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往哪儿看呢,在这儿!” “砰!”火花四溅。 成泽区交易集市东南侧小擂台区,一处擂台边挤满了人。只看这乌泱泱的人潮,就能想象此处是何等的热闹。 人群一角,有几人正沉着脸望着擂台上的情形。 “这个蠢货!他难道都不会想想,以内门名额为赌注,这天底下哪有这么好的事?竟然想也没想就答应了!” “少爷,您生什么气,左右不过是几个棋子。反正您的目的也达到了,结果怎么样并不重要。” “我只是没想到他们真的这么蠢,我说什么他们就信什么。” “您是什么身份,他们有什么不信的,将来他们有一天进入仙门,还不得仰仗您么?不信您,他们还能信谁?” “哼,他们不会把我们供出来?” “您放心,我已经让他们发了誓,不会说的。” “还是有些不妥,你知道应该怎么做。” “是,少爷,我会让他们永远说不出口的。” 台下的围观者神色各异,而擂台上比之擂台之下还要热闹得多。 为了保证比试公平,同时也是保护围观之人不被比试双方的交战波及,擂台的四周布置了保护阵法,以防止法术外泄。 同时,也防止擂台上的人投机取巧,逃离擂台。 一旦擂台比试开始,若非一方主动认输,或失去意识,比试是无法终止的。 白玉烟正是利用了这一阵法,将这一座擂台当做了游乐场。 “这边~” 白玉烟在对手的背后小声喊道,先前还颇为神气的对手满脸惊恐,还来不及回头,便被一道极大的力气踹飞了出去。 人肉沙包被裹着火弧尾迹的一脚踹飞出去,直直砸在擂台的阵法上,下一刻又被阵法的灵光弹回来。 那人好歹也是筑基后期实力,不至于像藤球一样狼狈的弹来弹去,在重重落在擂台上之前,拼命的稳住了身形,好歹挽回了一点颜面。 然而白玉烟可不是在对战上给敌人留面子的性子,在对手还未从摔打的眩晕中回过神时,又是一脚踹到了对方身上。 金红的火焰状灵气异常漂亮,砸在阵法上好像炸开了一簇簇烟花,煞是好看。 台下的观众决定收回之前所说的,单方面虐杀不好看的话,这不挺漂亮的嘛,而且看起来还很爽。 “白玉前辈一直未使用超出筑基中期的灵力啊,没想到照样将这人打得屁滚尿流,哈哈哈哈。” “你们忘了,当初在寻仙大会的秘境里,白玉前辈可是以凡人的筑基中期挑战了金丹期妖兽。这才不过筑基后期,如何能比。” “倒也是,差点忘了此事。白玉前辈比那个时候更厉害了。” “等等,你们看台上。” 白玉烟歪头闪开对方好不容易抓住空档投来的法术,那道浑浊的术光落在擂台上,砸出腐蚀的痕迹。不等白玉烟松懈,成片的灵光烟雨一般连绵向白玉烟整个覆盖过去。 “看来你早有准备。”嘴上虽然说得轻松,白玉烟还是提起警惕之心,撑起一片灵焰墙,躲过那些密密麻麻的诡异灵雨。 那术光若是落在身上,白玉烟也不敢确定会有什么后果,有本事反击,这人的确有点实力。 “哼,”那人擦擦嘴边的血迹:“先前是我大意,你给我等着,我让你见识见识我的厉害!” 白玉烟不慎在意,手指挑了挑略带凌乱的头发:“那你就尽管来,就凭你刚才那点小把戏,实在无法让我尽兴。” “你!” 那人被白玉烟激怒,手上酝酿许久的暗器骤然朝白玉烟而去。白玉烟对修真界的道具了解得不多,但她知道一个道理,不管这些东西作用是什么,只要不落在她身上就可以了。 奇怪的飞星状物体向白玉烟飞射而来,周遭的时间好像突然变慢,那暗器的轨迹映在白玉烟的眼帘,纤毫毕现。 那人在观察白玉烟的脸色,然而她非但没有紧张,反而露出了一个单纯的笑容。 那人不知她想表达什么,心里却突然一咯噔。 一切在电光火石之间,那只飞速丢出的暗器距离白玉烟尚有一半距离之时,白玉烟终于动了。空气中只有一片残影,那残像似乎久久不散,仍然留在原地。 然而,当飞星划破幻影,那道残影被打散,露出的却是那个刻薄相年轻人惊恐的脸。 “嗞” 有什么东西扎进肉里,那枚有着四个尖角的飞星,一角没入那人的肩头,剩下的,在那人惊恐的想要拔掉之时,如同有了生命,咻的钻进了那人的体内。 一张还算看得去的脸扭曲得不成样子,他捂着肩,张大了嘴,跪在地上,似乎在经受难言的痛苦。 “哎呀,好歹毒的暗器,”白玉烟故作欠揍的捂住小口感叹道:“这要是落在我的身上,那得多疼啊,多谢你替我挡下这一击啦。” “欸不对,”白玉烟一捶手:“这是你自己放的暗器,我干嘛要谢你?这可是你自作自受,不关我的事啊,啧。” “你,你,”那人断断续续,显然疼得说不出完整的一句话来,皮肤下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来回游走,看起来有些恶心:“你欺人太甚。” “我怎么了?”白玉烟一脸无辜:“这不是你自己的东西么,我只是好心还给你啊。” “你,你到底是谁?你根本不是那个拿九仙帖入门的弟子。”那人咬住下唇,拿出一把小刀,将肩头割了一条长长的口子,滴滴答答的污血落在地上。 白玉烟不知道他做什么,但她暂时还没有阻止的打算。 “这个赌局,你们骗了我。” “你倒还不算蠢,可惜这一点你倒是猜错了,我的确是那个拿着九仙帖入门的人。” 那人的伤口划得很深,看起来有些可怖,摇着头说:“不可能,不可能...” “我说,”白玉烟伸出食指,轻轻一吹,食指指尖便冒出了一顿金红色的火焰,俏皮的跳动着,很是可爱:“你来找茬之前好歹也要打听一下,你要招惹上的人是谁啊。” 一丝似有似无的金丹期威压自白玉烟身上散开,尽管很快便消失了痕迹,却还是叫那人感觉到了。 那人瞳孔一缩,放在伤口上的手指一顿,随即发出一声闷哼:“看来,我们是被那个人耍了。那人说,你不过只有筑基中期的实力,若不是那些九仙帖,根本去不了内门。” “说的也没错,可惜他没有告诉你们,我早就突破了,” “让你来找我们茬的人是谁?” “你竟然这么听话,一点怀疑都没有。” 那人的肩头已经被他削去一片皮肤,他手上抓着一条正在蠕动的像植物的根茎一样东西用力向外拉扯,大颗大颗的冷汗从头顶上落下,看起来很是狼狈。 白玉烟猜这人是在拔除那枚飞星暗器留在身体里的痕迹,看着这样血腥的一幕,白玉烟心中莫名还升起了一丝赞赏。倒也是枭雄一个,对自己也毫不手软。 那人断断续续的说:“不是没有怀疑,是、不能有怀疑。他让我们做什么,我们便必须作什么,那个人,我们惹不起。” “哼,你这种天之骄子,是无法体会我们这种在底层摸爬滚打不择手段爬上来的人的艰辛的。” “抱歉,”白玉烟摊摊手:“我的确是无法理解。但我也是一步一个脚印奋斗至今,你也不能否认我自己的努力才是。” 白玉烟与对手之间的谈话,乃是用灵识传音进行的,台下的观众们不知道他们在说些什么。此刻见两人不再交手,忍不住议论纷纷。 “他们在干什么,怎么不打了?” “那个筑基后期的好像扔了一个暗器,被那个内门弟子不知用了什么办法交换了两人的位置,反而打在了自己身上。现在那人是在疗伤。” “那个内门弟子竟然让他疗伤?难道不该趁他病要他命么?” “或许是不想趁人之危,她但是挺好心的。我看那暗器颇为歹毒,那人约么也去掉半条命了。” “那也是自作自受。” 好心的白玉烟正在逼问对手幕后之人是谁:“你知道我现在让你安心疗伤的意思,我要对你出手,你绝对逃不了。我也不想为难你,你背后之人是谁,今天的目的是什么,说出来我就放过你。” 白玉烟看出来了,这人也不过是一枚棋子。 “我不会说的,要杀要剐随你便。” 他皱了皱眉,手上根茎一样的东西似乎在体内卡住了,那人拔出小刀,对着伤口再次划了一刀,看着都疼,那人却愣是没有发出一声。 白玉烟眨眼缓了缓:“我看你对那人倒不像多忠诚的样子,为何不愿说出来?你若是忌惮那人在六元仙门的权势,那倒不用担心,若论仙门中的势力,有几个能比得上我的师门?” 这信心自然是这两日在仙门之中的经历带给她的,只要对她出手的人背后不是掌门或其他化神期高手,她还真不怕什么。 那人将蠕动的根茎□□一半,抬头看了白玉烟一眼,似乎有些心动,但最后还是拒绝了:“你死心,我与同伴已经发了誓,若有违背,修为将会跌落一个大境界,我不可能反水。” 在修真界中,修为倒退是极为残酷的惩戒,是仅次于命誓的誓言。这人实力为筑基后期,若修为跌落一个大境界,就会倒退到炼气期了。 “发了誓那可就麻烦了,”白玉烟心中的小人儿摸了摸下巴,突然灵光一闪,不知哪个有没有用:“但你知道我大师兄是谁吗?” 她的大师兄很神秘,楚情甚至连提都不敢提,这人既然是飞寰世界本土的人,说不定知道大师兄?不管有没有用,先看看能不能知道大师兄的身份。 “谁?” “祝弥仙。” 那人的脸色唰的变了,好像听到了什么不得了的消息,脸色几番变化,几番挣扎过后,最终还是缓缓道:“好,我告诉你背后的人是谁。” “欸?”她眨眨眼,大师兄的名头,也太好用了! 近乎有三尺长的根茎被那人拉扯出来,丢在一边后便化为了一滩脓水,那人奄奄一息的爬起来,对擂台看守者道:“前辈,我认输。” 看着那人被同伴扶下去的背影,白玉烟心中一动,忽然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戚怀义。” “噗。”一下台,那人便吐出一大口血,还有源源不断的鲜红从他口腔流出来,很快就将胸前的衣服染成了血红一片。 他的同伴几声惊呼,然而他此刻却完全听不进他们的问候。 “我好心赏你毒蒺星自保,你竟敢拿来对付烟儿!你若想死,我自有千百种方法让你生不如死。” 戚怀义在心中答道:“主人息怒,小人相信白玉小姐必然不会被毒蒺星所伤。白玉小姐聪慧过人,若我不用这等手段,在比试之时放水,恐怕极难打消小姐的疑虑。” 那边沉默了半晌:“姑且算你过关。你不必离烟儿太近,但要给我时刻注意她的动向,尤其是她身边那些可疑之人。” “...是!”白玉小姐身边哪里是这么好近的,他如今连内门都进不去呢,现在修为还倒退了。 “主人,您可知那祝弥仙是谁?”戚怀义小心的问:“小人听白玉小姐提起那人的名字,似乎对他的威慑之力胸有成竹,小人见此便顺势将那‘指使’之人告诉了她。” “您知小人本非飞寰世界之人,不清楚此界的一些秘闻。不知这叫祝弥仙的,是否有足够大的名头,能够让‘我’违背誓言甘心交代?” 那头安静了一瞬,戚怀义忽然觉得浑身一冷,貌似平静却令人毛骨悚然的声音传来:“胸有成竹?祝!弥!仙!呵,你也算是歪打正着了。” “放心,那个人的确拥有让人违背令誓也不能敢罪的力量,烟儿不会因此怀疑你的。” “因为那个人是...” 戚怀义浑身颤了颤,主人的语气太危险了,祝弥仙和他的主人...也不知该为谁默哀的好。 不对,半死不活的戚怀义抬头望着擂台上翘着嘴角不怀好意的白玉烟,眼泪只能偷偷往肚子里流,或许他应该先为自己祈祷才是。 作者有话要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