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1-
林以鹿第二天就背着自己的小布包赴了约。 说到底栖玉仍然是她非常喜欢的一个作者, 《锦瑟皆你》完结以后他全身心地投入到了各种改编和出版的事务中，没再发表任何一篇作品。 如果没能认识齐裕, 她可能就和普通的读者一样，怀着期待又害怕的心情等待作品改编, 却也因为这些, 很长一段时间没有栖玉的文可以看。 而现在, 她却可以自己参与到这些作品的制作中来。 简直是非常幸福了。 不知道齐裕的编辑是一个什么样子的人, 既然他是写言情的，编辑应该也是个姑娘？ 林以鹿坐在约好的餐厅里，有些惴惴不安地喝了一口水。 不一定，在遇见齐裕以前她和夏挽歌也曾信誓旦旦地认为栖玉是个姑娘。 ——直到看见来的人坐在自己的对面, 林以鹿还目瞪口呆难以置信。 对方笑嘻嘻地看着她，像是早就知道了她的身份, 开心地冲她伸出手：“鹿泽老师你好！我就是栖玉的责编，我叫张可绵。” 林以鹿：“……竟然是你…………” 她忽然意识到自己的失礼，慌忙伸出手和张可绵交握：“你好……我没想到竟然是你！” 这姑娘不是齐裕的女票吗！？ 等等, 也就是说……齐裕和他的责编恋爱了！？ 张可绵在她的面前坐下，笑容亲切而友好：“是我是我, 吓到你啦？齐裕是不是介绍我的时候没说我是他的责编……” 林以鹿咽了咽口水：“对……他只是说你是、你是……”你是他女朋友。 张可绵点头道：“其实他也没说错啦。” 林以鹿：“……哦哦哦。” 林以鹿感觉自己现在这个样子简直蠢死了。 既然人家姑娘也承认了，不管怎么说，她没有理由再把齐裕默认成“自己闺蜜喜欢的男孩子”。 他们之间的故事虽然不能简单说清, 可也早就到此为止。 现在，她在齐裕的女朋友面前，就不该再乱想。这种难以置信的表情, 是非常失礼的。 林以鹿咽了咽口水，解释道：“我只是有些吃惊你们是这样的关系……抱歉。” 张可绵捧着水杯笑：“齐裕那种人，除了工作，哪里会和女孩子扯上关系啦。” 林以鹿愣了愣。 好像也没错，当初如果不是为了写文的事情，齐裕也不会主动接触他们。 “对？”见她愣住，张可绵笑了一声补充道，“可以说是小说界的工作狂了。” “哈哈哈哈。”林以鹿忍不住笑出了声。 张可绵亲切又健谈，之前在宴会上就和林以鹿一见如故，后来知道她的另一个身份，对她的画也赞不绝口。 这回再见面，除了把签名海报带给她以外，还和她聊了许多网文圈内的八卦。 某某虐文作者其实喜欢把生活中讨厌的人名字当成反派；某某青春伤痛文学大佬其实自己喜欢看恶俗狗血的小白文；某某言情大佬其实是个连女孩子的手都没有拉过的千年直男…… 林以鹿：“等等，最后这个是说的齐裕大大吗？” 张可绵怔住，以为自己不小心说漏嘴了，仔细回忆了一下才又笑道：“对对，准确地说是我们遇见之前的他。” 林以鹿每次被突然狗粮以后心里都要下意识地想起挽哥哥，然后难过一秒钟。 这一秒钟之后又要觉得自己这样想对不起面前的张可绵，再难过三秒钟。 这种三重伤害的狗粮非常损伤她的精神力，两个人刚聊了十来分钟，她就觉得仿佛过了一个世纪般漫长。 她们约的地点是一家慢递店。这儿提供奶茶和蛋糕，有供人休息的桌椅。 而店面的主要场所内，摆放着一排排的明信片柜子。 顾客可以选购自己喜欢的明信片、信纸和小礼物，写出一封“寄给未来的信”。 这个“未来”有一年、三年、五年和十年。 店长会在顾客定下的“未来”的这一天，把信寄出去。寄到一年后是十块钱，三年后是三十块钱，以此类推。 而寄到十年后的价格是五块钱邮费。 “因为能够收到信件的概率非常小啊。”店长这样解释，“如果有人十年后收到这封信，希望能回来看看。” 这种店里似乎弥漫着文艺的气息，一同漂浮在空气里的还有奶茶和咖啡的香气，和婉转流淌的轻音乐。 这使得在这儿的客人，不由自主地降低了音量。 林以鹿和张可绵热热闹闹地聊了一会儿，张可绵就不停地看表，抱歉又可惜地说：“我得走啦！晚点还约了个脾气飞到天上的女作者，我得提前去防止迟到！啊对了，这个给你。” 她拿出一卷海报，“齐裕签了名的，别客气拿去发，不够再问我要。” 林以鹿：“哈哈哈好的好的。” 这海报的图也是她画的，只是和封面不太一样，人物水平翻转一下，位置掉一下，背景改了改。 这一套合作下来其实她是赚了不少钱的。她攒着没花，打算过年给爸妈买点东西。 这卷海报拿在手里也开心，既是她凭自己本事赚钱的证明，又是喜欢的作者的签名海报。 怎么这么幸福！会画画真是太好了！ 林以鹿开心地收拾了东西，两口把手中的奶茶喝完，嚼着珍珠往外走。 这家店靠近市中心，林以鹿出来后无事可做，正要顺便去市中心玩两圈，结果迎面差点撞上一个人。 稳住一看，竟然就是刚刚被她们悄悄说坏话的齐裕。 齐裕见着她，有些疏离地笑了下，很有礼貌的样子：“好巧，你和张可绵约的这儿？” 林以鹿：“……嗯。” ……不知道为什么，一见到齐裕，那种奇怪的错觉变得更为强烈。 他叫她张可绵？ 这种叫着全名的冷漠语气…… 哦，可能冷漠的只是跟她说话的语气，和张可绵小姐姐并没有什么关系。 林以鹿笑道：“可绵小姐姐很好，祝你们幸福啦！” ……这大概也是夏挽歌想对他说的话。 没见到他本人的时候，对他的心理印象是喜欢的作者栖玉。可一见到本人，心心念念的竟然都是夏挽歌的样子。 齐裕笑容不变：“嗯，你和江予辞也是。还有挽……啊，没什么。” “挽哥哥和小谭吗？”林以鹿笑着顶回去，“好的，我会转达。” 齐裕：“……嗯。” 这种气氛实在是太尴尬了，林以鹿开始想办法找台词结束对话，可偏偏齐裕垂眸盯着她，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这个时候要是有个人过来救她多好啊！？ “林以鹿。” 突然有人喊她的名字，林以鹿下意识地转头，兴奋地朝身后应了声：“哎！” 林以鹿：“……”还不如不来。 身后站着的人穿着黑色的大衣，脸上戴着口罩，露出一双好看的眉眼。 ……好看的、江予辞的眉眼。 ……这下场面更加尴尬了。 江予辞笑眯眯的看着他们：“好巧。” 他凑近林以鹿耳边，放柔了声音说：“原来你昨天晚上就是为了见他拒绝我？” 语气隐隐有种要黑化的既视感。 林以鹿惊恐地摇了摇头。 齐裕像是没见到他们的互动，自然地跟江予辞打了招呼：“你好。” 江予辞的动作也十分自然，他向前一步走到林以鹿面前面对齐裕，接下来就是两个男人之间的客套。 齐裕比林以鹿想象中的还要懂现在的娱乐圈，他跟江予辞迅速地交流了一下几个演员，问了江予辞的意见之后又思考起了演员表。 比起现在这个状态，刚刚和林以鹿讲话的时候，他简直可以说是失魂落魄。 林以鹿舔了舔唇，心里默念了三遍“可绵小姐姐对不起”，看向齐裕问道：“齐老板，你后悔吗？” 齐裕顿住，越过江予辞的身影看向林以鹿。 那一瞬间林以鹿没办法从他的眼神里解读出他的情绪，哪怕眼睛是心灵的窗户，可现实中看眼神猜想法几乎就是无稽之谈。 她只能看到齐裕在那个瞬间皱起的眉头。 和咬住后槽牙后微微鼓起的咬肌。 这一刻转瞬即逝，齐裕做了个又轻又快的深呼吸，紧接着便是笑容满面的回答：“从未后悔。” 林以鹿突然笑出了声。 她拉了拉江予辞的手，站在他的身边，抬眼挑衅地看向齐裕：“我也没有问你什么事情，你这么笃定，说明心里有数。反正是你自己做的决定，你说不后悔，我绝不多说什么。” “希望你是真的不后悔。” 她拉起江予辞的手，倔强地转身：“我们走。” 江予辞沉默地任由林以鹿拉着他走，直到走出一段路，才放下他的手，抬起手背抹了抹脸。 江予辞绕到她的面前，弯下腰看着她，伸手把口罩勾到下巴下面，语气无奈：“刚刚不是凶着呢吗，现在怎么哭了，嗯？” 林以鹿气恼地抹着眼泪瞪他：“谁凶了！他活该！” “好好好。”江予辞把她搂进怀里，刻意用了很委屈的语气，“明明是你骗我被我逮到了，怎么还得我哄你？” 林以鹿没忍住地被他逗笑。 她跺了跺脚，还是很生气：“我刚刚问他后不后悔！” 江予辞：“嗯。” 她又抬手，不轻不重地捶了一下他的胸口：“他都不知道我问的什么事情就回答不后悔！” 江予辞：“嗯。” 林以鹿把眼泪抹在江予辞的风衣上：“他分明就是故意的！” 江予辞：“……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