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北京, 某酒。 酒向来是人群放松的灯红酒绿之地，恰逢周五, 更是人潮涌动。 林深难得没有在公司加班，一下楼便被Johnny带到某个隐蔽的酒, Johnny熟门熟路, 似乎是老客人了, 一进来, 就有侍者迎上来将两人带到僻静的位置坐下。 刚坐下没聊上几句，Johnny接到一个电话跟林深讲了句“安然的电话，我出去接”便快步离开酒。 林深一个人陷入酒柔软的沙发，握着一杯酒时不时浅啜一口。 昏暗的酒里, 旖旎迷离的光线一圈圈扫过，落到林深面容时, 竟描出几分糜艳，狭长眼眸微眯，勾得人心痒不已。 附近、路过还有无意瞥见林深的女人惊艳归惊艳, 却没几个真敢上去搭讪，只因他周身的生人勿进气场太强。有那么几个不知死活的真去了, 也是铁青着脸返回。其他人见了这阵势，便灭了那点儿小心思，只远观就已满足。 Johnny这个电话整整聊了半小时, 待他回来时林深仍然端着他离时的那杯酒。 “深，实在抱歉，安然硬拉着我聊。”Johnny回来坐下道歉, 招手让侍者再来点酒，“讲的都是些无聊事，也不知这些小姑娘哪儿有那么多话要说，电话粥煲着不累啊。” 林深挑了挑眉：“电话粥？” Johnny笑了下：“差点儿忘了你不懂这些中国的口头语，我比你早来几年，但你是纯正的中国人啊，我身上只有四分之一中国血统都比你懂得多。” 侍者的酒端来，Johnny喝了一口，舒爽地呼口气：“说那么久渴死我了。电话粥的意思就是在电话上长时间聊天，广东那边喜欢煲汤煲粥，煲意味着长时间、慢慢地煮，中国这边的俚语是不是挺有意思，你也去多了解些。” 林深勾起唇角：“是挺有意思。” “你说俚语？” “不，煲电话粥。” …… 周六清晨。 林深昨晚和Johnny喝了不少，他和林慕一样天生的好酒量，醒来眼里清明，没有宿醉后的沉闷和头昏。 醒来后他没有起床，赖在床上侧躺看着手里握得方正的手机，脸上有淡淡笑意。 原来这叫煲电话粥。 他掐着时间，等墨西哥的八点一到，便拨通了电话，开始煲今日份的电话粥。 电话通了，传来林慕柔柔的嗓音：“林深？” 他的声音不禁也跟着柔和了许多：“林慕。” “你打电话有什么事吗？” 这句话让林深柔和的面容瞬间恢复冷峻：“为什么每次都要问这句。” “因为不知道说什么啊……算了，我随便讲点今天的行程好了。” “嗯，你讲。” Johnny总说林慕性格偏冷，言语不多，林深却觉得林慕是个很会讲故事的人，什么话到了她嘴里都变得鲜活生动，他很愿意听，比如这会儿。 “今天我们去一个雨林里找玛雅遗址，天气好热，我出了一身汗，本来说是比赛，结果三队一直都在一起，最后一起到的终点，哈哈你们节目组的阴谋没得逞，看我们多相亲相爱，这叫……这叫友谊第一！” 他轻声笑了笑：“厉害厉害，友谊第一。” “他们知道我是自然摄影师，以为我在野外是专家，一路都跟着我走，弄得我怪不好意思。” “那你是专家吗？” “我当然不是了，在非洲那会儿也没遇上几次凶险的情况，哪儿好意思自称专家呀。” 林深还在笑，林慕的声音突然变得严肃：“林深，今天还发生一件很危急的事。” “什么事？” “谢乔生被蛇咬伤，幸好没有毒，如果中了剧毒，你们节目怎么和他的家人还有粉丝交代，这节目根本也播不了。” 林深乍听到发生这种安全事故，面色一沉，又因他敏锐地察觉林慕声音里的关切和极淡却不可忽视的责怪，心一沉。 重点也跟着跑歪了。 “他受伤，你很着急？” “这是你该关注的重点？” “你先回答我。” “下一次还有这类节目，你们首先得保障嘉宾和工作人员的安全。” “回答我。” “……是，他是一起旅行的同伴，当时我们都很紧张，幸好杨知言是医生，及时处理了伤口。” “他现在怎么样？” “谢乔生自己说没什么大碍了，看样子应该是黑王蛇，没有毒性，他和我说，是他不小心踩到蛇的尾巴才被攻击。” “谢乔生？” “是啊，你们请的嘉宾，你都不知道他的名字？” “你叫他谢乔生。” 林慕很莫名其妙：“……这有什么问题？” “你也是这么叫其他人的？那个律师还有那个程序员。” “钟睿名字只有两个字，当然叫全名了，至于顾宪安，我们都叫他顾律师。” “谢乔生有三个字。” “……难道叫谢明星，谢演员？” 林深腮一紧，握着手机沉沉地呼吸，不说话。 “喂？说话啊，不说我挂了。” “等等。” “什么？” “我昨天和Johnny去了酒。” “喔，然后呢？” “中间他去接了个电话，安然，他的新女友，前几天刚换的。” “……我才离开几天，黄羽颜就成过去时了。” 林深哧一笑：“你又不是第一天认识他。” “好……然后呢？” “这个电话他说了很长时间，回来后Johnny告诉我这叫煲电话粥。” “嗯……你的重点是？” “你也知道这个词，电话粥？” “知道呀，路遥特别爱用这些网络口头语，我这一年在网上也学了很多。这个词都算比较过时的用法了。” “……哦。” 原来过时了。 “怎么了？” “没什么。” …… 墨西哥。 六人一起找到遗址，开始沿原路返回。 谢乔生腿上的伤已经好了些，不再疼得厉害，不过在林慕面前他表现得仍然虚弱，比如偶尔脚步一歪，林慕会来搀扶。 谢乔生看着林慕身材娇小却勉力扶住他的样子，又感动又愧疚，担心自己这么阴险会遭报应。 “咳，林慕，我好些了，可以自己走。” 林慕将信将疑，还扶着他的胳膊：“真的吗，你不要逞强。” “……没有逞强，真的。”他抓住林慕的手轻轻推下，指尖触碰到她的皮肤，又被烫了似的弹回来，明明她的皮肤很凉。 “好，如果站不住了记得告诉我。” 谢乔生找了找话题，转到那条蛇上面：“刚才我刚被咬那会儿，你说那蛇像黑王蛇？” 林慕点了点头：“嗯，黑王蛇在墨西哥北部很常见，全身漆黑，有Kingsnake的称号。” “这么厉害？为什么没有毒呢？” 她抬头朝他笑笑：“Kingsnake不是指它有剧毒，而是它本身无毒却以其他蛇类特别是毒蛇为食。” 谢乔生啧一声：“听起来很吓人啊。” “黑王蛇性情相对温顺，不轻易主动攻击人，而且你运气好，那是条小蛇，成年的黑王蛇可是很粗壮的。” 谢乔生回忆起那时的情景：“其实当时是我踩到它尾巴了，难怪它咬我。” 林慕安慰道：“都过去了，已经没事了。” 他咧开嘴笑了：“嗯，多亏你告诉我，要不然我还一直担心毒素会在某个时候突然爆发。” “哪有潜伏这么久的蛇毒，别自己吓自己。” “嘿嘿。” …… 第二天一早，节目组带着六人来到印度。 没有四季，只有冷、热、雨三季的印度。 一下飞机，还未感受到温度，迎面而来便是略微呛鼻的空气。 节目组带上他们坐上大巴到酒店办理好入住，小邵说：“下午可以随便逛逛，熟悉下环境，出于安全角度考虑，建议大家结伴同行，揣好护照，有问题及时联系。” 谢乔生自从昨晚还没从墨西哥离开就一直等着小邵出现，等着新的分组安排。他从到墨西哥的第一天就在小本本上记每人的积分，如果他没搞错，那他确确实实是墨西哥站积分榜第一。 这意味着他可以先选搭档。 他从雨林那里便开始蠢蠢欲动，等待着小邵何时宣布重新换搭档，原本以为这个环节会在墨西哥完成，毕竟墨西哥站的搭档就在英国的天空之岛选定的。 可这一路，谢乔生从墨西哥盼到印度，好不容易到了新德里，说先去酒店入住。 好，他等。 办好入住，安置好行李，翘首以盼的小邵终于出现，说的却是自由活动。 谢乔生好想提醒他，喂，是不是有什么重要的事忘了做呢。 但身边无数个摄像头，他只好按捺不动，跟着其它五人出去随意参观。 坦白说，今天的新德里并不太适合四处闲逛，雾霾严重，和北京有得一拼。 无奈，杨知言和钟睿很兴奋，两人平时爱看些宝莱坞电影，此时来到真实的印度世界，怎能不亢奋，于是，其它四人跟着两人步伐走。 由于外面实在乱，第一站也是下午唯一参观的景点就选定了最著名的印度门。 林慕曾在网络上看过印度门的摄影佳作，那张照片中，印度门沉浸于落日余晖中，本是为纪念战亡将士的纪念碑更显凄清。 而事实…… 她和其它五人站在路边，望着不远处掩于雾霾中的纪念碑，面色皆很无奈。 林慕握着单反，拍也不是，不拍也不是，干脆支起三脚架，给六人拍了个合照。 傍晚回到酒店，大家用过晚饭，小邵终于在谢乔生快要绝望以为印度站会延续之前搭档安排的时候以拯救的姿态出现了。 不过怀里为什么还抱着一个小箱子？ 谢乔生没时间多想，因为小邵进来后第一句话便是—— “又到了拆CP了时刻啦！大家激动吗？” 激动！ 谢乔生望眼欲穿，只盼着小邵继续往下说。 “这一站我们又换个方式来安排搭档，墨西哥站积分最高的先——” 好，我来了。 谢乔生脚点了点地，时刻准备好站起来宣布他选林慕。 “——抽签！” 刚抬起的屁股腾地落回椅子。 作者有话要说： 来，一剪梅BGM起！ 雪花飘飘，北风啸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