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许玥讶异抬眸。 江奕已经挂了， 干脆利索。 许玥微微嘟嘴，手机扔一旁， 托着腮， 凝着夜空发呆。 她和江奕就像拉着线的两端，她是风筝， 江奕攥着线，拉回一半然后不动了， 剩她在空中漫漫地飘。 夜渐深， 晚风微凉，轻轻拍在她脸上， 使着劲带走从里而外散着的燥热。 接下来好些天， 江警官的话题， 零零星星地持续。 刘颖的《听得到》也是差不多一个时间上映， 第一天便轻轻松松霸占了票房榜首。 大导演的商业片，意料之中。 许玥心里有数，转发《我们一起成长》的官微之后， 便没怎么关注过。 几天后，她正迷迷糊糊吃早餐，何天如带几套礼服风风火火上门，“晚上临时有个观影会， 赶紧试试衣服。” 许玥揉了揉惺忪睡眼。 “《我们一起成长》冲上票房前五， 临时加场宣传和影迷互动。”何天如解释，“快，动起来。” 许玥傻眼， “江警官票房号召力惊人啊？” 何天如恼了她一眼，“没出息。” 许玥恍然大悟，眨眨眼，“我是大女主，是我的功劳咯？” 何天如咬牙切齿，“就你啊？早着呢。确实是靠江奕，这部片子才能起水花，口碑才能传开，不过，能大爆还是靠苏导的功底，片子本身的质量。” “所以还是我的功劳咯，我请学长来客串江警官的。”许玥吐吐舌头。 何天如：“……反正他今晚不会去。” “啊？”许玥鼓起腮帮子。 何天如“先不说他只是友情客串，你觉得他是那种会去和粉丝笑嘻嘻打打闹闹的人吗？” 许玥蔫了，随手拿过最上面的水粉色礼裙，有气无力，“好，就这套。” 观影会其实就是临时的粉丝见面会，网上直播，准备得有些粗糙，但来的人却很多，酒店宴厅黑压压一片，浩浩荡荡七千人，吓了许玥一跳。 真有种红了的感觉。 苏仰之不习惯这种场合，开了场便撤了，许玥和其他几个主演一起，和粉丝一起做做小游戏，时间倒过得很快。 结束前有段访谈，聚焦点重新回到电影上。 主持人是个活泼的漂亮女生，很会调节气氛，根据角色打趣，现场笑声一阵阵。 轮到许玥，主持人眉稍微扬，语气多了分揶揄：“小许，CP粉们喊你和江先生江月夫妇，对这个称呼，你满意吗？” 许玥懵了，忖量了一会，淡淡莞尔，“江老师很绅士，能和他合作是我的荣幸，希望以后还能有机会向他学习。” 主持人微微失落，继续追问，“看你和江先生互动，满屏都是粉红泡泡，身在其中是什么感觉？有触电感吗？” 许玥嘴角动了动，尴尬地想措辞。 怎么到她这，话题就八卦了。 “有。”清朗悦耳的男音。 台下一片惊呼。 许玥循声望去。 江奕不急不缓上台，衬衫束到腰间，远看纯白，近看带了浅色底纹，简约而精致，俊脸淡淡带笑，时光仿佛都为之放柔。 主持人愣了一秒，笑靥如花，“太惊喜了，江先生窄腰大长腿，标准的男模身材，难怪粉丝都喊你行走的荷尔蒙，请坐。” 江奕唇角微弯，在许玥身旁坐下。 许玥心口咚的一声响。 四目对视的瞬间，她不确定是不是错觉，江奕唇角的弧度似乎更深了，舞台的灯光落在那双微弯的桃花眼中，璀璨夺目，堪比漫天星辰。 主持人坐直，理了理情绪，继续打趣，“江先生刚刚的意思是，和小许来电？看来今晚粉丝们要心碎一地了。” 江奕笑答，“要演好角色，当然要先入戏。” “我替粉丝们松一口气。跟其他女艺人比，和小许拍感情戏有什么特别吗？” 江奕俊眉微扬，余光浅浅扫过许玥，“入戏比较快。” 许玥稍稍低头，紧紧攥了攥指尖。 “哇，江先生的意思是，和小许特别来电吗？方便分享一下原因吗？是不是小许是你理想女友的类型？” 江奕眉眼微弯，坦然微笑，“大概是因为，她能给人初恋的感觉。” 许玥耳根发红，脑中一根不知名的弦，绷地一下断了。 之后，许玥再听不清了。 迷迷糊糊中，访谈结束了，现场一片混乱，江奕意外出现，安保很不充分。 许玥随着其他人，在推推搡搡中离开，耳畔喊声不断，隔着保安人墙，似乎有女孩子抱着在哭。 脑子乱哄哄的，加上闷堵，许玥几乎要昏过去。 “坚持一下。”江奕把她护到怀里。 许玥手挡在他胸口，下意识推了推。 “乖，别动。”江奕低头，温热的掌心覆在小姑娘细软的腰上。 许玥额前发丝掠过一抹软润，整个人就要窒息过去，脚几乎离地，被他单手抱着，护得严严实实出了会场。 “谢谢江老师。”何天如在门口焦急地等。 “没事。” 许玥望着他背影，攥紧指尖，呼吸顺畅了，脑海里回荡着他刚刚那一声“乖”，还有他刚刚低头，若有若无落下的吻。 轻轻一个字，柔得人心尖发颤。 “走了。”何天如点了点她脑袋。 “小天，你说他什么意思？”许玥不好意思地咬唇，追上去勾住何天如手臂。 “你们这样有意思吗？”何天如嗤之以鼻。 “你这话什么意思？”许玥步履滞在原地。 何天如摇摇头，替两人心累，嘴边泛过笑意。 回到家，许玥辗转难眠，刷了刷访谈那段视频。 弹幕密密麻麻。 我家奕神禁欲久了，不懂谈恋爱，我来翻译一下：我的初恋，就是你了。 星星眼，谁不知道奕神没谈过恋爱，这告白也太撩了。 不不不，许玥是星谊新签的人，奕神应该是配合公司，炒炒CP带新人。 就是，一句客套话，难道让他对搭档说，你一点都不特别，一点都没吸引到我。拜托，求求你们别过度解读了，别再把他撕上热搜了，心烦。 这个绿茶跟牛皮藓一样，顶着我家容容的脸，成天消费奕神。 …… 粉丝分成两派，势均力敌。 许玥随便掠了眼。用何天如的话，只要不是对家故意疯狂diss，粉黑撕来撕去，有助于她的人气。 倒是江奕那句话，漾在她心口，涟漪久久平息不了。 初恋的感觉啊。 《我们一起成长》就这样爆了，许玥欣喜若狂。 收官之后，剧组发了条庆功微博，刘颖转发了，@了许玥：三刷了，很好看，好棒，小谢容，加油。 许玥捧着手机，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见风使舵。 评论嘲讽的多。 《听得到》高走低开，你就是那颗老鼠屎，坏了一锅汤。女主十七岁少女，你照照镜子，OK就算扑街一部电影也是当红小花，许玥才冒个头，你就扑上去拉拢，吃相难看。 …… 星谊的年会也来了。 年会一般都在年前，星谊却不，设在三月，一则年前贺岁档太忙，二则年后的时机更好。 一年之计在于春嘛。 许玥第一次参加星谊的年会，稍稍有些兴奋。 张书清给她挑了水蓝色及膝裙子，衬得她愈加地清纯靓丽，但又不过度抢风头。 年会除了自家人，还有不少圈中著名的导演，制片和投资人。看不见的硝烟，仿佛在觥筹交错见蔓延。 何天如带着许玥逐一拜山头，一轮下来，许玥扛不住了，自个到角落的沙发先吃点东西。 软柔的提拉米苏化在唇齿间，许玥眉眼微弯，身心的疲惫仿佛都散了。 “秦导，还要两小时才结束。” “你查查看，不从北京出发也行，北京附近还有什么机场，能在明天三点前飞回波士顿。” 旁边有人轻声交谈。 许玥抬眸，不由得怔怔。 两个女人坐在斜对面的沙发上，一个四十多岁，素色长裙，端庄知性，眉梢眼角微微拧着，似乎很心焦，另一个是个小年轻，穿了身黑色套裙，毕恭毕敬。 秦琴竟然也来了。 传说中最有影响力的华人导演，和许玥想象中的凌厉不太一样。 “怎么办啊，娜娜的毕业典礼三点就开始了，她高中毕业我没去，大学毕业我也没赶上，现在博士毕业了，最后的机会了。”秦琴重重叹了叹气。 “可以连夜坐车去上海，明天有班直飞，应该能赶上。”许玥友好笑笑。 两人目光齐刷刷看过来。 许玥莞尔解释，“我也在美东读书，姐姐也没赶上我的毕业典礼，挺遗憾的，希望能帮上忙。” 秦琴眯眸，“你是？” “秦导你好，我叫许玥，新人演员。”许玥乖巧地答。 “秦导您好，久等了。”陆臻爽朗的笑声。 “你好，小江呢？”秦琴客气地点头。 “他准备好了，劳烦秦导移步，占您十来分钟试镜。”陆臻做出请的姿势。 秦琴淡然起身，路过许玥身旁，微微弯了弯身，公事公办的气场淡了一瞬，声音轻轻的，用母亲般温和的语调：“谢谢你，小姑娘。” 许玥浅浅莞尔。 酒会继续，灯火璀璨，衣着光鲜的来宾，三三两两聚一起谈笑风生。 “谢总和小公举来了。” 会场忽地闹腾起来。 许玥顺着人群，踮起脚尖张望。 谢容坐在轮椅上，花了淡妆，淡笑和大家打招呼，旁边中年男人，衣着不菲，头发花白，但还是风度翩翩，视线始终锁定谢容，笑得开心。 “那是我们大老板？”许玥戳戳身旁的何天如。 “对，宠女狂魔。”何天如啧了一声。 许玥嘴角微微抽了抽。 “可惜了，谢容出身开挂，得了这么个病。” “可不是吗，听说之前江家和谢家有婚约了，强强联合，俊男美女，不要太幸福啊，看来老天都是公平的。” “江家因为谢容生病退婚了？这也太不人道了。” “不然呢？人之常情好不好。这种病听说是遗传，江家总不能为了朋友情谊毁掉后代。就是不知道谢总怎么想，说不定哪天爆出某个妙龄女星带球嫁到谢家。” …… 旁人不断窃窃私语。 许玥想上去打个招呼，脚步却始终挪不动。 谢总微微弯腰，端着杯子小心翼翼地喂女儿喝水，如待珍宝。 父女俩对视，咬着耳朵说着什么，笑得很灿烂。 许玥征住，杏眸黯淡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