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S市,天气不好 (21)
陆初记得,慕云深对单佳柠的形容是“见过几面”。可在刚才单佳柠对慕云深的形容里,却已经达到了救命之恩以身相许的程度。 九年前吗? 陆初的心脏仿佛被什么撞击了一下,脑中有什么东西要翻涌出来,可是再细寻之下,却是混沌一片。 但与她只有一步之遥的单佳柠却分明注意到了陆初难看的脸色,她脸色暗淡的情绪已经尽数散去,噙着一抹笑意转身离开了观察室。 单佳柠离开后,陆初盯着手机看了许久,这才恍然回过神来。 她抹了把额头,有些湿意。这才发现,医院冷气这么足,她竟已是大汗淋漓。 陆初皱了皱眉,低头看了眼时间,已经过去了大半个小时,苏瑾还没回来了。 单铭也没回来。 陆初想了想,还是放弃了给苏瑾打电话的念头,但要放下手机的时候,慕云深的电话却适时打来。 陆初握着手机看着那个被她备注成“阿深”的名字跳动了好一会儿后,没有接。 电话第二遍响起时,陆初才缓缓按下了接通键。 陆初:“手不方便,第一遍来不及接。” 慕云深:“……” 他道:“周芸呢?” “我让她先回去了,你不用担心。我在医院碰到了苏瑾,这才让周芸先回去。” 周芸若不回去,苏瑾出现在医院便显得有些多余,陆初明白苏瑾的心思,便顺水推舟了一把,好让她在单铭面前出现的更顺理成章一些。 陆初的这些心思,慕云深只需略微想想便就明白了个中缘由,“她去找单铭?” “嗯。” “手术做完了吗?” “完了,现在在观察室观察。” 慕云深停顿片刻,问:“那你现在是一个人?” 陆初看了眼来往的护士,含糊道:“呃……也不全是……” “你等我下。”慕云深话落,陆初便听到电话那端传来一阵悉索的声音,其中还夹杂了稀稀落落的人声,但是具体听不清楚。 约摸一分钟后,慕云深的声音重新钻入陆初的耳膜,他道:“在医院等我不要乱跑,我马上去接你。” 陆初讶异,“不是说今天有场很重要的会议?” 若非如此,慕云深对她的事情向来是亲力亲为。 慕云深:“结束了。” 陆初:“……” “好,那你来,我等你。”正好她也有事要问他。 陆初挂断电话没多久,就见单铭一脸急色地从门外走进,劈头盖脸就问陆初:“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陆初被他弄得莫名其妙,“我没有不舒服啊。” “是吗?”单铭狐疑地看了她一眼,将她的手术位置重新检查了一遍确认陆初确实没有什么问题后,这才松了口气。 陆初还是一脸懵:“单先生,你怎么了?” 单铭摆了摆手,道:“云深打电话让我马上回来,我听他语气严重,以为你的手出了什么岔子,这不马上跑过来了。” 陆初:“……” 感情刚才慕云深在电话里离开的那一分钟,是给单铭打电话去了。 她看着单铭略有些歉意道:“麻烦你了,单先生。” 单铭笑:“没事就好。” 陆初看了眼他身后,并没有看到苏瑾,不免问:“苏瑾没有跟你在一起吗?” 单铭摇头。 陆初诧异,却并没有多问,不多会,苏瑾出现在门口,一起出现的还有慕云深。 3.7 250章 趁早,断了念想 慕云深走到陆初面前,俯身温声问她:“感觉怎么样?” 陆初看着面前的丈夫淡淡一笑:“挺好的,你怎么来得这么快?” “刚才给你打电话时就在路上了。” “嗯。” 看着面前有问有答的夫妻,医术不被信任的单铭在一旁默默翻了个白眼,似是隐隐察觉到身侧苏瑾投来的目光,他脸色略僵后,恢复如初。 苏瑾收回视线,手指往掌心揣了揣,想起苏柏刚才的那通电话,只觉得牙根咬得生疼。 陆初没有注意到二人之间的怪异之处,顿了顿,对慕云深说:“我有些事要问你。” 慕云深伸手扶她起来:“回家说。” 陆初顺势站起,“好。” 看着二人走出观察室,从头到尾被完全忽略的某主治医生,生生忍住了再次翻白眼的冲动。 陆初和慕云深走出观察室,眼角余光留意了会身后的动静后,问:“其实你是故意给苏瑾和单铭制造单独相处的机会?” 慕云深:“嗯。既然追求无果,不如早说清楚趁早断了念想。” 陆初想了想,也是。 “不说这些了。”慕云深不想谈论别人的事,避开陆初的伤手,伸手去拢她的左手,这才发觉,妻子的掌心过分得潮,像是刚出了一场大汗。 这么冷的天。 慕云深不由蹙眉,他停下脚步,开口的声音里沉了些许:“是不是人不舒服?” 陆初一愣,摇头:“没事。” 慕云深更觉得奇怪,看向陆初的目光带着几分审视还有……不悦。 陆初思忖数秒,才看向他道:“确实有些事……我听说九年前,你的腿受伤过?” 话落,慕云深眼底有讶异一闪而过,他打量了陆初片刻,才问:“是谁告诉你的?” 陆初:“你先别管谁告诉我的,你只需回答我是还是不是?” 慕云深凝向她,答:“是。” 陆初闻言沉默了很久,才把手从丈夫缓缓抽回,“回家。” 回初园的路上,陆初很沉默,慕云深难得没有找话题,二人一路无话回到了家。 周芸拉开车门,对陆初说:“太太,夫人来了。” 陆初诧异挑眉,“妈?” 慕云深揽过她的腰,在她耳边温声解释:“妈早上刚回国。” 陆初:“不是还有几天?” 慕云深没答话,只是将挂在手里的西装外套递给周芸,拥着她往屋里走去。 陆初在他怀里挣了挣。 “怎么了?”慕云深低头看向她,眼底有几分疑惑,他注意到刚才出医院出来,陆初就有些不对劲。 陆初不留痕迹地往身侧退了一步,脱离他的怀抱,“给妈看到了,印象不好。” 慕云深:“……” 他若有深意地看了陆初一眼,停滞在半空的手下滑,精准地牵住她的手,“就这样,妈不会说什么。” 态度不由分说。 陆初垂眸,任由他牵。 苏慧这次是一个人来的,她站在窗口,本不知在跟谁通电话,听到动静回头看见二人进门,与那端结束了通话,朝二人走来。 陆初唤:“妈。” 苏慧颔首,看向慕云深,“我记得今天是慕氏的股东大会?” 慕云深点头,“嗯,没什么大事。” 苏慧欲言又止,脸色有些怪异。 慕云深道:“妈,晚上留下来一起吃饭?” 苏慧这才回过神,点头道:“好。” 几人在沙发上坐下,慕云深主动把妻子身侧的位置让出,苏慧挨着陆初,问:“手术结果怎么样?” 陆初:“医生说很成功。” “那便好,如此我也可以放心了。” “让妈担心了。” 苏慧笑着拍了拍她的手,“我给你和云深带了点东西,刚让周芸放到你们房间了,等下上去看看喜不喜欢。” 陆初也笑,“喜欢,妈的眼光自是极好。” 苏慧笑得越发开心,“喜欢就好。” 她给慕云深使了个眼色,心道:谁说你媳妇不会说话,她看嘴就很甜。 慕云深摊手无奈,心底却是高兴。 陆初见苏慧如此开心,便知慕庭东和苏馨的事对她影响不大,安了心。 吃过晚饭,陆初见苏慧似有事要与慕云深说,便找了个借口,率先上了楼。 桌上多出一个黑色的纸袋子,应该是苏慧给她和慕云深带的礼物,礼物是一对情侣表,设计精巧,外观简约大气,一看就价值不菲。 陆初的确是喜欢。 她把女表放回去,拿起男表,男表除了表盘大小外,与女表在表带的细节设计上还有些不同,不用试陆初就知道这表戴在慕云深腕间必然出众。 陆初将表小心收起,拿了衣物去了浴室梳洗。 刚擦着湿头发出来,就看见慕云深推门走进,后者看见她的动作,疾步走过来接过她手里的干毛巾,语气有几分不悦道:“怎么不等我?” 这阵子陆初手不方便,为免术后感染,洗头洗澡都是慕云深帮衬。 陆初看了他一眼,垂眸道:“我以为你要跟妈聊很久。” “还有周芸。”慕云深的声音里依旧没多少和颜悦色。 陆初自知理亏,干脆转移话题,“妈回去了?” “嗯。”慕云深用干毛巾将她的湿透发擦了一遍后,拉过椅子让她坐下,“我给你吹头发。” 陆初“哦”了一声,乖乖坐下。 慕云深给她吹头发已经越发轻车熟路,热风暖洋洋的,陆初靠在椅子上一度昏昏欲睡。 心里却不免自嘲地想,单佳柠说得不错,慕云深这一双手,生来就是在商界搅动风云的,此时此刻却屈尊在给她吹头发,看来,她当真是个拖累。 慕云深给陆初吹干头发,这才发现妻子竟然靠在椅背上睡着了。 慕云深皱了皱眉,手术这么累,刚才竟然一句不说,陪苏慧一说就是两个小时。 他放下吹风机,俯身抱着陆初向床边走去,心想,还要让她长几斤肉。 慕云深把陆初放到床上,刚要起身给她拉好被子,却听见身下之人突然开口:“是你。” 低头看去,只见原本熟睡的陆初不知何时睁开了眼睛,茶色双眸定定看着他,眸底一片清明。3.7 251章 拒绝,强盗逻辑 九年前,陆初十五岁,还未随陆星愿回到S市,在C市就读初中三年级。 那年,她瞒着陆星愿参加了一场绘画比赛,却因为细节处理问题,迟迟不能画出满意的作品,而那时正逢中考,陆星愿希望她直升本部高中也就是那时C市最好的高中,管她管得正严,陆初一有不务正业的行为便会被她严厉遏制。 而在陆星愿眼中,陆初热衷的绘画便是最大的不务正业。 但陆初却不愿意放弃那场比赛,因为比赛的第一名有一笔数额不菲的奖金,而那时陆初无意间知道陆星愿因为私自给苏暮补习的事情被学校解聘半年有余。 陆初与苏暮的相识是因为陆星愿的关系,那时,陆星愿刚成为苏暮的家庭教师。陆初一次忘带家里钥匙去别墅找陆星愿拿这才偶然与苏暮相遇。 初遇苏暮,只是一面之缘,真正让二人有了交集是在二人相遇的一个月后。 那天,陆初又忘带钥匙。宋哲宣刚去军校的那阵子,陆初的忘性有点大,从小到大,每逢考试,宋哲宣就会在她身后念叨把东西带齐云云,她总嫌他明明是个大男孩,却比个老太婆还啰嗦,却没想到被他叨念了十几年后,突然有一天他不在耳边念了,她就丢三落四了。 一个月忘带两次钥匙,概率未免太高。陆初去找陆星愿的路上,就寻思着见着母亲后就去弄把备用钥匙压在门口的那棵丑巴巴的椿树下,免得下回忘带钥匙又跑来跑去。 心累。 陆初只想在门口拿了钥匙就走,却没想到在别墅门口却再次碰到了“苏暮”,但与上次不同的是,这个“苏暮”双腿完好。 陆初记得母亲曾无意提起几句,她的家教学生打娘胎里就落了腿疾,医生看了无数,但是都束手无策,大概一辈子都只能在轮椅上度过。 陆星愿说这话时,脸上带着显而易见的惋惜,因此陆初格外印象深刻。 但看这时的“苏暮”,虽然脸色苍白些,但却步履稳健,几乎与正常人无异。 已经被医生判定双腿残疾的病人,竟然能在一月的时间内就恢复得健步如飞吗? 陆初没有这个概念,只是想或许“苏暮”遇到了良医。她不是不好奇,但是在她心里,比起好奇,陆星愿的工作显然更重要。 虽说陆星愿是苏暮的家庭教师,但从雇佣关系来说,苏暮算是陆星愿的雇主,陆初从母亲那里了解到,她的学生家庭情况复杂,本可以请极好的私教,但是因为苏暮想要体验校园生活,却没有办法去学校上课,这才改聘在任的教师,达到另类上学的目的。 而陆星愿能成为苏暮的家庭教师,据说也是意外。陆星愿之所以冒着被学校解聘的风险来接这份家教工作,是因为苏家给出的薪水很丰厚,而且时间协调极好,既不会耽误学校的教学,又能赚到一笔丰厚的外快。 陆初心知母亲是想让自己生活得更好才会兼职赚外快,所以并不想给她添麻烦,只想拿了钥匙就离开,却没想到钥匙还没拿到就碰上了雇主。 电光火石之间,陆初迅速做出一个决定,钥匙不拿了,心想着大不了厚着脸皮去宋阿姨蹭顿饭,而她与苏暮不过一面之缘,这都一个月过去,后者大概早就不记得她了,装路过这法子应该行得通。 这样,也不会影响母亲的工作。 这么想着,陆初果断扭头就走,却没想到身后的雇主却突然开了口。 他唤她:“陆初。” 声音淡淡的,但语气却极其肯定。 陆初诧异地回头,她记得那匆匆一面,她与苏暮不过点了点头,并没有互相告知姓名,他是如何得知自己名字的? 母亲说的?以陆星愿的性格,这种可能性并不大。 陆初蹙眉,看着“苏暮”不说话。 “苏暮”似是猜到她的想法,朝前走了几步,最终在离她两步远的地方站定,道:“这一个月,阿暮前后三次都跟我提到了你,我看得出来,他很喜欢你。” 对方一靠近,陆初就发觉他足足比自己高了一个头,而且浑身带着一种与生俱来的压迫感。 陆初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但又说不出来。 她思忖片刻,才蹙眉开口:“阿暮是谁?你又是谁?他又为什么喜欢我?” 大概是她太多问题,对方愣了半秒才答:“我叫慕云深,阿暮是我的双胞胎弟弟,也就是你妈妈陆星愿的学生。只是为什么喜欢你……阿暮说你很有趣。” 竟是每个问题都一五一十回答她了。 陆初瞪着他,有那么个瞬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但有一点可以明确的是,面前这个男人并不是她母亲的雇主,而是“雇主”的双胞胎哥哥,原来苏暮并没有遇见神医,而是她遇到的根本就是两个人。 面容分明相同的两个人,一个注定终身与轮椅为伴,一个看起来却意气风发、但论外表就是天之骄子的模样,这一强烈的反差,无疑让人唏嘘。 但雇主的哥哥似乎也是……雇主。 陆初沉默了很久,问慕云深:“所以?” “阿暮从小到大都没有朋友,我希望你能成为他的朋友。” 陆初眉头皱得更深一点,因为单亲家庭和另外的一些原因,朋友这个词,在她的人生字典里,压根就不存在,而且慕云深的这个要求有些莫名,他的弟弟没有朋友,为何她就成为他的朋友?什么强盗逻辑? 她道:“我拒绝。” 慕云深抬头看了眼正从院内不远处走出的陆星愿,轻声道:“你可以选择拒绝,如果你想你母亲明天就失去教师资格的话。” 陆初最终还是答应了慕云深,而慕云深也允诺她不会向学校捅破陆星愿私接家教的事情,后来,陆初与苏暮相知相惜,但是慕云深却没有兑现自己的诺言。 陆初刚上初三不久,陆星愿因为私接家教的事情被学校发现,勒令开除,与此同时,苏家也解聘了陆星愿,陆家一夜之间,失去了所有的经济来源。3.7 252章 怨恨,悄然种下 对此,陆初只知苏家给苏暮找了个更好的老师,这才因此解聘了陆星愿,但她却不知陆星愿被原来的学校开除,也不知她被开除后,没有学校愿意再聘用她,更因此在找工作的路上处处受阻。 母女二人多年省吃俭用,也积攒下一些存款,但陆初面临升学重要时期,处处都需要用钱,陆星愿不愿因为工作之事让陆初分心,悄悄瞒下失业之事,偶尔做些脏累的零工维持生计。 这一瞒就是数月,陆初发现陆星愿被开除是有次去别校考试,回家的路上想到笔水用完了,随便找了家超市想买笔顺便买点菜回家,走到生鲜区时却看到陆星愿在鱼摊给人杀鱼,她捏着活鱼头,下刀的手细微颤抖着,在客人的几番催促下,才迅速地把鱼清理干净。 陆初脑子一片空白,母亲不是去学校上课了吗,怎么会在这里杀鱼? 而在她的记忆里,陆星愿是不会杀鱼的,陆初却爱吃鱼,陆星愿每每买鱼都是让鱼摊老板认真处理好再带回家,只需洗干净便能下锅,但即使如此,陆星愿洗鱼的时候手指还是会被勾出几道口子。 陆初长大后知道这点后,便从未主动跟陆星愿提起要吃鱼,就算后者端着鱼上桌的时候,她也表现地兴致缺缺的模样。 如此几次后,陆星愿便真以为她不爱吃鱼,减少了做鱼的次数,殊不知,陆初仍旧爱吃鱼,只是因为心疼母亲故意为之,她不想陆星愿因为自己而频繁受伤。 只要母亲能好好的,鱼吃不吃都无所谓。 但此时,看着陆星愿熟稔的动作,虽然手依旧会颤抖,但显然已经不是第一次杀鱼了,而她穿着超市制服,分明就是这里的员工。 陆星愿不在学校上课,却在超市上班杀鱼…… 看到这一幕,陆初不由倒吸了一口凉气,心中又惊又恼,她想上前质问母亲,脚步却仿佛被钉子钉住一般,心上像是架上了一把钝刀,搅得血肉生疼。 她这才后知后觉地忆起很多之前不曾注意到的细节,比如,这几个月陆星愿总有各种各样加班的理由,比如她手脚偶尔会多几片“磕伤”的淤青,比如已经不怎么做鱼的陆星愿这阵子却似乎煮鱼煮得频繁了些…… 陆初平常不觉得异常的事情,此刻想来却发现竟是破绽。 想至此,陆初喉间顿时咸腥翻涌。 陆星愿似乎察觉到了什么,抬头朝陆初所在的位置看过来,陆初心惊,连忙脚尖一拐躲到路人的身后,陆星愿看了一圈没有察觉到异常,又低头在顾客的催促下继续杀挑好的鱼。 陆初透着货架看着低头忙碌的母亲,最终只是咬了咬牙,转身离开。 陆初离开超市后,并没有马上回家,而是去了陆星愿之前所在的学校,这才得知数月前陆星愿就因为私接家教的事情被学校开除。 如此一来,陆星愿为何在超市上班就有了解释。 不仅如此,陆初还从与陆星愿相熟的老师口中得知,陆星愿之所以会被学校发现私下给学生补习,是因为被人告发了。 而这个告发的人不是别人,正是陆星愿补习的那家人。 陆初脑中几乎立刻浮现出慕云深那张与“苏暮”几乎如出一辙的脸。 如慕云深所愿,这两年,陆初和苏暮性格相投,二人相知相惜,已经成为关系特殊的朋友。但她与慕云深的交集,似乎仅限于别墅门口的那一面,即使偶尔在苏暮的别墅遇见,也只是点头致意而已,并未过多的接触。 除了慕云深,陆初没有第二个怀疑对象。 陆初从没有见过苏暮的父母,从苏暮口中,她得知关于他的所有事情都是慕云深这个哥哥在处理,包括当初给苏暮聘请陆星愿当家教。况且,陆星愿每次去苏暮的住处,都有专车接送,隐蔽性极好,他人发现的可能性并不大。 一股愤怒顿时涌上陆初的心头,慕云深为什么要这么做?他分明答应过她不会告发陆星愿的事情,为何要出尔反尔? 陆初想去质问慕云深,但是她到别墅门口时,才发现自己根本就不知道怎么找慕云深,她隐隐知道慕家非官即贵,但是关于慕氏兄弟二人的真实身份,她一无所知。 而别墅里,常年住的就只有苏暮和一个照顾他的阿姨而已。 陆初看了眼灯火通明的别墅,沉默地调转脚尖回了家。 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就算那人失言在先,但总归是陆星愿犯了错,她这番问责毫无理由,更何况,她并不想苏暮知道他哥哥是这样的一个人,毕竟在他心中,慕云深是极好的哥哥。 但怨恨,大抵是在那时种下了。 陆星愿并不知道陆初已知她被开除的事情,回家时上班时的制服已经换成平素的穿着,发髻如同寻常般挽着,梳得整整齐齐,她一手提着一条鲜鱼,一手抱着一摞教案,与平时上课回来的模样毫无二致。 陆初的鼻子发酸,却一如常态地问母亲:“今天怎么回来晚了?” “给几个学生进解题目,一时忘记了时间。”陆星愿把教案放下,看了眼桌上做好的简单饭菜,歉意地揉了揉陆初的头发,“你快中考了,吃这些怎么行,等会再吃饭,妈妈给你再烧条鱼去。” 陆星愿并没有注意到陆初的异常,放下东西就提着刚带回来的鲜鱼进了厨房。 厨房里传来乒乒乓乓的声响,陆初望着母亲忙碌的背影,泪水悄悄从眼角滚落。 宋阿姨经她几番磨,已经告诉陆初这几月陆星愿辗转换了两份工作,之前那份餐厅收银员的工作因为上班时间不规律,不好瞒着陆初,陆星愿只得辞去,超市这份工作也刚去半个月而已。 陆初抹了把眼泪,转身回了房间,翻出了一张宣传单。 此前不久,苏暮把这张纸给她,对陆初说:“阿初,我听说市里最近会举办一场绘画比赛,若能拔得头筹奖金不菲还能赢得名师教习的机会,你可以一试。” 陆初当时只是接过传单,笑笑不说话。她热爱画画,但是既然陆星愿希望她考个好高中,她亦不会辜负她的期望,只是现在,她想试试。 因为,她需要那笔不菲的奖金。 但或许是因为急切,陆初一直无法画出满意的画作,为了不让陆星愿发现,周末的时候她悄悄背着画板独自去C市城郊的山上采风。 C市雨水并不算太多,但那年的春天雨水却格外充沛,几天的雨量堪比南方的梅雨天气。 陆初去山上那天早上**初晴,是难得的好天气。暖春时节,万物复苏,树干刚抽出的新芽鲜嫩,温软的微风拂面,空气漂浮着淡淡的青草香。 陆初深吸了一口气,所有的思路瞬间被理顺,她在山间的草地席地而坐,下笔如风地完成那幅主题为“生命”的画作。 最后一笔落下,陆初微微弯起唇角,想要将画具收起时,却发现原本晴空万里的天空不知何时又积攒了一团黑压压的乌云,看起来似乎又要下雨。 陆初看了眼时间,这才发觉时间竟已不知不觉到了下午三点钟,心下直呼一声“糟糕”,连忙收拾东西打算下山回家,否则陆星愿又要担心了。 这场雨比陆初预计来得更早一些,她刚走到半山腰,就有豆大的雨滴砸落,陆初将画板往怀里一抱,脚尖一拐,抄了条近道下山。 这条近道原先是通往山顶的小路,陆初少时经常跟陆星愿过来爬山时,便是这条路,后来山顶修了个生态景区,政府出资重修了条平缓的大路,这条小路走的人便少了,但是从小路下山,至少能节约一半的时间。 眼看就要到山脚下时,石阶却突然突然松动,陆初一个重心不稳,猝不及防就往前扑去,摔了个结结实实的狗啃泥。 “啊!” 突然有声惊吓声响起,陆初倏地抬头,就看到理她不远处的山体突然坍塌,一男一女从山道滚落,被滑坡的山体掩埋,一颗盆口大的碎石滚落,砸在了男人的腿上,后者发出一声痛苦的呻吟后。 而被那男人护在身下的女人,则是不知死活。 陆初脸色发白,若非这对男女,那颗碎石砸中的人该是她…… 陆初不敢想象这是一幅什么样的场景,把画具丢到一旁,刚爬来想救人,却被人带到了一边,一个警察模样的人对她说:“同学,这里刚发生塌方,很危险,请尽快离开。” 而在塌方的那里,已经专门的救援人员开始实施救人。 陆初懵了一下,心想警察为什么会来得这么快?但是塌方现场已经被迅速隔出安全范围,陆初根本无法进去,只知道男女被顺利救出。 女孩身上只有些擦伤,并无大碍,只是有些惊吓过度。而男孩的情况却不是太好,双腿被碎石砸中骨折,被救出来抬上担架的时候,脸上血迹和泥浆混杂已经看不出原本的模样,看起来有几分触目惊心。 陆初从旁边人的谈论中了解到,那个女孩是她们学校高中部的学生,因为班里组织春游来到这山上,却没想到下山的路上遇上塌方,差点生死一线。而那个男的,据说并不是同班学生,只是个见义勇为的好青年。 至于警察为何来得这么快,据说是因为女孩身份特殊,在游玩期间掉队,同班同学遍寻几遍无果后,直接报了警。 陆初远远看着一男一女被抬上救护车,这才一瘸一拐赶在陆星愿下班前回了家,她将身上的泥土清理干净,查看自己的画。 幸好,只是边角湿了一点,并没有什么大影响。 这副画作让陆初成功摘到了桂冠,拿到了那笔不菲的奖金。陆初后来也有听人提起过这次塌方的事情,听说那个女孩是某个大家族的千金小姐,与救她的那个男人貌似是相识,家庭似乎还是世交的关系。 又是一对才子佳人。 陆初感慨着,慢慢将这件事尘封在回忆之中,只是偶尔夜深梦回时,总会梦见男人昏迷之前朝她看过来的那个眼神,有些似曾相识。 而今时过九年,陆初目光清明地盯着自己面前的丈夫,一字一顿道:“是你……九年前塌方救人的那个人是你对不对?” 慕云深凝了她片刻,将妻子散落在额头的碎发拨好,俯身在她额间轻柔吻了一下:“睡!今天折腾了一天,该累了。” 陆初握住丈夫的手,有些固执地问:“是不是你?” 慕云深沉默片刻,道:“是。” 陆初:“你为什么从来没有跟我提起这件事?” 慕云深无奈:“有什么值得提的必要吗?” 如果陆初不问,他恐怕一辈子都不会提到这件事,毕竟英雄救美,但救得的却是别的女人并不是什么值得夸耀的事情。 陆初又问:“你当时知道我就在下面吗?” 慕云深没有答话。 陆初心下当即明白了几分,她试探道:“你知道?” 她问着话,眼睛却注意着慕云深的一举一动,不肯错过他脸上一丝一毫细微的表情。 慕云深神色未变,反手捏住了陆初手收进被窝中,低头看向她,淡声道:“这很重要吗?” 陆初与他对视,“我想弄清楚一些事情的真相。” “事情的真相就是并不是我向学校告发陆老师给苏暮家教的事情。”慕云深道:“我解聘陆老师是因为那时妈联系到一个美国的医生,有希望治愈苏暮的伤腿,我想带着苏暮去美国去做治疗,只不过后来却因为一些原因没有去成。阿初,当年,陆老师被学校开除的事情我并不知道,也并非有意为之。” 多年前的真相,今日终于解开,陆初却没有一点欣喜的感觉,她问慕云深:“所以,那日你是来找过我?” 慕云深轻轻颔了颔首。3.7 253 大哥,我喜欢她 九年前,慕云深在车内看着陆初站在门口过门不入,吩咐司机:“跟上去看看。” 车子跟着陆初去了陆星愿原先任职的学校,慕云深没有下车,但是不多时就看到陆初脸色难看地走出校门口,魂不守舍间差点赚翻门口小贩的摊子,挨了好一阵数落。 慕云深皱了皱眉,对司机道:“你去看看出了什么事?” 司机下车,不多时就回来告诉他陆星愿被学校开除的事情,而陆初似乎也是刚知情。 慕云深问:“说是苏家告发的?” “目前打听到的消息是这样。”司机适时提醒:“慕少,应该去医院看苏少爷了,夫人半个小时前应该已经到了。” 慕云深看了眼校门口陆初离开的方向,拿出手机拨通了一个电话,吩咐:“查一下陆星愿被开除是怎么回事?” 车子缓缓驶离学校,就好像从不曾来过学校一样。 就算让司机加快速度,到达医院的时候还是晚了些。 苏慧站在病房门口,透过探视窗远远地看着病房里面的动静,也不知站了多久。 慕云深走过去,轻声唤道:“妈。” 苏慧被他吓了一跳,看清是他后,这才抬手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别出声,你弟弟刚睡下。” 慕云深颔首,静默地走到了一旁。 苏慧目光爱怜地又往病房内看了片刻,才调转了脚尖走到慕云深面前,“好好照顾你弟弟。” 慕云深问:“不进去看看阿暮吗?” 苏慧摇了摇头,“公司还有些急事,等着我回去处理。” 慕云深沉默。 苏慧道:“云深,我并非贪图慕氏的权势,我只怕自己一离开高位,你和阿暮在慕家便会步履维艰。” 慕云深所有深意地盯着她:“这跟你进不进去看阿暮并没有关系。” 苏慧垂眸,掩饰住眼底痛苦的情绪:“是我对不起他。” “你把阿暮送出慕家其实是在保护他,阿暮心底也清楚,他从来没有怪过您,您又何必将过责都揽到自己身上,若真的要论对错,那也要怪那个人。” 苏慧脸色僵了片刻那刻,才叹了口气道:“云深,无论他犯下多么不可饶恕的错误,他到底是你和阿暮的父亲。” 慕云深沉默片刻,淡声道:“他也只是我和阿暮的父亲……而已。” 苏慧抿唇看着他良久,才道:“记住,有妈在慕家一日,你就永远是慕家的大少爷。” 慕云深拧了拧眉,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道:“我送你出去。” 苏慧点了点头,在医院门口上车前,她问慕云深说:“我听说阿暮最近跟一个女孩走得挺近?” 慕云深拉车门的手一顿,道:“是先前请的家庭教师的女儿,我看阿暮难得跟人聊得来,便没有阻拦。” “查过了?” “嗯。” 苏慧抬头往病房的方向看了一眼,似是自言自语道:“也好。” 看着苏慧的车子离开,慕云深在原地站了许久,才转身回了苏暮的病房。 苏暮不知何时已经醒了,正面向窗口坐在轮椅上不知道在想什么,连他进来都没有发觉。 慕云深将手上的东西放到桌子上,大步走到病床边,捞起薄毯走到苏暮身边,弯腰用薄毯将他只着病服裤的双腿盖住。 苏暮低头看着他动作,唇角扬起一抹温浅的笑意:“哥,你来了。” “嗯。”慕云深点点头,脸色比刚进门时柔和了许多,他直起身子与苏暮对视,道:“没睡?” 苏暮神情顿了片刻后,嘴角的笑意变得有些无奈:“真是什么都瞒不过哥你。” 他早知苏慧来了,才会装睡,因为他知道他一旦醒着,苏慧便会马上离开。 母子二人,分明只隔着一扇门,却好似隔着万水千山。 慕云深拍了拍弟弟的肩膀,眸色有些深,“妈有难言之隐。” “我知道。”苏暮扭头看向窗外,道:“哥,我不想去美国。” 慕云深有些惊讶:“为何?” 苏暮苦笑:“就算腿治好了又能怎么样?一场小小的感染发烧就能要我的命,与其漂洋过海去试一个不知结果的可能性,不如留在C市……至少还能看看你和妈。” 慕云深拧眉不赞同:“就算去了美国,我和妈也能常去看你。” “可是……”苏暮欲言又止。 慕云深:“可是什么?” 苏暮摇摇头,他看向慕云深,问:“哥,我让你去别墅拿的东西,你拿了吗?” 慕云深点点头,走到桌边将刚才放在上面的那个袋子拿给他,“想?” 慕云深在别墅门口遇到陆初之前,刚从别墅取了几本苏暮要的书,后者特别叮嘱一定要拿书架底部的那本《悲惨世界》。 苏暮:“医院有些无聊。” 他说着打开袋子取出最上面的那本《悲惨世界》开始翻阅。 慕云深拿过一个苹果,坐在床边削皮,眼角余光瞥见书页里滑出的东西,漫不经心地问了句:“那什么?” 苏暮笑了笑,将书里夹得的东西抽出递给他。 “什么?”慕云深把最后一圈连着的皮果皮削掉后,才抬头看向苏暮递来的东西,视线聚焦的时候,眼底有惊艳的情绪一闪而过。 苏暮递给他的是一张画像,画像上的男孩面容俊朗温润,除了眼底那抹温浅的笑意,五官轮廓与自己像了十足十。 慕云深将苹果递给他,问:“谁画的?” “哥也觉得画得好吗?”苏暮问,语气里裹着一抹难以自禁的雀跃。 “嗯,神态勾勒得很到位。”但凡人识兄弟二人的人,一下子便能辨别出画中人是苏暮,而非是他。 苏暮将画像小心夹回书中后,才接过他递来的苹果,“阿初随手画的。” 看着慕云深无动于衷的神色,苏暮补充道:“哦对……是陆老师的女儿,你应当见过几次。阿初有极高的绘画天赋,若有名师教导,将来前途不可限量。” 苏暮说话间,言语带着浓浓的欣赏。 慕云深看了他一眼,抽了张纸巾将水果刀擦拭干净,道:“所以你上次向我打听绘画比赛的事情是给她打听的?” “对,但阿初并无意参加,听说是陆老师不允许她画画。”苏暮有些惋惜地点头,咬了几口苹果觉得口苦,便放到了一旁,他看向慕云深,道:“哥,阿初是个很特别的女孩。” 慕云深擦拭水果刀的手指一顿,缓缓抬头看向他:“什么?” 苏暮:“我喜欢她。你是我的哥哥,如果可以,我希望你也能喜欢她。” 慕云深将水果刀收起放好,“你喜欢的人我自然不会为难。” 苏暮刚发了一场高烧,精神不太好,不多时便疲倦睡去。 慕云深给他拉好被子后,走出病房。 手机了有个未接电话,慕云深回拨过去,等对方接起后,问:“事情查清楚了?” 电话那端道:“查清楚了,是陆女士同办公室的一个老师嫉妒她课业优秀,在背后悄悄搞的鬼。” 慕云深手指在眉心点了点,声音寡淡冷漠:“我知道了,盯着陆家最近的动静。” 他挂掉电话,想着苏暮方才在病房里对他说的那些话,情绪莫名有些烦躁。 …… 那日以后,便每日都会有人给慕云深汇报陆初母女的情况。 慕云深得知陆星愿被学校开除后便在超市上班,动用了一些手段,让慕氏捐资的学校试着给陆星愿抛出橄榄枝,但是不知为何都被后者拒绝了。 而陆初,几乎每日都是学校和家里两点一线,雷打不动。 那天听着助手汇报陆初一大早就独自一人背着画板往城郊的方向而去后,他想了想后,从慕家开车驱向城郊。 慕云深是在山上找到陆初的,少女席地而坐,及腰长发用一根皮筋松松地束在脑后,画架支在面前,正握着画笔全城贯注地描绘眼前的画作,对周遭事物仿若不察。 一张宣传单压在画具下面,随着微风轻轻扬动着,正是不久前他给苏暮的那张。 慕云深凝着少女舞动的笔尖,他虽对绘画的造诣不深,但心中已经承认了苏暮的话语,陆初的确对绘画很有天赋。 慕云深凝着陆初的背影看了许久,并没有出声打断她。 初春的天气说变就变,明明出门时是晴空万里,但是没过多久天空又是暗沉一片,雨势将来的模样。 慕云深皱了皱眉,看向陆初,却见后者已经落下最后一笔,嘴角蜿蜒着清浅的笑意。 慕云深和陆初见过数次,却并不经常看到陆初笑,在他的印象里,这个年轻小小的女孩儿过分得寡言,一点都没有那个年纪应有的样子,后来得知她出生于单亲家庭后,便也能理解几分。 他自己,又何尝又几分少年的模样。 被生活所迫,被命运所逼,总要有一种姿态舔舐伤口,寡淡是那女孩选择的姿态,而自己选择的是冷漠。 到底,同是天涯沦落人,倒也有几分惺惺相惜的意味。 但竟没想到,平素寡言沉默的女孩,姿容也不算出众,笑起来竟也能这样好看。茶色眸底映着青山绿树,满面扑来的都是生机。 慕云深再回过神时,就看到陆初俯身正在收拾画具,不多时就背着画板急步朝山下走去,应该是意识到要下雨了。 他低头看了眼时间,自己竟然在原地站了足足两个小时了。 慕云深拧了拧眉,跟在陆初身后下了山,为了不让陆初发现,他并没有把人跟得太紧,走到半山腰的时候,他意外地看到了单佳柠。 慕云深和单佳柠并不熟悉,只是在宴会在见过几次而已,但是单佳柠的堂兄单铭却是他从小一起长大的兄弟,对此,单佳柠过来打招呼的时候,慕云深并没有避讳。 单佳柠看到慕云深,显然有些诧异,但是还是难掩眼底的惊喜:“云深哥,我刚才远远看像你,真的是你啊?” 天空开始飘起小雨,慕云深眼角余光睇了眼已经取道小路的陆初,道:“你怎么会在这里?” 单佳柠道:“班里组织春游,我和班里的同学一起来的,但是我迷路了,幸好看见了你,云深哥,你可不可以带我下山?” 本来班里组织春游时,单佳柠嫌幼稚并不想来,却没有想到今日会在山上遇见慕云深,但此时却有点庆幸自己的一时兴起。 慕云深道:“没带手机吗?班级活动,掉队不好。你们班同学电话多少,我打电话让他们来接你。” 单佳柠见他拿出手机,心里一急,道:“我不知道我们班同学的电话。” 慕云深狐疑地看向她。 单佳柠被他看得一慌,手背到身后捏了捏包里的手机,镇定道:“是不记得,我手机没电了。” 慕云深打量了她片刻,最终率先迈出了脚步,“走,赶在雨下大之前要下山。” 单佳柠喜滋滋地跟上他。 二人走得并不是陆初走的小路,而是政府新修的大路。一路上,慕云深都很沉默,单佳宁便随意找这话题:“云深哥,你怎么会来这里?” 慕云深扬了扬胸前的相机,“采风。” 单佳柠了然,“你喜欢摄影?” “嗯。” 慕云深并不想多谈,一心只想下山。 单佳柠却不肯放过这次机会,她本就仰慕慕云深,但是平常并没有什么机会见到他,时常要缠着单铭,才能多见慕云深几面,一路便一直找话题闲聊,以至于没有看到道路的一处塌陷处。 慕云深想要提醒的时候已经来不及,单佳柠直接踩了上去,她脚下一阵松动,顿时有碎石滚落些许,慕云深瞳孔一缩,“小心。” 单佳柠尚且在思绪中,听到惊呼愣了一下,非但没有把脚收回来,反而没留神两只脚将踩了上去。 地面突然一阵塌陷,单佳柠惊叫一声,身体顺着路面往下滚去,慕云深上前一步想要拉住她,却无意间瞥见山道不远处坐着的陆初,他看了眼山上塌下的滚石,神色不变,将单佳柠往旁边一托,自己则是掉了下去。 3.7 254章 生气,她想咬人 时过经年,石头砸在身上的疼痛慕云深已经记不起多少,只记得那时周围有些嘈杂,单佳柠吓得只会哭泣,救援人员将他从塌方下拖出时,他撑着眼皮看着不远处毫发无伤的陆初时,心中陡然有种庆幸的情绪。 那时他心里想的是,苏暮难得喜欢一个人,若是陆初出了什么事,他怕是会难过。 却不察,有些情愫早已悄然深种。 这件事如果陆初不问,慕云深怕是永远不会提起,就算她此刻问起,他也是挑重点告诉她,至于他与苏暮的谈话,救单佳柠的心路历程,陆初没有必要知道得一清二楚。 陆初听完慕云深的叙述,盯着他许久说不出来,她抓过丈夫的手狠狠咬了一口,“傻。” “嘶……”慕云深吃痛得倒吸了口凉气,有些无奈地看着陆初,“手没洗,也不嫌脏。” 陆初瞪着他,“你嫌弃我?” 慕云深:“……” 慕云深:“不敢。” 陆初:“哼!” 慕云深看着陆初负气的样子,嘴角轻轻扬起。他坐到床上,隔着被子把她拥进怀中,噙着笑问:“生气了?” 陆初卷过被子翻过身不想理他,救别的女人差点把自己搭进去她还不能生气? 而且那女人还时时想着以身相许,一点都不省心! 慕云深扯了扯被子,扯不动,只能把她的头扳过来,“单佳柠是单铭的妹妹,我总不能见死不救。” 关她什么事? 陆初翻了个白眼:“放手,我要睡觉了!” 慕云深低头在她额角吻了吻,望向她的视线灼灼,“告诉我在气什么?是气当年我害得陆老师被开除的事还是我救单佳柠的事?” 陆初:“妈被开除又不是因为你!” 慕云深挑眉:“那是气我当初救单佳柠了?” 陆初:“……”想咬人。 “呵。”慕云深笑得很是愉悦,“那是心疼我了?” 陆初磨了磨牙,面无表情地开口:“不心疼,手疼。” 慕云深一愣,反应过来后连忙俯身检查,陆初的手刚动完手术,他对此不敢掉以轻心,“我看看碰到哪里了?” 陆初摆脱他的禁锢后,果断往旁边一滚,望着他幽幽开口:“没有洗澡不准上床!” 慕云深:“……” 抬起的手在半空中停滞住,与妻子四目相对片刻后,最终认命地调转了个方向,压了压被角,“好。” 看着慕云深走向浴室的身影,陆初嘴角勾了勾,翻了个身,陷入甜美的梦乡。 …… 国庆假期过后,时间过得特别快,不知不觉已经到了十一月,陆初的手经过两次手术和半月的复健,已经可以适当拿点轻物。 手术结果跟单铭预计得差不多,陆初的手要想恢复得跟正常确实有点为难,但康复后只要不提重物,基本的生活自理完全没有问题。 这已是陆初预想中最好的结局,对此,她已然满足,伤好之后,每日便按单铭制定的计划做复健。 慕云深依旧忙碌,他刚接管慕氏不久,有一大堆事务要处理,国庆假期本是他硬挤出来陪陆初手术的,假期便经常一忙就到深夜,倒是苏慧隔天便会来趟初园看望陆初,偶尔也会留下过夜,陆初心知,必然是慕云深悄悄拜托过母亲。 如此又过了一月,要看就要到新年的时候,慕庭东和苏慧离婚的事情被人爆出。3.7 255章 晚上,我们继续 慕庭东和苏慧离婚之事在慕家已不是个秘密,但因为苏慧多年在慕氏身居要职,其中牵扯的利益复杂,并未对外界公布。此时与慕庭东的婚变的传出,让慕氏的股价受到不小幅度的冲击。 消息爆出后不久,苏慧直接召开新闻发布会宣布从慕氏卸任并把股份转让给儿子慕云深。 三月前,慕云深从慕庭东手中接过慕氏,一跃成为集团掌权人,那时大家并不以为然,心道慕云深虽然年轻有为,但实权到底还在慕庭东手上。直到今日,父母离婚真相被爆出,众人这才意识到慕家最近发生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事:慕云深在慕氏手握重权,又添苏慧手上的股份和她多年培养的势力,已经有人隐隐察觉出,慕氏大概是改朝换代了。 一时之间,慕云深在C市的地位水涨船高。 作为当事人之一的慕庭东,自然也是被追问的对象,但他并没有出席新闻发布会,不同于苏慧的高调,他只是悄悄默认了离婚的事实,看起来似乎有些忍辱负重。但有心之人却发现,慕氏内部空降了一位副总裁,据说是慕董事长派去协助慕云深工作的,实际职责却不得而知。 本来,慕云深在慕氏的地位已经无人能及,但因为这副总裁的存在,而变得有些微妙。 苏慧接到电话时,正在和陆初讨论上次在希腊创作的几幅画作,听完电话里的汇报时,目光陡然一冷。 陆初见她神色不对,等苏慧接完电话,才问:“妈,出什么事了吗?” “没事,公司里的一些小事。”苏慧将手机放下,仍与陆初讨论画作,但是明显已有几分心不在焉。 陆初看在眼中,但并不点破,将画放在一旁后,对苏慧说:“妈,最近云深的朋友送来一种不错的茶,我去沏一杯给你尝尝。” 苏慧蹙眉:“让周芸去就好,你手还没好利索,别折腾了。” 陆初:“周芸水温控制不好,妈要是不放心,我沏好让她端过来就是。” 这之前,苏慧喝过一回陆初泡的茶,也知她的茶艺是周芸远远比不上的,她点了点头,“去,小心点别勉强。” “嗯。”陆初起身走开。 看着她走进厨房,苏慧抿了抿唇,拿起手机起身走到窗户旁,拨通了慕云深的电话。 慕云深似乎在忙,隔了好一会儿才接电话:“妈,怎么了?” 苏慧眯了眸,冷声问:“我听说慕庭东在公司给你安排了一个助手?” 慕云深闻言讶异了片刻,才道:“妈怎么知道?” 苏慧:“你别管我怎么知道,只需要告诉我是还是不是?” 慕云深:“是。说是助手还不如说是放来监视我的人,早就料到那人不会如此轻易放权,您放心,我能应付。” 苏慧问:“是谁?” 慕云深沉默。 心中已有答案,苏慧微微咬着牙,“慕庭东!” “妈。”慕云深叹了口气,道:“这件事您就别管了,以后公司的事情都交给我,只是这段时间,我恐怕没有办法好好陪阿初,您帮我陪陪她,权当是儿子拜托你好不好?” 苏慧拧眉不语。 慕云深无奈:“妈……” “知道了。”苏慧按了按额头,半酸半斥道:“阿初是你的心头肉,妈不会让她摔了跌了,放心了吗?” 慕云深:“妈,您和阿初是我在这世界上最亲的两个人,我不愿意看到你们之中任何一个出现闪失。过去的事情就让它过去,您这几个月不是也过得挺好?” 所谓知子莫若母,慕云深又何尝不了解苏慧? 苏慧在表面上表现得洒脱,但内心的痛苦不比谁少,三十年的光阴,又岂是说放下就放下的?更何况,在曾经的某一瞬间,她也曾对慕庭东抱有过期待。 只不过,那些可怜的期盼早就在岁月的推移中尽数灰飞烟灭,现在回想,只会弯起嘴角当做一场笑话罢了。 苏慧垂了垂眸,“好了,不说这个了。对了,如果今天没什么事的话,早点回家吃饭,C大青年才俊这么多,阿初这么优秀,就不怕被有心之人趁虚而入?” 慕云深:“……”妈,你对你儿子连这点自信都没有? 慕云深笑着应道:“怕,妈提醒得是。” 苏慧亦是笑了,“好了,去忙。” 慕云深挂掉电话,嘴角的笑容顿时消失得无影无踪,他放下手机,示意面前的冯清:“你刚才说还有件什么事?” 冯清:“慕董晚上在千禧酒店设宴要给宴总接风洗尘,您要过去吗?” 慕云深嗤笑一声,“我去凑什么热闹!慕庭东在商场混了这么多年,还不知道‘引狼入室’四字怎么写,我倒要看他要玩什么名堂还是单纯只是被猪油蒙了心!” 冯清不置可否。 谁也没有想到,宴骞竟是苏馨的义子,不知苏馨在慕庭东耳边吹了什么枕边风,后者竟会把宴骞放到了慕氏,宴骞在S市如何搅动风云,此刻慕云深都不会关心,但如果他在C市的话,意义就不可同日而语。 无论慕庭东和苏馨是什么关系,宴骞都是个外人,虽说慕庭东只是给他在慕氏设了个虚位,并没有什么实权,但说到底还是欠缺妥当。 更何况在他看来,宴骞就是狼子野心,当初的晏家权利更迭就是最好的证明。 慕云深:“盯着他。” 冯清点头:“已经派人了。” 慕云深满意颔首,摆了摆手让冯清出去,后又想起什么重要事情般叫住他,“太太最近在学校有没有什么特别的事情发生?” 冯清困惑:“慕总指的是哪方面?” 慕云深咳了咳。 “没有什么异常。”冯清笑,“倒是有一件事太太原本不让邹成告诉您,但是邹成说漏嘴了。” 慕云深翻件的手势一顿,“何事?” 冯清:“前几日太太在图书馆查阅资料时,遇到一个帅哥搭讪,但听说被太太打发了。” 帅哥搭讪? 慕云深眉头皱了皱,快速将手里的文件签了递给冯清,“今天你也早点下班!” 冯清接过文件惊疑地看向他,却见慕云深已经拿起车钥匙和手机起身准备下班,注意到冯清的目光,慕云深没好气道:“看什么?不想下班的话就去把新项目的企划案做出来。” 冯清果断抱着文件转身离开办公室,他连续跟着慕云深连续加了一个月班了,他需要休息。 慕云深:“……” …… 下午四点钟,慕云深回到初园,客厅里只见苏慧,不见陆初。 苏慧回身看到他,便了然一笑,伸手往暖房的方向指了指。 慕云深朝母亲饱含谢意地颔了颔首,母子二人不曾开口说一句话,但是温情却展露无遗。 初园主楼到暖房要经过一片草坪,不若S市的草木青青,C市的十二月,青草已有些萎靡的姿势,枯黄地嗒啦在黄土地上,显得没有生气。 相较于草坪的颓态,暖房里一片生机勃勃的景象,月初的时候,暖房按陆初的意愿扩建了一次,把初园里那些不耐寒的盆栽都搬了进来,画室长廊边移植了一些陆初喜欢的紫萝,已经开了花,紫紫白白的一穗穗垂下来,分外好看。 陆初背对慕云深坐在藤椅上翻阅书籍,简单牛仔裤,浅色粗线宽毛衣,洒水壶搁在脚下,像是浇水浇累了在忙里偷闲。 光影浮绰,岁月正好。 慕云深屏住呼吸,轻手轻脚地走过去,生怕打碎了这一瞬间的美好,但他可以放轻的脚步还是惊动了陆初,她抬头看到近在咫尺的丈夫,眼底不乏诧异:“你怎么回来了?” 说罢,又觉得没表达好,又补充道:“我的意思是你今天怎么这么早?” 刚才说话间,她低头看了眼时间,才不到四点半,按往常,慕云深至少要到九点钟才能到家。 “今天没什么事,就早点回来了。”慕云深低头蹭了蹭她的额头,闻着头发散发的清香,问:“刚洗了头?” 陆初:“嗯,让周芸帮我吹干了,这阵子你太累,不想拿这些小事给你添烦。” 慕云深失笑:“你的事情怎么能叫添烦?我就算累了一天,给你吹个头发的力气还是有的。” 陆初抿了抿唇,不语。 不想添烦,也是心疼他。 陆初没有说话,但是慕云深已经了解妻子想要表达的意思,他伸手松松揽过她的肩头,“就这几个月,等这几个月忙过去了,我天天在家里陪你,好不好?” 陆初往旁边挪了挪,给慕云深留出能坐的位置,道:“你天天在家里陪我干嘛?下学期要开始做毕业设计了,还要提前找好实习,我忙得很,没空陪你。” 慕云深:“……”他感觉自己受到了深深的嫌弃。 “找什么实习?”慕云深问:“要不我让冯清在慕氏给你安排个职位?” 陆初:“不去,妈说慕家的女人不干涉公事事务。” 慕云深笑,“规矩是人定的,何况妈已经破了这个规矩。” 陆初还是摇了摇头,慕云深知晓陆初并不是个拘泥形式的性子,她此番拒绝必然有她自己的想法,于是试探问道:“你有想法了?” 陆初先是点了点头,而后又摇了摇头。 慕云深:“……”这是什么意思,他深深地意识到自己和妻子似乎有些脱节。 陆初看着他困惑的目光,“噗嗤”一笑:“我只是还没有想好。” 慕云深叹了口气,他差点都要以为自己老了,乃至于搞不清楚现在年轻人的想法了,他揽着妻子往自己怀里贴了贴,“你尽管按自己的想法去做。” 无论陆初毕业后想做什么,他都会无条件地支持,如果她需要的话,他也会替她扫清障碍。 “嗯。”陆初把书本搁在腿上,懒懒靠在慕云深怀里,半眯着眼睛,享受这难得的安宁。 慕云深凑近,在她脸颊吻了吻,瞥见她搁在膝头的书,失笑:“怎么会想起看童话故事?” 陆初膝头可不正是一本《安徒生童话》! 在慕云深的印象里,陆初向来喜欢比较厚重的著作,童话故事他还真没见她翻过,书架里似乎也没有过这本书。 陆初:“雅恩先生跟我提到过,他有个朋友很喜欢看童话书,说是成长过程人性复杂,看童话书时才觉得没有失去内心纯真。我觉得这话蛮有道理,昨天路过书店,便顺道买了几本看看。” 慕云深倒是第一次听到这样的论调,不免新鲜,拿起书翻了几页后,又索然无味地放下,自嘲道:“我的纯真怕是早就已经泯灭了。” 陆初把童话书放到一旁,“我也没有体会到雅恩朋友口中的纯真,大概是受了慕先生你的影响,近墨者黑。” 慕云深在她细腰上掐了一下,挑眉哼道:“拐着弯儿骂我?” 他的力道不轻不重,隔着厚厚的毛衣,倒也不觉得疼,只觉得被他捏得有些痒,陆初往旁边躲了躲,含糊道:“我只是在想能说出这种话的女子,身上必然是有些过人之处的。” 慕云深下巴抵在她的肩膀上,“我不管别人有没有什么过人之处,反正在我心里,我的太太就是顶好的。” 陆初“咦”了一声。 慕云深:“怎么了?” 陆初眯眼笑:“慕先生,你要是生在古代的帝王之家,绝对是个昏君。” 慕云深:“我要是生在帝王家,便六空虚设独宠你一人,还要给你建一座富丽堂皇的宫殿当画室,金墙琉璃顶,穹顶还要镶上八宝石,墙壁四周放上拳头大的夜明珠,保证黑夜都比白天亮。还要专门差一队人马,天南地北寻些奇珍异宝,朝也不上了,我就在后宫时时哄你开心。” 陆初:“……”昏君! 慕云深见她呆怔的模样,愉悦地笑了,“不是说我是昏君吗?” 陆初扁扁嘴,“要真这样,我怕是会被你那些臣子拖出去大卸八块!”她竟不知自己还有美色误国,祸乱朝纲的本事。 “谁敢?”慕云深捏着她的手,语气轻描淡写,但话语中却有番极强的压迫感,似乎此刻谁只要说一分陆初的不是,他便要让那人万劫不复一样。 陆初心里一咯噔,心想二人幸好是生在现代社会,否则这祸国殃民的罪名她可担当不起。 陆初头朝慕云深脖颈间蹭了蹭,带着几分慵懒的姿态,“虽然我看不出童话书的意义,但是多看些书总没有什么坏处。” 慕云深:“嗯,以后读给我们的孩子听,倒是可以的。” 陆初没有反驳。 慕云深伸手将妻子抱着更紧。 十二月份寒风徐徐,暖房却温暖如春,紫紫白白的花朵被陆初勾在指尖,打了个卷,又重新贴回到玻璃臂上。 陆初抬头问慕云深:“紫萝好看吗?” 慕云深只觉得紫紫白白的花朵映在她的眼底,说不出的动人,不由眸底一深,“好看……但不及你。” 话落,他低头深深吻住了陆初,舌尖带着滚烫的温度,悸动通过血液流动到四肢百骸,仿佛整个世界都只剩下了彼此。 良久,二人的头颅才缓缓分开,额头抵着额头,鼻尖抵着鼻尖,呼吸皆是有些不稳,陆初更是能察觉到慕云深贴着她脸颊的掌心异常得滚烫,身体某处更是早已悄悄地起了变化。 她有些臊地别过头,“我们回去,妈还在等我们吃饭。” 慕云深吻在她的脸颊处游走,声色沙哑:“还早。” 轻吻如棉絮般拂过,在陆初心里撩起密密麻麻的痒意,她躲着慕云深的亲吻,低低道:“别闹,外面会看见的。” 慕云深在她耳边呵了口气,“慕太太,现在才想着外面能看见是不是有点亡羊补牢了?” 陆初:“……”那她也没有豪放到在这光天化日与他做某种不可言说的事情。 慕云深看着妻子扭曲的表情,便猜到了她心底所想,低声笑了笑,忍不住逗她:“我只是在想现在这副模样回去给妈看到了不好,太太以为我要做什么?” 陆初:“……” 顿了顿,她面无表情地推开丈夫:“那你坐好,别乱动!” 慕云深伸手一揽,直接把陆初抱坐在自己膝上,与她耳鬓厮磨道:“要不我们到别人看不到的地方继续?” 看不到的地方…… 陆初怎么莫名就觉得这几个会如此不和谐呢? 陆初揪了把慕云深的耳朵,佯怒:“坐好。” 陆初:“……” 陆初:“放我下来。”环在腰间的手不松反紧。 慕云深盯着她,一脸欲求不满的委屈相,倒显得陆初罪孽深重一样。 她挫败地将头嗒啦在慕云深脖颈处,声若蚊蝇道:“晚上。” 慕云深眼睛一亮,嘴角的笑意怎么都抑制不住:“你说什么?大声点,没听见。” 陆初在他脖子狠狠咬了一口,凶道:“别得寸进尺!” 慕云深见好就收,“嗯,晚上我们继续。” 陆初:“……”想咬人,还想打人! 慕云深:“放心,晚上一定让你咬个够。” 陆初:“……” 还能不能正常交流了? 256章 敷衍,好好疼我 玻璃暖房里,慕云深被陆初晾在一旁,抱着手臂靠在玻璃墙上看着她浇剩余的花,淡声道:“以后这些事情让周芸来就好了,何必自己劳心劳力?” 陆初:“那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