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四章:表明心迹
“旁的事情先不必多言,谁来和朕说说,蜀地的情况如何?” 苏文卿直言道:“回皇上,逆贼景越在蜀地称王,且无论是粮草军饷,皆是准备充足,前几日,景越率军在蜀地周边大肆征伐,紧邻蜀地的六座城池,皆被相继攻破,现如今,还有气势大盛之态,怕是不好对付。” 景澜目光沉沉道:“那西凉边境呢?” “西凉边境那边,情势还算稳定,自从陆将军和白大人到达西凉边境后,西凉大军便再难进一步。双方在云城僵持了许久,陆将军前几日传来军报,请皇上增派粮草,做好进攻云城的准备。只是……现如今蜀地的情势也很危急,要是只顾着西凉那边,大靖之内,怕是会有内乱。” 景澜细细想了一下当下的形势,在这内争外乱不断的情况下,似乎很难有一个两全,和景越之间这生死一战,来的实在是太不是时候。 “诸位爱卿对此事,可有什么想法?” 景澜扫视了一眼众人,所有人皆是沉默不语。 思虑了良久后,景澜终是叹了一口气,道:“传朕旨意,所有的粮草先调去西凉边境,蜀地那边,增派两万战士镇守。无论何时,我大靖的国土和百姓,不能丢!” “这……” 底下的大臣对景澜的决定一时议论纷纷,西凉边境的战事虽然重要,但景越这边,也绝不可忽视。若是景越真的趁着这朝局震荡之时,一举攻破京城,又该如何是好? “还请皇上三思!”苏文卿神情凝重道:“景越的狼子野心,已是昭然若揭,皇上就这样放手不管,若是他趁虚而入,那么,京城危矣!” 景澜却是面色坚定道:“苏爱卿这话朕明白,只是苏爱卿可有想过,我大靖与西凉势同水火,若是哪一座城池落入了西凉的手里,那城中的百姓,可还有活路?云城的教训难道还不够吗?” 景澜这话让在场的所有人都为之一震,前一段时间,云城失守的时候,西凉军队大肆在城中烧杀劫掠,搞得民不聊生!城中所有男子,都成了战场之上的死士,挡在西凉的军马前,只要两方一开战,他们便必死无疑。而女子,但凡稍有姿色的,都被带回了军营,沦落成了军妓,这份血海深仇,每一个大境人,都难以忘怀! “当今的情势之下,朕,必须有所取舍,朕与景越一战,无论谁胜谁败,都是我大靖自己的家事,这皇位由谁来做,都不会伤及大靖的子民。可与西凉一战则不同,朕不能容许出现半分差池。” 景澜虽然阴狠,虽然无情,但在大是大非面前也绝不含糊。他是这大靖国的皇帝,只要在这龙椅上坐一天,他就有责任守护大靖的百姓。 “好了,此事就照朕说的办。” 苏文清看着景澜久久无言,最终才拱了拱手道:“臣……领旨。” 景澜很是疲惫,揉了揉眉心道:“众爱卿都先下去,苏爱卿,你留下,朕有话要对你说。” 等所有人都退下后,景澜才道:“苏爱卿觉得,朕与景越一战,最后会是谁胜谁败?” 眼下的情势,其实对景澜很是不利,但苏文卿却是不敢直说,只道:“皇上如今的选择是最明智的,但恐怕会放纵了景越,错过了除去他的最好时机。皇上可有想过,先除掉景越,再与西凉国决一死战?” 景澜只苦笑道:“我大靖,又哪里有那么多的兵力呢?做出这个决定,也是无从选择。” 苏文清不知道的是,此时的景澜,甚至已经做好了兵败的打算。景越哪怕是冲着陆紫清的面子上,该是也不会伤害到景瑄。或许,到了最后,所有事情最好的结局,便是他用这条命偿还了陆紫清。 等到他死后,陆紫清对这所有的一切是不是也都会放下了? “你先退下,前朝的事情,日后还要你帮着朕多看顾一些。” 苏文卿看出了景澜气色不算太好,想来是这段日子烦心的事太多。皇后病重,太子染了瘟疫,景越叛乱,西凉边境的战事不断,这一桩桩,一件件,没有一个是省心的。 “皇上也先休息休息,这样下去,臣只怕皇上的龙体会熬不住。” 苏文卿也是与景澜一同长大的,两人不仅仅是君臣,更是挚友。苏文卿向来都自认最了解景澜,可到了今日,他却发现,景澜早已经在不知不觉间彻底变了。而这变化,全部都来源于陆紫清。 景澜笑了笑道:“朕知道了,苏爱卿先退下。” 苏文卿没再出声打扰景澜,悄悄的退了出去。等回了苏府后,就被苏父叫进了书房。 苏文卿此时心情也不算好,只给苏父请了安道:“父亲找儿子过来,可是有什么事情?” 苏父脸色很是沉重道:“确实有事,自从恭亲王景越叛乱后,为父常常会想到陆思瑾来。陆思瑾一向与景越关系深厚,景越这次谋反叛乱的事情,会不会与陆思瑾有关?” 苏文卿一愣,但苏父这一句话,也确实叫他隐隐多了一份疑虑。陆思瑾与景越确实一直都关系甚密,要说他与景越是否有关联,苏文卿一时也难以确定。 “该是不会,思瑾就算与恭亲王的关系再好,但皇后娘娘毕竟是皇上的人,思瑾终究是要靠向皇后这一边的。” 苏父还是有些疑虑,沉声道:“这件事情涉及到你妹妹的终身大事,不能光凭着他们两情相悦,就草草的成了亲,依我看,陆思瑾能不能娶我女儿,还有待考究。” 苏文卿对此也很是赞同,陆思瑾的才华无可挑剔,但若是所效忠的人不同,这门亲事,也绝对是成不得的。 “除了你妹妹的事情,还有你自己的。为父知道你最近有些忙,但娶妻生子的事情,也实在是不能再拖了。” 苏文清听了苏父的话有些尴尬,他并没有什么中意的姑娘,但如今既然已经知道跟陆紫清无缘了,苏文清在婚事上便也不强求什么。 “这件事情就由父亲和母亲为儿子做主,只要父亲母亲喜欢就好。” 苏父有些不高兴道:“你说的这都是什么话!为父和你母亲,也都在为你的终身大事考虑,娶回来的妻子总要和你的心,怎能如此草草了事?” “儿子在这件事上是真的没什么想法,父亲母亲做主便是。” 苏父不免有些唏嘘,苏文卿是大靖有名的才子,钦慕他的姑娘有很多,但奈何苏文卿眼界太高,这么多年,竟然一个都没有相中。可是苏文卿是苏家的独苗,苏父还指望着他能给苏家尽快传宗接代,苏文卿也都是二十好几的人了,再不成亲,实在是有些不成体统。 “你母亲拿了许多京城世家小姐的画像,一会儿你去你母亲房里,好好相看一下,选一个中意的。毕竟是你的婚姻大事,为父,也不想委屈了你。” 苏文卿知道苏父的心思,他也不是不近女色,而是除了陆紫清,还没有遇到哪个能让他心动的姑娘。既然没有心仪之人,那最后娶谁,不还都是一样。 “是,儿子知道了。” 苏父叹了一口气,瞧着苏文清摆了摆手道:“那你就先过去,为父这边也没什么事情了。你的亲事,要抓紧定下来,也省着你母亲为了你的事情而操心。” 苏文卿想了想,也觉得自己是该到了成亲的时候了,不是因为喜欢,而是为了求一份安稳。只要妻子贤淑,能主持好府中的中馈,照顾好父母就行。 苏文卿一边想着,一边朝着内院而去。进了内院的小门时,就听见了一阵女子的娇笑声,苏文卿朝着声音望去,就见到那处正是南知薇和宁和公主。 与此同时,宁和公主也已经瞧见了苏文清。宁和公主悄悄的碰了身边的南知薇一下。南知薇抬头,就见到苏文卿正站在那里,便笑着对苏文卿招呼道:“哥哥?你回来啦!快过来呀!” 苏文卿无奈的走了过去,对着宁和公主道:“臣参见宁和公主。” “苏大人快快免礼。”宁和公主脸色羞红的虚扶了苏文卿一下,道:“是我多有打扰,我听说近日苏妹妹心情不算太好,便想着过来看看她,没想到,竟再次遇到了苏大人。” 南知薇因为陆思瑾的离开,心情一直都不算太好,这一点苏文清是知道的,宁和公主能想着过来陪陪她,也是一件好事,苏文清自然不会反对,只拱手道:“劳宁和公主费心了,家妹不懂事,有什么得罪了宁和公主,还请公主不要与她多计较。” 宁和公主并不喜欢苏文清如此客气的模样,只道:“我与苏妹妹,本就是手帕交,苏妹妹心情不好,我过来看看,也是应当的,苏大人你实在不必与我这般客气。” 一旁的南知薇听着两人的客套话不免有些不耐烦,娇声道:“你们两个这是做什么,都相互熟识,说话又何必如此见外?宁和姐姐,你可不要介意,我哥哥就是这样,素来都不会与女孩子说话。” 宁和公主尴尬的笑了笑,她心知苏文卿没有将她放在眼里,但她却控制不住想要见苏文卿的心思。 南知薇并没有把刚才的事情放在心上,笑问着苏文清道:“哥哥这是要去哪?” 苏文清伸手捏了捏南知薇小巧的鼻子,道:“父亲叫我给薇薇选个嫂子,薇薇可有喜欢的?” 南知薇眼睛一亮,兴奋道:“我知道了!这些日子我看母亲房里多出来很多画像,应该都是给哥哥准备的?哥哥可别看花了眼,再一下子都给娶了回来。” 苏文卿看着南知薇娇俏的模样,心情也跟着好了不少,笑道:“哪里需要那么多?哥哥就娶回来一个,陪着薇薇玩就是了。” 南知薇被苏文卿哄得开心,开玩笑一般推了推身边的宁和公主道:“哥哥,要不就把宁和姐姐娶回来,宁和姐姐可算是才貌双全,不比那些世家的娇小姐差呢。” 苏文清淡笑道:“说什么傻话!哥哥哪里配得上宁和公主?” 宁和公主脸色更红了几分,刚刚南知薇提起她的时候,她只觉得心跳的厉害,但听到了苏文卿的回答,却又止不住的失望了起来。 她是一个寡妇,自知配不上苏文卿这样优秀的世家公子,但这份爱慕之心又岂是她自己能控制得了的? “还请宁和公主恕罪,家妹一时的玩笑话,宁和公主万勿当真。” 宁和公主想要说些什么,但是想起南知薇还在身边,到了嘴边的话就又都咽了回去,笑道:“没什么……苏妹妹向来如此,一句玩笑罢了。我今日也出来多时了,是该回去了,这便先告退了。” 南知薇隐隐发现宁和公主的神色有些不对,她本也不是情窦未开的小姑娘了,从宁和公主的态度上就看出了,宁和公主对苏文卿是有几分爱慕的!南知薇大眼睛转了转,突然道:“宁和姐姐要走,哥哥替我送送姐姐,我今日实在是太累了,就想先回房去了,姐姐不会怪罪我?” 宁和公主见南知薇朝着自己偷偷的眨了眨眼。心知南知薇大概是看出来了什么,更是害羞了几分,语气慌张道“不……不用了……我认得出府的路,自己出去便好。” 来者是客,苏文卿又怎好意思叫宁和公主自己出去?便开口道:“还是臣送一送公主。” 这一次宁和公主没有拒绝,微微点了点头,便朝着外面疾步走去。苏文卿一路跟在宁和公主的身后,一直将宁和公主送到了府门前的马车旁,这才道:“臣就先送到这里了,还请宁和公主一路小心。” “谢苏大人了。” 苏文卿又朝着宁和公主拱了拱手,便要转身回府去。宁和公主看着他刚要走远的身影,突然开口叫道:“苏大人且慢。” 苏文卿转过身来,拱手道:“宁和公主有何吩咐?” 宁和公主犹豫了片刻,轻声道:“我有几句话想跟苏大人单独说一说,苏大人可愿一听?” “宁和公主请说。” 宁和公主看了一眼周围,沉声吩咐道:“你们都先退下,本公主有话要单独与苏大人说。” “是。” 当所有人都退走后,宁和公主才羞红着脸道:“不知…苏大人可有心仪之人?” 苏文卿不明白宁和公主问这话是什么意思,他的事情,与宁和公主本也没什么关系。苏文卿想了想,还是答道:“尚无。” 宁和公主眼神有些慌乱,但还是鼓起了勇气道:“那……苏大人想娶一个什么样的女子为妻?” 苏文卿依旧礼貌的答道:“臣对女子没什么要求,只要父亲和母亲喜欢就好。” 宁和公主有些心动,她对苏文卿的爱意,一直都憋在心里没敢说出来,她嫁过人,也已经非完璧之身,苏文卿是景澜看中的朝臣,自己不过是徒有一个公主的身份罢了,没有哪一点是配得上苏文卿的,她怕……怕苏文卿会不留情面的拒绝自己,那日后,岂不是连面都见不成了? “宁和公主可还有什么事情?要是没事的话,臣就先回去了。” 宁和公主急了,忙道:“苏大人等一等!” 苏文卿复又转过头来看向宁和公主,他只觉得宁和公主今日很奇怪,往日里见她,她都是一副端庄温柔的模样,怎么今日却似是在害羞一般? “我是一个寡妇,京中的那些夫人小姐们皆在背后传我是个克夫命。我虽没亲耳听过,但也是知道的,苏妹妹与我这个不祥之人来往,苏大人可会心怀芥蒂?” 苏文卿摇头道:“自然不会,臣一向都不信那些,宁和公主才貌双全,又何必被那些闲言碎语所累?公主只要过好自己便是。” 宁和公主心下有些激动,听苏文卿的语气,可见他对自己并没有什么偏见,这样想着,也就自信了不少。看着苏文卿嘴角边那抹儒雅的笑容,宁和公主突然想要试一试,无论苏文卿肯不肯接受自己,也都不会留遗憾。 “我想与苏大人说的事情……还请苏大人听后,不要厌恶我,若是听完后,苏大人再不愿意见我,我也绝不会再出现在苏大人的面前。” 苏文卿觉得有些奇怪,但还是站在原处,静静的听着宁和公主的话。 “其实……我心里,一直都倾慕着苏大人,只是我知道自己一个寡妇,配不上苏大人的身份,便从来没敢跟苏大人言明。如今……苏大人就要娶妻了,我知道,我再不说,这些话就真的都要憋在心里了。所以,明知道苏大人不会喜欢,但我还是想要说出口,也好叫苏大人知道,这世上,还有我这么一个人,爱慕着苏大人……” 宁和公主说着说着,就已经流下了泪来,声音更是发颤,有些无地自容的感觉。这样的行径,若是被别人知道了,怕也会笑话她没脸没皮的。宁和公主也知道自己该自重一些,但她实在是没忍住…… 九十五章:知情 苏文卿也是被宁和公主这一番话给吓的有些不知所措。他自认与宁和公主之间并没有什么来往,宁和公主与他见面的机会,更是屈指可数,宁和公主又如何会喜欢上他呢? “宁和公主这是……”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情况,苏文卿也实在不知自己该摆出一个什么样的表情,只能呆愣的立在远处,半点儿反应都没有。 宁和公主见到苏文卿的反应,一时明白了过来,强将眼泪忍了回去道:“对不起……是我……是我太过冒失了……日后我不会再来打扰苏大人了。” 头一次主动表明心意,就被人如此拒绝,这种感觉实在是算不得好。宁和公主自知再没脸面去面对景澜,捂着嘴,转身跑开了。 苏文卿想要开口叫住她,却是半个字都说不出来,他又能说些什么?说自己也喜欢她?还是说叫她不要再多想了? 苏文卿摇头苦笑了一声,转身回了苏府,他只觉得,他是该冷静冷静了,这突如其来的情话,只叫他头脑发懵,一切都觉得不太真实。 因为一直想着宁和公主的事情,苏文卿便又将看画像的事情给忘在脑后了,苏父苏母见他这态度,只当他是不喜欢,也就没有再提,这件事情就这样莫名其妙的放了下来。 之后的几天里,宁和公主再没来过苏府,南知薇渐渐察觉出了不对劲来。宁和公主可算是苏府的常客,闲暇的时候就会来陪一陪南知薇,虽说也有些旁的目的,想要在苏府内见一见苏文卿,但宁和公主的脾气秉性都还不错,南知薇很是喜欢,现如今这人不来了,南知薇自然是不乐意的。 南知薇趁着苏文卿在府中的时候,主动过来找苏文卿,语气里满是抱怨道:“哥哥,上次你送宁和公主出府的时候,是不是说了什么?为何宁和公主最近都不来看我了?” 苏文卿一愣,时隔多天,苏文卿想着上一次的事情,还是会耳根泛红,心思纷乱。 “哥哥,你难道没有感觉到么?宁和公主是喜欢哥哥的,那日你单独送她,难道就没发现?” 苏文卿现在不想听到有关宁和公主的事情,只道:“你个小丫头懂什么?宁和公主是天家的公主,我不过是前朝的臣子,我与宁和公主之间,并无什么来往,宁和公主又怎会喜欢上我?” 南知薇仔细看了一遍苏文卿的神色,狐疑道:“哥哥,你与我说一句实话,不会是你嫌弃宁和公主是个寡妇?其实我觉着,宁和公主除了曾经嫁过人外,再没什么缺点了。宁和公主平日里便醉心于诗书,与哥哥也算是兴味相投,你们两人要真的成了,也是一件美事。” 苏文卿被她吵的有些不耐,只瞪了她一眼道:“哥哥的事情,不用你多管。对了,你不是想要给思瑾寄家书么,今日正好有要送往边关的旨意,便将你的家书一同寄过去。” 南知薇眼睛一亮道:“真的?哥哥你等等,我这就去拿。” …… 西凉边境,云城外,此时,陆思瑾正擦拭着剑锋,身边坐着的,正是景骞。 “一副垂头丧气的样子做什么,在京中的时候不还叫嚷着要跟本将来么?怎么?被吓破胆了?” 景骞摇了摇头,辩解道“我没有!我只是……” 陆思瑾自然知道他是怎么回事,第一次上战场的人,对血腥和杀戮总会有些畏惧,景骞小小年纪,会怕也是正常的,他没有失态的大喊大叫,陆思瑾已经是很欣慰了。 “之前,你做的都很好。”陆思瑾只淡淡的一句话,就叫景骞瞬时兴奋了起来。 这还是陆思瑾头一回夸他,也是景骞期盼了许久的认可。自从来了西凉边境,景骞慢慢见识到了战争的残酷和血腥。虽然有陆思瑾时时刻刻护着他,但战场向来是一个瞬息万变的地方,任何人都不可能全无危险。景骞自然也是怕的,但是有陆思瑾在,他却不愿意后退半步。 景骞笑了出来,眼睛发亮的看着陆思瑾。这副样子,只叫陆思瑾觉得好笑“本将只是夸了你一句,你如此兴奋做什么?记住,切莫骄傲,这是军中,你不是宫里高贵的昭亲王,若是出了什么差错,本将可是会按照军法处置的。” “是,我明白,舅舅。”景骞一时间所有的害怕都退去了,得到陆思瑾的认可,对他来说,本来就是一件了不起的事情。 陆思瑾有些无奈,景骞这个孩子,确实不错,也难怪陆紫清会如此心疼他。 两人之间的气氛还算不错,白烨颜便走了过来道:“皇上有旨意传来,陆将军可要回营看一看?” 陆思瑾想起前些日子自己请的旨意,点头道:“回去看看。” 大帐内,此时只有白烨颜和陆思瑾两个人,白烨颜目光沉沉的看着陆思瑾道:“军中现在的粮草并不缺,你向皇上请旨,是想要帮恭亲王?” “本将不明白你说的是什么意思。” 陆思瑾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但白烨颜却再清楚不过,以前他看不清,现在却是明白了,陆思瑾是恭亲王的人。 “你早就投靠了恭亲王,是想因为林氏一族的事情,报复皇上,对不对?” 白烨颜头脑聪明,陆思瑾心知瞒不过他,便直言道:“你不要忘了,你也是林氏一族的人,所有人都可以指责本将,唯独你没这个资格。” 白烨颜沉下脸来,他明白陆思瑾的意思,他才是林氏一族最正统的子孙,可知道了身世后,他却没有分毫悲伤或是仇恨,陆思瑾就算是不说,心里也该是瞧不上他的。 “你可有想过,皇上将粮草都调到了边境,那皇上与恭亲王的一战,又该如何?你现在,是皇上的臣子!” 白烨颜不想与陆思瑾讨论那些他不记得的过往,他不仅是林氏的子孙,更是景澜的臣子,在他看来,现在最重要的,是大靖的百年基业,景澜和景越一战,无论谁输谁赢,终究是要劳民伤财的。白烨颜一直认为,对大靖伤害最小的方法,就是将战事控制在蜀地的周边。 “你的主子是景澜,我的主子,却是恭亲王。你想对景澜尽忠,我不会拦你,在这西凉的边境,我们是同生共死的兄弟,但等到景澜与恭亲王开战之际,你我……便是战场上的敌人!” 两人也不过都是各为其主罢了,白烨颜也没有再与陆思瑾争执下去,只叹道:“我只是没想到,皇上竟会真的送了粮草过来,看来,皇上是已经有所抉择了。” 支援西凉边境,就等于放任了大靖的内乱,白烨颜虽明白这其中的道理,却也无法阻拦,因为景澜的选择是对的,西凉若是侵占了大靖的国土,才是最严重的事情。 …… 景澜此时,也是烦躁不堪,自从知道陆紫清失踪后,景澜便派出了数队人马去寻找陆紫清的踪迹,最后,影子没有找到陆紫清,却在蜀地境内发现了狼狈不堪的司梅。 司梅那日被两人从恭亲王府架走后,便在小巷里被他们玷污了清白,司梅也不知自己当时是哪里来的勇气,只捡了地上一块儿尖利的石头,发疯似的往两人身上砸去!竟也误打误撞的将人给砸死了。 司梅逃离后,自然是不敢再回恭亲王府的,如侧妃狠毒的心思,她也算是看的一清二楚,但她也不过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除了流落街头,似乎也再没了别的选择。 影子找到司梅的时候,司梅已经是奄奄一息了,一路养伤治病的带回了皇宫后,将所有的事情都对景澜仔细禀报了一番。景澜听了司梅的禀报,这些日子本就不好的脸色又跟着阴沉了几分。 “好一个祁阳王!好一个如侧妃!亏得朕如此放心的将皇后交给景越,他却连人都护不住!” 司梅这些日子也早就冷静了下来,遭逢大变,她的性子也跟着沉闷了许多,眼中死气沉沉的,再没了往昔的灵动之气。她之所以坚持着回了皇宫,皆是因为陆紫清还身陷险境,而如今,景澜已经知道了所有的事情,她放下心的同时,也再无了坚持下去的信念,直接晕倒在了景澜的眼前。 景澜一惊,皱眉道:“她这是怎么了?” “禀皇上,司梅姑娘这一段时间饥寒交迫,早已经拖坏了身子,属下沿途找了大夫给司梅姑娘诊治,这才保她回了京城,但是要是再不好好休养,怕是也活不长久了。” 司梅怎么说也是陆紫清的人,景澜既然见到了,就断不会叫司梅出什么意外,要是司梅真的死了,陆紫清也定不会好过。 “带她下去,传太医为她诊治,务必要保住她的性命!不得有闪失!” “是!” 等司梅被带了下去后,景澜便沉思了起来。离坼绑走了陆紫清是什么目的?是想要以陆紫清威胁大靖?还是有什么别有所图? 现在西凉与大靖开战,陆紫清在西凉,无疑是危险的,景澜如何能放得下心? “吉安!速传苏文卿进宫!” 吉安应是,事情涉及到陆紫清,吉安就知道景澜是不会坐视不理的。吉安只怕,景澜会像照顾景瑄那样,不顾前朝的事情,放下所有朝政去找陆紫清。 事实证明,吉安的担忧是对的。苏文卿进宫后,景澜便将陆紫清被绑去西凉的事情说了出来,末了,便沉声道:“苏爱卿觉得,这件事情,朕该如何处置?” 苏文卿也有些担忧,他对了陆紫清的心思,虽无旁人知晓,却也是真实存在的。陆紫清如今身陷险境,他也难免会不放心。 “皇后是我大靖的国母,要是在西凉受辱,便可算是我大靖的耻辱,还请皇上先行救皇后娘娘出来,也免得日后与西凉决一死战的时候,被西凉牵制。” 苏文卿这一番话,误打误撞的正合了景澜的心意,景澜道:“皇后是要救,但最关键的是该要派谁去。” 苏文卿心思一动,拱手道:“皇上若是放心,臣愿往西凉走一趟。” 景澜有些惊奇,没想到苏文卿竟会主动请缨,但是苏文卿不过是一介书生,挥墨作画还可以,叫他只身前往西凉,景澜是不放心的,最后或许皇后没有救出来,反倒是把他自己给搭进去了。 “不好。”景澜摇头道:“西凉人尚武,你去了,怕是救不回皇后,朕……打算亲自去一趟西凉。” “亲自去?” 苏文卿大惊道:“皇上万万不可!皇上乃一国之君,若是在西凉遇险,又置我大靖的社稷于何地?” 苏文卿虽然喜欢着陆紫清,但心中还是有些分寸的,大靖现如今正是危急关头,景澜身为皇帝,最该的,就是坐镇宫中,怎能以身犯险,去往西凉?十个陆紫清,也是抵不上一个景澜的。 “还请皇上三思!” 苏文卿跪倒在地,声音有些沉重,这件事情不是一件小事,万不可儿戏! “朕已经想清楚了,西凉,朕必然是要走这一遭的,苏爱卿不必再劝。”景澜淡淡道:“朕今日召你进宫,也是想叫你帮朕一个忙。朕明日,会下旨去行宫避暑,前朝的所有折子,到时候都会送往行宫,朕想要苏爱卿代朕处理一段儿朝政,瞒下朕离京的事情,等着朕从西凉回来!” “皇上!” “皇上可有想过,西凉一行险境重重,若是皇上真的在西凉国出了什么意外,太子年纪尚幼,又该如何是好?皇上是想留下太子,受前朝百官的钳制么?” 景澜想起景瑄,也觉得万分无奈,若是可以,他也不想离开景瑄,可陆紫清此时身处西凉,他也实在是放心不下。 “这件事朕意已决,你不必再劝了,朕会尽快处理好西凉那边的事情,你且守好京城就是,西凉与蜀地的战事,你也都了解,朕相信你,会处理好的。” 苏文卿见景澜的神色不容拒绝,也明白景澜这是打定了主意,苏文卿犹豫了片刻,最终还是应了下来,点头道:“好!但也请皇上早去早回,保重自身安全!” 苏文卿终归是有私心的,他不想放任陆紫清在西凉出事,景澜或许……真能将陆紫清给救回来。 景澜笑道:“苏爱卿放心,朕会平安带着皇后回来的。” 君臣两人又说了几句话,苏文卿便先退下了。景澜也回了龙宸宫,刚进来时,就见到司梅正抱着景瑄哄着,面上又哭又笑,也不知是在想些什么。景澜跨步走进殿内,景瑄见到他,就直朝着他挥着小手,开心的咯咯直笑。 “奴婢参见皇上。” 景澜从司梅怀里抱过景瑄,开口道:“起来,既然回宫了,日后你就先跟在太子身边照顾着,之前的事情,就不要再多想了。” 司梅叩首道:“奴婢……谢过皇上。还请皇上一定要救一救皇后娘娘!皇后娘娘是被他们打晕强行掳走的,奴婢只怕皇后娘娘会出什么意外。奴婢是死是活并不重要,但皇后娘娘绝不能出事啊!” 景澜点头道:“朕知道,朕明日,会亲自前往西凉,皇后,朕会亲自带回来。你与陈姑姑她们,安心帮着朕照顾好太子,皇后回来了,也是不想见你出事的,明白么?” 景澜不在意司梅的生死,但他知道陆紫清在意。 司梅听了景澜的话,也是一怔,她本是动了死念,可景澜提起了陆紫清,她却是犹豫了,最终也只是颤了颤唇角道:“皇上放心,奴婢会跟着陈姑姑照顾好太子殿下的,奴婢……会等着皇后娘娘回来的。” 陆紫清身边的几人,都是忠心至极的,将景瑄交给她们照顾,景澜也没什么不放心的。临走前,他却是只想陪着景瑄单独待上一会儿。 “你这些日子也受苦了,先下去休息。” 等殿内的人都退下后,景澜才笑着在景瑄的小手上亲了一口,轻声道:“瑄儿可有想你母后?” 景瑄不会说话,自然是回答不了景澜的,只以为景澜是在陪着他玩儿,便伸着小手去摸景澜的脸。 “你怕是都不认识你母后,又如何能回答父皇?”景澜的声音有些落寞道:“你母后,虽然对你不亲近,但却是喜欢你的,之所以离开,也是因为……太讨厌父皇了,日后,你若是回到了你母后身边,记得要听她的话,她会好好照顾你的。不要太闹人,你母后身体不好,受不住你的折腾。” 这一番自言自语,景澜也不知是在对景瑄说,还是在对自己说。若是最后与景越一战,自己真的败了,那景瑄也该是会落在景越和陆紫清的手里。景澜只盼着,陆紫清到时候会顾及着母子情份,对景瑄好一些。 “明日父皇要出宫一趟,怕是有一段时间不会回来,你不要哭闹,等父皇回来了,就最先来看你,好不好?” 空旷的大殿内,只剩下了景骞的笑声,很是无忧无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