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再次
萧立杨的计划很简单, 也很直接,他散尽家财找了杀手, 去刺杀傅行勋。 他连后果都想好了, 大不了鱼死网破,他也落得个死无全尸的结果。 可这又有什么关系呢? 他没了筠儿, 活着还有什么意义? 日子选在十天后。 傅行勋的伤势有所好转,进宫拜见圣人。 回府途中,杀手伺机而动, 个个身着黑衣, 手执陌刀, 疾步靠近他的车辇,气势汹汹。 傅行勋的人措手不及, 几名行在车旁的随从被一刀封喉,没有气息地闷声倒地。 “出了何事?”察觉到这般动静, 傅行勋问道。 他没有掀开帘子,只有声音穿透幨帷,似风过竹林, 渐散在车外。 封晋手起刀落间解决掉一名刺客, 趁空隙间出声答他:“有人刺杀!” 说完,他又专心应对眼前的战况,眼神如鹰隼凌厉,动作间没有一丝的留情。 几乎是以一敌十。 殷红的鲜血四溢, 溅在了车壁之上, 动魄惊心。 刺客见封晋不好对付, 眼神对视间,默契地有了对策。 几名刺客上前将封晋团团困住,而另外的两人则执刀向马车疾步靠近,掀开垂在车前的幨帷,提刀往内刺去。 然而他们的动作却突然顿在半空,而后,陌刀坠地,同他们倒下的声音齐齐响起。 一道沉闷,一道刺耳。 傅行勋冷眼看着倒在脚边的刺客,不急不缓地整了整广袖,藏住袖间的精巧袖箭。 “郎君?”封晋脱离了刺客的包围,忙是执刀上前,察看他的状况。 见他气定神闲端坐的模样,封晋才松了口气。 “好在郎君无碍。” 不然,他就算是万死,也难抵罪。 傅行勋轻轻颔首,问他:“如何了?” 封晋看了看车下的情形,拱手身前,答:“刺客含了毒.药,没有一个活口。” 傅行勋将手放在膝上,指尖有规律地在衣摆上点着,一下接一下。 顿了顿,他抬眼看他,道:“让人过来,将这里收拾一番,好生调查一下这些刺客的底细……记住,不能落下任何微末。” 封晋垂首应是,折身跳下了马车,有条不紊地照他的吩咐行事。 傅行勋则放下了幨帷,坐在车内沉声道:“回府。” 丝毫没为这刺杀生出慌乱,也没为此再多做停留。 阮幼梨还是在后来,从下人的口中得知此事的。 她盘腿坐在婢女之间,一边捻糕点吃,一边听她们活灵活现地将那日之事描述,渐渐地惊异地张大了嘴,愣怔难言。 “那群刺客真的好可怕,就差那么一点,郎君就丧命刀下了!” “可是……郎君不是很厉害的吗?连上阵杀敌都不曾畏惧……”一个年纪稍小的婢女如此嗫嚅道。 小婢女的话音方落,阮幼梨便龇了牙,给了她一个爆栗。 “我阿兄再厉害,受了伤还不是弱不禁风的白面书生一个?” 想象一下,刀光血影中,傅行勋面色苍白,瘫坐地面,万分惊恐地面对提刀渐近的刺客,阮幼梨就禁不住一个战栗。 “哐——”后怕之中,她竟是将手中的托盘摔落,任糕点和着碎瓷,乱撒一地。 不行,她得去看看傅行勋死了没? 不对不对!是看看他有没有惊吓过度,然后恢复了没? 阮幼梨才不管地面的一片狼藉,拍拍襦裙上的碎屑,忙提了裙摆,往傅行勋的北苑而去。 留一群婢女面面相觑、一头雾水。 小娘子……怎么就这么走了? 她一路风风火火,奔到了傅行勋的院里。 刚进院时,就有侍卫伸手拦她:“小娘子现在可不能进去啊……” 但阮幼梨一脸不虞地挣开了他们,喝道:“松开!我看我阿兄还要你们同意啊?” 阮幼梨是主子,又执拗得很,侍卫们做了几下假动作,还是放她进了院,留在门口哀声叹气。 没了阻拦的阮幼梨更是跑得像风,连门都没敲,就推门而入:“阿兄,我来瞧瞧你现在……” 话还没有说完,她的呼吸就和话一起,顿时凝滞在了喉间。 呼吸堵在她的喉间,让她慢慢地就涨红了脸,直至最后,都似天边红霞一般,鲜艳欲滴。 这样的情形,她和傅行勋都是面对第二次了,故而比起上次,还是镇定了许多。 阮幼梨一顿一顿地转过身去,而傅行勋盘膝坐在榻上,胸前的衣衫大敞,依旧面不改色。 他侧眸看了看错愕的大夫,道:“继续罢。” 大夫愣了愣,才讷讷颔首,继续为他上药,缠上绷带。 阮幼梨背着他,所以他一直都看不到她热到冒气的状况。 她深吸了好几口气,才略微平定了神思,结结巴巴道:“我我我我没想到……阿阿阿阿兄在换药,所以才才才冒昧闯了进来……” 对于她的这番话,傅行勋是左耳进右耳出,丝毫没放在心上,他只是垂眸,继续看老大夫为自己处理伤口。 阮幼梨没有得到他的回答,继续结巴:“阿阿阿兄你没事罢……” 傅行勋才不管她能否看到,轻轻地点了一下下颔。 最怕空气一直安静,阮幼梨得不到回复,也不敢回首看他。 直到大夫提着医药箱从她的身侧亟亟行过,掠过一道凉风,她才蹙了眉,恨恨地一磨牙,骤然回过首去。 “阿兄你居然不理我……” 简简单单的一句话,被她说得极有层次,由忿忿不平的强,到声势不足的弱,每一字都有变化,直到最后,已是微不可闻。 傅行勋在她的这一句话中迅速合拢衣襟,掩去裸露的一片胸膛。 可他的动作再快,也快不过阮幼梨的眼,她还是有了那么惊鸿一瞥。 和上一次的情形略为相似,却又不同。 纹理紧实,线条流畅,依旧坚毅硬朗,但是此次,因为重伤的缘故,他的肤色略显白皙,衬着雪色绷带,映着倾城天光,愈显体肤玉质。 中衣宽大,松垮垮地搭在他的臂膀,粗略勾勒了胸膛的流畅线条,留出劲腰处的空隙。 傅行勋又披上了外衫,才终于直视道,隐了愠怒,恨恨道:“阮幼梨,你怎么总是这样?” 阮幼梨被他声色中的气势震得一愣,讷讷地出了声,没有一丝底气:“这、这才第二次……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