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95 章节
郗崇道等人眼睁睁瞧着不过几息,自家大营便烧起了连片的火势,顿时气得他是肝胆俱裂,指着刘文三人手指头发抖, “给我!给我杀了他们!” 刘文三人哈哈大笑,在那火光当却是拱手道, “齐王不用相送,我兄弟自去也!” 说罢带着魏军人马向那营门外奔去,一面跑一面便有号角声起,外头魏军听了便杀过来接应。 此时齐军早已是被弄得军心大乱毫无斗志,魏军到近前不过是意思一下举刀阻挡,却是一触便溃,眼睁睁瞧着魏军在齐军大营之中从容离去。 郗崇道手捂伤口,气得是胸口憋闷,这厢一口血上来喷了出来,身子摇摇晃晃便要栽下马来。 亲卫见了忙上前扶住,将人扶下马来,已是面如淡金,人事不知! “快!寻宋先生来!” 众人将郗崇道送回大帐之中,又商议着收残局,救扶伤员,清点残兵,这厢忙叫了宋屻波来。 宋屻波过来瞧了瞧伤势道, “我不擅外伤,不过齐王这却是内外交困,心火攻心需双管齐下才成!” 说罢提笔刷刷开方命人去熬药,外伤则由王军医将衣裳剪开,一看伤口都吓了一跳,这伤口又深又宽,自下肋到腰腹,将身子破开一个大口子,人动一动都要瞧见里面东西了。 王军医也是被吓到了连连摇头,众人忙问伤情,王军医道, “这伤口倒不是难治,只是污血因先头捂着的缘故,全数倒灌回了肚膛之中,需得全数排出,这倒还好,只是肚膛之中受了污浊,怕是外头伤口愈合了,里头却要糜烂的!” 现下这样子也顾不得以后了,先把命保住再说! 王军医小心翼翼将郗崇道肚上伤口撑开,又让人将他身子俯而向下,令得污血自然排出。 再取那竹管对嘴轻吸,抽出那腹膛之中积血,仔细察看之后才算是完事。 宋屻波又开了几剂药,熬好给掰开郗崇道紧咬的牙关给他灌了下去,这才抬到床榻之上平躺静养。 许是郗崇道多年习武身体底子好,又或是两位大夫医术高明。 郗崇道昏迷了三日之后,终是醒了过来,肚子上的伤口虽没有好转,却并无发热、红肿的际象,倒是件好事儿! 只是他清醒之后一问众将,这一场仗齐军却是又死了两万来人,营帐辎重也是受损严重,而那放方素素棺木之处已是烧成了灰烬。此时他也无心去管了! 这一场仗打的郗崇道是全无斗志了,便召了众将来便要撤兵。 有人忧心道, “齐王,我军这一退却是要退到何处?” 郗崇道想了想道, “去……去禹州!” 沧州与禹州边界多大山,隐入山区之中待重新振作之后,再图后事! 众将听命倒是都点头,只是有人担心道,、 “齐王,你这伤势却是不能挪动啊!” 这般重的伤受不住路上颠簸,众人将目光却投向了宋屻波,宋屻波想了想面有难色,欲言又止,郗崇道忙问道, “先生可是有法子?” 宋屻波道, “倒是有一个法子,以金针刺**位,暂时压住伤势,只是之后怕是要受大罪的!” 郗崇道此时早已被魏军吓破了胆子,只怕再呆在这处要被赵旭全数歼灭,忙道, “此许痛楚本王受得住,我们明日整兵便走!” 宋屻波想了想点头道, “齐王即是主意已定,自当遵命!” 当下果然取了金针当着众将的面,用金针扎入身上穴位,又取那草药捣成糊状,用白布带裹在伤口之上。 这一番动作下来,郗崇道只觉身上全无半点痛感,一切竟如平常一样,自家翻身坐了起来,冲宋屻波翘大拇指道, “先生真乃神医!” 宋屻波摇头叹道, “这法子不过缓一时之痛罢了,之后还要悉心调养才是!” 郗崇道此时一心想逃,如今行动自如,那还管得以后,对宋屻波的话只当耳旁风罢了! 这齐军也是被魏军吓破了胆子,却是白日时紧锣密鼓的收拾,到了天黑之时竟趁着半夜,以草裹马蹄悄悄儿骑着溜了。 待到第二日得了信儿的魏军过来破了营门一看,营地之中却是扔下了一地的妇孺、稚儿和一应辎重杂物,男人们都是溜之大吉了! 赵旭打了马入营瞧着一脸惊恐茫然的女子、孩童不由叹了一口,下令道, “将她们编入军中,另辟一处安置她们!” 这般安排也算是了了方素素的担忧。 那郗崇道沿路逃往何方,齐军之中有人暗中通报路径,赵旭自然也不是慌不忙,带着大军一路攻城掠地,将沧州各处城镇一一收复。 再回到沧州城时重见自家老宅,里头仆从、下人们早就四散逃离,宅子里一应家私布置也早被洗劫一空。 赵旭过去瞧了一眼便觉心烦,索性将老宅弃之不用,在沧江旁另起了一座府邸,重建了赵府。 他又派人去四处寻找失散的宗亲,流离的仆从,这些人闻听得是赵旭回了沧州,大喜之下纷纷回来投奔,不过几月光景便回来了大半。 赵旭一面安抚百姓,寻找宗亲,一面却派了人继续追着郗崇道往那禹州大山而去,那头刘戊能得知郗崇道兵败之讯,立时发兵取了禹州城,只是他如今兵少将稀,便是占了禹州城也是守不住的。 这厢忙写了奏折百八里加紧送往临州,报与天子得知,求派兵增援。刘享见报也是大喜,只是他如今除了京师守军和戍边军士,手下那里还有多余的兵士? 当下书就圣旨写了征兵令广发各州,征召民夫入伍。 只是他那圣旨如今只得临、禹、衡州三处可行,禹州早就已是十室九空那来的壮丁?这样一来衡州、临州百姓便遭了殃。 但凡年满十二周岁男丁都须入伍,也无论是否家中独子,也不管有无功名,如今朝廷这般非常时期,一概统统儿强征入伍。 因而京城之中都可见那衙役捕快闯入百姓家中,强拉男丁,用铁链套上横拽坚拉拖着便走。任是你哭喊咒骂也无济于事,回头一鞭子抽过来,打在脸上立时便绽开血花。 如此这般下来三州百姓都是怨声载道,苦不堪言。 再说那郗崇道一路向东奔那禹州山区而去,他那伤势初时还好,有宋屻波金针压制倒还不觉疼痛,只是每日换药之时还见鲜血渗出。 到了后来血倒不流了,却是有黄水流淌再到后头,便是黄绿脓液,他自家不觉得,却是但凡挨近他之人都只觉一股扑鼻的恶臭传来。 只是他因身上用着针,每日又喝着药,除吃得少些,人见削瘦之外,精神倒是越发的亢奋,自家倒还暗喜身子强壮,这伤竟是日渐好了! 这一路终是逃到了禹州山区,寻了一处地方安顿了下来,此时郗崇道那伤却已是连针药也压不住了。 这一日终是觉着不对劲儿,便寻了宋屻波与王军医过来,这厢平躺在大帐之中,宋屻波与王军医将他那伤口处白布取开,俱是脸色一变,郗崇道只觉那处隐隐有些疼痒只是仰面朝天看不到肚子,便问道, “我这伤势如何?” 宋屻波与王军医交换了一个眼色,王军医道, “齐王,您这伤确是重了,我这厢要与您清洗创口,怕是会有些疼,不如熬两剂药吃下去,待您睡着了也方便我们医治!” 郗崇道想了想点头道, “好!” 他那里放心宋屻波,却是点了郭赋鑫与钟韫守在身边盯着两人,这厢喝了药不多时便睡了过去。 第二百九十五节 疗伤 王军医见他睡熟,却是当着几人的面把缠在上头的白布揭开,把伤口露了出来,郭、钟两人饶是久经战场,也是吓的脸色煞白。 只见那郗崇道的伤口,原先还只是二指来宽,如今却是有碗大一个洞的位置已是变了颜色,那伤口边缘处肉眼见着全是烂肉,王军医用手一碰便往下掉。 这般碰了几碰那伤口便大了几分,透过偌大的洞口都能瞧见里头的肠子了,崦那肠子如今也有小半截变了颜色,王军医小心翼翼伸手进去,用指头勾了那一截出来,平摊在手掌之上,用另一只手轻轻一按那一截肠子便断了开来。一股恶臭立时弥漫整个营帐, “呕……呕……” 郭、钟两人终是忍不住躲到外头吐了起来,王军医也是面露菜色,唯有宋屻波一脸淡然,嘴角微微翘起, “宋先生,你看这……” 这样的病症就是一个死字,还有何医治之法! 宋屻波却是一脸镇定道, “无碍!我这处倒还有法子!” 王军医与那回来的郭钟二人俱是又惊又喜,对宋屻波是惊为天人, “这样的伤势先生还有法子救治?” 宋屻波双眼微闭道, “我早年曾在一本古籍之中见到此类病症医治之法,便这类肠穿肚烂之症,寻那一岁零三月山羊杀之取肠,制粗孔针,去溃烂腐肉,以羊肠缝之……” 顿了顿道, “不过……瞧齐王这伤势,这肠子是要少一截了!” 此时正是保命要紧,缺胳膊断腿都不怕,那还怕少一截肠子啊! “只是……” 宋屻波抬头看向三人, “只是我这法子传自上古巫术,是自东南边疆传过来的,这法子一但施为却不能为受者知,这还要请两位将军守口如瓶才是!” “这……” 郭赋鑫与钟韫踌躇半晌,对视一眼又犹豫了良久,那钟韫终是咬牙道, “如今齐王伤势已成这样,宋先生便放手施为!” 郭赋鑫也点头道, “我们二人定是不吐露半个字,只是先生施为之时定要让我们在场才是!” 宋屻波点头道, “那是当然,这事儿也不是我一个人能做成的,还需几位打下手才成!” 那王军医见三人都点了头,他也是满口答应。 四人商议好后便分头行动,钟韫与王军医便去寻合适的羊肠,宋屻波与郭赋鑫便在这处为郗崇道清创。 郭赋鑫在那边眼瞧着宋屻波用刀将那郗崇道肚子上的肉一点点刮去,那刮下来糜烂的腐肉装了满满一盘子,散发的阵阵恶臭之味闻者立吐,郭赋鑫已是忍不住出去吐两回了,自觉自家那苦胆汁都吐出来了。 却只见宋屻波是面不改色心不跳,那拿刀的手也是稳准有力,心下不由暗暗赞一声宋先生真乃神人也! 也不知齐王为何如此忌惮宋先生,若是宋先生真有二心,这时只要放手不管,众人也只有干瞪眼儿的份儿,无人能怪责到他身上。 现下多亏有宋先生在此,才能用上古奇法救治齐王,这是我齐军之福,齐王之福!齐王不应疑他啊! 这边宋屻波将那创口清理干净,郗崇道那肚子上一块皮肉已是全数消失,只留下海碗大小一个洞来,这下子倒是通透了,立在一旁不用探头,那肚子里头的东西都能清清楚楚的瞧见了! 郗崇道此时因吃了药是毫无知觉,若是见着了只怕是吓也要吓死了! 宋屻波仔细将那腐肉刮去,直到有鲜血渗出才住了手,这厢又取了一个玉瓶出来细细撒了药粉在上头,不多时竟止了血! 看的郭赋鑫是啧啧称奇! 这般大的伤口若是没有宋先生只怕人早就死透了,那像现下齐王还安安稳稳,呼吸绵长的睡着? 外头钟韫却已是寻了合适的羊肠回来,用那盘子托着端到宋屻波面前,宋屻波便当着三人的面,取了那一截最细的穿在用火烤过的粗孔针上。 探手进去将那完好的两截肠子接到了一处,这厢穿针走线连王军医也是连连称赞, “宋先生好巧的手!” 宋屻波淡淡道, “按说应是王军医来做才是,只是那上古的法子,中间有繁杂的细处,我若一边口传你一边做,倒要耽误时候,只得我自家上阵了!” 三人在一旁为他端着烛火,眼睁睁瞧着他将齐王的肠子重又缝了起来。只是里头肠子缝好了,肚子上还有一个大洞呢! 宋屻波道, “这般大的伤口已是无法自家长好……” 想了想问道, “你们杀那羊可还在?” “在呢!在呢!” 只顾着划了肚子取羊肠,里头半点未动,连血也没有放,扔到一边只怕此时还留着半口气儿呢! 宋屻波点头道, “将那羊提到帐中来!” 钟韫忙去取了羊过来,宋屻波取了匕首来亲自剥了羊皮,仔细选了肚子上最柔软的一块取下,还带着丝丝热气的羊皮轻轻覆盖在那伤口之上,那羊皮里头有一层薄薄的膜,放在肚子上立时便紧紧的贴在皮肤上头,不见一丝缝隙。 另外几个见了都是面露惊佩之色,完事后宋屻波瞧了瞧也很是满意道, “倒还算是不错,接下来的齐王会有高热、红肿之症,这我却是无能为力,便只有瞧我们家齐王了!” 这厢又开了两剂药,给齐王灌了下去。 也不知是那郗崇道是真的底子极好,还是宋屻波医术高明。 又或其实是郗崇道的报应到了,若是他这时死了倒还免得受后面的罪,只可惜他三日之后居然醒了过来。 这一睁眼便觉腹中疼痛难忍,刚想动作却发觉浑身不能动弹,左右一看自家被人缚在床榻之上,四肢上紧紧绑了粗麻绳。 “来人啊!来人啊!” 郗崇道放声大叫,外头有人进来却是那钟韫与郭赋鑫,两人一见他醒了俱是十分的高兴,见他挣扎忙过来按住他道, “齐王,您可不能动啊!” 幸好宋先生先头有了吩咐,他们便用绳子绑了齐王,若是这厢醒了乱动起来,牵动了伤口,便要功亏一篑了! 郗崇道痛得脸上冷汗直冒,怒而吼道。 “你们这是想做甚,真是疼煞我了!” 两人忙好言劝他道, “齐王,如今你那伤口已是清理干净,又重新上了药,先头喝的药也过了效力,伤口是要疼的,且定要忍着啊!” 两人过来按着郗崇道不令他身子动来动去,郗崇道疼得眼冒金星,头上青筋暴跳,只觉肚子上有人用那大锯,一点点在割肉一般,那疼觉真是令人生不如死,不由大喊到, “疼煞我了!倒不如给我一刀来的痛快!” 两人按着他都道, “齐王不可啊!宋先生讲了,待这阵子过去便成了!” 郗崇道怒道, “宋屻波呢?宋屻波快来见我!” 外头听到叫声大帐帘子一挑,那宋屻波从外头进来,见了郗崇道这般模样忙过来道, “齐王,你创口甚大,疼痛自是难免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