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机会
燕大百周年庆终于是到了，学校的老师大概六点多就开始忙碌起来了。 田雯她们的《胡桃夹子》作为压轴的节目，是最后一个出场的，大概要排到下午一两点了，但虽说如此，服饰、妆容，还是从一大早就开始打理了。 夏瞳虽然不用上台，但也是一大早就到了，帮助何老师一起给大家化妆、搞服装，服装有哪里不对的，还能帮忙缝缝补补，做些调整。 “赵雪，你眼皮不用动，眼线要画歪了，好了好了，睁开眼。” 赵雪对着镜子左看右看的，对自己的妆容满意的不得了，虽然在舞台上强光一打，妆容好坏也差不了多少，但自己看着好看，还是开心的。 “夏瞳你化的妆真好看。” 夏瞳给赵雪右腮又补了一点腮红，淡淡道：“你喜欢就好。” 在最艰难的时候，夏瞳几乎什么都学过一点，化妆、小炒、烤地瓜等等，最后还是爸爸把外婆的那套房子卖了，又得了周先生的帮助，才在乡下承包了一座山头，最后稳定下来。 赵雪狂点头，不停说‘喜欢’，还悄悄放低了声音小声和夏瞳说：“我感觉你的化妆技术比帮忙的学姐还要好。” 夏瞳摇摇头不应话，拿过一边的粉底去给下一个化妆，却发现粉底不够了。 “等一下，我去拿盒新粉底。” 匆匆去拿了新粉底，继续自己手上的工作。 “这个好了下一个。”迟迟没有下一个走上来，夏瞳抬头问：“都化好妆了吗？” 有人应：“还有田雯，田雯没化妆。” 夏瞳看了一圈，却没发现田雯的影子，她奇怪了，问身边离她最近的赵雪，“赵雪，雯雯去哪儿了？” “不知道啊，我刚刚看她在玩手机，不知道在手机上看到了什么，拿了一件外套就跑出去了。” “这雯雯，真是的。”夏瞳马上打给田雯。 铃声响了好一会儿才接通。 “喂？夏瞳——”背景声音十分嘈杂。 把手机拿的离自己的耳朵远一点，夏瞳问：“你在哪儿呢？” “啊？你说什么？”大概是周围太吵了，田雯没怎么听清夏瞳说了什么。 夏瞳加大了音量：“我问你在哪儿，快——点——回——来！” 这次田雯是听到了，她不停的应和：“我马上就回来了，再让我拍几张照。” 拍照，拍什么照？ 但田雯那边已经挂了，夏瞳也就只能等她回来再问了。 差不多十分钟后，田雯风风火火的跑回来了，整个人像是难民一样，头发都乱了，外套也被挤皱了，外套后面还不知道哪里沾来的几根杂草。 看得夏瞳简直想抽她。 “雯雯，你知道你下午是要跳舞的人吗？你这是干嘛去了？” 大家看田雯这样也是嘻嘻笑，调侃：“田雯你这是赶集去了吗？把自己搞成这样。” 田雯气喘吁吁的，拿出手机，“你们一直在化妆，都没关注学校论坛，不知道上面已经炸了么。” 不过就是平时，也不是所有人都会关注学校的论坛。 京都舞蹈学院的那两人，拿着小镜子照，不在意的道：“学校论坛有什么好看的，不过就是哪个学长/学弟怎么帅，那个校花/系花又艳压谁谁谁了。” “不是，这次真不是，公告栏那边被贴了李欢欢的那什么照！” “什么照？”夏瞳一时没反应过来。 “就那个照啊！”田雯用手比了个身体曲线的动作。 夏瞳帮她整理头发的手一顿，李欢欢那点事她知道，昨晚是谁派人教训的李欢欢，夏瞳也知道。 但前世那个时候夏瞳已经退学了，燕大的百年周庆都没参加，之后她自己都自身难保，自然是没再去关注李欢欢的事。 李欢欢被学校公告栏贴艳.照的事情，夏瞳还真不了解。 扯了扯嘴角，这还真像是程珊珊能干出来的事，也是李欢欢自己作死，招惹谁不好，去招惹程珊珊的男人。 大家纷纷登上校园论坛，关于李欢欢的帖子已经开了好几个，这些帖子里，最少的都盖了一百多楼了。 “天啊，招惹有妇之夫，当小三啊！”大家的眼珠子都快要掉出来了。 大家议论纷纷的，本来就不怎么安静的化妆间就更嘈杂了。 田雯看夏瞳好像不怎么惊讶的样子，疑惑：“夏瞳，你怎么好像不惊讶的样子，你知道？” 帮田雯重新梳了个头，夏瞳脸上表情还是淡淡的，“嗯，我知道。” 都因为李欢欢被程珊珊请去‘喝茶’过了，关于李欢欢和她那个富二代男朋友的事，夏瞳自然是知道的。 看了看田雯，她貌似只关注李欢欢那不怎么好看的情史，而不记得昨晚的事了，就也没提醒。 田雯把校园论坛里贴的李欢欢的‘身体艺术照’，和她自己拍的几张公告栏里贴的照片给夏瞳看，夏瞳只瞥了一眼就不想再看了。 说不出心里是什么滋味，没有开心，也没有不开心，她本以为自己会感到痛快，但其实并没有，只是空空荡荡的。 只是看到照片，夏瞳突然想到了一些不怎么好的回忆，她被程珊珊请去‘喝茶’的那一天，程珊珊弹着指甲，向她甩出一堆照片，都是白花花的人体，属于谁自然不言而喻。 程珊珊对着她讥讽的说了一句：“不是所有人都值得你救的，圣母娘娘。” 夏瞳清晰的记得那一刻的心情，那么的无地自容。 夏瞳不清楚，以前那个自己，和现在这个自己，到底哪个更糟糕，也许人成长的过程中，往往会变成自己曾经最不喜欢的样子。 心情不怎么美好，夏瞳对田雯说：“雯雯，我出去走走，你自己在这里，不要再乱走了啊！” 田雯也看出夏瞳心情好像并不怎么好的样子，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还是安慰她：“你别总胡思乱想，走走也好，开心点。” “嗯。”夏瞳应着，笑得有些勉强。 漫无目的，只是专门挑没人的地方走，走着走着，就到了学校的情人湖。 今天大家都去准备节目了，平时情侣们常约会的情人湖旁，人也比往常少了不少。 神思恍惚的，走到了湖的边缘都不知道。 “你要掉下去了。” 一道低哑而熟悉的嗓音在夏瞳耳边响起，瞬间就把她从自己的世界里拔了出来。 猛地转头望过去，果然是他。 周先生…… 夏瞳有些紧张，手都不知道放哪儿了。 “您，您怎么会在这儿呢？”说完夏瞳就觉得自己好蠢，今天是燕大的百周年庆，周先生自然是被邀请的啊！ 周毓关注的却并不是这个点，他听见‘您’这个称呼，神情有些微妙。 “我看起来很老吗？你称呼我为您。” “不不不——”夏瞳忙摇头，“只是您看起来就像是那种让人尊敬的人。” 周毓：“……” 夏瞳：┭┮﹏┭┮ 夏瞳转身捂脸不敢再看周先生，她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在说些什么，感觉越说越不对，她自己都想抽自己了。 过了一会儿，夏瞳转了回来，脸颊红红的，小声地说：“请忘了我刚刚说的话，我今天没带脑子。” 周毓用一种奇异的眼光看着夏瞳，神情更微妙了。 轻笑一声，他道：“那好，没带脑子小姐，你看起来心情很不好，不介意的话可以和我聊聊。” 周毓也是不知道自己怎么突然有心情陪一个小女生聊天，他一个人到这里不就是不想看到庄青青那个女人吗。 或许更奇怪的是，他今天早上怎么脑子就抽了一下，对马俊阳说既然接到了燕大的邀请函就去！ 要知道他也就是大一的时候在燕大读了半个学期，后来受不了周围那如影随形的同情、探究的眼神，就退学了，所以燕大本质上来说，也并不算是他的母校。 或许是直觉！直觉去了会遇到好事情。 夏瞳听了周毓的话却很是受宠若惊，顿时脑子一热，毫无隐瞒的，结结巴巴的就把事情说了，就是没说太详细。 周毓听完挑了挑眉，问：“所以你这是愧疚了。” 夏瞳低头：“也没有，如果有，我就不需要烦恼了。” 就是因为没有，所以她想，自己会不会太……冷血了一点。 听夏瞳这么说，周毓眼中闪过一丝笑意，笃定的道：“你知道那个原配不会弄死她，所以有什么好烦恼的，她没死，原配也报复完了，事情过去了，皆大欢喜不是吗？” 夏瞳却是瞪大了眼睛：“您怎么知道我知道是那个原配找人教训的她。” 夏瞳只说了李欢欢推她的事，昨晚她听到了李欢欢的声音，却没有去救的事，还有刚刚李欢欢的艳.照被贴公告栏的事，但自己知道昨晚是程珊珊找人教训李欢欢的这件事，却是没和周先生说的。 周毓深深地看了夏瞳一眼：“我猜的。” 好，周先生一向都是这么的睿智，自带对周先生的美化滤镜的夏瞳毫不羞耻的这么想着。 “夏瞳，你做的很好，既然知道那是条蛇，就不要去做那个农夫了。”停顿了下，又道：“燕大中央大礼堂我去过，那里的舞台高度比别的学校的都要高个十厘米。” “咦？”您说的……是什么意思。 周毓的笑容更深：“夏瞳，你的运气很好，在那样的惯性的力道之下，只是……把脚扭伤了。” 夏瞳的眸子顿时紧缩，猛地看向周毓。 虽然不知道周先生为什么要对她说这些，但是……她心里的阴霾顿时散了。 农夫与蛇吗？是啊，上辈子的教训还不够吗？ 夏瞳的眸子有点深，她回想到了前世，也是昨天傍晚，那时候她已经因为张柔的威胁，而被逼退学了。 那时候，夏瞳想着她不可能去参加燕大百周年庆了，那庆典前一天偷偷去看看《胡桃夹子》的排练也是好的，就去了学校。 看完了走到校门口的时候，就听见李欢欢呼喊救命的声音，她立马报了警，然后冲进去救她了，结果也被一起打了。 李欢欢左腿被打骨折，夏瞳的脚踝被木棍打到，本就旧伤频频复发的她，从此彻底告别了芭蕾舞的舞台。 那时她没想过值不值得，只是想要去救，就去救了。 即使后来被程珊珊请去‘喝茶’，知道了李欢欢做的那些事，但她依旧觉得即使李欢欢错了，程珊珊这种暴力解决的方式，也未免太过火了。 这辈子，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自己舞技突飞猛进的缘故，而让李欢欢心生嫉恨，所以做出了推她下舞台这种事。 夏瞳做不到以牙还牙，也推她一次，她只能做到冷眼旁观。 夜路走多了，总是会遇见鬼的。 李欢欢在选择和一个有妇之夫交往的时候，就应该做好会被程珊珊报复的心理准备了，不是吗？ 这辈子，她就不要再掺和进李欢欢和程珊珊之间的纠葛中去了。 闭眼深吸了一口气，夏瞳向着周毓绽放出一个灿烂的笑容。 “谢谢您，我心情好多了。”话音刚落，就接到了来自田雯的电话。 田雯在手机那头兴奋的大叫：“夏瞳，快回来，你的机会到了……” 夏瞳呆呆地听完，脸上绽放出别样的神采，她猛地看向周毓，目光炯炯：“下午最后一个节目是我的芭蕾舞表演，我……我跳得还行，您……愿意去看吗？” 周毓被她的笑容晃了下眼，情不自禁的，一声‘好’就脱口而出。 夏瞳生怕周毓改变主意，马上回道：“那我等您来。” 说完就笑着跑走了。 周毓这才回过神，想再说点什么，人却已经跑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