半个月前奉命返回重庆,与梅汝璈一起组建远东军事法庭的中国代表团。 梅汝璈担任东京审判的中国法官,负责总揽全局。向哲浚担任东京审判的中国检察官,其中一个工作就是负责收集证据,这些资料给他是最合适的。 梁思成坐在车上,只看了几份资料就心情郁闷,闭上眼睛没有再说话。 很快到了观音桥那边,周赫煊在旅馆里找到了梅汝璈和向哲浚:“两位法官先生,东西送来了。” “这些都是?”梅汝璈和向哲浚非常惊讶。 周赫煊介绍说:“资料分三种。第一种是文字资料,有报刊新闻、受害者口述内容、目击者口述内容;第二种是照片资料,附带文字说明和目击者证词;第三种是影像资料,同样附带了目击者证词。其中一小部分,还有证人的资料和签名。” 向哲浚激动道:“非常全面了,如果能找到证人出庭就更好!” 周赫煊说:“箱子里有200分钟的胶片,除了南京大屠杀的影像外,我还录制了许多美国传教士及其家属的证词。这些美国证人大部分都还活着,你可以邀请他们出庭作证。他们不仅目睹了南京大屠杀,还目睹了上海、武汉、广州和南京地区的日军其他暴行。” “太好了,太好了!”向哲浚激动得不知该说什么。 东京审判的一项艰巨任务就是寻找证据,比寻找证据更困难的是寻找证人出庭。历史上,向哲浚走遍了沦陷区,历时两年之久,不但寻找到大量证据,还成功说服溥仪等人出庭作证。 周赫煊说:“这些资料都交给你们,但我有一个请求。” 梅汝璈道:“请讲。” “审判结束后,我要所有审判记录和书稿文件的副本。”周赫煊说。 “没问题。”梅汝璈道。 历史上,向哲浚收集了两大箱审判记录和书稿文件,准备带回国内述职。结果国党忙着打内战,这些珍贵资料送交政府之后,居然放置在角落里无人问津,最后竟不知所踪。 这两大箱审判资料若在,以后日本人如果敢不承认侵华罪行,周赫煊随时都可以拿出来打脸。 向哲浚给箱子上了铁锁,让属下好生保管。接着,他和梅汝璈站在一起,齐刷刷地给周赫煊鞠躬致敬道:“周先生,我们谨代表全中国人民,感谢你做出的贡献!” 周赫煊站在原地承受了他们的鞠躬,随即握手道:“拜托两位,一定要替中国人讨回公道!” “鞠躬尽瘁,全力以赴!”二人紧握着周赫煊的双手。 返回周公馆的路上,梁思成问:“明诚兄以后有何打算?” “我准备去香港定居。”周赫煊说。 “为什么?”梁思成颇为诧异,如今的香港在大多数国人眼中都属于穷乡僻壤,没有半点的文化和进步气息。 周赫煊实话实说道:“国共全面内战不可避免,我认为共党会赢得胜利。我认同他们的主义,但我也有我的考虑,去香港定居是最好的选择。” 梁思成沉默片刻道:“如果共党真能快速胜利,那也不失于一个好的结果。就怕内战无止无休,双方都无法获胜,中国将再次处于政治分裂状态。” “很快的,放心。”周赫煊没有劝梁思成去香港,因为对方有自己的选择。 “但愿。”梁思成叹气道。 …… 春节前夕,梁思成和林徽因夫妇前往昆明,跟西南联大的老朋友一起叙旧。 虽然抗战已经胜利,但西南联大依旧还存在着,得等到学年结束才会搬回天津和北平。也不知梅贻琦从哪弄来的钱,居然给每位师生发放了15万法币的旅费,然后搭乘运输难民的汽车启程。没毕业的学生,可以自行选择在清华、北大或南开继续读书。 周赫煊则留在重庆过年,香港那边的山顶别墅还在修缮当中,估计还得等大半年才能修好。 1946年夏天,胡适也回国了。他刚刚在伦敦出席了联合国教科文组织会议,并参与制定该组织的宪章。 这家伙先在南京参加了还都仪式,又来重庆拜访老朋友。跟周赫煊见面时,胡适慨然长叹,说起抗战胜利唏嘘不已,然后他就跑去北大当校长了。 金秋时节,周赫煊被邀请去东京国际法庭,出席一次对战犯的审判。 因为他给出的一些资料,虽然有目击者的证词和签名,但却已经找不到目击者和受害者了。这些文件可以作为审判时的参考材料,由于是周赫煊出具的,他必须向法官陈述具体情况并宣誓没有说谎造假。 途径上海的时候,周赫煊见到了老朋友李寿民。虽然极力邀请李寿民同去香港,但李寿民却不愿意,《蜀山剑侠传》看来还是得太监。 除了李寿民之外,周赫煊在上海还遇见了薛颠。 说实话,薛颠在抗战时期的行为很恶劣,因为他加入了“一X道”。薛颠本人没有当汉奸作恶,但“一X道”却是日寇的走狗,宣扬世界末日,并认为日本侵华是在重塑世界。 搞笑的是,“一X道”在日寇退出中国后,摇身一变又成了国民政府的走狗。 如今“一X道”在全国疯狂传教,教徒发展至20多万人。薛颠由于武艺出众,曾被捧起来做山西总掌柜,自称关帝爷下凡,他这次来上海是搞教内“学术交流”的。 见了周赫煊,薛颠居然怂恿他入教,被周赫煊劈头盖脸臭骂了一通。 介于李寿民被日军关押时,薛颠也曾出手相救,周赫煊还是多说了几句。他劝薛颠赶紧退出“一X道”,说不管国共两党哪边坐天下,这个道门组织都是政府的心腹大患,再留在里面下场必然凄惨。 两人不欢而散。 直到几年后,薛颠回想起周赫煊的话,才感觉前途不妙逃到香港,在周赫煊的扶持下开宗立派。 从秋天到冬天,周赫煊都逗留在东京。 实话实说,此时的东京比抗战时期的重庆还惨,大半个城市都跟废墟差不多。 当初日本政府高喊“一亿人玉碎”的口号,把全国百姓最后的口粮都征缴了。等到日本投降,这些粮食既没送去前线做军粮,也没有还给日本百姓,而是藏在仓库里不翼而飞。 日本平民根本没吃的,权贵阶层趁机在黑市高价售粮,那日子过得叫一个惨啊。 周赫煊来到日本之后,很快跟“太上皇”麦克阿瑟陛下交上朋友。 接下来的事情就好办了,周赫煊第一件事不是在东京买地皮,而是调来美元收购日本企业。 日本的几大财团,在战后全都被迫拆散了,变成零零散散上百家公司和工厂。包括三菱、住友等财团分割出来的公司,周赫煊一口气入股了42家,在每家公司占股10%到30%不等。 这些财团被迫分拆,前途未卜,资金匮乏,每天都在亏损。面对周赫煊挥舞着美元来投资,他们表示万分欢迎,从商界到政界都对周赫煊无比尊敬。 直到朝鲜战争爆发,美国不再压制日本,这些被拆散的公司陆陆续续再度组成财团。到那时,周赫煊在日本六大财团里都有股份,虽然占股比例不高,但绝对不容轻视。 与此同时,周赫煊还被东京大学、早稻田大学等学校邀请去各种讲座。 他也不讲别的,只讲日本侵华对中国人带来的伤痛,然后呼吁和平、反对战争。每次演讲的时候,日本师生都哭成一片,纷纷对周赫煊鞠躬忏悔。 日本这个民族很扯淡,投降之前高呼玉碎,投降之后一个个都变成了和平主义者。他们积极反省,把锅都甩给了军国主义分子,并认为自己是无辜的受害者,自己被迫成了帮凶。 如今的日本,反战与和平成了政治正确。谁敢参拜靖国神社,根本不用中国人抗议,直接就被日本老百姓打死了。 最搞笑的当属在日朝鲜人,这些家伙自视为战胜国公民,在日本各种装逼耍横。经常有朝鲜人在东京勒索抢劫,被抓之后还面不改色,反而痛斥日本人都是战争犯,他在拿回自己应有的东西。 战后初期的日本,很有意思,很和平,全民反思,并且真的认为自己是罪人。 日本右翼势力抬头,那是70年代以后的事情了。经济繁荣,不愁吃穿,好了伤疤忘了疼,甚至连侵华历史他们都要否认。 冬天的时候,廖雅泉带着两个儿子也来到东京,她离乡多年,也想回国看看,并决定留下来长住。 周赫煊发现廖雅泉在日本很无聊,于是投资建了个新厂让她管理,专门生产方便面,顺手还申请了方便面的专利。 顺便,周赫煊还找日本的两家药厂索要磺胺专利费用,有麦克阿瑟撑腰,日本药厂根本不敢赖账。由于实在拿不出专利费来,周赫煊无奈变成了两家药厂的股东。 这两家药厂的名字,分别叫做“武田药品工业株式会社”和“第一三共株式会社”,也就在日本一直排第一和第二的医药公司而已。 周赫煊觉得对方很小气,居然只给3%的股份,他一怒之下就砸钱,分别占有两家公司10%和15%的股权。 1946年底,周赫煊返回重庆,然后带着全家搬去香港。 在离开重庆以前,周赫煊还跑了一趟《新华日报》重庆分社,把自己在大陆的地契房契一股脑交给总编。两个月之后,《新华日报》重庆分社被迫闭馆,报社人员在北撤的时候把周赫煊捐的东西都带去了延安。 1947年5月,英国皇家艺术学院破格授予周赫煊院士头衔,6月份乔治六世亲自授予周赫煊嘉德勋章。 勋章是周赫煊主动索要的,戴在身上可以确保港督不敢乱来,也是为几年后走私禁运物资给大陆做铺垫。他本来只想要个一般的勋章就可以,没料到乔治六世直接给了一块嘉德勋章。 嘉德勋章是英国各种勋章里的最高荣誉,由国王亲自颁发,首相和政府无权过问。包括国君在内,嘉德勋章只允许有25名活着的佩戴者,但国王可以破格给予超额颁发。 周赫煊获授嘉德勋章的新闻,在整个英国都轰动了。一部分人认为可以这样搞,另一部分人则强烈反对,因为这玩意儿太过宝贵。 乔治六世却置若罔闻,照样把勋章颁发给周赫煊。一方面是他比较任性,在职权范围内想干啥就干啥;另一方面也是因为周赫煊已经允诺,以后将一直居住在香港。 用一块勋章,让一个世界级大文豪定居在英国的殖民地内,这笔买卖貌似不亏。至少,英国的“银英迷”们就觉得不亏,他们不用担心《银河英雄传说》断了连载。 事实上,乔治六世还想授予周赫煊荣誉爵士爵位。但周赫煊死活不干,不是他不想当爵士,而是授爵仪式必须给国王跪下效忠,周赫煊没有给人下跪的习惯。 周赫煊的人生,就此步入香港时代。 后记 一 1956年,初夏。 剑桥大学,三一学院。 周维烈扔掉粉笔,拍拍双手的粉笔灰说:“好了,这学期的课程到此完结,祝同学们考试顺利。下课!” 学生们陆陆续续离开教室,却有个金发妹子捧着课本凑上讲台。 “教授,能讲一讲你新提出的‘周维烈纲领’吗?我对此非常感兴趣。”金发学生妹的眼睛眨呀眨,脸上挂着灿烂微笑,点点雀斑似乎都活了过来。 周维烈收拾着讲义说:“你现在才大学二年级,等你读完研究生再来问这个问题。” “为什么啊?”金发学生妹语调拖得长长的,听起来更像是撒娇。 周维烈完全无视,不留情面道:“因为现在的你还听不懂。” 金发学生妹锲而不舍道:“那讲讲你是怎么完善并证明‘谷山—志村—周猜想’,又怎么把这个猜想跟你的‘周维烈纲领’结合起来的好吗?我们去酒或者咖啡厅慢慢聊。” “改天。”周维烈夹着讲义走出教室。 金发学生妹气得跺脚,嘀咕咒骂:“真是台冷冰冰的机器,活该单身一辈子!” …… 周维烈当然不是一直单身,他用四年时间拿到剑桥大学的两个硕士和一个博士学位。十九岁时,周维烈跟随图灵前往美国曼彻斯特大学,担任计算机实验室的研究员,从事“曼彻斯特一号”的软件开发工作。 在美国期间,周维烈交了一个女朋友。 这段恋情无疾而终,周维烈有些郁闷地回到英国,受聘于剑桥大学三一学院担任数学讲师。又过了两年,由于对“黎曼—罗赫定理”的扩展运用,周维烈在国际数学界崭露头角,也因此当上了剑桥大学的副教授。 今年是周维烈的数学成果年,他在国际数学会议上偶遇谷山丰和志村五郎,闲聊之际得知二人提出了关于椭圆曲线和模型式的新猜想。他对此非常感兴趣,在研究过程中发现这个猜想有缺陷,于是补全并证明了这个猜想。 数学界将其定名为“谷山—志村—周猜想”。 与此同时,周维烈又在《自然》杂志发表了《联系数论、代数几何与约化群之初步构想》。这是他在读博士期间就开始研究的课题,当时只是零散的想法,结合近几年其他数学家推出的新的理论成果,周维烈终于补全了自己的猜想。 这篇论文一经发表,直接震动了整个数学界,对未来数学的发展具有举足轻重的作用,其成果被称为“周维烈纲领”。 周维烈不但凭此荣升为剑桥大学教授,还被授予英国皇家科学院院士头衔,并被英国皇家学会吸纳为会员,更被科学杂志誉为“闪耀数学界的一颗新星”。 此时,周维烈才26岁。 …… 剑桥大学的学生正在期末考试时,周维烈以探亲为借口,提前离校前往香港。 拎着皮箱走出码头,顿时有七八个黄包车夫招揽生意,殷切问道:“先生,坐车咩?” “去太平山。”周维烈随便选了一辆。 香港和英国仿佛是两个世界,街道上不仅有飞跑的黄包车,慢吞吞如龟爬的电车,还有拉着货物的牛车和驴车。许多奔跑嬉戏的街童,居然浑身上下光溜溜的,似乎家里连衣服都买不起。 穷,香港非常穷,跟“东方之珠”完全扯不上边。 车夫边跑边问:“先生到太平山哪里?” 周维烈道:“去山脚坐缆车。” “山顶好风光,大半个香港都能看到,”车夫笑问,“先生是留学回来吗?” 周维烈顺口回答:“是的。” 车夫说:“那先生有前途,喝过洋墨水的都能赚大钱。我的崽就在周先生的希望小学读书,成绩很好,等长大了我也送他去留洋。对了,先生贵姓?” “姓周。”周维烈道。 “哦,还跟周先生是本家,”车夫嘴碎道,“周先生是大好人嚟嘅,办学校不收学费,专门照顾穷苦人。我的崽还会说国语,说得可标准了,比很多大陆来的人都更会说。” 50年代的香港,国语是社会通行语言,因为大部分香港人都是从大陆逃难来的。香港电影也基本是国语台词,主要票房市场为台湾(前几年还能卖去大陆),粤语电影要到70年代初才渐渐成为主流。 周赫煊已经搬来香港十年,除了开矿设厂和走私物资到大陆以外,他做得最多的事情就是兴办教育。 创办私立中学和大学就不说了,周赫煊还在香港办了30多所希望小学。此时的香港学校数量有限,大部分小孩都无法读书,周赫煊的希望小学就成了穷苦人家的首选。 周赫煊在办教育时掺了私货,但凡是他出钱创立的学校,学生必须会听会说国语,期末还有国语的口语考试内容。 …… 太平山顶,周公馆。 周维烈按响门铃,门房老头揉了揉眼睛,突然欣喜道:“是大少爷回来啦!” “杜叔好。”周维烈笑道。 “少爷还是那么有礼貌。”门房老头笑呵呵道。 花园里几个小孩儿正在奔跑嬉戏,看到周维烈走来,他们顿时喊道: “大伯!” “哥哥!” 年龄最大的两个都是周赫煊的儿子,去年周璇还生了个小女儿。至于喊“大伯”那个,则是婉容的亲孙子,周硕明在18岁的时候就结婚生子了。 周家二少爷周硕明读书不成,做生意也不行,唯一的优点是长得又高又帅。这货在读大学的时候,就把香港首富何东的侄孙女搞大肚子,没办法只能硬着头皮结婚——这也算香港两大家族联姻了。 大学毕业后,周二少爷即进入家族公司任职,结果连连把事情搞砸,气得周赫煊把他扔进希望小学当老师。可周硕明居然在学校泡女老师,被他老婆知道后,顿时闹得学校不得安宁。 离开学校,周硕明很快又跑去做演员,居然一炮而红,摇身变成红透东南亚和台湾的大明星,顺便晋升为香港娱乐圈的人形自走炮。 短短几年时间,跟周硕明传过绯闻的女明星不下十位,最近又在疯狂追求新蹿红的女星陈思思。而且他似乎动了真格,三番五次闹着要离婚再娶,气得老婆直接回娘家告状去了。 至于周家三公子周扬舲,常年居住在日本,协助母亲廖雅泉掌管着十多家企业。这小子似乎还想从政,闹着要加入日本籍,去年春节被周赫煊臭骂一通才作罢。 周家大小姐周灵均也不省心,27岁了还是单身,一直在英国皇家艺术学院读到博士。她对于文学、音乐、绘画样样精通,眼高于顶看不起男人,博士毕业了还没正经谈过恋爱。 周赫煊都怀疑女儿是不是同性恋,结果今年突然领着一个男朋友回家。那男的才20岁,大学都没毕业,比周灵均整整小了七岁啊! 但不得不说,周灵均的小男友帅得一逼,并非娘娘腔气质的帅,而是英气十足那种帅,就特么跟漫画里走出来的一样。 周赫煊终于知道了,女儿不是同性恋,而是超级颜控党。 周家二小姐周纯熙则在英国定居,她是伊丽莎白女王的闺蜜,并且受女王陛下的影响成了女强人。还在上高中的时候,周纯熙就跟着爷爷欧尼斯学习管理公司,如今英国皇家制药公司基本上是她在打理,欧尼斯只在幕后负责掌舵。 去年初,周纯熙跟伊丽莎白女王一起出席王室晚宴,比利时国王博杜安对她一见倾心,并请求伊丽莎白女王亲自出面做媒。 周纯熙抱着无所谓的心态,尝试着比利时国王约会了几次,感觉还算不错,之后一直保持着通信。这位国王年轻帅气,谈吐不凡,学识渊博,而且性格开朗,简直一等一的钻石王老五。 两人书信往来整整一年多,国王先生认为时机已经成熟,于是亲自飞去伦敦求婚。 周纯熙的回复是:她可以答应结婚,但有三个要求。第一,每年至少有九个月的时间,她必须住在英国打理公司;第二,比利时王室不得干涉她的私人生活;第三,国王先生不得有外遇,如果有外遇就立即离婚。 关于第二点和第三点要求,国王陛下都表示同意,就是第一个要求让他非常为难,以至于现在都还在考虑期间。 …… 会客厅。 周赫煊、徐志摩、叶灵凤和徐吁正在搓麻将,边打牌边聊着香港的文学创作形势。 抗战期间,徐志摩一直留在上海,战争迅速洗去他身上的天真和散漫。他和好友邵洵美、项美丽一起,在上海从事地下出版工作,专门印刷各种抗战爱国小册子。 这个时空,《论持久战》能在上海迅速传播,也有徐志摩的一份功劳。 为此,徐志摩和邵洵美两个富家公子哥,把自己的全部财产都砸了进去,而且还雇佣保镖、东躲西藏。 就是在躲避日寇搜查的日子里,徐志摩和陆小曼终于彻底分手。陆小曼最终跟翁瑞午走到了一起,两人都选择留在大陆。而徐志摩则来了香港,并于1950年和张幼仪复婚,现在夫妻俩都是香港大学的老师,徐志摩教文学,张幼仪教德文。 至于叶灵凤,属于创造社的老人了,当年和郭沫若、郁达夫、田汉是文学阵线的战友。他跟潘汉年一起主编过《幻洲》,被禁,又主编《现代小说》,被捕。抗战爆发后,叶灵凤参与编辑《救亡日报》,广州失守后搬去香港,一直留在香港没有挪窝。 相比起徐志摩和叶灵凤,徐吁的名气就要弱得多。此人北大哲学系毕业,又前往巴黎大学留学,抗战爆发后立即回国,结果却被困在上海。他靠卖文为生,花两年十年筹集路费,途经广东、广西一路前往重庆,担任中央大学的教授。 徐吁在民国文坛号称“鬼才”,作品中总是带着神神鬼鬼,1943年最受关注的就是他的《风萧萧》。这部作品估计是中国最早的谍战小说,讲述了三个女间谍(国党、日本和美国间谍)之间的斗争。 描写谍战的《风萧萧》让读者耳目一新,当时是这样形容的:“重庆江轮上,几乎人手一纸……再现洛阳纸贵之盛况。”不仅如此,这部小说还在中国催生出一个新的文学流派,即“后期浪漫派”。 在搬来香港之后,徐吁的创作生涯进入另一个高峰期,整个60、70年代,徐吁乃是香港文坛的扛鼎人物! “四条!”周赫煊一张麻将拍出。 徐吁笑道:“老校长,你这张牌打得刁钻啊,让我吃也不是,不吃也不是。” 徐吁在北大读书的时候,周赫煊正好担任校长职务,所以他称周赫煊为“老校长”。 “吃啊,送上门的还不吃?”叶灵凤笑道。 “不吃不吃,自力更生,摸牌要紧,”徐吁笑呵呵道,“我们都是有底线的人,坚决不吃嗟来之食。” 周赫煊乐道:“小徐的讽刺功底又见长啊。” “那帮绿背,就是该骂!”徐吁说着拍出一张牌,“九筒!” “绿背文化”在此时的香港很流行,几乎主宰了香港文坛。“绿背”之绿,是美元之绿,美国政府专门在香港成立“亚洲基金会”,资助出版公司和杂志社发行政治文学。 无数从大陆逃难来香港的文人,三餐难继,生活窘迫,于是领着美元搞创作,攻击大陆和**成了政治正确。其中张爱玲的《秧歌》和《大地之恋》,就是她初到香港生活困难时写的,文学质量奇差无比,只为拿美元过日子。 而此刻牌桌上的四人,都还坚持着文学创作底线,对“绿背文化”深恶痛绝。跟政治无关,他们纯粹是觉得拿美元搞创作,在自己的作品里说假话太恶心了。 就拿张爱玲的《秧歌》来说,写的是新中国农村的“悲惨现状”。这女人根本就没在新中国农村待过,她能写出什么玩意儿?全靠瞎编乱造。 整个50年代,香港文坛都处于阵营对峙当中,一方是“绿背集团”,另一方是“反绿背集团”。 “爸,我回来了,”周维烈推门而入,“叶叔叔好,两位徐叔叔好!” …… 夜晚。 周赫煊惊道:“什么,你准备去大陆?” “是的,”周维烈解释说,“中国成立了计算技术规划组,华罗庚老师担任组长,准备研发属于中国的电子计算机。两个月前,我在伦敦就接到了秘密信件,邀请我加入即将创建的计算技术规划组和中科院计算机所。” 周赫煊反对道:“你一个数学家和软件工程专家,跑去研发什么计算机?” 周维烈从包里拿出两卷微缩胶卷说:“这是英国最新一代计算机的设计图纸,都被我用微缩胶卷拍下来了。” “你疯了,这是间谍行为!”周赫煊惊道,“还有,你怎么弄到的设计图纸?” “这个你别管,”周维烈笑嘻嘻道,“离开英国的时候,我把微缩胶卷藏在了女皇送我的礼物里面,在英国没人敢拆开来看。” 周赫煊沉默片刻,问道:“你真决定了?” “决定了。”周维烈表情严肃道。 “你等一下,”周赫煊迅速写完一封信,告诫道,“把信交给周公,记住,只搞研究,不碰政治!” “明白了。”周维烈把信收好。 对于儿子的选择,周赫煊并未过多干预。以他在香港发挥的作用,完全可以保证儿子平安无事,周维烈去了北边绝对属于重点保护对象。 后记 二 2008年,夏。 陈烁和杜晓曦都是大学生志愿者,随着奥运会的开幕时间逐渐临近,他们这几天累得像狗一样。晚上九点多,他们才回到合租的房子,洗了澡开始逛天涯论坛和北大BBS。 “晓曦,别水贴了,陪我玩一会儿魔兽。”陈烁喊道。 杜晓曦却走到客厅打开电视机:“别玩了,来陪我看电视,听说今天的《锵锵三人行》请了神秘嘉宾。” 天大地大,不如女朋友大,陈烁只能老老实实去客厅坐下。 《锵锵三人行》前几年红到爆炸,广受知识分子和中产阶级的喜爱。虽然近两年的收视率不断下跌,但依旧有着无数铁杆粉丝,主持人窦文涛也成了许多文艺范大学女生心目中的男神偶像。 杜晓曦盘腿坐在沙发上,半依偎在男朋友怀里,跟只仓鼠似的喀嚓喀嚓嚼着零食。 “锵锵三人行!” 镜头对准了主持人窦文涛,接着出现两个老男人:“今天我们请到了两位嘉宾,观众朋友们应该都认识。” 杜晓曦放下薯片问男友:“这两个是谁啊?有点面熟。” 陈烁瞪大眼睛看着电视屏幕,嘀咕道:“不……不会,左边那个好像是周维烈院士!他从来不上电视节目的。” 杜晓曦还没回过神来,电视机里的窦文涛已经开始介绍了:“我左手边这位,中国电子计算机之父、中国互联网之父、中科院院士、英国皇家科学院院士、英国皇家学会会员、费马大定理的证明者,周维烈老先生。” “大家好!”周维烈朝着镜头招招手。 陈烁猛拍大腿:“果然是周院士,他上次来北大讲座,可惜我有事错过了。” 窦文涛又说:“大人物都要留在最后介绍,我右手边这位,我想但凡读过初中的中国人都知道,文化大师周赫煊老先生!” “周赫煊?!” 陈烁和杜晓曦差点惊得跳起来。 陈烁道:“他还没死啊?” “该100多岁了?”杜晓曦问。 电视里,窦文涛笑嘻嘻说:“昨天半夜我接到电话,台长亲自打来的,让我第二天必须飞到北京凤凰会馆录制节目,说是请到了二位做嘉宾。当时我都吓懵了,整宿没睡着觉,你们看我现在眼睛里都是血丝。” 周赫煊笑问:“是因为我腕儿太大了?” “何止大腕,套个网络词汇,您现在是大神,”窦文涛说,“我从小就读您的书长大,记得上初中的时候,你的课文有十多页,鲁迅先生的课文有十多页。好家伙,两篇课文下来,一本语文教材就去了几分之一。” “做阅读理解做吐了?”周赫煊哈哈大笑。 “那倒没有,”窦文涛说,“其实我很喜欢您的课文,至少比鲁迅先生的文章更容易背诵。” 周赫煊说:“他的文字太拗口了。” “对,非常拗口,”窦文涛刚开始还有些紧张,现在已经彻底放开,吊儿郎当的侧身问,“您跟鲁迅先生关系怎么样?” 周赫煊说:“见过一次面,我帮他买火车票,他请我吃炸酱面。” 窦文涛八卦道:“我记得鲁迅先生有一篇杂文,说他请你喝豆汁儿。” “我没喝,不习惯那味道。”周赫煊说。 “好像您是北京人?”窦文涛道。 周赫煊说:“当时叫直隶,介于北京和天津之间,现在好像是划给北京管辖了。” 窦文涛:“五环?” “对,我是北京郊区的,不算城里人。”周赫煊说。 窦文涛乐得笑起来:“周先生,我突然发现你很幽默,这是您保持长寿的秘诀吗?您今年110岁了。” “长寿的秘诀不是幽默,是该吃吃,该睡睡,该玩玩,”周赫煊开玩笑道,“你看那张汉卿,吃喝嫖赌抽样样精通,还不是活了100岁。” 窦文涛道:“您身体还很硬朗,说话口齿清晰,看上去就跟70岁的老人一样。这回是专程来北京看奥运的?” “趁着还没死,到处走走瞧瞧,顺便也巡视一下教区。”周赫煊说。 “教区?”窦文涛没听明白。 周维烈突然插话说:“飞天面条神教,我父亲是教皇。” 窦文涛说:“这个教派我还真没听说过。” 周维烈开始讲述“飞面神教”的教义,简单解释了几句,最后苦笑着说:“我也被父亲拉着入了教,现在是北京炸酱面教区的大主教。” 正在看电视的杜晓曦惊叹道:“哇,这个飞面神教好酷,我也想加入!” 陈烁乐呵呵道:“是挺有趣的,改天去问问。” 聊了一阵,窦文涛见周维烈不怎么说话,刻意把话题引到周维烈身上:“周院士是50年代归国的?” “是1956年,我接到恩师华罗庚先生的密信,回国参与第一代计算机的研发。”周维烈说。 窦文涛问:“十年运动期间,你没有受到影响吗?” 周赫煊笑道:“哇,你们这节目尺度真大,得赶紧收敛收敛。我在凤凰台也有股份的,当心别搞砸了。” 窦文涛一愣:“周先生是凤凰卫视的股东?” “不然我怎么会答应你们台长录节目?”周赫煊说。 窦文涛装模作样的起身鞠躬:“失敬,失敬,老板好!” 周赫煊顺着他演下去:“你这个小同志很有灵性,回头我涨你工资。” “那我得再鞠两个躬。”窦文涛说着又站起来。 周赫煊抬手道:“免了,你给我磕头也只涨那么点,毕竟我是黑心资本家。” 两人插科打诨一阵,窦文涛对周维烈说:“周院士,咱们继续刚才的话题,你在运动期间有受过冲击吗?” 周维烈摇头道:“我所在的单位,同事们不是我父亲的朋友,就是我父亲的学生,或者是我父亲的朋友的学生,至少也受过我父亲的恩惠。我在研究所里是‘所宠’,在研发组里是‘组宠’,大家都对我很照顾。” “瞎扯淡,”周赫煊毫不掩饰地揭露秘闻,“你之所以没事儿,是因为你上了保护名单。一共有14封检举你的信件,周公全都交给我了,现在还放我抽屉里,你在大陆的一举一动我都知道!” 周维烈惊讶道:“还有这事儿?” 窦文涛突然收到导播的警告,他立即笑道:“锵锵三人行,广告之后见!” 广告期间,杜晓曦立即冲回电脑前,打来北大BBS发帖:“大文豪周赫煊还活着,110岁了,刚在《锵锵三人行》里看到他。” 如今正值暑假期间,但北大BBS的人气还很旺,很快就有几十条回复。 “真巧,我也在看!” “不会,110岁了还活着?” “周先生好调皮啊,还会玩自黑。” “周赫煊和鲁迅,我少年时代的噩梦……” “《银河英雄传说》超赞。” “卡车司机翻拍的《泰坦尼克号》把我看哭了。” “《泰坦尼克号》跟周赫煊有什么关系?” “小说原作者。” “我靠,真的假的?” “我更喜欢《小王子》,上个月还给我儿子买了一本。” “我去,活捉一位大师兄,师兄你哪一年毕业的?” “02届的清华。” “打死清华狗!这里是北大的地盘。” “呵呵,我老婆是北大的。小朋友,快叫师姐夫。” “兀那清华狗,竟敢抢我北大的妹子,受死!” “兀那清华狗,竟敢抢我北大的妹子,受死!” “兀那清华狗,竟敢抢我北大的妹子,受死!” “兀那清华狗,竟敢抢我北大的妹子,受死!” “兀那清华狗,竟敢抢我北大的妹子,受死!” “喂,你们好像歪楼了。” “周先生是我们北大的老校长,他开学的时候会不会回北大啊?” “估计人家看完奥运就离开北京。” “有可能……” 杜晓曦抱着笔记本回到沙发,一边水贴一边看《锵锵三人行》。 “我靠,刚才专门去查了下百科,比利时现任国王居然是周赫煊的亲外孙!” “切,孤陋寡闻,咱老校长可厉害了。看过宋鸿兵的《货币战争》没有?里面有一段专门提到老校长。二战刚刚结束的时候,老校长套现了杰士邦、可口可乐和英国皇家制药的大量股票,一口气入股了几十家日本公司,现在他是日本几大财团的幕后BOSS。” “宋鸿兵的书也能信?你不是金融专业的。” “我中文系的,我最崇拜的就是老校长。” “周赫煊有什么好崇拜的,英国人的走狗,一建国就跑去香港做太平绅士,等国家强大了又回来找存在感。抗战期间他为中国做了什么贡献?新中国建立他又做了什么贡献?现在被捧上了天,其实就一无耻文人,屁用处都没有。” “呵呵。” “呵呵。” “呵呵。” “LSSSS那位你搞笑的?别的事情我不清楚,我是学通信工程的,中国在特殊时期被国际封锁,好多我们专业的高端设备和材料,都是周先生从香港走私过来的。” “别理那个傻叉,跟条狗一样乱咬。抗战期间,周先生一次性就捐了几十架飞机,这叫没有为抗战做贡献?” “我是学历史的,周先生在史学界,那就是一座珠穆朗玛峰。从80年代开始,在中国学历史的谁能绕开他?他不但是中国现代史学的奠基人,更是世界现代史学的开山鼻祖!” “文学专业也一样,老校长开创了好几个文学流派。” “我是学量子物理的,我只知道‘周赫煊的猫’。” “我是学医的,周赫煊凭借对磺胺的发现,还跟人一起拿过诺贝尔医学奖。” “周赫煊拿的不是诺贝尔文学奖吗?医学奖是什么鬼?” “我能证明周赫煊拿过诺贝尔医学奖,当时我就在颁奖现场。” “滚蛋,发奖的时候中国正值抗战,周赫煊根本就没去领奖。” “妈的,吹个牛逼也这么尴尬。” “我靠,周赫煊是龙傲天吗?文学和历史成就我也认了,他怎么在物理和医学领域都插一脚,还顺手拿了诺贝尔医学奖。” “《我的祖国》和《松花江上》也是他写的,谱曲填词一起搞定。” “你们恐怕还不知道,我一哥们儿是搞音乐的,他说周赫煊是公认的‘摇滚之父’,就问牛不牛逼!世界上第一首摇滚,就是周赫煊在二战期间创作的反战歌曲。” “摇滚之父?偶买噶,老婆,快出来看上帝!” “呵呵,给你们看一张照片,第一排中间那个就是周赫煊。” “天津国术馆是什么鬼?” “周赫煊是天津国术馆副馆长啊,绝对高手!他跟李小龙一起创造了综合格斗,两人并称为‘综合格斗之父’。现在欧美和香港流行的UFC综合格斗大赛,幕后老板就是周赫煊。照片上坐周赫煊旁边那位是薛颠,懂行的人应该都知道。” “你说的都不是什么新鲜事儿,周赫煊确实会武术。他跟剑仙李景林切磋过,而且略胜一筹。他不仅剑法厉害,一手八卦掌也神出鬼没,在民国武林号称‘剑掌无双周赫煊’。” “哥们儿,你地摊文学看多了……” “我可以作证,LSS说得都是真的,‘铁拳无敌孙中山’是周赫煊的大师兄。” “我也可以作证,当时还有一个高手叫‘穿林北腿蒋中正’。” “再世霸王袁世凯。” “落樱神斧华盛顿。” “魔音摄心罗斯福。” “铀光波动杜鲁门。” “喂,你们够了啊,再这样调侃会出大事的。暴雪的大股东是‘东方控股’,‘东方控股’的老板是周赫煊的孙子周炳耀。谁再敢胡说八道,让周赫煊看到了,当心《魔兽世界》在大陆不更新!” “我靠,好可怕。老校长我爱你,你是好人!” “魔兽万岁,校长万岁!” “谁再敢说老校长坏话,我保证不打死他!” “其实我最佩服的人就是周先生,他是电,他是光,他是唯一的神话。” “我特么还Superstar。” “说起来你们可能不相信,我以前最喜欢上语文课,因为那里面有周先生的文章。在朗读课文的时候,周先生美妙的文字让我不打瞌睡了,学习质量变好了,作文写得有模有样了,考试也能及格了。” “你要蓝瓶的不?” “……” 后记 三 中关村,明诚信息工业大厦。 十四楼的最偏僻角落里,挂着一块印有“岩石网络科技有限责任公司”的牌子。这家公司很小,办公面积不足100平米,员工加上老板总共也就15个人。 已经快到下班时间,王磊忙着检查工作进度,员工们敲击键盘的声音响成一片。 公司的原画妹子林笑月蹑手蹑脚走来,站在王磊的右后方拍他左肩。 王磊朝右边转身,接着又转回来,无奈道:“别闹,我忙着呢。” 林笑月拉了张椅子过来坐下,吃着领桌的薯片说:“石头,今天你得早点下班。” “恐怕不行,”王磊盯着电脑显示器道,“张岩已经把平台渠道打通了,我这边也不能耽搁,这几天全公司都得加班,包括你。” “啊?又加班啊!” “黑心资本家,毁我青春,害我性命!” “王总,再加班我女朋友就跟别人跑了,你得赔我一个女朋友。” “快醒醒,你女朋友早漏气了,没人有兴趣偷。” “……” 公司里哀鸿遍野,还夹杂着调侃打趣,似乎员工对加班并不抵触。 这是一家游戏制作公司,或者说是游戏工作室更恰当。员工平均年龄不超过26岁,正是富有闯荡激情的阶段,没有家庭拖累,自然也不在乎加班——虽然不发加班工资,但每次项目完成可以拿不菲的奖金。 公司的两位老板叫张岩和王磊,大学里睡上下铺的好基友。 王磊出身普通,父母都是下岗职工,靠摆街头小吃摊子谋生。张岩却是个富二代,家里开着食品工厂,专门生产辣条之类的东西。 林笑月则是中央美院的学生,马上就要读大四了,平时在这家公司兼职做原画设计师。 见王磊还在瞎忙活,林笑月只能写一张字条递过去:“家里老祖宗来了,点名要见你。” 王磊接过来一看,顿时浑身不自在,他回头低声说:“这就见家长了?我还没做好准备啊。” “你不愿意?”林笑月问。 “愿意,愿意,”王磊连忙表明态度,“我是说,你应该早点通知一声,我好给咱爸咱妈买点礼物。” 林笑月安抚道:“放心,礼物早帮你买好了。” 王磊看了看显示器右下方的时间,突然站起来说:“下班,都下班,明天再做。” 公司里顿时嘈杂起来,几个关系好的商量着去哪儿聚餐,而王磊则直接带着女朋友开溜了。这家公司并不禁止办公室恋情,但身为老板跟女员工搞在一起,王磊还是不好意思公开关系,虽然大家可能已经猜到了。 刚到电梯门口,公司的另一位老板张岩突然从电梯里出来,愣了愣问道:“下班了?石头,这几天可得抓紧时间啊。” 王磊有些不好意思,只能解释说:“我今天要去小月家见家长。另外,这段时间大家都辛苦了,天天加班也不是个事儿,应该适当的放松一下。” “见家长?可以啊,”张岩笑嘻嘻说,“走,我开车送你们过去。让你小子早点考驾照,现在就派上用场了,见女方家长还坐出租车多掉份儿。” 林笑月哭笑不得道:“喂,张岩,坐出租车怎么了?我爸妈可不是势利眼。” “对对对,叔叔阿姨都很好,但石头的面子也该撑一下啊,”张岩拍着王磊的肩头说,“等会儿要是被叔叔阿姨看见,就说我是你的司机。” 王磊也无语了:“你瞎掺和什么?” “废话,咱俩什么关系,你的婚姻大事我能不管吗?快走!”张岩说着就把王磊往电梯里拽。 张岩开着宝马325出了车库,突然停下说:“你就穿T恤牛仔裤?” “是啊。”王磊道。 林笑月说:“没事儿,我家里人不在乎这些。” 张岩道:“在不在乎是一回事,礼节又是另一回事。听我的,石头,先去商场买一身新的。” 王磊感觉很有道理,点头道:“那就先去买衣服。” 林笑月催促说:“别耽误时间了,直接去我家,快点开车!” “那行,你说了算,”张岩把车开出地下车库,随口问道,“你家在哪儿?” “碧林苑。”林笑月道。 “嘎!” 张岩猛踩煞车,似乎第一次认识林笑月,竖起大拇指说:“妹子,你够可以,隐藏得很深啊!” “碧林苑怎么了?”王磊茫然道。 张岩也不解释,只笑道:“你小子好好表现,千万别搞砸了,否则吃不了兜着走。” 十多分钟之后,王磊终于明白过来——他女朋友住在二环别墅区。 北京二环和别墅,这两个词汇很少能联系在一起。在寸土寸金的二环修别墅,开发商估计是脑子坏掉了。 小区看起来有些老旧,至少也是七八年前建的房子,没有人车分流,但绿化环境却好得吓人。若非亲眼目睹,王磊都不敢相信,繁华喧闹的二环还有如此幽静的所在。 王磊心中愈发忐忑,忍不住问:“小月,你爸妈到底是干什么的?” 林笑月说:“我爸妈不是关键,今天的主角是家里的老祖宗,你把老祖宗哄高兴了就万事大吉。” “老祖宗?”王磊一脸懵逼。 林笑月解释道:“就是我祖姥爷,我妈的爷爷!唉,你前面那栋房子,开到门口停下就行。” 张岩盯着那栋大房子看了好半天,嘀咕道:“疯了,疯了,这房子估计抵得过我家总资产了。” 王磊整个人都是凌乱的,他虽然是清华毕业的高材生,但父母只是下岗工人而已,做梦都没想到自己女朋友会是富家千金。他咽了咽口水,表情严肃道:“小月,你告诉我,你家里到底是做什么的?你怎么一直瞒着我这些?” 林笑月有些怂,不敢与男朋友对视,低头说道:“明诚信息工业大厦,就是我姥爷投资修的,用的是我祖姥爷的名字。” 张岩迷糊道:“明诚?哪个大富豪叫明诚啊?” 王磊神智混乱道:“周赫煊,周明诚。” “我那个去!”张岩半是羡慕,半是同情,把车停在豪宅门口说,“哥们儿,你保重,自求多福。” 王磊就像是梦游一般下车,迎面看到有个中年妇女走来,他下意识问候道:“阿姨好,我是小月的男朋友王磊。” 林笑月低声提醒:“这是我家的保姆刘姨,刘姨从小把我带大的。” “刘姨好。”王磊顿时尴尬无比,他还以为见到了未来丈母娘。 车上的张岩差点笑出腹肌,他憋笑道:“石头,你慢慢享受,我先走了。” 刘姨突然喊道:“小伙子别走,老太爷让你也进去坐坐。” “我?”张岩诧异道。 刘姨指着二楼阳台:“老太爷在楼上晒太阳,他看见你来了。” 张岩乐道:“得,今天我走运了,居然能当面见到大人物。” 林笑月的母亲周淑怡正在亲自下厨,她父亲林建春还在回家的路上。三人跟周淑怡寒暄几句,直接被带上二楼阳台,两个小伙子顿时变得无比局促。 “坐,自我介绍一下。”周赫煊眯眼躺在摇椅上。 王磊连忙说:“周先生你好,我叫王磊,是小月的男朋友。” 张岩也说:“老先生好,我叫张岩,是王磊的合伙人。” 周赫煊突然睁开眼睛,视线那么一扫,两个年轻人顿时头皮发麻,感觉自己浑身上下都被看透了。 “老妖怪!”张岩心里嘀咕。 “好厉害!”王磊战战兢兢。 林笑月挽着周赫煊的手臂撒娇道:“祖姥爷,你刚才好凶,可别把人给吓着了。” “随便坐。”周赫煊突然变得和蔼起来,凌厉的眼神也成了昏花老眼,似乎刚才那些都是错觉。 两个年轻人已经背心冒汗,小小翼翼坐下,大气都不敢出一口。 周赫煊笑着说:“别紧张,青年就该有青年的锐气,我一个糟老头子还能吃了你们?” 张岩赔笑道:“您老威风凛凛,谁见了也要被吓着。” 王磊也说:“您的名气太大了,我们不敢造次。” 周赫煊问:“平时都喜欢读什么书?” 张岩说:“我对历史感兴趣,喜欢读一些史书,特别是您的《万历十五年》。当然,我只是历史爱好者,不敢在您面前班门弄斧。” 王磊难以启齿道:“我……我基本上只读技术性书籍,以前上学的时候很少读课外书,跟文学能沾边的也就《读者》了。哦,对了,历史方面的我读过《三国演义》。” 周赫煊问:“那《三国演义》里边,你们最喜欢哪个人物?” 张岩道:“我喜欢曹操,善用人才,不拘小节,百折不挠,且有真性情。” 王磊想了半天,心里已经凉了大半,感觉自己要把事情搞砸。他硬着头皮说:“我没有什么最喜欢的人物,他们各有各的优点,也各有各的缺点。” 周赫煊不予评价,继续问道:“听说你们开了一家公司,以后有什么事业理想?” 张岩道:“努力做出好游戏,把公司规模做大,成为业界的典范!” 王磊道:“我跟张岩一样,反正要尽力做到最好。” 周赫煊眯着眼说:“游戏可不好做啊,每年死掉的游戏公司不计其数。” 张岩连忙说:“我们的公司不一样,我们有自己准确的市场定位。根据我们的分析……” 周赫煊立即打断:“我不懂游戏,具体的就不用跟我讲了。” “是。”张岩尴尬一笑。 周赫煊又问:“你们很喜欢玩电子游戏吗?” “喜欢。” “特别喜欢。” 两个年轻人已经不敢在周赫煊面前说假话。 张岩小心翼翼说道:“老先生,现在有很多人把电子游戏视为精神鸦片,其实这是非常错误的观念。游戏也是一种特殊的爱好和运动,有人喜欢玩游戏,就像有人喜欢看书,有人喜欢打篮球一样。” 周赫煊问道:“会下什么棋吗?” 张岩说:“我会下国际象棋和中国象棋。” 王磊道:“我只会下中国象棋。” “哦,那你们下一盘我看看。笑月,把家里的象棋搬出来。”周赫煊说。 两个年轻人只能硬着头皮下棋,而周赫煊则在旁边一言不发的看着。 张岩的棋风非常激进,而且喜欢耍小聪明下套,需要决断时总是犹豫再三。王磊的棋风则比较稳健,步步为营,绝不贪功冒进,但在换子的时候却非常果断。 两人的棋艺相差不大,第一局居然打平了,第二局王磊险胜。 下了两盘,张岩已经放开了,笑嘻嘻说:“老先生,不如我们来下一局。” “好啊。”周赫煊笑道。 张岩很快就郁闷了,他遇到了虐杀局,周赫煊慢条斯理地把他棋子全吃个干净,只剩个孤零零的老帅被反复调戏着。 “厉害,太厉害了,您这是职业水准!”张岩竖起大拇指。 周赫煊笑呵呵说:“我的棋艺一般般,看家本领是打麻将。” 张岩打蛇上棍,立即说:“那有机会的话,我可一定要领教领教。” “没问题。”周赫煊似乎赢得高兴了,心情大好。 林笑月见自己男朋友闷着不说话,反而是张岩跟祖姥爷聊得起劲。她不禁有些焦急,凑近了低声催促:“你别愣着啊,平时挺会说的,现在怎么一直傻愣着?” 王磊无声地用唇语回答:“压力山大,脑子懵了。” 林笑月不等张岩和祖姥爷下第二盘,主动帮忙摆棋子说:“石头,你也陪祖姥爷下下棋。” 张岩立即附和:“对,石头你来下,今天你才是主角。” “那我就试试。”王磊挤出僵硬的笑容,然后,兵败如山倒。 没过多久,林笑月的父亲林建春也回家了,两个年轻人陪同周赫煊下楼吃饭。 饭桌上,张岩各种恰到好处的插科打诨,逗得林母是笑容满面。而王磊则总是慢半拍,显得有些手足无措,他因此愈发着急,最后竟在敬酒时搞砸了——把周赫煊的茶杯碰翻,茶水流了一地。 晚上九点多,两个年轻人离开豪宅,王磊脸色惨白道:“完了,完了,我特么今天就是小丑!” 张岩只能拍拍哥们儿的肩膀,安慰道:“没事的,不要想太多。周老先生没那么小心眼儿,他全程微笑,根本没有责怪你。” “那才可怕,”王磊心有余悸道,“小月的这个祖姥爷,什么事都藏在心里明白着呢,人家只是喜怒不形于色而已。” 张岩感同身受,点头说:“以前听人提起民国时代的大师,我还有些不以为然。今天总算见识到了,能在民国叱咤风云的人,就没有一个是简单角色。更何况他活了100多岁,已经是成精的老狐狸,我们在他面前就跟幼儿园的小朋友一样。” 王磊说:“他的眼神就跟刀子一样,能把人活生生戳几个洞。” 张岩道:“靠,你不说这个还好,说起来我就头皮发麻。以前看网络小说,什么眼冒精光,什么眼神杀人,我看着还觉得搞笑,今天总算是亲身体验到了。更吓人的是什么?他能收能放啊,笑眯眯多慈祥多和蔼,不瞪人的时候就跟一退休老大爷差不多。” “唉,我是没戏了,”王磊懊丧摇头,“本来他们家就是豪门大户,门不当户不对的,我今天又表现得像小丑,估计小月以后会被禁止跟我来往。” “看开些,哥们儿,”张岩安慰道,“我们跟他们,就不是一个阶层的。就算我们奋斗一辈子,把公司做成中国的行业老大,在人家面前也跟儿戏差不多。” …… 林家。 林笑月懊恼地坐在沙发上,跟王磊的想法差不多,她也觉得自己的恋情要遭受家人反对。 周赫煊半眯着眼问:“淑怡,你感觉这两个小伙子怎样?” “那个张岩不错,有礼有节,应对得体,而且还很聪明。”周淑怡说。 周赫煊又问:“小林呢?” 林建春说:“张岩这种人,很容易混出头,但将来的成就有限。至于王磊,小伙子很有潜力,可惜起点太低,眼界太浅,小家子气太重,需要慢慢培养。” 林笑月顿时高兴起来:“我挑人的眼光没错。” “还缺了点悟性。”周赫煊说。 林建春附和道:“对,悟性有些不足。” 周赫煊说:“等奥运会结束,我要去一趟天津,到三乐堂看看。笑月陪我去,让她男朋友也跟着。” 林建春一愣:“爷爷,这有点揠苗助长?” 周赫煊笑道:“如果这点考验都经不起,他一个白穷小子,有什么资格做我的曾孙女婿?” “祖姥爷,爸爸,你们在说什么考验啊?我怎么一点都听不懂?”林笑月迷糊道。 周赫煊笑着说:“如果你男朋友陪我去一趟三乐堂,他接下来肯定会很忙,就看他能不能守住本心,不被五色迷花了双眼。他要是挺得过去,就算大奸若忠我也认了,当是给你们这一系培养接班人。” 林建春顿时对那个小伙子产生了同情之心,因为,他当年也是这样过来的。 娶周家的女儿很容易,不需要你有显赫的家世,也不需要你有万贯家财。只有三个要求,第一,周家的女儿喜欢你;第二,你要有基本的能力和潜力;第三,心性! 心性是最捉摸不定的,也是最重要的。 在生活遭受巨大改变的时候,最能考验一个人的心性。这种改变不仅指遭逢大难,更指春风得意,事事顺心,一朝富贵。 后记 四 刚穿越时,周赫煊的身体属于十七八岁的状态,但他偏要对外宣称自己已经28岁。这样做的原因,一是习惯了自己的真实年龄,二是不想被人小觑嫌嫩。 现在周赫煊110岁了,其实也就100岁,而且能走能吃能说,脸上连老年斑都没几个。 但周赫煊确实老了,他明显感觉自己的身体机能在下降,而且食欲也越来越不好,很可能再过两三年就会嗝屁升天。而他最担心的,却是在自己死后,周家很可能爆发大规模的内部矛盾。 周氏家族的产业,刚开始按照地域划分。美洲是一块,欧洲是一块,日本是一块,港澳台是一块,东南亚是一块,后来渐渐发展到大陆。 90年代的时候,周赫煊亲自主持大调整,加强了不同地区的同类产业间的联系,催生出好几个隐形的庞然大物。 那次大调整,周赫煊的一个孙子不甘权力被削弱,居然联合美国政府玩分家独立。结果是周氏家族损失数亿美元,被周赫煊强行压了下来,而那个孙子则在惊恐和愤怒当中自杀。 周赫煊对此很痛心,事情发展超出他的预料,从那以后他更加小心谨慎。 如今周赫煊最担心的是大陆网络科技这一块,产业奠基人是周维烈。但周维烈根本没兴趣搞公司,他的几个子女要么参军要么从政,孙子孙女大部分都是平庸之辈,而最有能力的一个孙子居然跑去搞娱乐产业。 因此,周维烈一系在大陆网络科技方面只占股份,真正的掌舵者是周璇所生的次子周祯翊——林笑月的外公。 五年前,周祯翊的独生子兼接班人意外去世,两年前,周祯翊本人也病逝了,大陆网络科技这一块由周祯翊的女婿林建春接管。对此,其他几房意见很大,因为林建春只是周家女婿,是一个外人。 周维烈的几个败家孙子闹得最凶,因为他们那一系拥有的股份最多。香港本宗那边也蠢蠢欲动,好几个有能力的周家三代上蹿下跳,实在是大陆网络科技行业发展太快,其中利益让无数人眼红。 但鉴于90年代发生的那起背叛和自杀悲剧,周赫煊根本不敢乱动。一旦从香港派人全面接管大陆网络业务,他的孙女婿林建春就算再忠厚都会心生不满,而周维烈的孙子们更是要玩三国大战。 这次来北京,周赫煊不仅是看奥运会那么简单,真正要做的是在死之前把大陆的烂摊子收拾好。否则,等他和周维烈都去世了,再没人能够镇住场面,那些混账后代还不知道得闹出什么幺蛾子来。 首先是确认接班人,目标已经选好了——周维烈唯一有能力的孙子周远博,在大陆搞娱乐公司那个。 其次是从香港本宗派人过去,担任林建春的副手,之前那个副总裁太过强势,两人互相掣肘的时间远多于合作。 最后是帮林建春物色好女婿,这个女婿生的第一个儿子必须姓周,以此来消除本家对林家的集体敌视。 这三方互为犄角掌控董事会,基本不可能出现大的混乱局面。 至少半年内,周赫煊都不会离开大陆,他要留在这里控制派系平衡——主要是为了压制周维烈某个当大官的儿子,那小子从政就从政,居然往公司里面乱扔白手套,周赫煊的孙女婿林建春已经快顶不住了。 其实周赫煊完全不用管这么多,让各房后代自己争,就像养蛊一样,最后胜利的肯定是佼佼者。但他就是硬不起心肠,不想再看到有悲剧发生的可能,于是一大把年纪了还在为这种琐事烦心。 这就是豪门大族的悲哀。 君不见澳门那位何赌王,几房争家产争得刀光剑影。有一次何赌王病重住院,儿孙们以为他肯定要死,一个个原形毕露搞得人尽皆知。结果何赌王突然病愈,场面那个尴尬啊,各房后代立即相亲相爱做样子给媒体看。 …… 8月25日,奥运会结束的第二天。 天津机场。 接机通道外边已经被记者占领了,机场保安如临大敌,焦头烂额的把记者往外边推。 “来了,来了!” 天津这边的领导虽然不在场,但几个主要部门都派了人来迎接,他们的任务是全天候陪同周老先生重游故地。若非周赫煊提前打招呼,估计领导都要来几个,而且还会搞警车开道那套把戏。 政府人员纷纷上前握手问候,各路记者举起相机拍个不停,让那些搞不清状况的机场旅客以为是哪个明星来了。 记者们还想上前采访,却被机场保安和周赫煊的保镖拦在外围,然后一路跟随着车队前往三乐堂。 在80年代以前,三乐堂还是某央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