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S市,天气不好 (14)
料。” “商场变幻莫测,你比我懂。”陆初说罢,目光扫了周围一圈,没看到自己的衣服,于是拿过慕云深搭在椅子上的衬衫,披着下床对慕云深说:“我先去洗洗。” 陆初身材纤细,慕云深宽大的衬衫套在身上,衣摆盖至大腿中部,露出一双白皙漂亮的美腿,莫名诱人。 慕云深呼吸不由一沉,他略微偏离了视线,点了点头,“嗯。” 这个单音,也不知道是在答陆初的前句话还是后句话。 陆初没有多想,低头看了自己一眼,快步走进浴室。 慕云深眼角余光追随着她的背影,眉心微微拧紧。 电脑屏幕上显示的对话框里,冯清向他请示:“慕总,那我们现在要怎么做?” 慕云深手指跃动,迅速打了行字过去,“静观其变,但不要放松警惕。” 沈氏若是放弃对达铖的打压,自然乐得其见,但若沈锦文临时反悔,有准备也好过措手不及。 慕云深很清楚,沈氏会突然改变态度,与早上陆初和连毅的会面脱不了干系,虽然他不知具体是因为什么,但陆初可以用来胁迫沈家事情无非有二: 一是沈歆瑶撞伤陆星愿的事情;二是……五年前她被绑架的事情。 前一件事沈歆瑶虽在责任方,却并不足以胁迫到沈锦文,那么最大的可能就是第二件事,这件事当年沈家处理得很干净,除却沈歆瑶交给他的几张现场照片外,具体细节慕云深无从知晓。 但既然能逼迫到沈锦文,那么陆初必是握住了什么把柄。 把柄既然能让沈锦文忌惮,那说明陆初的处境危险。 除却沈家之外,慕云深更担心那个不明的寄照片之人,后者给他的感觉比沈锦文更危险。 毕竟沈锦文在明,那人在暗,所谓明枪易躲暗箭难防。 慕云深合上电脑起身。 阳台上热浪涌动,他的视线落在草坪中央的那棵椿树上,想起《庄子·逍遥游》:“上古有大椿者,以八千岁为春,以八千岁为秋。” 每每他拉着陆初走动,后者总爱在椿树前发呆,慕云深从不催促她,因他知晓,椿树长寿,也常用来喻指父亲。 他没有理由阻止陆初借树惦念自己的父亲。 “你都知道?”身后,一道轻轻的声音响起。 慕云深回头,就见陆初站在他身后,她神色晦涩地看着他,半湿不干的头发耷拉在肩上,视线下移,果不其然看到她又赤足踩在地砖上。 也不知怎么养成的习惯。 他不悦斥道:“回去把鞋穿上。” “鞋子湿着,不舒服。”陆初说话间,脚趾有些无辜地交叠,望着他的目光清澈澄明。 慕云深拧了拧眉,脱了自己的鞋,对她说:“穿上。” 陆初盯着他思索了几秒,慢吞吞踱过来,将脚指头套进宽大的男士拖鞋里。 她低着头,慕云深呼吸间都是她沐浴后的清香。 他发现,陆初还穿着他的衬衫,从他的视野往下看,可以看到一截白皙的颈项,还有胸前隐隐起伏的美好。 不免有些心猿意马。 慕云深忍住心中的躁动,低低问她:“知道什么?” 陆初闻言,缓缓抬头,望向了草坪中央的那棵椿树。 185章 坚定,没有父亲 陆初说:“我小时候,妈妈曾经种过一株不怎么好看的椿树。我不喜欢,因为那时邻居的花坛里都是漂亮的花,就我家门口那棵椿树看起来格外丑巴巴的。我曾有几次想偷偷刨了它也种上和邻居一样漂亮的花,但都会被母亲发现,无疾而终。被母亲训斥几次后,我便不再有动那个椿树的想法,只道母亲品味奇怪,正巧邻居家的阿姨给了我几盆花儿,我就不管那棵椿树了,直到后来……” 陆初说到此处觉得发顶有些痒,抬头看向慕云深,只见后者正拨弄着她半干不湿的头发,注意到她的视线,慕云深没有停下手里的动作,望向她语气温温道:“我听着,你继续说。” 心间没来由一动,陆初他身边挪了挪后,才继续道:“后来,我在中学语文课本里看到了《庄子.逍遥游》,这才知道椿树寓意长寿,后世更是喻指父亲,那时,我好像隐隐明白了什么。” “妈妈她……从来不提关于爸爸的任何事,但在我的记忆里,她对那棵椿树却费心照料。七年前,妈妈带我回到S市,亦是将那棵椿树一并带回种在了外公老家的院子里。只可惜,或许是因为气候还是其它原因,它后来还是枯死了。” 陆初发现椿树枯死,是在她被陆星愿囚禁的半年后。 陆星愿自杀胁迫她放弃画画成功,二人出院回外公老家收拾东西回S市时,陆初便发现那棵丑巴巴的椿树枯死了。 她以为陆星愿会心疼不已,但奇怪的是素来珍爱这棵树的母亲态度却显得无比冷淡,她说:“死便死了,它和我们本就不一样。阿初,只要你好好的,妈妈便知足了。” 那时,陆初并不懂母亲言语中的苦涩,后来她在初云居亲手种下这棵树时,便有所领会了。 陆星愿过世前,曾叮嘱陆初将外公留下的房子变卖,陆初照做,她在旧房子里整理母亲遗物时,发现了连毅的名片,与之同时发现的还有一本旧笔记本。 她翻看完笔记本上的内容,直接焚毁了日记却留下连毅的名片。 没想到今天,就派上了用场。 慕云深的动作不知什么时候停了下来,他视线探究地凝向陆初的侧脸,问:“你知道你父亲是谁?” 陆初抬头迎上他的目光,摇摇头:“我没有父亲。” “每个人都有父亲。” “你说过:父,为尊重,亲,为血缘。给于你亲缘关系又值得你尊重的那个男人,才是父亲。”陆初语气缓缓却坚定异常:“所以,我没有父亲。” “你说没有那便没有。”慕云深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手指从她发间移开,转身朝卧室走,“进来,我给你吹头发。” 陆初跟在他身后,欲言又止。 慕云深察觉到异常,停住脚步偏头问:“怎么?” 陆初犹豫了片刻,才低声问他:“慕云深,你会不会嫌弃我是个没爹没妈的孩子?” 慕云深想也不想地答:“不会。” “可我听说慕家家教严苛……” “陆初,你是嫁给慕云深,不是嫁给慕家。” 不知道是不是陆初的错觉,她察觉慕云深提到慕家时,眼底有戾气一涌而过。 她发愣间,慕云深已经进了屋。 陆初汲溜着不合脚的男士拖鞋走进卧室时,慕云深已经拿了电吹风坐在床头,对陆初说:“趴过来。” 陆初走到他面前,“还是我自己来。” 慕云深不语,只是蹙眉盯着她,额角隐约可见一块淡痕。 陆初一下子就没了脾气,乖乖蹲下趴在他的膝头,一副任他宰割的模样。 慕云深这才板着脸给她吹头发,他给陆初吹头发已经不像第一次那么生疏,但这次不知道是故意的,陆初的头皮被他扯得生疼。 陆初想着他额头上的伤,默默忍了。到最后忍无可忍的时候,抬头瞪了他一眼。 慕云深察觉到她恼怒的视线,总算放轻了手里的动作。 陆初发丝柔软,摸在手里很舒服,慕云深放下吹风机,手指插进她的发丝间,一边将她的头发顺开,一边状似无意地问:“你的右手是怎么受伤的?” 陆初身体一僵,良久才回答:“意外。” “什么意外?” 陆初沉默不语,当初的事情,她并不想让慕云深知道。 慕云深见状,抿唇将她最后一缕纠缠的头发顺开后,道:“起来。” 陆初起身,慕云深看到她的穿着蹙了蹙眉:“去把衣服去换了。” 陆初低头看了眼自己的装扮,解释:“抱歉,我刚才忘记带自己的衣服了。” “你再解释下去的话,我不介意我们把睡觉前的事情再做一遍。”慕云深的语气有些无奈,陆初喜欢穿他的衣服,任她怎么穿,可对他来说却是个极大的视觉挑战。 陆初反应过来,耳根子一热,匆匆朝衣帽间走去。 慕云深望着她惊慌失措的背影,嘴角微扬,将电吹风吹收好,拿起手机,给苏慧发了条短信。 没一会,苏慧就直接回了电话过来。 电话接通后,慕云深唤了声:“妈。” 苏慧:“云深,你怎么突然让我找个借口让阿初来C市,你在S市是不是遇上什么棘手的事?” 慕云深并不否认,只道:“我应付得来。” 对于儿子的能力,苏慧从不质疑,她说:“我跟那孩子不熟悉,贸然让她来C市,我不知道她能不能听我的话。” “她耳根子软,您是长辈,会听的。” 苏慧闻言,问:“云深,她是不是当年和苏暮在一起的那个女孩子?” 慕云深眼睑微垂,“是。” 苏慧叹了口气,道:“我试试。” “谢谢妈。”慕云深眼角余光瞥见陆初从衣帽间走出,对苏慧道:“她出来了。” 陆初换好衣服便见慕云深朝她走来,把正在通话的手机递给她,轻声道:“是妈。” 陆初犹豫了一会,从他手里接过手机贴到耳边,在慕云深的注视下,别别扭扭地开口:“我是陆初……妈。” 慕云深本想走开,听到陆初这句“妈”时,脚步一滞。 186章 婚礼,一片心意 慕云深想看陆初的表情,对方却已经扭过头去。他扬了扬唇,坐回床上,重新打开电脑处理事情,眼角余光却一直没离开陆初。 陆初与苏慧通话了渐近十分钟,注意到陆初挂掉电话走过来时,他视线集中回电脑屏幕上。 陆初走到慕云深面前,把手机递给他,蹙眉道:“苏女士让我回C市一趟。” 慕云深接过手机,微微挑眉:“苏女士?” “呃……妈。” 慕云深点点头:“她有说为什么让你回去吗?” 陆初想到刚才苏慧在电话里说的事,不免头疼:“她说既然我们已经结婚了,就找个时间把婚礼办了。她约了婚纱设计师朋友,让我有空回去量一下尺寸。我说在S市也可以量,妈说她那个朋友晕机,没办法来S市。” 慕云深眼睛不由一亮,他让苏慧随便找个借口让陆初去C市,而后者果然很了解他,直接说了婚礼,心思波动,但他脸色还算平静,一边敲着键盘一边道:“既是妈的一片心意,你便找个时间回去一趟,耗不得多少时间。” 陆初也在床上坐下,闷闷道:“这不是重点。” “嗯?” “我没想过要办婚礼。” 话落,慕云深敲键盘的动作猛然滞住,他倏然抬头看向陆初,目光有些沉:“为什么?” 陆初垂眸,手指交叠,“妈妈过世还不到一年,我不想办婚礼。” 慕云深闻言,目光沉色散去,他空出一只手拢住了陆初的右手,温声道:“抱歉,是我疏忽了。” 他思忖片刻,又道:“这样,我打电话给妈说婚礼的事不急,但你还是听她的话回C市一趟,妈的那个设计朋友我听说过,他不仅设计婚纱,私服也设计得不错,你回去量个尺寸,让他给你设计几套私服,这样也算不辜负妈的一番好意,你觉得怎么样?” 陆初并不了解苏慧的脾气,但既然慕云深这样提出,无疑最妥当的解决办法。 她点点头,“那好。” 慕云深眸光闪了闪,征询道:“这阵子我可能暂时没办法离开S市,我让邹成陪你回去,回到C市后也不用急着回来,我这两年忙,都没空陪陪妈,你帮我陪她几天,可好?” 见陆初有些犹豫,他又道:“就喝喝茶、逛逛街、聊聊天,不会太难。若你觉得不适应,可以叫上苏瑾陪你们一起。” 慕云深一字一句,循循善诱,甚至将她担心的事情都找到解决的方式,陆初找不到拒绝的理由。 她最终还是同意了,说:“我尽力。” 看她一副视死如归的表情,慕云深眼底的笑意再也藏不住,他道:“别紧张,你只要做自己就好,妈妈并是个难相处的人。” 陆初神色怪异地看了他一眼,“我是怕我很难相处。” “……” 陆初性子冷淡,对事物的热衷并不大,话语亦不算多,在外人看来,确实有些难相处。 但慕云深明白,这些对苏慧来说,并不是难题。所以陆初回C市的事情,就这么定了下来,时间就在三天后,为期半月,因为九月份,S大就该开学了。 而这半月时间,足够慕云深放开手脚去做一些事情。 …… 沈歆瑶已经度过危险期,各项指标正常,但一直没有苏醒的迹象。 宴骞看了眼病床上双眼紧闭的女人,伸手拨弄了下花瓶里的新鲜花朵,道:“我听说,陆初昨天早上去找了连毅,然后昨天下午沈氏就停止了对达铖的打压。” 沈歆瑶并没有反应。 宴骞见状,拔了片雏菊的花瓣,继续道:“我还听说慕云深打算送陆初离开S市,你猜,当她再次回来的时候,身份会不会就不一样了?” 话落,沈歆瑶的眼皮子几不可见地颤了颤。 宴骞满意一笑,语气有些意味深长:“瑶瑶,你这场车祸可不能赔了夫人又折兵。” 他说完,捻碎雏菊花瓣,转身离开病房。 187章 你去,不会有事 宴骞离开病房后,病床上的沈歆瑶手指颤了颤,但双眼依旧紧闭。 不久后,沈锦文夫妇过来了。 沈锦文看了眼女儿,不禁皱眉,他问随行医生:“李主任,瑶瑶怎么还不醒?” “病人伤到了脑部,已经度过了危险期,苏醒应该就这几天的事了。” 林清然上前一步,问:“李主任,瑶瑶这次车祸受伤这么严重,会不会有什么后遗症?特别是手,她是个画家,她的双手绝不容许有什么三长两短!” 沈锦文听到林清然提到手时,眼底有异样一闪而过。 医生安抚林清然,道:“沈太太请放心,病人身体各项指标恢复良好,这种情况发生的概率并不大,等病人醒来,我再安排给她做个全身检查。” 林清然这才松了口气,“谢谢你,李主任。” 李主任交待了几句走出病房,沈锦文神色复杂地睇了林清然一眼,离开病房。 连毅等候在门外,见他出来,欠了欠身:“沈董。” 沈锦文:“边上说。” 二人走到一僻静处,他问:“怎么了?” “刚得到消息,慕云深打算这两天送陆初离开。沈董,我们是不是……”连毅说到此处停住,试探地看了沈锦文一眼。 沈锦文:“该查的已经查过了,证实过的事情没必要再浪费时间。” “可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连毅顿了片刻,又道:“据陆初所言,陆澜星是因为未婚先孕才与陆元决裂离开S市。陆澜星的性格沈董您最清楚,他母亲早逝,与陆元感情深厚,断不可能毫无原因就与他断绝关系。当年沈家那样对待她,陆元多次反对,陆澜星为了你,也只是委屈求全。沈董,在那件事上,说到底是您对不起她。若陆初真是您的女儿,那……” “绝无可能!”连毅还没说完,就被沈锦文沉声打断,他额头青筋冒起,但手指却轻微颤抖着。 连毅扫了他的手指一眼,心里暗暗叹了口气。 沈锦文态度如此果断,或许并不是因为笃定真相,而是害怕真相。 倘若陆初真是他的女儿,那么五年前,他便是亲手毁了自己的女儿。 沈锦文如此高傲自负的人,怎会容忍自己犯这样的错误? 但他终究是心存怀疑的,且不说陆初的生日太过巧合,种种迹象表明她有可能就是沈锦文的亲生女儿。 否则沈锦文不会在听连毅提起陆初找过他说过的话时,就立即停止了对达铖的打压。 陆初长相大部分遗传了陆澜星,但在某些性格上,却与沈锦文如出一辙。 冷漠、狠绝,干脆利落。 这些特点,在梁生的事情上体现得淋漓尽致。 连毅欣赏陆初,沈锦文心中对陆初又何尝没有一点动容?只是碍于沈歆瑶和慕云深的关系,将这份欣赏抛至脑后。 但若陆初是沈锦文的女儿,这一切就另当别论了。 “连毅,你是不是瞒了我什么事情?”沈锦文眯眸,目光锐利地望向连毅,饱含探究。 连毅触及他的目光,微微心惊,他沉默片刻后,才道:“十八年前,我曾在S市偶遇过陆澜星一面。” “你说什么?”沈锦文声音骤沉,瞳孔剧烈一缩。 “陆澜星小姐请我对您保密。”连毅神色复杂地看向他,道:“我当初答应她,也只是缓兵之计,我想说等查出她的下落再告知您,可自那面过后,陆澜星便又杳无音讯,我留了名片给她,也一次都没有接到她打来的电话。所以,我便没有告诉您。那时,我并不知道,她有个孩子,也不知道她是改了名字,我才会毫无所寻。” “连毅,你好大的胆子!”沈锦文脸色已经是难看至极。 连毅嘴角扯出一丝苦笑,“沈董,您也知道陆澜星的性子。她当初得知夫人怀上您的骨肉之后,就消失得无影无踪。而那时候大小姐因为早产身体极差,您因为愧疚,一门心思都系在她身上,就算当初我告诉您,大概也没有什么意义。” 沈锦文咬着牙,虽然气急连毅的隐瞒,也知他说的事实。 当年,他与陆澜星两情相悦,但沈家长辈因为陆澜星的身份极力反对二人,甚至好几次危及陆澜星生命。 沈锦文烦闷,一次借酒浇愁遇到林清然,稀里糊涂间犯下错事,致使林清然怀孕。 沈林两家长辈交好,早有撮合二人的意思,这件事后,沈家长辈便逼迫他取林清然为妻。 陆澜星不知从何知道此事,一夜之间就像从人间蒸发一样,消失得无影无踪。 沈锦文迫于两家压力,应下婚事,后来他意识事态蹊跷,一查才知这是沈林两家一起设下的局,便时常与林清然争吵。 吵得最凶的那次,是林清然临产前一月,他从旧友口中得知疑似陆澜星的消息要出门时被林清然发觉拦住,二人如往常争吵后,林清然动了胎气,早产生下沈歆瑶,却因为产后大出血,不得不割除子宫保命。 沈家长辈素来疼爱林清然,这事发生后,直接给沈锦文下了禁足令。 沈锦文心中也有几分愧疚,他与林清然之间虽然无爱,但两家长辈交好,二人从小一起长大,亦有几分情谊,特别是第二天,他从朋友口中得知,陆澜星的消息是假消息时,这份愧疚加深。 这件事发生后,沈锦文中间有好几年没有找过陆澜星,从而错过了最佳的寻找时间。 他心中是怨恨陆澜星的,怨恨她不告而别。 看着沈歆瑶渐渐长大,沈锦文找陆澜星的念头便也就淡了,只是偶然会问及连毅几句。 但他却越发越宠爱沈歆瑶,特别是后者要求要学画画的时候。 忆及往事,沈锦文的脸色有几分恍惚。 连毅道:“沈董,或许当初陆澜星并非故意不告而别,而是知道自己怀上孩子才不得不离开。” 沈家容不得陆澜星,自然容不得她怀上沈家的孩子,知道后,定会千方百计除掉这个孩子。 陆澜星的离开,或许只是无奈。 沈锦文显然也想到了这点,他脸色阴沉看着连毅,咬牙道:“若真如此,那你当初更不该瞒下陆澜星的消息!” 连毅嘴唇动了动,心知做错,并没有出声反驳。 他当初若把见过陆澜星的事告诉沈锦文,以沈锦文对她的了解,或许会想到陆澜星隐姓埋名,能早一点查出她的下落也不一定。 那样的话,至少杜绝后面一些事的发生。 但事已至此,多说无益。 连毅敛了神色,征询沈锦文:“沈董,那陆小姐那边要怎么处理?” 沈锦文还没来得及回答,就听见前面病房传来一阵吵杂声,似乎是从沈歆瑶病房传来的。 连毅看了眼,脸色一变,“沈董,好像是大小姐出现了意外情况。” 沈锦文闻言,阔步朝沈歆瑶的病房走过去。 连毅连忙跟上。 病房门被合上,林清然站在门口,看到沈锦文过来,扑到他怀里,双目通红地扯住沈锦文的衣服,声音颤抖:“老沈,瑶瑶她不会有事?” 沈锦文面色凝重,问她:“发生什么事?刚才不是还好好的吗?” “我不知道,我给瑶瑶擦脸,可她突然抽搐起来,然后呼吸机就……”林清然似乎想到什么极恐惧的场景,身体在沈锦文怀里颤抖着。 沈锦文拍着她的脊背,安抚着:“医生刚才说瑶瑶已经度过了危险期,不会有事的,放心。” 沈歆瑶出现休克现象,但好在有惊无险。 把林清然送回去后,沈锦文阖了阖眸,问连毅:“达铖这两天有什么动静?” “慕云深约了博盛的刘总,试图将他重新拉回来。” “沈氏出面,给博盛比原来再低三分之一的价格,并告诉他,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 连毅闻言,微惊:“沈董,您这是?” “达铖现在有三分之一的人力物力都投放在那块新批的地皮上,你去弄点乱子,然后沈氏再顺理成章地把地皮接手过来。” 连毅明白了,沈锦文这是势必要整垮慕云深了。 他皱了皱眉,“沈董,并不太妥当,慕云深已有所防备,沈氏若要抢到地皮,怕是也要付出不少代价。” 沈锦文望了沈歆瑶病房方向一眼,神色有几分倦怠:“瑶瑶是我的女儿,慕云深不能不因此付出一点代价。” “那陆小姐的身份,您不打算查了吗?” 沈锦文沉默片刻,冷声吩咐:“这两天慕云深必然自顾不暇,你找个时间去再证实清楚。” 连毅目光亮了亮:“是。” …… 十一点钟的飞机。 陆初吃完早饭,慕云深送她去机场,却在出发前接到冯清的电话。 冯清说:“慕总,有人在工地上受伤,现场聚集了一批群众闹事,说要见负责人,现在闹得很大,我快顶不住了。” 慕云深脸色一沉,“我马上过去。” 陆初换好鞋,见他脸色凝重,道:“是不是公司出什么事了?” 慕云深点点头:“一点小事,但需要我亲自去一趟。” 陆初:“你去,有邹成在,我不会有事。” 188章 心中,略有不安 慕云深低头碰了碰她的唇,温声叮嘱:“C市机场那边我已经安排了人去接你,就是陈遥,你们上次见过面。上飞机时记得给我发条短信,到达C市后给我打电话。” 陆初点头,应下:“好,。” 慕云深这才拿起周芸递来的外套,急急走出初云居。 陆初看着慕云深的背影,眉心拧了拧。 这两天,虽然慕云深不动声色,但她隐隐察觉到达铖又遇到什么难题,而且只大不小。 邹成把行李拎到车上放好,走过来对陆初说:“太太,我们也该出发了。” 陆初收回视线,扭头对周芸说:“这阵子麻烦你多注意先生的饮食,提醒他记得吃药,若有什么问题,及时给我打电话。” “阿初言重了,你放心去C市,先生这边我会尽心尽力照顾,你不用担心。” 周芸上前一步,拉开车门。 “谢谢。” 陆初朝她笑笑,矮身坐进车内,但心中不知为何却总有几分不安。 她的不安在到达机场时被验证,因为她看到了连毅。后者在她面前停住,语气较前两次有了些恭谨:“陆小姐,我们又见面了。” 陆初扯了扯唇角:“连先生找我有事?” “陆小姐,可否借一步说话?” 陆初看了眼不远处已经办好行李托运手续的邹成,摇摇头:“我乘坐的航班快要登机了,恐怕并不方便。” 与此同时,邹成察觉到陆初这边的异常,想要走过来,却在离陆初一米远处被连毅带来的人拦住。 陆初见状,望向连毅的神色一冷:“连先生这是什么意思?” 连毅:“陆小姐,我就占用您几分钟时间,不会耽误您的的行程。” 见陆初无动于衷,连毅继续道:“达铖承包的项目今天早上出了点问题,若稍有不慎,慕云深便会吃上官司。” 陆初想起慕云深出门前接到的那通电话,神色一凛,“是沈家干的?” 连毅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 陆初拧眉:“您们到底想做什么?” “只要您肯配合,我保证慕云深不会有事。” “先放了我的人。” 连毅使了个眼色,压制邹成的人立刻松开他,后者走到陆初身后,询问:“太太,你没事?” 陆初摇摇头,阻止了他给慕云深打电话,“别轻举妄动。” 二人跟着连毅来到了机场里的一间贵宾休息室,在他们进来前,休息室里已经有了一名医生模样的人在等候。 陆初眯了眯眸。 连毅说:“陆小姐,他们会采集你的一点血,一会就好,不会太疼。” 陆初没问他要她的血干嘛,只是淡淡道:“我贫血。” 医生对连毅道:“口腔黏膜细胞也可以。” 连毅征询地看向陆初。 陆初淡漠一笑,问:“连先生,我想问一个问题。就算现在验证得到你们想要的结果,难道的过去犯下的罪孽就能一笔勾销?” 连毅斟酌片刻,答:“错已铸成,不能一笔勾销但可以弥补。” 陆初冷嘲一笑,“抱歉,我并不需要。” 189章 伤她,必先自伤 连毅在商场摸打滚爬二十余年,很清楚地知道什么时候他该说话,什么时候他不该说话。 就比如此刻,面对陆初的态度,他选择了沉默。 陆初目光一冷:“连先生,我有言在先。无论你们今天能不能得到想要的结果,但请以后不要再来找我麻烦。” 连毅:“这个自然。” “还有,”她若有深意地看向连毅,缓缓道:“沈小姐性子怯弱、抗压能力低,因为感情失意就开车自杀,跟我丈夫并没有关系。” “陆小姐此言差矣,大小姐确实是一时想不开做了傻事,但慕云深欺骗她感情也为真,动物尚且舍身护犊,我并不觉得沈家做得有什么错。” “那沈小姐开车撞人时,你们怎么不追究她的错?或许,有的人觉得自己生来就高人一等,只有她是没有她非?按我说,他们充其量就是自私!”陆初微微拔高了声音,“又或者连先生觉得沈小姐的命是命,我母亲的命就不是命?” 连毅闻言皱了皱眉:“陆小姐言重了。” “言不言重连先生心里明白,沈歆瑶难道无辜?”陆初眸色有些冷,她道:“我母亲是因为脑瘤去世不错,但是沈歆瑶也难辞其咎,我之前放弃诉讼,全是因为慕云深在替她担责,沈家家大业大可以为了抢名额废别人的手,也大可以权压人,但我也不是废人,再怎么着我废了一条手臂,沈小姐也要身败名裂才能旗鼓相当,你说是吗?” “我母亲常说,我们命不好,不怨谁,可是她的慈悲换来的是别人的得寸进尺。”陆初想到母亲,眼底有几分悲戚,嘴角却全是嘲:“连先生,你说得对,动物尚且舍身护犊,但这世上总有有些人连动物都不如!” 话落,连毅不知想到什么,脸色变了变。 陆初扯了扯唇角,扭头看向一旁噤若寒蝉的医生,淡淡道:“麻烦动作快点,我赶时间。” 医生试探地看了连毅一眼。 连毅点了点头。 刮口腔黏膜细胞只用了几分钟,医生取好样本,连毅对陆初说:“可以了,陆小姐。” “连先生,请遵守你刚才的承诺。还有,我母亲以前跟我说过,她少不更事时,有位先生帮过她良多,她从没跟我提过父亲的事情,倒是对那位先生零零散散提起了不少,我记得她说过,那位先生手指有点特别。连先生既然是我母亲的朋友,不知你可否认识那位先生?” 陆初说罢,目光扫过连毅的右手掌侧。 连毅不动声色地移了移右手,遮住小拇指往下一公分处那块浅疤,“不认识。” “那真可惜。”陆初收回视线,对邹成说:“我们走。” 二人转身时,连毅突然问:“陆小姐,你与你母亲这些年过得好吗?” “还算凑合,母亲慈悲但从不悲天悯人,至于我,除了不小心丢了只画画的手,其余还算凑合,至少从不觉得自己缺了什么。” 陆初说完,带着邹成头也不回地离开休息室。 她走后,休息室隔间门被打开,沈锦文从里面走了出来,他眯眸看向陆初离开的方向,眼底若有所思。 连毅走到他身后,道:“沈总,陆小姐的检体已经提取到了,最快六个小时就能出结果。” 沈锦文点了点头,道:“连毅,如果我记得不错,你的右手侧边曾做过多余手指切除手术?” 连毅面色一僵,垂头:“是。” “连毅,你很好!”沈锦文冷冷地看了他一眼,离开休息室。 连毅看着沈锦文的背影,不由苦笑。 陆初必然是猜到了沈锦文也在休息室,最后才会刻意说出那么一番话让沈锦文误会。 他当年确实私下帮过陆澜星几次,但也是因为她当时是沈锦文的女人,只是些末小事,陆澜星连沈锦文都只字未提,怎会提起他? 但是无疑,陆初三言两语就挑拨了沈锦文对他的信任,而且一针见血。 她和她的母亲一样,很聪明,只是陆澜星性格仁慈,陆初却像只刺猬,人要伤她必要做好先自伤的准备。 连毅幽幽叹了口气,招呼医生,一起离开了休息室。 …… 飞机起飞之前,陆初给慕云深发了条短信,信息刚显示发送成功,后者的电话马上就打了过来。 陆初皱眉接起,道:“飞机就要起飞了。” 电话里,慕云深淡淡地“嗯”了声。 见他并没有挂电话的意思,陆初叹了口气,问:“公司的事情解决了吗?” “算是解决了。”慕云深的声音低低的,格外好听,“你呢?去机场的路上可否顺利?” 陆初想到碰到连毅的事,下意识地看了眼身侧的邹成,后者似乎没察觉到她的目光,目不斜视看着前方。 她蹙了蹙眉,道:“挺顺利的,广播响了,我要挂电话了。” “嗯。”慕云深亦是听到广播,没再继续追究下去,只是道:“你挂。” 耳边占线声传来,慕云深放下手机,拧眉看向单铭:“轻点。” “忍着。”单铭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在慕云深受伤的肩膀处压了压,“老子手都受伤了,还被你的好助理一个十万火急的电话拉过来给你包扎伤口,能有这样就不错了,你就知足!” 被点名的好助理在一旁看得心惊胆颤,冯清无辜地摸了摸鼻头,道:“我这不是只想着单医生你就在附近,不知道你也受了伤。” “呵。”单铭冷哼一声,把沾了血的棉花团一扔,道:“你们不是去调节纠纷,怎么会受伤?” 话落,慕云深和冯清皆是沉默不语。 单铭察觉到异常,问:“怎么回事?” “没什么,就是有人想要我的命。”慕云深语气淡淡,似已经习以为常。 “谁?” “暂时并不清楚,警察已经在查了。” 单铭试探:“会不会是他?” 慕云深摇摇头:“不是。” 单铭脸色凝重,他想起了什么,道:“对了,你上次让我查的那个人,有新的消息了。” “宴骞?”慕云深眯眸。 190章 老婆,怕被抢走 单铭点头:“对,说起来这宴骞跟你还有些缘分。” “什么意思?” “宴骞七年前也去了美国,巧得是,他和你还是同校同专业,而且也是优秀学子。” 慕云深想了想,道:“我并不知道有这号人物的存在。” “你不知道实属正常,因为他以前并不叫宴骞,而是叫刘子骞,六年前被晏家认回才改了宴骞这个名字,而且他比你小两级,你在学校见到他的概率并不大。” “所以,重点是?” “重点是宴骞的妈妈。”单铭睇了冯清一眼,后者连忙拣了绷带递给他。他一边缠绷带一边说:“宴骞的妈妈叫做刘美含,刘美含是C市人。” “C市?”慕云深的眸光顿时沉了,“莫不是那个刘家?” “对,就是那个没落的刘家。刘美含那一支顶多算偏支,二十多年前,宴骞父亲去C市出差,看中了刘美含的美貌,刘美含看中了他的钱财,二人一来二去就好上了,刘美含便生下了宴骞。但打野食的男人哪有定性,说起来,这刘美含也算厉害,宴骞父亲虽然却始终没有给她们母子二人一个名分,但也没有始乱终弃,每年都会去C市与母子住上一两月,六年前刘美含过世,更是不顾众人反对,直接把宴骞接进宴家。” 慕云深并不认识刘美含,但关于刘家,他了解过一些,当年刘家之所以落败,是因为跟慕家抢夺市场失败,慕家渐强,刘家就慢慢败落下来,慕云深懂事时,刘家已经不成气候了。 “你的意思是,宴骞之所以这么了解我的,是因为刘美含的缘故?但关于苏暮的事情,除了慕苏两家之外,他人根本无从得知。刘美含纵使有翻天的本事,也无法在慕苏两家的共同封锁下得到一点消息。” 单铭看了他一眼,道:“你忘了还有一种可能了?” 还有一种可能,就是刘美含认识慕、苏两家的人并从那人得知慕家的情况。 想至此,慕云深的神色凝住:“是谁?” “你的小姨,苏馨。刘美含与你小姨私交不错,据说她能认识宴骞的父亲,也是苏馨引见,二人私下会面,苏馨跟她提及一些慕家的事情并不无可能。”单铭给慕云深缠好绷带,到:“我能查到的就这么多了,你让我查这个宴骞应该不止因为他了解慕家?” 单铭之所以这么问,是因为他调查时发现宴骞竟然在S大给一名美术老师当助教,而陆初,似乎就在S大。 慕云深淡淡道:“他在模仿苏暮,刻意接触阿初。” 单铭闻言微微讶异,随即又明白了些什么,挑眉道:“我道你为什么突然把陆初送回C市,原来是怕老婆被人抢走。” 慕云深拧眉不语。 单铭把绷带固定好,起身对慕云深说:“伤口包扎好了,但最好让冯清送你去医院打个针,以防伤口感染。” 慕云深点头,“谢了。” 二人刚要出发去医院,就见单铭跟着走出来,面对二人狐疑的目光,他抬了抬自己受伤的手臂,一脸无辜道:“我也去换药啊!” “……” 191章 流行,二人世界 陆初在C市居住的地方,是上次与慕云深短暂停留的那座别院。 只是不同的是,这次与她同住的是苏慧。 陆初来的那天,所乘坐的航班在C市上空遇到强大气流无法降落,无奈迫降临市机场等候了两个多小时,重新降落C市时已将近傍晚。 陆初在半路上,才得知苏慧临时决定这几日要搬来与她同住的消息。 苏慧比陆初早到半天,看到她亲切地迎上来,拍了拍她的手背,道:“这一趟辛苦了,给云深报过平安了没?” 保养得宜的女人,岁月似乎并她脸上留下多少痕迹,反而增添几分韵味,与陆初站在一起,不像婆媳,更像姐妹。 陆初对她的亲密有些不适,但并不排斥,因为苏慧同苏暮一样,都有种如沐春风的气质,让人觉得很舒服。 她回以一笑:“让妈记挂了,刚才在车上打过电话了。” 这一声“妈”脱口得自然而然,陆初反应过来微微愣住。 苏慧眼底笑意渐深,眼角那条浅浅的细纹看起来愈发温和,她揶揄道:“打过就好。你没到时,云深来过好几次电话询问,托阿初的福,云深今天一天给我打的电话比往常一个月都多。” 陆初耳根子一热,不知道说什么好。 苏慧见状点到为止,慕云深电话里特地提到陆初不善交际,望她多多担待,儿子特地叮咛,她岂会不多加留意? “今天折腾一天,你也累着了,吃点东西晚上早点睡,我交代了设计师明天再过来给你量尺寸。”苏慧拉着陆初的手,不急不缓地往餐厅的方向走:“对了,我听云深说你是S市人,不知道家里厨子做的饭菜合不合你的口味,如果不合口味,你提出来,我让厨房再去准备。” 陆初扫了眼饭桌,心里便了然苏慧已经提前跟厨房打过招呼。 C市人口味偏重,饭桌上却大部分是些素淡的菜式。 她道:“合的,劳妈费心了。” 苏慧点头,指着端着汤从厨房走出的中年女人对陆初说:“这是周姨。” 得苏慧特意介绍,想来周姨身份并不一般。 陆初朝她恰到好处地颔了颔首:“周姨好。” “少夫人好。”周姨回礼,神色微微讶异。 周姨听苏慧提起过陆初的身世,本以为是个黄毛小丫头,但这不卑不亢地一颔首,便知她礼数周全。 心里,不免对陆初多了几分好感。 她招呼二人:“夫人、少夫人,你们快坐下来吃饭。” “你也别忙活了,坐下来一起吃。”苏慧扭头对陆初说:“周姨听说你要来,特意下厨做了几道拿手好菜,你待会尝尝看。” 陆初闻言,对周姨说:“谢谢周姨。 周姨应了声,解了围裙与二人一起入座,她给陆初盛了碗汤,陆初接过,却先递给了苏慧,“妈,您先,小心烫。” “哎。”苏慧含笑接过。 陆初这才接了周姨重新盛好的汤。 饭桌上,气氛还算热络。但多是苏慧在问,陆初答,周姨偶尔插进几句话,没让二人都沉默的时候冷场。 本以为晚餐会这样安稳结束,苏慧却突然出声问陆初:“阿初,云深年纪也不小了,你们有没有要孩子的计划?” 陆初正吃着菜,闻言差点没被哽住,她努力让自己的表情看起来不是太狰狞后,才看向苏慧答:“我学业没有完成,这两年暂时没有计划。” “也对,是我急了些。”苏慧感慨一声,语气难免有几分失望。 周姨及时开口解围,她笑道:“夫人,现在年轻人流行过二人世界。” 苏慧笑嗔了她一声:“就你懂!” 笑罢,倒也没再提起这个话题。 三人愉快地结束晚餐。 饭后,苏慧遣陆初去休息。 陆初没去,慕云深的本意是让她陪陪苏慧,但苏慧搬来别院,倒像是她来陪自己。让长辈大动干戈,已是本末倒置,她此番再离去,未免太过失礼。 但陆初到底没撑住,她身体本就容易倦怠,经历一下午飞行,与苏慧话家常到九点钟,眼皮子就困倦得几乎撑不开。 苏慧见状,笑道:“我聊得开心,竟忘了阿初下了飞机就没休息过,快去睡。” 陆初着实撑不住,不再逞强,与苏慧告别:“那我先上去睡了,妈您也早点休息。” 说罢,她朝周姨点点头,这才上楼。 苏慧见陆初身影消失在楼梯口,低声问周姨:“你觉得这孩子怎么样?” “话不多,但很懂礼貌,是个不错的孩子。”周姨思忖片刻,又道:“就是瘦了些。” 苏慧不知想到什么,抿唇笑道:“是瘦了些。” 周姨见状不免诧异,苏慧眼光挑剔,但似乎很满意陆初,不由问:“夫人见过这孩子?” “见过几次,但原先差点没认出来。”苏慧点点头,见周姨困惑,解释道:“她就是原来在苏暮身边的那女孩子。” 周姨浅浅吸了口凉气,压低声音道:“怎会?” 苏慧叹了口气,“哎,云深这孩子……” 她没有继续说下去,但夜灯下,二人的脸色都有些怪异。 …… 陆初上楼,下意识地往原来住过的侧卧走,推开门却发现房间空空如也。 她呆了片刻,这才默默合上门往右边走去。 陆初和慕云深的夫妻已经公开,作为他的妻子,理应是睡慕云深的主卧。 陆初第一次来慕云深的房间,但是一进门就感觉无比熟悉,因为初云居的一切当真是从这里复制的,就连卧室的结构也是一样,只是与初云居相比,别院的房间因为久无人居的关系,有些冷清。 床单刚换过,有干净的阳光味道,床头摆着个相框,夹得是慕云深少年时的照片,照片里的慕云深似乎刚参加了什么比赛,身着一身笔挺的燕尾礼服,面色严肃,但那双湛黑的眼睛,不知看见了什么,亮得出神。 陆初笑了笑,她放下相框,将自己带来的行李稍加整理一下,便拿了衣服去洗漱。 洗漱完准备睡觉时,便发现慕云深来了条短信。 192章 短信,睡我房间 慕云深的短信只有四个字:“睡我房间。” 陆初勾了勾唇,扫了眼房间,最后举起手机将床头的那张照片拍了给慕云深发过去,并在下面随意附了一句话:“慕先生,你拍照的时候在看什么?” 陆初发完,等了一会并不见慕云深回复,又实在太困,便放下机睡了过去。 她看到慕云深的回复是在第二天清晨,屏幕简短的两个字有些晃眼。 他回复:“看你。” 时间在陆初发照片的十分钟后,像是经过了一番深思熟虑。 陆初心知这只是慕云深的一句情话,但心笙还是微微颤动了下,她放下手机,刷牙洗了脸后,推开阳台的门走了出去。 苏慧起得比陆初早,陆初走到阳台,便看到她在晨跑。 陆初发现慕家人的作息习惯竟格外一致,就连当初的苏暮,亦是如此。 陆初的作息也规律,但她并不热衷运动,慕云深深谙她的劣根性,在初云居里才会每每找借口拖她起来散步,而且一走就是大半个小时。 她略微思索,回房间换了身休闲的服装下楼。 苏慧刚好跑了一圈回来,看见陆初,温温笑道:“起来了,昨夜睡得好吗?” “很好。”陆初点点头,征询苏慧:“您还跑吗?” 苏慧看了眼她的打扮,顿时了然,“不跑了,不如阿初陪我走走?” 陆初答:“好。” C市不若S市炎热,别院居高而建,太阳还未升起,清晨空气正好。 院子里有座假山,山下一湾浅池,池边开砸出好几条一指来宽的渠道,水流顺着渠蜿蜒到不远处的一座亭中,在亭子四周绕了一圈,又峰回路转重新回归浅池中。池里偶有陆初叫不上名的小鱼顺着渠道在外头游玩了一圈,又愉悦地重归池中。 书上说,鱼的记忆只有七秒钟,这样游上一圈,不知用了几个七秒钟,鱼儿以为到了一番新的天地,其实是兜兜转转又回到了原点。 就好像她和慕云深,本以为从此一别两宽的人,竟会互相在配偶栏上写上对方的名字。 苏慧在池子前停住脚步,道:“这座假山亭是云深特地让人建造,他说是取自一句诗。” 陆初思忖片刻,答:“清露晨流,新桐初引,多少游春意。” 苏慧闻言微诧:“阿初知道?” “猜得。” 苏慧若有深意地睇了她一眼,又往前走,“云深当初建这座别院废了很多心思,但建成以后人却去了S市,一年也回不来住上几天,终究是冷清了。” 陆初没有接话,她隐隐察觉苏慧有话要对她说,只是抬头不经意看到那座玻璃花房上时,瞳孔不由自主地缩了缩。 果然,苏慧停顿了两秒钟后,又道:“阿初,云深终究是慕家人,他不可能一直待在S市。” 陆初沉默片刻,答:“我已经嫁了他。” 苏慧闻言看向她,目光透彻得仿佛能洞察人心。良久,她收回视线,缓缓道:“听说你是学金融的?” “是的。” “C大的商学院不错,我跟校方咨询过了,他们能接收你这种特殊情况的转学生。” 陆初闻言心底微微一惊:“妈这是何意?” “我想让云深回到C市,接手慕家的产业。” 苏慧的语气听起来有些漫不经心,但陆初却知道她是认真的,她皱了皱眉,“云深回不回C市,跟我是否转学并无太大关系。” 话落,苏慧淡淡看了她一眼,问:“你可知这座别院叫什么名字?” 陆初摇头,“不知。” “这座别院,又名初园。” 话落,陆初怔住了。 …… 关于别院的名字,苏慧并来不及和陆初详谈,因为陆初想要出声征询时,周姨正好走过来唤二人吃早饭。 苏慧似乎也没有再提及这件事的意思,陆初只好把肚子里的困惑压下去,与二人一起回主宅吃早餐。 早餐用完没多久,苏慧约好的设计师便来了。 设计师姓刘,留着齐肩长发,发尾随意束在脑后,浑身上下穿搭品味上佳。 他与苏慧似是熟识,直呼其名。 刘设计给陆初仔细量了尺寸,又仔细询问了陆初的喜好后,这才坐下与苏慧沟通具体事宜。 苏慧听罢微微皱眉,她饮了口咖啡后,才出声征询陆初:“阿初,衣服做大一些,你现在瘦了些,以后总归要长几斤肉的。” 陆初本就对自己的体重不太满意,这阵子也在配合药膳调理身体,听苏慧如此提议,不假思索地点头:“听妈的。” 于是,陆初的尺寸便这么拍板了。 苏慧想了想,又道:“既然要定做衣服,云深的衣服也一起定做。阿初,云深现在的衣服尺码有没有变?” 陆初把慕云深尺码报上。 刘设计听罢,笑道:“尺码没变,看来云深身材管理得不错。” 陆初暗暗松了口气,心想幸好前几天慕云深让她送了一套衣服去公司,她那时特意注意了一下他的尺码,否则今日要是答不上来,怕是要尴尬了。 量尺寸的事情完美解决,苏慧有事要出门一趟,交待了陆初几句后,与刘设计前后离开初园。 陆初回到室内,舒了口气,不过就是量个尺寸,她却好像打了一场硬仗,掌心都沁了一层薄汗。 但这一天,注定并不太平。 因为陆初翻看新闻的时候,发现沈歆瑶醒了,后者醒来的第一件事就是辟谣,说自己的车祸只是意外,并非为情自杀,还祝福陆初和慕云深幸福,态度表现得无比大方。 但沈歆瑶此举太过刻意,本来已经平息下来的事件,却因为她的几句话而越抹越黑,网上讨伐慕云深和陆初的声音此起彼伏。 陆初今天的心情本来就有些复杂,看到这里只觉得心情变得糟糕无比。 她按了按额头,刚想把手机扔到一旁,却无意瞥见一张照片。 陆初视线一顿,待看清照片上的内容,她的脸骤然失色。 因为,照片背景是一间废弃的仓库,而照片上的年轻女人发丝凌乱,衣衫不整。 那个女人,是陆初。 193章 梦魇,生不如死 陆初已经许久不曾做过噩梦了,这夜却被魇住了数次。 陌生男人狰狞的面庞,冰凉无温的铁棍,还有铁棍抡断骨头碎裂的疼痛,一寸寸几乎将她剜心裂肺。 以往梦境到此处便会惊醒,但这次却没有。 陆初瞪大眼睛,恐惧地看着那几张丑陋的脸庞朝自己凑近,他们狠狠踩过她的断手,她听到了自己的骨头再次碎裂的声音。 男人肮脏的手揪住自己的衣服,“哗啦”一声用力撕开,淫邪的目光让人恶心得作呕。 陆初挣扎着,她想要呼救,口鼻却被人捂住,喉腔血腥味倒灌,浑身疼痛和屈辱交加,只觉得生不如死。 那一刻,她是真想死啊。 “阿初……” 忽然有道温柔的声音在钻入耳膜,那声音很熟悉,带着抹担忧和急切。 妈妈…… 陆初缓缓睁开眼睛,便对上苏慧担忧的目光,后者见她醒来松了口气,道:“可算是醒了。” “妈。” 陆初意识回笼,开口唤了苏慧一声,这才发现自己的嗓音哑得有些可怕,总算感觉到些不对劲。 她问苏慧:“妈,我怎么了?” 苏慧叹了口气,道:“怪我,你刚来C市难免水土不服,我不该一大早拉你走那么久,不然你也不会染上风寒。” 她的话语,结合自己的身体反应来看,陆初大抵猜到自己又发高烧了。 “妈,不是您的错。”她撑着要坐起来,却感觉身体软绵绵的,一点都不得劲。 苏慧伸手扶住她,让周姨往她身后塞了个软枕头,让她坐得更舒服些,“阿初,现在感觉怎么样?” “还好。”陆初点点头,下意识地舔了舔干涸的嘴唇。 苏慧见状,让周姨倒了杯水递给她:“喝点润润喉。” 陆初接过:“谢谢妈。” “你昨晚烧了一夜,云深那边我还没来得及跟他说你生病的事情,你看下要不要找个时间,跟他说一下?”苏慧试探。 “妈,别跟他说。”陆初摇头:“他很忙,我就是发了烧,吃药打针就好。并不是什么大事,免得他担心。” 沈家正卯着劲对付达铖,慕云深不能因为她分心。 陆初来到C市后,这才恍悟慕云深变着法子让她多留C市几天,是担心她的安危。 如此,她何必增添他的烦恼。 只是那张照片…… 陆初想至此,手指不由一紧。 苏慧注意到她的小动作,手轻轻覆在陆初的手背上,温声道:“别怕,妈在呢!” 心里那处柔软之地仿佛被什么碰撞了一下,麻麻的,陆初眼底有点湿润,她哑声道:“妈……” 这一声,她分不清自己是在叫苏慧还是已故的母亲。 苏慧拨了拨她额前的碎发,“做噩梦了吗?” 陆初咬唇点点头。 是噩梦,也是曾经的现实。 只是记忆太过遥远,她几乎要淡忘时被人以一种极为直白的方式唤回,鲜血淋漓。 苏慧并不知这段往事,只是在陆初高烧神志不清的呓语中猜到些许,此刻也无意重揭陆初的旧疤,只温声安抚道:“你高烧刚退,我猜你没胃口,就让厨房煮了点粥,喝点再睡。” “谢谢妈。” 陆初吃了小半碗粥,换了身干净的衣服,又吃了药睡过去后,苏慧这才走出陆初的房间。 周姨在她身后轻轻把门带上,走到她身后道:“夫人,那照片……” 陆初并不知,她看到照片的同时,也有人给苏慧发了同样的照片,用意不明。 苏慧想至此,原本温和的眉眼里裹挟着冷意:“你想说什么?” 周姨:“我怕这孩子……不干净了。” “事情真相尚且不明,不要妄下定论。况且云深都不在乎,我这个当妈的有什么好计较的?” “可是传出去总归不太好看。” 他们这些家族,最讲究的就是门面,周姨待云深如亲子,难免心中有些疙瘩。 “谁敢!”苏慧面色一冷,她不常生气,但发起火来,足够让人心惊胆颤,“以后莫要提起这件事,特别是阿初面前,阿茹,你也一样。” 周茹在她身边不下三十年,鲜有几次听她说重话,但她知道,今天苏慧是动怒了。 她心有戚戚道:“我明白了,夫人。” 苏慧眼底的冷意散去,她看着周茹,目光却不知飘到了何方:“我明白你在担心什么,可这慕家,又干净得到哪里去?” 周茹不知想到什么,嘴唇动了动后,最终一语不发。 …… S市达铖办公室,慕云深放下手机,眉头不自觉皱起。 他今天已经第二次打电话给陆初,但都是没人接的状态,他输入苏慧的号码刚想拨出去,办公室的门就被敲响。 慕云深手指顿了顿,他放下手机,对门口道:“进。” 冯清推门走了进来,对慕云深说:“慕总,那些帖子我已经让人封掉了,陆小姐的照片不会再传出去。还有,警方已经抓住在工地上刺伤你的那伙人,他们拒不肯供出背后之人,但据他们模糊的态度,极大的可能就是沈家。” “沈家?”慕云深眯眸,他冷嘲道,“把你查到的线索送到警方,沈家也该为自己当年做的事情付出点代价了。” “可是陆小姐那边……”冯清有些犹豫,“我听说陆小姐离开C市之前,连毅曾去机场找过她。” 慕云深闻言,眸光一沉,“沈锦文那老狐狸没那么容易被扳倒,这么做顶多是折了他一个心腹而已。” “我这就去。”冯清点点头,提醒:“对了慕总,单医生让我提醒你,今天你应该去医院换药了。” 经他提醒,慕云深才发觉受伤的肩膀有些疼痛,他扶了扶了肩膀,颔首:“我知道了。” 冯清出去后,慕云深的手机正好响了起来。 他看一眼来电提示,原本因为疼痛蹙紧的眉心顿时舒展开来。 “阿初。”慕云深接起电话,动作显得迫不及待,声音里更是带着一股难以克制的喜意。 不过分别两日,他竟觉得时间已经过了许久。 194章 过去,撕得彻底 电话那端陆初含糊地应了一声。 慕云深听出了几分不对劲,刚舒展开的眉头又再次皱起,“阿初,你怎么了?” 陆初浑身猛地一激灵。 早晨醒来喝粥吃药后,她又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连慕云深接连打了两个电话都没听见。 醒来看到手机的来电提示,连忙回了过去,却一下没来及掩饰自己的状态。 但慕云深的敏锐,让她心惊。 她吸了一口气后,才用听起来还算正常的声音说道:“没事,刚才看睡着了,没听到你的电话,抱歉。” 在初云居,陆初也时常看到睡着,所以这一番解释并没有引起慕云深的怀疑。 慕云深几乎能想象陆初说这句话时一本正经的神情,声音里不由多了几分愉悦:“在别院住得还习惯吗?” “嗯。” 除了整夜高烧落下的不痛快,陆初并无感觉任何不适。 陆初在C市生活了十七年,相对于S市,其实她更习惯这里。 而初园和初云居如出一辙的构造,更是让她一来就有种熟悉之感,加上苏慧对她包容的态度,陆初感觉就是回到了家。 想至此,她嘴角忍不住弯了弯,“我听妈说,别院名叫初园?” 电话那端停顿了片刻,才听见慕云深低低的嗓音再次响起:“嗯,喜欢吗?” “你是问我名字还是园子?” “都有。” “不喜欢。”苏慧说得对,初园景致虽美,但太过冷清,没有初云居的烟火气,所以陆初并不喜欢。 慕云深闻言,沉默了。 他并不知陆初的想法,只道她是真的不喜欢初园,毕竟上次二人一起回去,他兴致满满地介绍,陆初却并没有听进去多少。 “那便不喜欢。” 慕云深自嘲笑笑,他从来不愿勉强陆初,此刻心底也说不上是什么滋味。 刚想找个借口挂掉电话,就听见陆初再次开了口,“我想了想,或许是因为你不在这里,所以总觉得少了什么。” 慕云深瞳孔微微一缩,呼吸滞住,“什么意思?” “慕云深,我好像习惯你在身边了。” 何谓一下地狱,一下天堂? 慕云深在陆初身上体会得透彻,但此刻他清楚自己明白了陆初此句话的意思,嘴角扬起一丝他自己都不曾察觉的笑意。 他说:“我在,一直都在。” 男人低沉的声音,钻入陆初的耳膜,莫名就安了她原本有些躁动的情绪。 以前的那些惶惶不安,仿佛找了个出口。 陆初垂了垂眸,低声道:“慕云深,我有件事要跟你说。” “嗯?” “关于我右手的事情。” 慕云深闻言,握着手机的手指不由微微收紧,关于右手的事情,他问过几次,但陆初从来都是顾左右而言它。 他便知,那是陆初越不过的槛。 慕云深大抵能猜到七七八八,但他知道真相只会更惨烈,心里莫名有些堵,他道:“如果觉得勉强,可以不必说。” 陆初笑了笑,笑意却有些惨白,她说:“当年绑架我的总共有五个人,他们把我绑带到一个废弃仓库,用一根小臂粗的钢管废掉了我的右手。废了我的手后,他们还企图对我不轨,当时正好有警察刚巧在附近巡逻,他们才没能得逞。” 陆初的语气稀疏平常,慕云深握着电话的手背青筋暴起,他抿唇沉默了良久,才冷声问:“是谁?” “林平。” 慕云深迅速地在脑中过滤了下,很快就锁定了一个人,阳光基金会的保全主管,曾经沈锦文的私人保镖,林平。 这也就意味着,当初废陆初手的人,是沈锦文。 慕云深眸光暗光涌动,脸色异常难看。 陆初握着话筒,轻声道:“慕云深,你把这件事捅出去!它能成为你对付沈家的利器,有了这件事做把柄,沈家拿不了达铖怎么样。” 慕云深吸了口气,声线有些沉:“阿初,我不会拿自己女人的声誉去换取公司的利益。” “可是现在的形势对达铖很不利。” 陆初虽然离开S市,却没有错过S市的动态,她知道沈家一直没有放弃对达铖的打压,再加上沈歆瑶醒来的那些话,更是把慕云深陷入十分被动的局面。 既然她的过去已经被撕开,不如撕得跟彻底一些。 反正她已经千疮百孔,不在乎再补多一刀或者少一刀。 一只已经废掉的右手加上那些虚无的名声换达铖,陆初觉得挺值的。 “以后不准再提了!” 电话那头,慕云深显然是动了怒,声音越发地沉。 陆初嘴唇动了动,最终只道:“慕云深,达铖是你的心血。” “陆初!”慕云深的声音几乎是咬着牙挤出的,“这话我还要说多少遍你才能明白,你是非要把我气死吗?” 当初,公布结婚的消息,陆初让慕云深离婚,借以跟沈家服软。 如今,她让自己用她的声誉和痛苦跟沈家交换利益。 慕云深觉得自己要被她给逼疯,因为陆初的满不在乎,因为她总想用最简便的方法去解决问题,甚至连婚姻都可以不在乎。 他这才明白,原来天堂和地狱并不是绝对的。 一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