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91 章节
这厢将方素素接入营中,便去寻宋先生,豫哥儿咬着唇瞪大眼拉着方素素的衣角只不肯走,宋屻波撩帘子进来,见了方素素身上的伤,额角青筋乱跳,想了想问, “我不擅外伤,请王军医来!” 又见到豫哥儿在一旁便问道, “这孩子那处来的?” 方素素此时已是神智渐渐模糊,闻言忙拉了豫哥儿的手交给宋屻波, “这孩子是我救命的恩人,宋先生,你替我照顾好他!” 宋屻波面色一柔,当下点点头,却是拉着豫哥儿坐到一旁,眼见着军医进来,将方素素背上衣服剪开,露出那狰狞的伤口来! 第二百八十八节 疑心 宋屻波眉头乱跳,双手撑在膝头却是紧紧握着。 “唔……嗯……” 方素素昏迷之中被刀尖划开伤口,军医从她肉里取出带有倒钩的箭头,皱眉道, “这是我齐军所用之箭!” 又看了看伤口庆幸道, “幸好偏了几寸,卡在了骨头上,若是不然只这箭便要了方将军的命!” 宋屻波双眼紧闭又睁开,面上倒是平静无波,只是瞧着那拔了箭留下的血洞,身子微颤。 此时也没有甚好法子治伤,只能待污血流尽之后,便敷上药用布条缠紧,令鲜血不能流出。 宋屻波紧抿了嘴唇,两腮乱颤,瞧着那流出的血打湿了方素素身下的床褥。 豫哥儿瞧这情形,乖巧的不说话,只是偷眼瞧那宋屻波。 待到军医将方素素身上的伤包扎好后,才直起身皱眉道, “宋先生,真是奇怪了!方将军这身上的伤是自后而来,又是用的我军箭矢,难道竟是我们自家人射的!” 宋屻波冷冷一笑 “这事儿我自会处置,还请王先生莫对外人道及!” 王军医点头道, “宋先生放心,小可自会闭口不言,只是方将军这伤也瞒不住人啊!” 宋先生摇头道, “我是为了王先生好!” 王军医见他神色,心下微凛当下点头应下,收拾了东西自出去不提! 宋屻波过去撩袍子坐下为方素素把脉,这厢提笔开了药方,送到外头让人抓药熬制。 坐在那床边小心翼翼为方素素铺了被子,又撩开脸上的碎发细细看她脸色。 在那处瞧着方素素半晌,才想起旁边还有一个小孩儿,转过脸去却见豫哥儿正瞪着一双大眼,好奇的看着他,不由轻轻咳了一声道, “你叫什么名字?” “玉郎!” 宋屻波点了点头, “你是在何处遇到方将军的?” 豫哥儿又将自家与方素素如何相遇讲了一遍。 只是宋屻波却不似方素素那般,问上两句便打消了疑惑! 宋屻波听了豫哥儿话心中暗忖, 那处地方十分荒凉怎会有小孩儿出现!方圆十几里都没有人家,除了我齐军便是魏军,他不是齐军中人, 难道他是魏军家眷? 笑眯眯头上下打量豫哥儿, “你是姓玉么?” 豫哥儿点了点头,宋屻波又问, “你父母在何处你可知晓?” 豫哥儿暗想, 我娘我知晓她在蜀州却不知在蜀州何处?我爹嘛!这会儿多半在大营里呢! 只是这可不能说呀! 当下摇摇头,宋屻波笑笑突兀一声叫道, “玉郎!” 豫哥儿忙抬头看他,宋屻波见他闻声便动,这名儿倒真似平日叫惯了的样儿,这小孩儿应是没有胡说姓名! 他那知晓,他叫出一个“玉”字来,与豫哥儿小名儿同音,自然是第一个要抬头来看的。 说起来这也是豫哥儿聪明之处!乱想一个不着调的名字被人叫了,半天想不起叫的是自家,不要是漏馅儿的么? 宋屻波当下笑道, “你也累了!可是肚子饿了?” 当下叫了人过去把豫哥儿带到一旁营帐当中,抬了热水来给他洗浴,豫哥儿自家脱了衣裳过去,却不知刚进了澡桶,就有人抱了他的衣裳出去一通翻找,却只得一身粗布的衣裳,并无半样可印证身份之物。 豫哥儿倒有把赵旭给的匕首,他也是机灵知晓进了齐军大营,这匕首要是被人发现便说不清了,便趁着众人忙乱之际,悄悄扔到了方素素的床榻下头。 洗完澡又去被带去吃饭,齐军伙食倒也算不错,粗面的馒头一大个儿,加上一碗清粥,豫哥儿饿了这许久,当下狼吞虎咽,几下就到了肚子里,还眼巴巴四下寻摸。 那后厨的妇人知他是方将军的救命恩人,又怜他年纪小小便与家人失散,便悄悄儿又塞了一个给他,豫哥儿一边道谢一边大口塞进了肚子里。 这厢有人便去报了给宋屻波,宋屻波点了点头,虽心中还有疑惑,但终究觉着一个几岁大的孩子能翻起什么浪来! 又有他是方素素的救命之人,宋屻波自然是要另眼相看的! 自此豫哥儿便被留在了齐军大营之中,每日里虽是时刻想着回去寻他老子,只是他一个小孩儿被如何能逃离得了防守森严的军营。 只是赵旭这头寻他都快寻疯了! 魏军这厢只差挖地三尺了,真正是生不见人,死不见尸! 赵旭愁得鬓边都生了两缕白发,端坐在那书案前头,提了笔写了一张,却又揉了! 你叫他如何将这事儿写给林玉润知晓! 豫哥儿丢了,他要如何向圆姐儿交待? …… 方素素这一昏便是在五日之后醒了过来,宋屻波得了消息忙过来见她,摒退了左右沉声问她, “你可知你那背后的伤从何而来?” 方素素点头苦笑一声,宋屻波却是少有的沉着脸道, “你如今可还是不改初衷?一心要跟着郗崇道?” 方素素还是脸露无奈, “我手下一众人全数指着我,若是我离了齐军,她们在这处还有活路么?” 这些年来,方素素手下女兵跟着她自成一体,有她在女兵们抱成一团于这全是男子的大军之中,以占得了一席之地,也算在这乱世之中有了一个安稳的所在。 若是她就此甩手离去,只怕手下那四五万人,便会被人啃的骨头也不剩! 方素素摇头,宋屻波却是冷笑一声道, “郗崇道此人气量狭小,全无信义,你顾着手下那一众人,他又可曾真心待你,你可知若再带着她们留在这处,迟早也没有好下场!你若是真心为她们着想,便应尽早儿带着她们离了这一潭子烂泥!” 方素素闻言却是愣愣瞧他, “先生,你却又是为何随了郗崇道!” 宋屻波却是一愣,良久木着脸道, “我自有我的理由,你还是多想想你自家!” 两人说着话,却听外头有亲卫在门口低声道, “将军!将军!齐王已在百步之外了!” 两人俱人脸色一沉,宋屻波起身低低道, “你若是愿离开,便早日谋划!” 闪身刚退到屏风后头,那帐帘撩开郗崇道便走了进来,见了方素素忙过来道, “方将军!小心身上伤势!” 方素素勉力抬起上半身道, “齐王!不过许些小伤,倒有累您来探望了!” 郗崇道看了看伏在榻上的方素素,又环顾大帐, “先头听说宋先生前来探望方将军伤势,怎得不见他?” 方素素伏在那处摇头道, “宋先生与我素来不合,前头治伤时倒是来过一次,今日末将醒来倒是不曾见过他!” “哦!是么?” 郗崇道仔细看方素素脸色,见她一脸坦然倒不似撒谎,当下点了头道, “宋先生事务繁忙,怕是抽不出空来的。” 顿了顿又道, “你这伤势……我已是问过王军医,背上的箭伤竟是自家人所射,难道是那晚追击时……” 方素素微微点了点头,郗崇道却是又悔又愧, “那一晚视野不佳,没想到竟是误伤了你!本王在此与你赔罪了!” 这厢作势起身,方素素忙道, “此许小伤并不碍事,齐王不必如此!” 郗崇道趁机直了身子,却是叹了一口气道, “当年方大哥将你托付于我时,我是一口应允定将你当自家子侄一般好生待你,没想到却有今日之事,我有负你父亲所托啊!” 方素素道, “齐王不必自责,刀箭无眼,战场之事本就不能预料,我这点子伤再养些时日便会恢复如初……” 她说话时,郗崇道坐在一旁,眼神左右一扫却是微微一愣,暗暗沉下脸来。 这厢又与方素素说了几句便起身走了。 宋屻波自那屏风后头转出来,又仔细看了看方素素的伤势,才打这处营帐出去。 他却不知自家走后,有一名小兵进了郗崇道大帐之中,将他所见报与郗崇道知晓,郗崇道负手立于帐中却恨道, “我对方素素可谓是照顾有加,她却还是与那宋屻波有了勾连,明明私下与他见面,那宋屻波一角衣摆便在屏风后头,方素素却当着我矢口否认,哼!哼!真是我的好侄女!” 自此他心下对方素素也有了提防,暗中派人收卖左右紧盯两人不提。 却说赵旭这头,豫哥儿在这清风原上遍寻不着,活不见人死不见尸,心下也在暗暗揣测豫哥儿是否被虏到了齐营当中? 只是以那郗崇道的格性,虏到了豫哥儿只怕早就以他相挟了,怎会这般悄无声息,没有半点异动! 赵旭想了想决意试探一番,这厢招来众将派了胡有财做先锋,去齐营挑战。 胡有财大喜当下点了一万人众,打马奔那齐营而来,这厢到了齐营前头便开始喝骂,将那郗崇道八辈祖宗翻将出来一通辱骂,又将他那旧事给提了出来,这些个秘事却是那暗卫私下暗暗打探出来的。 “郗崇道,你这个忘恩负义的东西!反口咬人的白眼狼!人家瞧不上你,你便要杀人全家,强占人妻,你禽兽不如……你可敢出来与爷爷一战?缩头的绿毛龟,烂泥地里的大王八!” 第二百八十九节 露馅 胡有财在齐军面前将那郗崇道的老底揭了出来,初始时他不知是在骂些什么,后来亲卫神色怪异进来禀报,却是将郗崇道气了一个仰倒,他最是注重颜面,被人这样子骂那里能受得了? 这厢点齐了人马便出摆开了阵势迎战。 戚承盛见果然将那边骂了出来,立时便擂鼓将中军压上,两军这厢又是展开了激战,却是各有损伤鸣金收兵,赵旭在后头看在眼里,心下却是稍安,看这阵势郗崇道应是并未抓了豫哥儿。 豫哥儿也知外头在打仗自家爹爹到了,他心里极是想出去。 只是如今方素素养伤,便跟着她被带到了后营处,与一帮子齐军妇孺、小孩子们混到了一堆儿,到也是吃穿不愁,方素素喜他胆大心细,又因着共患难的情份,对他照顾有加。 又因着豫哥儿天姿高卓,瞧着那些小兵们练剑练枪,立时眉飞色舞,方素素不过随便点拨几句,他是一点就透。 喜的方素素无事时便让人取了自家那九环厚背刀来,方素素扶着伤口坐在一边,令他一边儿死背口决一边练招式,豫哥儿却是摇头不从, “我要练枪!不练刀!” 他却是爱极了自家家传的枪法,一心想继承自家老子的衣钵,不愿学方素素的刀法! 方素素哄他道, “你先学我这刀法,日后我再与你寻一个枪法好的师傅!” 豫哥儿还是摇头,方素素想了想又道, “你若是学好了,从今儿起每顿能加三块肉!” 豫哥儿撅着嘴想了半日才勉强点头答应了。 这厢方素素一边儿养伤一边教豫哥儿刀法。 魏齐两军这厢时有交战,互有死伤,不过总的说来却是齐军负多胜少,待打上了一个月,瞧着每日里都有抬了惨叫连天的伤兵回来,齐军上下难免心浮气躁,军心不稳。 那边魏军倒是一步步稳扎稳打,步步为营,渐渐现出上风来! 又有那屋漏偏逢连夜雨,朝廷大军已是由临州出来到了禹州边界,那刘戊能领了兵进犯禹州。 郗崇道接了军报,不由心下着急这厢两头受敌,顿时有些首尾不顾,召了手下众将来商议,到了这时节又想起宋屻波来,问计道, “宋先生,可有良策?” 宋屻波想了想道, “如今两头不顾,只能两头分兵,魏军这处我主力在此,那禹州一处却是防守薄弱,须得分兵抵御才是!” 郗崇道点头道, “以先生所见应派那员大将?” 宋屻波沉呤道, “刘戊能沙场老将沉稳干练,只是稳重有余,进取不足,我们这厢只需派沉稳之人守住几处重镇,待这边退了魏军便回军救援!” 言下之意禹州那边的仗一时半会儿打不起来,只需沉住气守住便成! 只是派谁去呢? 郗崇道想了想问道, “钟韫何在?” 钟韫出列拱手道, “齐王!” “我派你为主将,方素素为副将率五万大军抵御刘戊能你可能做到?” “末将誓死御敌!” 方素素身上的伤如今已是大好,当下也是出列拱手道, “末将誓死御敌!” 郗崇道点头,当下发下令牌命两人调动兵马。 齐军原本三十万大军,在与魏军近两月之战当中,却是损费了四成,钟方二人调五万大军,留下十三万大军给郗崇道抵御魏军,人数上头倒是还占着优势。 第二日两人这厢便调动兵马预备往那禹州而去,只是方素素手下兵马全数都要前往禹州,豫哥儿怎么办? 方素素自然是不能留他在这处的,只是他那老家在魏境,若是带了他去禹州岂不是越走越远,行军打仗不能擅离,也不知何时能带他回家乡,自然还是要与他劝说一二的! 方素素想到这一出,便寻了个由头到后头寻玉郎,却是遍寻不到,一问众人都道刚才都瞧见他了,这一会子便不见了人影! 方素素便往自家那营帐寻来,玉郎如今是跟方素素同住,想来是回去躲懒了! 豫哥儿确是溜回了营帐之中,他也知大军要往那禹州去,这不是越走越远了么?得趁着现下营里正乱时,寻个空子溜走! 这时人人都忙于收拢辎重,打点行囊,也无人有暇顾忌于他,豫哥儿趁着这机会往那方素素的营帐之中跑,自家钻到那床榻下面将那把匕首寻了回来! 这厢扭着屁股往外钻时,前面却有一双马靴印入了眼帘,抬头一瞧方素素一脸冷然的低头瞧他。 豫哥儿握紧了手里的匕首自床下站了起来,方素素冲他伸出了手, “拿的什么?给我!” 豫哥儿紧握匕首,抿着嘴瞪圆了双眼只是摇头, 方素素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