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处置惠欣公主
苏文卿也跟着担心了起来,陆紫清自怀孕之初到现在,就屡次遇险,这样下去,保不齐哪天这孩子就真的会保不住了。 “今日究竟发生了什么?皇后娘娘怎么会突然受了惊吓?” …… 与此同时,关雎宫的寝殿内,惠欣公主哆嗦着身子跪在地上,嘶声道:“皇兄!皇兄你要相信我!我真的不是有意冒犯皇后娘娘的,我当时……我当时也是一时气急,这才失了分寸,还请皇兄饶了我这一回!” 景澜冷着脸,懒得去理会哭的像个疯妇的惠欣公主,只问着陈姑姑道:“陈姑姑,你来说说这件事情的经过。” 陈姑姑斜了惠欣公主一眼,跪地垂首道:“今日宴席间,驸马的衣袍上被酒水给浸湿了,皇后娘娘好心叫方驸马去偏殿换一身皇上之前没穿过的衣服,却不想,驸马许久没有回来,皇后娘娘便带着惠欣公主寻了过去,惠欣公主从偏殿一出来,就大声骂着皇后娘娘,还欲上前来推皇后娘娘!幸而皇后娘娘躲避及时,虽没摔倒在地上,却还是免不得动了胎气。” 司梅也跪了下来道:“还请皇上作主,惠欣公主骂皇后娘娘是贱人,在场所有的宫人可都是听见了的,就算惠欣公主是公主之尊,也实在不该如此辱骂皇后娘娘!求皇上为皇后娘娘作主!” 景澜听完,冷哼一声,看着惠欣公主道:“出言辱骂皇后,还想要去推皇后!惠欣,你还有什么好解释的!” 惠欣公主此时真的是有口难辩,慌乱之间,看到了身后跪着的方驸马,忙站起身来,对着方驸马一阵撕打,撒泼道:“都是你!都是你!你这个天杀的,本公主怎么就嫁给了你这样的人!” 方驸马缩着头,虽然对惠欣公主怨念深重,但在景澜年前,他还算识时务,万不敢像惠欣公主一样撒泼。 景澜被她吵得脸色更黑了几分,如今的惠欣公主,哪里还有半点儿皇室仪态?简直是丢人至极! “够了!”景澜怒喝了一声,额头上青筋暴起,显然是对惠欣公主的忍耐已经到了极限。 惠欣公主吓得停下了手中撕打的动作,战战兢兢的跪在了地上,叩首道:“皇兄!臣妹真的不是有意冒犯皇后娘娘的,是驸马,驸马在偏殿内与皇后娘娘宫里的舞姬行苟且之事,臣妹实在是气不过,这才在皇后娘娘面前失了分寸,臣妹真的不是有意的。” “舞姬?”景澜又看向了陈姑姑,皱眉问道:“这又是怎么一回事?” 陈姑姑也不隐瞒,平静道:“是皇上之前给皇后娘娘送来的舞姬,奴婢刚刚问过守在偏殿的宫人了,说是驸马去偏殿的路上,遇到了舞姬里面的一对双生姐妹,很合眼缘,便将两人带回了偏殿伺候,宫人们都知道驸马的身份,自然是不敢阻拦的,没想到这事情被惠欣公主看见了,先是和方驸马在殿内吵了一架,出来后还不明缘由的就要上前来和皇后娘娘动手。” 陆紫清故作惊讶道:“还有这回事?这样看来……臣妾也就明白了,为何惠欣公主如此气恼。” 陆紫清目光满是歉疚的看向惠欣公主道:“是本宫没有约束好宫人,叫惠欣公主受了委屈,只是惠欣公主如此处理,怕是有些失了分寸,驸马喜欢,带回公主府伺候便是,惠欣公主何必如此情绪激动?” 陆紫清这带着些怜悯的眼神,看在惠欣公主的眼里,就如同挑衅一般,更是激起了她对陆紫清的怨恨,怒道:“皇后娘娘何必在这儿装无辜!要不是你安排了人来勾引驸马,驸马又如何会在偏殿里做出如此不知羞耻的事情!” 景澜原本听了惠欣公主情绪失控的原因,怒火也跟着消了几分,但此时,惠欣公主依旧毫无悔意的顶撞着陆紫清,便又在景澜心里拱起了一把火,怒道:“放肆!谁准你如此与皇后说话的,还有没有点规矩!” 惠欣公主也委屈道:“臣妹知道皇兄护着皇后娘娘,可这件事情,本来就是在皇后娘娘宫里发生的,皇后娘娘难道不该给臣妹一个交代么!还请皇兄为臣妹作主!” 陆紫清拉着景澜的手,小声道:“皇上,这件事情就这样算了,惠欣公主也是见了驸马的事情,误会了臣妾,这才会和臣妾动手,想来也不是出自真心的,皇上就不要再追究了。” 陆紫清说完话,景澜便想起了惠欣公主与陆紫清动手的事情,无论这件事的起因如何,惠欣公主都不该与陆紫清动手,只这一点,就叫景澜连杀了惠欣公主的心都有了。 “皇后先不要说话,你身子虚,好好休息就是,这件事情,朕来处理。” 景澜又沉着脸看向了惠欣公主道:“朕不管你是什么缘由,胆敢伤了皇后,就足够朕赐你一死,念在你事出有因,便饶了你这一次,但死罪可免,活罪难逃!来人,将惠欣公主拖出去,重责六十庭杖!” 惠欣公主当即便吓得花容失色,她从小到大,何时受过庭杖?偶有宫人惹恼她的时候,她也曾用庭杖杖毙过几个奴才,如今轮到了她自己,却是害怕了起来。 “皇兄!皇兄,臣妹知错了,皇兄饶了臣妹这一次,臣妹再也不敢了。” 陆紫清也蹙着眉头想要给惠欣公主求情,景澜却是连话都没有叫陆紫清说出来,冷声命令道:“还不拖出去!” 话落,就有侍卫上前将惠欣公主架了出去。景澜又看向下面那直冒冷汗的方驸马,道:“你与惠欣成亲多年,惠欣的刁蛮任性,朕也是听过的,听说这些年来,你后院一个姬妾都没有?” 方驸马连忙应了声是。 “那朕今日就作主,赏赐你两个!那两个舞姬既然清白已失,也就不适合继续留在皇后身边伺候了,你带回府去。若惠欣敢撒野,打杀了她们,你就过来找朕!朕还真不信,惠欣连朕赏赐的人也敢动!” 方驸马一喜,原以为今日他自己也是在劫难逃,没想到景澜不仅放过了他,还赏赐了他两个如花似玉的美人,这一次,还真是因祸得福了!方驸马只要一想起那对儿舞姬,就有些心猿意马,那娇软的身段儿,哪里是惠欣公主那个泼妇能比得上的? “臣谢皇上恩典!” 景澜最讨厌方驸马这好色又窝囊的样子,挥了挥袖子道:“本来你在皇后宫里调戏宫人,朕是该罚你的,只是惠欣刚刚举止无礼,对你拳打脚踢,也叫你受了委屈,朕这次,就先放过你,还不快带着你的人,滚回去!” 方驸马忙屁滚尿流的跑了下去,听着惠欣公主传来的惨叫声,没有半点儿心疼的意思。 殿外,早在惠欣公主被架出来时,陈姑姑便跟着一道出来了,找到了行刑的侍卫,陈姑姑悄悄给人塞了一个荷包,笑道:“这位大人,这是老奴孝敬您们的,还请大人收好。” 侍卫将荷包接了过来,打开一看,就见里面满满都是金子,讨好的朝着陈姑姑躬身道:“姑姑这是客气什么,姑姑的东西,我们怎么好收呢?” 陈姑姑摆了摆手道:“老奴这也是有事求大人帮忙,皇上赏了惠欣公主六十庭杖,这庭杖嘛,六十下可以叫人只伤皮肉,可以叫人再也站不起来,更可以叫人送了性命去,不知,大人们下手是个什么分寸?” “这……”惠欣公主就算是触怒了龙颜,也终归是皇室的公主,侍卫们自然是没胆量将人给打死,顶多也就是叫她受一受皮肉之苦,但陈姑姑亲自过来,定然是有什么交待,便拱手道:“还请陈姑姑赐教,皇后娘娘可有什么吩咐?” 陈姑姑见他还算聪明,便也不再绕弯子,直言道:“与大人说句实话,今日惠欣公主险些伤了皇后娘娘的小皇子,皇后娘娘心里,可是不怎么舒服的,但惠欣公主毕竟是皇上的妹妹,皇后娘娘也不好死咬着不放,这庭杖,自然是不能打的太重,可总也要惠欣公主长个记性……这样,还请大人手下有些分寸,只需要叫惠安公主日后跛着一条腿,也就够了。” 侍卫暗自咂舌,陈姑姑这看似是来求饶的,但实则是给惠欣公主加刑的,堂堂一个公主,因为杖刑跛了腿,那叫人看了,怕会是一辈子的笑话。 “这怕是不好?陈姑姑也是知道的,凭着惠欣公主这脾性,事后怕是不会叫我们活命了。” “怎么?大人以为,不叫惠欣公主瘸了腿,惠欣公主就能饶了你们么?只要大人照做,日后惠欣公主要是找你们的麻烦,自然有皇后娘娘护着你们,大人担心那么多做什么?” 陈姑姑给他吃了颗定心丸,那侍卫咬了咬牙,最终还是应了下来,任谁都看的明白,惠欣公主与皇后娘娘,哪个才是不能得罪的主。 “陈姑姑放心,定会照着陈姑姑的吩咐行事。” 陈姑姑退到了一边,笑看着惠欣公主在庭杖下苦苦挣扎,陆紫清想算计的人,就算不死,也定会叫她付出惨痛的代价,惠欣公主这次既瘸了退,又失了皇上的庇佑,以后的日子,怕是不会好过。 殿内,景澜与陆紫清两人目光相对,默默无言了好一阵子,最终,终究是景澜受不住了,咳了一声道:“既然皇后没事了,那朕……就先回宫了。” 陆紫清没有留他,只点了点头,看着景澜有些失落的出了寝殿。她知道景澜一直期待着自己能开口叫住他,但自从上次坦诚直言过后,陆紫清便再无法对着景澜装下去了。 殿内一时间空无一人,陆紫清闭目养神,之前痛苦的神色也渐渐消退了,宁和公主猜的没错,陆紫清确实是装的,她没有动了胎气,惠欣公主也并没有近了她的身,太医的说辞,也是陆紫清事先安排好的,为的,不过就是叫景澜动怒,处置了惠欣公主。 “皇后娘娘。” 陆紫清听见陈姑姑的声音,偏头朝她看去,勾唇道:“事情怎么样了?” 陈姑姑屈膝回道:“庭杖已经打完了,惠欣公主的右腿,日后怕是好不了了。” 陆紫清冷嗤一声道:“这本就是她自找的,既然敢来算计本宫,本宫总要让她尝一尝历害。” 陈姑姑没有说什么,只上前扶着陆紫清坐起身来,又倒了杯温水递给了陆紫清道:“皇后娘娘快喝些水,折腾了这么长时间,也该累了。” 陆紫清抿了一口,就不再喝了,反而笑道:“本宫看着,那宁和公主,倒是个不可多得的妙人。” 陈姑姑想起今日宁和公主的举止来,也赞同道:“是个识时务的,只可惜,没有一个好亲事,年纪轻轻的,就这样守了活寡,实在是可怜。” 陆紫清却是对宁和公主兴致不减,吩咐道:“明日去请宁和公主过来,就说本宫想要当面谢谢她,那时若不是宁和公主及时在本宫身后扶着本宫,这孩子,没准儿真就没了。” “是。” 景澜回了宫后,苏文卿没过多久便过来求见。景澜虽然心烦意乱,但还是召见了苏文卿,面容有些疲惫的问道:“苏爱卿有什么事情么?” 苏文卿知道景澜该是为了陆紫清的事情心烦,不动声色道:“臣前几日得了一首古曲,想着皇后娘娘好琴,应该会喜欢,特来呈给皇上。” 景澜目光一亮,却又马上暗淡了下来,早前他曾吩咐过,叫苏文卿寻些陆紫清喜欢的东西来,好哄陆紫清开心,可如今……景澜苦笑道:“不用了,这些日子,皇后怕是还不想见到朕。” 苏文卿目光一闪道:“皇上不如派人将这琴谱送去,这琴谱如今还有些残缺,臣当初找来时,也只试着补上了一些,却是无法还原完整,给皇后娘娘送去,皇后娘娘闲来无事的时候,还可以钻研一番,多一些乐趣。” 景澜想了想,觉得有理,又想到苏文卿也同时爱琴之人,便沉吟道:“苏爱卿的琴技,可算是大靖闻名,如果你能去与皇后切磋切磋,皇后该也能开怀许多,朕想劳烦苏爱卿多去帮朕探望一下皇后,苏爱卿可有空闲?” 苏文卿有些心动,但还是推据道:“禀皇上,傅太尉的案子还没有了结,臣……怕是没什么空闲。” 景澜不在意道:“朕也不是叫你天天守在行宫,你每日都抽出一个时辰,与皇后一同钻研一下这琴谱即可,不会耽误了政务,苏爱卿就当是为朕分忧了。” 苏文卿最终还是应了下来,他本就担心陆紫清,有这种机会可以常去行宫看看他,苏文卿也很是高兴,只是这种高兴,是不会叫景澜察觉的。 “傅太尉的案子,审理的如何了?” “如今所有的证据都确凿无疑,只需最后会审,就能定下案来。” 景澜想着这桩案子,无奈道:“怎么处置,就都按照国法来,不用留什么情分。” …… 第二日下午,宁和公主受邀来了关雎宫。陆紫清午睡醒来,就见到了宁和公主,笑着道:“宁和公主这是什么时候来的,本宫刚醒,真是怠慢了宁和公主了。” 宁和公主恭恭敬敬的朝着陆紫清行了礼,道:“臣妹没来多久,皇后娘娘正怀有身孕,昨日又出了那般惊险的意外,皇后娘娘不用理会臣妹,只管好好休息就是。” 陆紫清招手叫宁和公主坐到了自己的榻边,柔声道:“昨日若不是有宁和公主扶着本宫,本宫这腹中的小皇子,怕还不知道会如何呢。” 宁和公主谦逊一笑道:“臣妹万万不敢担此功劳,皇后娘娘就算没有臣妹从旁护着,皇后娘娘也断不会出事的,臣妹只怕,当时是臣妹多此一举,坏了皇后娘娘的事情。” 陆紫清看着宁和公主,不由赞叹道:“这世上,少有像宁和公主这样心思剔透的人了,看事情看的通透,又懂得置身事外,不多管闲事,只这份细腻的心思,本宫看就是旁人所不及的。” “皇后娘娘谬赞了。” 无论陆紫清说什么,宁和公主面上都是一副谦逊有礼的模样,半点儿娇矜之色都没有。 陆紫清轻声问道:“本宫对当年惠欣公主抢了你驸马一事,也是有所耳闻的,宁和公主每每见了惠欣公主,却是半点儿恨意都没有,莫非,对当年的事情,已经放下了?” 宁和公主心知在陆紫清面前,一些小心思是瞒不下来的,便聪明的直接摇了摇头道:“当年的事情,一度把臣妹逼到了死路上,臣妹如何能放得下?” 陆紫清凝眉道:“那宁和公主还真是好气度。” 宁和公主目光澄澈的看着陆紫清道:“臣妹不是气度好,当年,惠欣公主身后有皇上为其作主,臣妹自知争不过,便也只能识时务一些,主动放手。昨日在皇后娘娘这里见到他们二人的现状,臣妹倒是真的放下了,方驸马这种男人,臣妹当初若真的跟了他,怕是如今,也比之惠欣公主好不到哪里去。惠欣公主当初的所作所为,也算是救臣妹出了苦海。这样想着,反倒是臣妹该去谢一谢惠欣公主才对。” “再者,昨日皇后娘娘那一番动作,也算是为臣妹报了仇了。” 陆紫清看见了宁和公主眼里那一闪即逝的慧黠,倒喜欢宁和公主这坦荡的性子,言语间也多了几分关切道:“无论如何,妹妹当年也是受了委屈了,驸马也已经去了这么多年,妹妹如今,可有再嫁的打算?” 六十三章:亲事 宁和公主一愣,没想到陆紫清会问她这种女儿家私密的问题,娇羞的笑了笑道:“并没有什么打算,臣妹怕是一个克夫的命格,当初驸马未与臣妹大婚之前,身子还康健,没成想,一年后人就走了……是臣妹害了他,臣妹如何还敢再另嫁旁人?” 陆紫清安慰道:“宁和公主这是在乱说些什么!你怎么就是克夫的命数了?你是天家的公主,本宫倒要看看,谁有这个胆量在外面乱嚼舌根!” “皇后娘娘不必为臣妹费心,这些事情,臣妹早就不在乎了,一个人过日子,倒也清闲自在。” 陆紫清见宁和公主面色隐隐有些难看,便没有继续说下去,只拍着她的手道:“宁和公主与苏妹妹熟识,日后你没事的时候,就常与她一同来本宫这里坐一坐,她可是本宫这里的常客了,多一个人,本宫这儿也能更热闹一些。” 宁和公主察觉出陆紫清对她并没有敌意,也没有犹豫,笑着应道:“承蒙皇后娘娘不弃,臣妹会常来看皇后娘娘的。” 两人又聊了一会儿,陈姑姑便走了进来,禀报道:“皇后娘娘,苏文卿,苏大人过来了,说是奉皇上的命令,给皇后娘娘送琴谱的。” 彼时宁和公主正在吃茶,听陈姑姑一说,手中的茶杯晃了晃,直撒在了衣裙上,不好意思道:“皇后娘娘恕罪,臣妹手下不稳,惊着皇后娘娘了。” 陆紫清她的反应,起初还是一愣,又看她目光有些躲闪,似乎听到苏文卿的时候,就显得有些古怪,不由了然道:“宁和公主这是……也难怪,苏大人也算是人中龙凤,才华誉满京都,是个女子,怕是都会对苏大人动心的。” 宁和公主苦笑道:“皇后娘娘多心了,臣妹如何会对苏大人有什么心思,臣妹不过是一个寡妇罢了,如何配的起苏大人?皇后娘娘莫要笑话臣妹了。” 宁和公主确实对苏文卿有些什么心思,但又心知配不上他,这么久了,也一直都是与苏文卿保持着若即若离的关系,唯一能与苏文卿说的上话的联系,该就是中间隔着的南知薇了。 陆紫清见她不愿多说,便吩咐着陈姑姑道:“本宫现在身子还没好,不宜出去见苏大人,你将琴谱接过来,叫苏大人先回去。” 陈姑姑应了声是,刚要退下,宁和公主就道:“臣妹也在此叨扰多时了,这便不再多留了,皇后娘娘好好休息,臣妹先告退了。” 陆紫清心知她这反应该是跟外面的苏文卿有关,笑道:“也好,宁和公主就先回去,陈姑姑,顺道送一送宁和公主。” “是。” 苏文卿在行宫外等着陆紫清的传召,最后没等来陆紫清,反倒是等来了陈姑姑与宁和公主,见她在此处,难免有些惊讶,拱手道:“臣见过宁和公主。” 宁和公主伸手虚扶道:“苏大人不必多礼。” 苏文卿最关心的还是陆紫清,转而对着陈姑姑道:“皇后娘娘可愿意召见在下?” 陈姑姑屈膝道:“苏大人安好,皇后娘娘如今身子还未大好,出不了寝殿,特意吩咐了奴才,出来将琴谱拿进去,就不见苏大人了,还请苏大人多多见谅。” 苏文卿有些失望,却还是将事先准备好的匣子拿了出来,递到了陈姑姑的手里,声音和煦道:“皇上怕皇后娘娘这些日子无趣,特命臣每日抽出一个时辰,过来陪皇后娘娘弹琴解闷,还请陈姑姑代为通传,若皇后身体恢复,想要见臣,臣再来行宫觐见。” 陈姑姑不免多看了苏文卿两眼,苏文卿怎么说也是前朝的大臣,皇上怎么会如此大度的允许苏文卿和陆紫清私下见面? “奴婢明白,苏大人请回。”陈姑姑又对着宁和公主道:“宁和公主也请路上小心些。” 宁和公主点了点头道:“陈姑姑放心,姑姑回去跟皇后娘娘复命,本公主这就先走了。” 行宫的宫门渐渐关了起来,宁和公主目光柔和的看着苏文卿道:“今日也算是巧,竟能在这里遇见苏大人。我马车上的炭火有些不足了,现在回去,路上怕会有些冷,不知……苏大人可愿意载我一程?” 苏文卿稍稍犹豫了一下,若是旁的女子,他定然会直接拒绝的,但是宁和公主与南知薇交情不错,看在自家妹妹的面子上,他也不好太无情,淡笑道:“也好,公主请。” 宁和公主心中松了一口气,跟着苏文卿上了马车,苏文卿的马车自是不比她的马车舒适,但宁和公主却觉得心里温暖,两人虽然坐的有些距离,但却也是他们二人头一次独处。 相对无言了许久后,宁和公主开口道:“皇上怎会突然下旨,叫苏大人去陪皇后娘娘呢?” 苏文卿手指一颤,依旧笑的温和道:“皇上怕皇后娘娘一个人太过烦闷,知道臣琴艺尚可,皇后娘娘又是爱琴之人,这才叫臣常来行宫走动。” 宁和公主隐隐觉得古怪,但苏文卿神色很是正常,也就没再多想“皇后娘娘正有着身孕,依我看,皇上与其叫苏大人来陪,倒不如皇上多过来走动走动。” 苏文卿笑而不语,陆紫清与景澜之间的矛盾,也只有自己和两人身边几个最亲密的人知道,旁的人还都觉得陆紫清如今是盛宠正隆呢,苏文卿自然也不会把这种事情随意乱说。 宁和公主头一次觉得行宫离自己的公主府这样近,似乎还没过多久,马车便停了下来,她与苏文卿之间,虽然是相对无言,但只要静静的待上一会儿,她也觉得知足了,此时眼看着就要下马车了,心中倒是升出一股浓浓的不舍来。 “爷,公主府到了。” 车夫的声音从帘子外传来,宁和公主也不好再多留,只道:“那我就先走了,苏大人再会。” 苏文卿礼貌的帮宁和公主掀开车帘,看着她被侍女扶下了马车,便道:“回府。” 马车转了个方向,渐行渐远,宁和公主却站在原地,久久未动,直到最后,还是身边的侍女叫了一声道:“公主,奴婢扶您回府,外面儿冷,小心别冻坏了。” 宁和公主这才点头道:“回去。” …… 苏文卿回了苏府后,苏母就迎了上来道:“这么冷的天,你这是去哪了?” 苏文卿忙扶着苏母进了屋子道:“儿子奉皇上的旨意,给皇后娘娘送一个琴谱过去,路上又遇到了宁和公主,宁和公主车里的炭火没了,儿子便送了宁和公主一趟。” 苏母听他提起了宁和公主,也有些怜惜道:“宁和公主那孩子,从小就知礼懂事,比薇薇可是强多了,我也算是看着她长大的,可怜了,就是嫁的人不好,早早的就去了,只留了她一个,连个儿女都没有,年纪轻轻的就守了活寡。” 苏文卿对宁和公主的事情并不操心,只给苏母倒了杯温茶,站在一旁静静地听着,脑海中浮现的却都是陆紫清的身影。 苏母一直观察着苏文卿的神色,突然感慨道:“若是宁和公主没有嫁过人,母亲倒是觉得,你与她站在一起,还算是般配,可惜了……” 苏文卿没想到苏母竟然还有这种想法,不由一惊道:“母亲万不要拿这种事情来开玩笑,宁和公主是天家公主,儿子是万万配不上的。” 苏母见他确实对宁和公主无意,放心的同时又有些不满道:“我的儿子,无论是长相,身世,还是才华,当个驸马还真是绰绰有余,怎么就配不上了?唉……话虽如此,不与皇室的女子扯上关系,也是好事,驸马可不是那么轻松的。我看这宁和公主,对你像是有几分心思,日后,你还是少与她见面的好。” 苏文卿好笑道:“儿子与宁和公主就没有说过几句话,母亲是从哪里看出来的?” 苏母毕竟是个女人,心思自然是比苏文卿要细腻一些,实在是今日宁和公主的理由太过牵强,她一个寡妇,见了男人本该避嫌才是,如果不是对苏文卿有意思,又怎会乘坐苏文卿的马车? “你就听母亲一句话,见了她,多避嫌就是,别叫外人说道了什么,坏了宁和公主的清誉。” 寡妇门前是非多,苏母可不想叫苏文卿卷进去。 “儿子明白了。” “再者,你妹妹如今的亲事就快要定下来了,你呢?可有什么喜欢的姑娘?总不能落在你妹妹后面?有喜欢的,就与母亲说,母亲亲自去给你上门提亲。不论家世如何,只要人品过得去,母亲就都由着你。” 苏文卿有些窘迫,他是有一个心上人,可这心上人,也像那天边的明月,凭着他的身份,是如何都碰触不到的,又如何敢在苏母面前说出来?只无奈道:“还没有,母亲不必心急,若是有了喜欢的,儿子定会告诉母亲。” “还没有?”苏母瞪圆了眼睛,本来,她和苏父的意思,都是想叫苏文卿找一个他自己能看得上眼的女子,苏府虽是京中的世家大族,却没有那么多的门第之间,只要苏文卿喜欢,什么样的,苏父苏母也都可以接受。只是这儿子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一直都不近女色,如今也有二十好几了,上门来说亲的有一些,看上眼的却一个都没有,时日长了,苏父苏母也跟着担忧了起来。 苏文卿可是苏家的独苗,苏父苏母还等着抱孙子呢,如今看着其他府里的孩子都能满地跑了,苏文卿却连亲事都没定下来,还真是怎么想怎么糟心。 “你这是怎么回事!不行,从明天开始,无论我和你爹去谁家赴宴,你都要跟着,对所有的女子都敬而远之,这样下去,什么时候才能遇见一个心仪的女子?你多走走,多看看,或许就遇着个喜欢的呢?你看恭亲王都有了一个正妃,两个侧妃了,怎么就你还单着?” “……” 苏文卿无话可说,论起来,他这个年纪,也确实该娶妻生子了,陆紫清于他来说,永远都只是可望而不可即的梦,或许,他是该看一看旁人了,总不能叫苏府在他这里断了根。 “母亲息怒,儿子听母亲的就是。” …… 惠欣公主府内,却没有其他地方那么平静,昨日惠欣公主受了庭杖,直接便不省人事了,最后还是陆紫清吩咐了人将惠欣公主给抬回去的。方驸马当时正与两个姬妾在府中温存,得了消息,就算再不待见惠欣公主,也只好裹了一层披风,出来叫侍女给惠欣公主抬回了房去,但他却也只叫管家去传了郎中,便连看都不看惠欣公主一眼,转身又回去了。 惠欣公主次日醒来时,周遭只有侍女守着,在屋中扫视了一圈,没有见到方驸马的身影,哑着嗓子问道:“驸马人呢?” 不论惠欣公主喜不喜欢方驸马,但女人最虚弱的时候,也总是想找一个男人做依靠的,此时不见方驸马守着她,心中也难免有些失落。在行宫所受的折辱,惠欣公主都清清楚楚的记在了心里,暗暗发誓,等她的伤好了,定要让陆紫清那个贱人付出代价! “驸马他……”侍女知道惠欣公主的脾性,再想想方驸马这时候怕是还沉溺于温柔乡里,要是告诉了惠欣公主,惠欣公主免不得要拿着她们来撒火。 “公主晕了一天了,快喝口水,润润嗓子。” “还不快说!”惠欣公主趴在床上,一挥手,茶水直接泼在了侍女的脸上,茶盏也在地上滚落了好几圈了儿才停下。幸好这水是温的,要不然,怕是这侍女的脸就毁了。 侍女吓了一跳,轻呼了一声,跪地道:“公主息怒,驸马他……驸马正在后院陪着两个姨娘。” 惠欣公主虽是有伤在身,体力不支,但是泼辣的脾性却是一点儿都没变,怒目圆瞪道:“什么?什么姨娘!公主府里,哪里来的姬妾!” 侍女哆嗦着身子,叩首道:“回公主的话,是皇上昨日赏给驸马爷的,还传了话,说……说这两个人,公主碰不得,若有什么意外,就拿公主试问。” 惠欣公主只觉得眼前发昏,这一切都叫她有些难以接受,景澜对她这个妹妹一直都还不错,只是昨日不小心冒犯了陆紫清,景澜对她就真的如此狠心绝情!叫她丢尽了脸面不说,还将那两个女人赏给方驸马做妾?现在她怕是已经沦为京中的笑柄了。 “公主!公主您这是怎么了?奴婢再去叫郎中来给您看看,公主放心,公主的腿,一定会没事的。” “腿?”惠欣公主见侍女一脸惊恐的模样,抓着她的手问道:“你说什么?本公主……本公主的腿怎么了?” 惠欣公主只能感觉到身后一阵剧痛,但伤势如何,她并不清楚,此时听了侍女的话,才察觉出不妥来。惠欣公主这才想起来,自己受庭杖的时候,陆紫清身边的那个陈姑姑就一直笑吟吟得站在一旁看着,那样子,分明就是不怀好意!越想越是心惊,惠欣公主这才意识到,她怕是又在不知不觉中被陆紫清给算计了。 长长的指甲抠进了肉里,侍女忍痛道:“是郎中说的……说公主的腿,日后怕是好不了了,可能会落了残疾。” 惠欣公主面色灰败,只沉默了片刻,屋内便响起了一阵惊天动地的哭声,其中更是夹杂着谩骂声。 “陆紫清!你这个贱人!你毁了我!毁了我!” 毓华宫里,皇贵妃悠闲的侍弄着花草,听着沁儿的禀报,也只是淡淡一笑道:“惠欣公主做事一向不过脑子,有今日的下场,也并不稀奇,皇后娘娘这次也是对她下了狠手,她日后的日子,怕是不太好过。” 沁儿有些不明白,低声问道:“皇贵妃娘娘不是想借着惠欣公主来对付皇后娘娘么?如今惠欣公主成了这副样子,会不会扰了娘娘您的计划?” 皇贵妃剪了一处枝叶,目露寒光道:“你真以为本宫会指着惠欣公主这个草包为本宫成什么事情?” 皇贵妃向来都是瞧不上惠欣公主的,只是这人头脑简单,偶尔利用一下,也是不错。 “那娘娘之前,叫惠欣公主去接近皇后娘娘是为了……” “投石问路罢了,惠欣公主经此一事,彻底与皇后娘娘闹翻了,也算是一件好事。” 沁儿有些胆寒,无论如何,皇贵妃与惠欣公主也已经姐妹相称多年了,皇贵妃却真是半点儿情分也不顾及,当真是心狠手辣。 “娘娘接下来可有什么打算?” 皇贵妃抬头看了沁儿一眼道:“你去惠欣公主府走一趟,带上一些补血疗伤的药材,好好探望一下惠欣公主,就说皇上还生着惠欣公主的气,本宫不方便出宫看她,叫她好好休养,别再招惹了皇上的怒火。” 皇贵妃的谋算,沁儿并不是全都知情的,此时也不敢说什么,只恭顺的按着皇贵妃的意思去办事。 等人退下后,皇贵妃这才冷笑道:“陆紫清,本宫的局,才刚开始,你不会真的以为,只有惠欣公主这一招?好戏可都在后头呢,你可别叫本宫失望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