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受伤
时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棋迹 朝着燕大百周年庆不断推进。 令夏瞳惊讶的是，上辈子这个这个时候，何老师早已通知她们，百周年庆上的芭蕾舞表演，由京都舞蹈学院的学生代替，这辈子却迟迟没有这个消息传出。 一切……是真的变了吗？彻彻底底的变了吗？ 今天早上夏瞳醒来的尤其早，不到五点半就醒了，打理完自己，夏瞳想着，反正时间还早，不如走着去学校。 学校距景和小区不算太远，就算是步行，也不过就是半个小时。 重生以来，一直学校、家里两点一线，偶尔周末回爸爸家，这个阔别的八年的城市，也不曾仔细看过，对比下与八年后有什么变化。 这样生活倒说不上无聊，却实在是匮乏。 寒假的时候去旅游！ 夏瞳脑子里不禁生出了这样的想法。 多走走，多看看外面的风景，对于心境的成长，也是有一定的促进作用的。 抬头望了一下周毓家的方向，到那个时候，不知道她和周先生……会到哪个程度了。 半路上偶然看到一家新开的书店，全店书籍正在做八折优惠，门外揽客的海报，还是周先生新出版的小说《晓梦》。 看了下海报上的两个纯纯的少男少女隔着樱花相望的海报，夏瞳眼中不禁掩染上了点点笑意，唇角也不由自主的勾了起来。 走进店里，看店的是个挺阳光帅气的小哥。 “起的很早啊，美女。” “你们店也开得很早啊！” “咳……我爸还在睡呢！我睡不着了就来开店了。”其实是昨晚无意间咖啡喝太多了，一整晚都没睡着，真是够呛。 看了看小哥眼下浓重的黑眼圈，夏瞳也没有深究的意思，只是笑着道：“原来是小老板啊！那帮我拿漫步乌云间的《晓梦》，冰糖海蜇皮的《万魔之尊》，还有周公子的《诡事》。” 小老板很是熟练的从各书架上拿出夏瞳要的三本书，口里还夸赞道：“美女很有眼光啊！选的都是大神的书，我们店里做优惠，再加十五块能再送一本价值二十八块的书。” 夏瞳：“……”开店的都这样啊！有种销售的即视感。 夏瞳：“那……再给我拿一本周公子的《悬案集》。” 小哥顿时眉开眼笑：“好嘞。” 然后麻溜儿的把书给夏瞳打包好，生怕她反悔了似的。 结了账，接过书，放进书包里，四本书这一放，还真……挺沉的。 班级里没有一个人，夏瞳拿出钥匙开门，反正每天负责开门的是她和副班长，谁早来谁开门。 拿了那本《万魔之尊》在看，其实夏瞳不怎么喜欢看小说的，也就只会看周先生写的。 而周先生写的女频的青春婚恋文，男频的打怪升级流，实体的悬疑恐怖，夏瞳反而比较喜欢升级打怪的。 看着看着就沉浸进去了，虽然周先生的书夏瞳以前就已经看过一遍了。 “嘿！夏瞳。” 肩膀上被重重一拍，夏瞳受惊猛地回头，看是田雯，忍不住抱怨：“你也拍的太重了，刚刚吓我一跳。” “看的什么？”田雯拿过夏瞳的书，看了下封面，“《万魔之尊》，冰糖海蜇皮大神的新书，你也看这种网络小说？我还以为你肯定只看那些外国的原文书，或者看关于芭蕾舞的专业书。” “我就看这三个作者的，别人写的小说我不看的。” “让我看看啊，周公子的，冰糖海蜇皮大神的，还有女频漫步乌云间大神的，眼光很好呀，都是男频、女频、实体界的至高神的小说，话说这三个人的小说我也都看过，总感觉……” “什么？”对别人对周先生写的小说的评价，夏瞳有点在意。 “虽然是不同频的，但总有种微妙的相似感，那种字里行间里，对一切事物的辛辣嘲讽，也可能我口味比较相似，相似文风的小说看太多了，产生了错觉，这三个作者又不可能是同一个人，可能只是性格想法差不多。” 夏瞳用一种奇异的眼光看着田雯，心想雯雯还挺敏锐的，那么多读者都没发现的事，她倒是隐约察觉到了一些端倪，虽然她自己也觉得是错觉。 这三本书的作者都是周先生，甚至他所在的那两个男频女频的网站，发行他实体书的出版社，都是周先生自己名下的。 在自己网站写小说，在自己名下的出版社写实体，三个编辑还都不知道自家大神，其实是顶头老板这种事……这种操作也是挺骚的。 想到后来周先生的这个秘密被扒了，夏瞳还问过周先生来着，他却说：“好玩啊！生活太无聊了，总得找点事来做。” 嗯……无聊的周先生，忙到扑街在厕所哭的马俊阳。 田雯被夏瞳的眼神看得毛毛的，“你这么看我做什么？” 夏瞳若无其事的转回视线，“没什么。” 田雯：“……”没事你还用那种扫描X光线一样的眼神看我。 “对了，夏瞳，我刚刚听隔壁寝室的小红说……” 田雯话还没说完，进来的两个女生的声音就盖过了田雯，只听她们说着…… “天天，你听说了没有啊！李欢欢好像要被换掉了，说是她跳得太烂了，校领导不满意，要换成隔壁京都舞蹈学院的。” 另一个女生急急的问道：“真的？你怎么知道的？” “我是听隔壁的隔壁寝室学油画的兰兰说的，她爸可是黄主任的小舅子，好像是黄主任无意间和他老婆抱怨了这件事，然后黄主任老婆在聊天的时候就告诉自己弟弟了呗。” “那就是说这件事是真的喽。” “那可不就是真的。” 夏瞳：“……” 还真挺复杂的，又是隔壁的隔壁，又是黄主任老婆、小舅子的。 不过这种事，一般就算是被知道了，那人也不会像是这个女生一样，故意声音这么大的当众说出来，要知道同学们可渐渐到教室了，而李欢欢，就在她身后。 无所谓的耸了耸肩，可见坏脾气的李欢欢，平时招了多少人看她不顺眼，一遇到这种事，一个为她说话的人都没有，都是看好戏和落井下石的。 夏瞳瞄了一眼躲在寝室长贺琴身后的邱蕊，平时总跟在李欢欢身后，一口一个欢欢叫着的，亲密的像是一个人一样，现在倒是没声了。 可见她对李欢欢，也没多真心，不过是塑料花姐妹情。 看了这一场好戏，夏瞳偏头问田雯：“你刚刚想和我说什么？” 田雯兴奋道：“我也是想说这件事。” 夏瞳调侃：“那个兰兰爸爸是黄主任的小舅子，你那个小红又是哪个主任的亲戚？” 田雯摸了摸鼻子：“小红应该也是听兰兰说的，她们是隔壁寝室。夏瞳，李欢欢的那事是不是真的？” 夏瞳老神在在的道：“不知道啊，我家又没有人是校领导的亲戚。” 不过夏瞳也是惊讶，就李欢欢一个人被刷下了吗？那她呢？伴舞们呢？ 同学们的议论纷纷让李欢欢实在绷不住表情，她猛地拍桌而起：“你们一个个的别胡说八道，听风就是雨，何老师都没说话呢！你们乱传什么！” 一开始故意传这话的女生阴阳怪气的道：“何老师也是就还没来得及说，黄主任的话哪能是假的，李欢欢，你就珍惜还能跳女主角的日子！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要被拉下来了，想跳也跳不了了。” 向夏瞳借了那本《诡事》看的田雯，听了这话，皱了皱眉：“虽然我也不喜欢李欢欢，但这样好像也有些过分了。” 夏瞳却是道：“记得刚开学的时候，被李欢欢不小心推倒，脚扭了的韩佳佳吗？” 田雯疑惑：“记得啊，就和夏瞳你一起住院，还是隔壁病房的韩佳佳么。” 指了指那个女生，夏瞳道：“嗯，就她好朋友。” 田雯有些惊讶的看了一眼还在和李欢欢针锋相对，吵得不可开交的那个女生，感叹道：“这还真是种什么因得什么果，我都说不清到底是谁对谁错了。” “别人的事，看看就过了，走，时间差不多了，去第一堂课的教室。” “好。” 班长也在招呼大家：“换教室了换教室了，上厕所的快点去。” 夏瞳没把李欢欢马上要被刷下去的事放在心上，于她而言，这是与她无关的事。 从没想到，这把火会烧到她的身上。 早上三四两节课是何老师的课，何老师没说李欢欢要被刷下去的事。 但对何老师很了解的夏瞳，从她频频落在李欢欢身上，那极淡薄，平常人很难注意到的，那怒其不争的眼神中，得到了答案。 李欢欢要被刷下来的事应该是差不多确定了，只是京都舞蹈学院还没选出合适的人选，所以暂时才没公布。 对于燕大的百周年庆上，芭蕾舞表演还是请了外援这件事，夏瞳心中难免有些不是滋味。 但比起上辈子《胡桃夹子》大换血，全部由京都舞蹈学院接收这个结果，如今已经是好太多了。 定下心，专心的投入到舞蹈中去，突然—— “啊——” 猝不及防的，夏瞳身后传来一整大力，猛地推了她一把，脚下也不知道被谁拌了一脚，她整个人的身体都往前倾。 最糟糕的是，这一段多人舞的动作，正处于舞台前方的位置，夏瞳这么一摔，就滚到了台下。 事情电光火石之间就发生了，没人来得及去拉夏瞳一把，她就已经整个人都摔到了台下。 “夏瞳——”田雯马上跳下舞台去扶夏瞳，何老师也反应过来，两个人一起把夏瞳扶起来。 夏瞳被扶到观众席上坐下，她紧咬着下唇，脸色苍白如纸。 本来紧扎在脑后的头发也散乱了下来，有些蓬乱的披在她的颈间，显得她的神情更加的脆弱。 “夏瞳，你没事！有没有摔着？有没有哪里痛？” 夏瞳语气虚弱的道：“身上没事，就是……我的脚……” “脚？”何老师微蹙了眉，将夏瞳的脚放在自己的膝盖上检查。 夏瞳的脚踝已经微微肿起，疼得厉害，夏瞳现在心里慌慌的，乱糟糟的，她不知道这一摔，会不会摔出个旧病复发。 何老师虽然不是什么专业的医生，但她自己的脚也是经常受伤的，对这方面还比较了解。 检查了一下，发现只是扭伤，并没有伤到韧带和骨头，心里也微微松了口气。 但是问题来了，推了夏瞳的到底是谁呢？ 现在距燕大的百周年庆典已经不到一个星期了，做出这种事情的人真的是其心可诛，罪大恶极。 何老师马上让人调出中央大礼堂的监控视频，但摄像头是装在舞台前方的，而刚刚那一幕却是多人舞。 而夏瞳的位置却比较靠前，其他人都在她的左右和后面的位置，这样一大半的人都有嫌疑，很难排除的。 田雯简直气炸了，谁和夏瞳有过节，谁会这么恶毒，可不就只有一个李欢欢吗？ 田雯指着李欢欢大吼：“李欢欢，是不是你！一定是你！除了你，谁还会这么恨夏瞳。” 李欢欢俏脸微扬，不屑的道：“凭什么说是我？所有人都知道我和夏瞳有过节，我怎么可能真这么蠢去做这种事。” 李欢欢这么说，原本猜测是她的人也都有些犹豫了，田雯也有些犹豫，但她野兽的直觉却告诉她，应该就是李欢欢。 “别闹了，先送夏瞳去医务室简单处理一下，我叫车送夏瞳去医院。” 何岚和田雯先扶了夏瞳去医务室，大家不知道怎么办，面面相觑了一会儿，也还是跟上去了。 简单涂了点药，医务室里的保健阿姨说夏瞳的扭伤不算严重，但何岚还是不放心，对于一个舞者来说，任何脚部的伤害，都有可能为未来埋下巨大的隐患。 车子很快就来了，何岚和田雯陪夏瞳去医院，其他学生被何岚遣回练习房继续练习。 坐在车后座的夏瞳表情十分冷凝，田雯担心的问她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所以脸色才这么差，夏瞳只回答没什么。 只有夏瞳她自己才知道她现在心里在想些什么。 在刚刚上车的那一瞬间，李欢欢问何老师，她们是不是要继续练，还是解散，然后靠的离她有点近。 之前离得远的时候夏瞳还没察觉，李欢欢一走近，夏瞳马上就发现了，李欢欢的右手上，占满了她的信息素。 人是没有信息素的，昆虫才有，夏瞳现在进化还没完全，算是半个昆虫，所以她也有信息素。 那问题来了，李欢欢这个人身上，怎么会有属于夏瞳这个半昆虫的信息素呢？ 答案，不是显而易见吗？ 李欢欢刚刚的那段话说的好像很有道理，谁都知道她和自己关系不好，要是自己受伤是她干得，不是很容易被怀疑？ 但不是还有个说法叫做灯下黑吗？有时候往往越不可能的，才是最可能的，很多难破解的案子，罪犯都是用的这个原理。 但知道了又怎么样，她能说因为自己是半个昆虫，李欢欢手上沾了她的信息素吗？别人大概会以为她疯了。 望着车窗外不断后退的风景，她的眸光越来越沉…… 她和李欢欢之间的不对付，从来都是小打小闹，不会上升到你死我活的地步，夏瞳一直都是这样认为的。 “所有的针锋相对，都有可能演化成不死不休，危险的萌芽就应该扼杀在襁褓里，夏瞳，你要记得。” 眼角沁出了两滴生理盐水，靠在车窗上，夏瞳喃喃自语：“周先生，你说的是对的，是我太天真……” “夏瞳，你说什么？”夏瞳说话的声音太轻太细，田雯有些听不真切。 “没什么。”只是有些人……总是会有报应的。 “哦，那你不舒服一定要和我说。” “嗯。” 夏瞳马上擦去了眼角的泪，心中却还是郁郁。 到了医院，马上挂号检查，何岚以前是这里的常客，和很多医生都熟识了，所以夏瞳的检查结果出来的很快。 “只是轻微扭伤，不算太严重，十天之内不要剧烈运动，就没什么大问题。” “十天之内啊。”何岚喃喃自语，心下微沉。 “你要是实在担心的话，先留院观察两天，其实她情况不严重，回家修养也是没问题的。” “那就留院观察两天！” 何岚强撑着笑脸，让夏瞳好好休息，田雯陪了一会儿，也让夏瞳给赶走了。 躺在病床上，看着被裹着一圈又一圈纱布的脚踝，夏瞳简直想大哭，想尖叫。 原以为柳暗花明，谁料其实是陷阱丛生。 手紧攥着被子，撕扯着，得知自己要休息十天，差不多已经与周年庆典无缘了，这一刻，夏瞳真的希望李欢欢去死。 很恶毒的想法对不对？毕竟李欢欢只是弄伤了她的脚。 只是那种好不容易改变了命运，最后命运兜兜转转，却还是回到了原来的轨道上，那种绝望感，让夏瞳想要发疯。 一个坐着轮椅的男人路过夏瞳的病房前，那张熟悉的脸，把夏瞳从那种绝望负面的情绪中拉了出来。 “周先生……”不敢让声音太大，咬着大拇指，在看到周毓的瞬间，眼泪突然掉个不停。 周毓偶然的一个偏头，正好与那双泪眼朦胧的眼睛对上了，那眼眶里的泪水不断的往下流，不知道为什么，让他心里产生了一种微妙的情绪。 “赵贺，推我进去。” “是。”也不知道BOSS怎么突然要进别人的病房，但赵贺也不敢反驳，立马推周毓进去。毕竟他可不是马哥那样的金牌助理，他只是一个小小的生活助理而已。 看周毓离自己越来越近了，夏瞳眼泪都停止了，只是呆呆的咬着大拇指看着他。 周毓从口袋里抽出一方手帕，递给夏瞳，淡淡道：“不要咬手指。” 夏瞳马上收回自己的手指，喏喏道：“是。” “把眼泪擦擦。” 夏瞳闻言立马拿过手帕就擦眼泪。 周毓轻笑：“怎么就这么呆呢。” 夏瞳呆呆地回：“是。” 说完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夏瞳的脸瞬间变得通红，恨不得现在就有个地缝，好让她钻进去。 “呵～”周毓又是一声轻笑，饶有兴趣地问：“叫什么名字？” 夏瞳抬眼偷偷的看了周毓一眼，轻道：“夏瞳。” “夏瞳，挺好的名字。”就是有些耳熟。 周毓也不知道自己今天怎么就鬼使神差的进来了，但进来了就进来了，他一向是个顺从自己心意的人。 “那么夏瞳，你好好休息。” “是。” 极浅淡的勾了勾唇角，对赵贺说：“走。” “是，BOSS。” 夏瞳呆呆的攥着手帕，良久，才抿着唇笑了。 而周毓出了医院才突然想到，夏瞳，可不就是前段时间庄家闹得沸沸扬扬的，真假千金事件里的当事人之一吗？ 而曾经的庄瞳不就是祖母还未过世时，常挂在嘴边的小女孩吗？ “小毓啊，你庄奶奶家的孙女可乖，可好看了，以后给你做老婆好不好啊！” “才不要呢！我都七岁了，而她才是个刚学会说话的小屁孩。” 想起祖母，周毓有些晃神，僵硬的扯了扯嘴角，心道妻子是不可能了，以后她要是有困难了，倒是可以帮一下。 夏瞳单脚跳着来到窗前，看周毓的背影越来越远，攥着手帕，眼帘微翕。 她和他，现在还只是两个陌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