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张彦瑾此时就站在别墅二楼, 看着一楼的闹剧。 与面容涨红, 双拳攥起的周齐晖和王俭庭相比, 张彦瑾此时犹如一个气度不凡的贵公子。 张伍二根本不理会周齐晖和王俭庭说了什么,他大大咧咧一挥手道:“也不看看这里是什么地方, 我们爵爷在休息, 你们两个不懂礼数的贱民若再瞎扯淡,扰了我们爵爷清净,我就让人把你们叉出去!” 周围一片哄笑声, 经久不息,有几个家仆甚至都笑弯了腰。 “放肆!”周齐晖身边的仆人再也忍不住怒斥道:“你知道你这是在和谁说话吗?你面前站着的可是瑞国公家的二少爷, 你胆敢如此轻慢于我们少爷,那就是摆明了和瑞国公府过不去!” 周齐晖身边的仆人恪守礼数, 他知道张彦瑾是宁国公府的二少爷, 是张仲谦的侄子,再加上今天他们少爷是想要来和张彦瑾谈谈的,故而他一开始一直没有说话,不想和张彦瑾身边的仆人闹僵,却没有想到张彦瑾身边的仆人居然如此侮辱周齐晖。 他也想明白了, 张彦瑾身边的仆人哪有这么大的胆子敢一次一次和他们二少爷过不去?这摆明了就是张彦瑾在背后指使, 让这个仆人戏弄他们少爷。 “把他们给我叉出去!”张伍二扫了周齐晖和王俭庭, 还有大声呵斥的仆人一眼,直接下令道。 张伍二身后的人不知道从哪里拿来了沾满了泥土的叉子,刷刷刷纷纷亮了出来。他们一行人两人叉住一个,直接把周齐晖、王俭庭一行人给叉了出去。 周齐晖和王俭庭一行人气急败坏, 大喊大叫道:“张彦瑾,你胆敢如此对我们,你的客栈这一辈子都别想开了!” 挣扎之间,周齐晖和王俭庭身上的绫罗绸缎早都被弄得皱皱巴巴,甚至有些地方还被锋利的铁叉给叉烂了,可以说这是周齐晖和王俭庭这辈子最狼狈的时候。 “我说是谁呢?原来是周少爷和王少爷啊。”张彦瑾在二楼看够了热闹,他头戴黑色幞头,穿着一身宝蓝色的长袍,腰间系着一条月白色的带玉腰带,闲庭阔步般从别墅中走来。 他沉着脸摆摆手道:“周少爷是瑞国公的嫡子,身份尊贵,犹如天之骄子,王少爷乃是谏议大夫的儿子王俭庭,同样身份高贵,都是贵客,你们怎么能这么对他们呢?” 说罢,他笑着上去道:“下人不懂事,怠慢了二位,二位里面请,里面请。” 周齐晖和王俭庭心里这才平衡一些,两人狠狠地瞪了一眼拿着铁叉的仆人,拍了拍自己身上的土往里面走去。 张伍二和其他仆人都知道张彦瑾这是在佯装着骂他们,根本没有当回事,只是默默站到了一边。 浑身脏兮兮的王俭庭和周齐晖走在光鲜亮丽的张彦瑾身边,他们两人立马就感觉到了差距,他们身上这里一片泥,那里一片灰,身上的破洞更是随处可见,这让王俭庭和周齐晖分外不自然,只觉得自己低了张彦瑾一等。 可现在受了张彦瑾的邀请,已经往别墅里面走去了,他们两人也不好说什么,只能暗自忍耐。 不知为何,他们望着面带笑容,如此热情的张彦瑾总觉得有些什么地方不对,可他们一想到张彦瑾为了客栈的事情必须求他们,也就释然了。 雅致清新的别墅在外面看着就已经非常鲜亮美丽,让周齐晖和王俭庭羡慕不已,可等到两人走到别墅里面的时候,才觉得里面别有洞天,让人移不开眼睛。 华美的波斯手织铺在地上,走上去非常柔软,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的软塌放在屋子的最中央,中间放着一个小型的案几,四周的墙壁如雪般洁白,上面挂着一幅幅水墨画。 屋子的角落中更是放着各种各样花架和琉璃瓶,可以说件件都是珍贵稀品,可在这间屋子里,这些珍贵稀品却像是随意摆放的一般,远没有他们家中摆设的庄严整齐之感。 “来人,给周少爷和王少爷拿两张软垫子。”张彦瑾笑着招呼道。 不一会儿,一旁的下人就井然有序的把波斯地毯上的沙发移走了,给王俭庭和周齐晖摆了两张软垫子。 “请坐。”张彦瑾笑着坐在柔软的布艺沙发上道:“这是我心血来潮新折腾的软塌,怕你们两坐着不习惯,就让人给你们弄来了软垫子。” 王俭庭和周齐晖当即就傻眼了,他们两人若是真的跪坐在软垫子上,岂不是就跪在张彦瑾面前了吗?可张彦瑾的话说得是滴水不漏,让他们无从反驳。 “怎么了?”张彦瑾不解地看着周齐晖和王俭庭道:“怎么还生我的气呢?等你们走后,我一定好好教训他们,他们在这穷乡僻壤里,自然没有你们身边的仆人懂事。” 仆人们恭恭敬敬的将茶水端了上来,又默默退了下去,周齐晖和王俭庭依旧站着,气氛一时间尴尬了起来。 张彦瑾端起茶杯轻轻喝了一口,这才笑着道:“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吗?” 王俭庭和周齐晖心中郁闷至极,却因为张彦瑾的表情实在是太过无辜,两人对视一眼,最终心不甘情不愿的在软垫子上跪坐了下来。 远远看去,就像是周齐晖和王俭庭给盘腿坐在布艺沙发上的张彦瑾下跪认错一般。 一杯茶入口,张彦瑾才道:“二位今日来找张某有什么事情吗?” 王俭庭跪坐得是双腿发麻,再加上这姿势实在是太过于屈辱,便直接道:“张彦瑾,你还想不想继续开客栈?” 张彦瑾点点头道:“当然想了。” “你这么一味德哄抬蔬菜的价格,然后在外面撒铜钱,你每天的损失也很多?”周齐晖有些得意道:“你这样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法子,杜家的生意是被你扰乱了,可是你也损失了不少,客栈也没有办法开起来。” 他说完,便故意拿乔,端起茶杯品茶,等着张彦瑾求他。 一时间,屋子中竟然只有喝茶水时候发出的细微声音。 周齐晖和王俭庭等了许久,也不见张彦瑾说一句话,两人抬头一看,便看到张彦瑾微微斜靠在布艺沙发上喝茶,神色慵懒,看着就相当的舒服。 “张彦瑾,你难道就不着急吗?”王俭庭不解,忍不住催促道。 张彦瑾像是才回过神来一般,看了王俭庭和周齐晖一眼道:“着急什么?” “你就不怕你客栈没有办法开起来吗?”王俭庭忍着心中的怒火,又重复了一句。 张彦瑾轻轻一笑,点了点头道:“想啊,那你们说说看,你们有什么办法?” 周齐晖忍耐到现在已经彻底忍耐不下去了,他身子微微前倾道:“张彦瑾,你应该已经知道了,使我们让杜家把你客栈和小饭馆周围的地都买下来了,那些围墙也是我们让人修的,你若是想要继续开下去,就必须听我们的。” “哦?”张彦瑾又是淡淡一笑道:“我该怎么听你们的?” “和我们合作。” 周齐晖毫不掩饰自己的**道:“把你采煤场的生意分给我们三成,我就让杜家将地卖给你们。” 张彦瑾抚掌哈哈大笑,他对还没有去工地上的张伍一道:“伍一,把昨天刚刚买来的地契和房契拿出来给周少爷和王少爷看一看。” 王俭庭和周齐晖一行人被张彦瑾笑得莫名其妙的,完全没有意识到发生了什么。 等到张伍一把房契和地契摊开在他们面前,他们两人的面色才变了。 “杜家居然敢骗我!”周齐晖攥紧了拳头。 西州杜家乃是几代的世族,前一段时间见到周齐晖和王俭庭到来,他们为了和瑞国公攀上交情,自然是厚待周齐晖,再加上周齐晖和他们利益一致,都是旗帜鲜明地反对张彦瑾,这才有了杜家买地,用围墙把张彦瑾的大型客栈围起来这件事。 可昨天晚上,杜家接到孟经纶传过来的话,发现张彦瑾是不折腾到底不罢休,他们哪里还敢这么折腾下去,再加上又被孟经纶劝说一通,说若是他们趁早卖他们手中的客栈、酒楼之类的经营,张彦瑾愿意花大价钱赎买,可若是他们再耽误下去,就没有现在这么好的价格了。 杜家的家主一权衡,发现若是再继续折腾下去,对他们而言,是弊大于利,便及时收手,把手中的经营都卖给了张彦瑾,整理钱财和家产准备搬走。 为了不得罪周齐晖和王俭庭,他们自然是不敢把这话透露出去。 “我要去找他们!”周齐晖这才意识到自己被张彦瑾活生生耍了一圈,他气愤地站起身子,就要出去。可他起来的实在是太猛了,再加上跪坐这么久双腿早就已经麻痹,故而开始的几步走得是歪歪斜斜,犹如得了半身不遂一般。 张彦瑾望着王俭庭和周齐晖离开的背影,并不上去阻拦。 这个周齐晖和他哥哥周齐烨相比还是差得远,不过是一个只会吃喝玩乐,又被家中惯坏的纨绔子弟罢了,他的破绽明明已经这么多了,可是这两人却还是异想天开,一步一步走到了他的圈套当中。 若是他今天面对的是那个心计极深,又十分懂得忍耐的周齐烨,恐怕事情不会发展的如此顺利? 周齐晖和王俭庭一路赶到杜家,却发现杜家的家主以及家族中重要的人物已经走光了,只剩下仆人在打理家当,想来是昨天晚上就做好了今天早上迁走的准备。 王俭庭和周齐晖都快要气炸,却又无可奈何,只能灰溜溜地骑马往长安赶去,各回各家,各找各妈哭诉。 作者有话要说: 二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