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8章
刘颖坐在她专用的躺椅上，手足无措，两条匀称的大美。腿，像是刚从蜜蜂窝出来，又红又肿，密密麻麻全是疹子。 许玥心头一阵畅快，小跑过去，眉头紧紧锁着，佯作惊魂未定地摇摇头，“天哪，跟我的脸一模一样，颖姐也中招了，太……太可怕了。” 刘颖脸都绿了，狠狠甩了她一刀眼。 许玥装没看到，看向李其晋，清澈的眸子惊恐未褪：你看，我哪里还敢接这个角色，连颖姐时时刻刻有人跟着保护都出事，我就更不用说了，分分钟毁容啊。 李其晋彻底炸了，“生活制片、总制片全都喊来，给我彻底查，到底谁搞的鬼。查出来不管是谁，一律不留情面，就算是男女主，也直接换人。” 小女主和女二接连出幺蛾子，这创作环境太恶劣了。 刘颖和助理慌慌张张对视了一眼，助理手抖了抖，包包掉了，哗哗哗洒了零零碎碎满地的小物件。 许玥心旷神怡，借着口罩遮掩，大大方方地扬起嘴角。 “李导，算了，可能是我自己过敏，时间这么紧，您别费心。”刘颖忍着疼，表情稍显扭曲，顾全大局地笑。 “颖姐，我不过敏，陈姐帮我试得好好的，可我的脸也毁了，你要当心点。”许玥目光清湛，一脸纯良，好心地提醒。 刘颖胸闷气短，恨得牙痒。 这个伪白兔。 查下去，刘颖丢角色，免不了被圈里圈外群嘲一番。而许玥，角色本来就是谢容的，对她根本无影响。 不查，那就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苦水只能刘颖自己暗暗咽了。 许玥还有心情在这看她热闹，脸显然不太碍事。倒是她自己，两条腿，严重过敏，全废了。 “收工，该去医院的去医院，其他人好好休息。”李其晋憋了一肚子气。 “那还查下去吗？”刘颖心里不安。 李其晋皱眉，“你管这些干嘛，乌烟瘴气的事，让制片组操心。你明天再来一天，补点近镜头就杀青。” “不是，李导。”刘颖脸色骤变，倏地站起身，着急又委屈，“不是我干的，就算要定罪，也要有实锤，这么平白无故就让我背锅，说不过去啊。” 李其晋愣了愣。 许玥暗喜，贴心地安抚，“颖姐，肯定不是你干的啊，你是受害者，反应这么大，搞得大家都以为你心虚了。” “你胡说八道什么！”刘颖气的声音发抖。 “是不是你干的，你的戏份都到此结束。”李其晋扫了眼刘颖的腿，不顺心接二连三，语气相当不客气，“这样怎么拍啊？改分镜剧本拍成大头传？” “我……我可以穿丝袜？”刘颖小心翼翼问。 她演的是妖娆时尚，身材惹火，每天一套短裙的大学女老师。 “丝袜没用，看这样子估计要秋裤才能盖得住了。”有人忍不住插了句话。 刘颖尴尬地抽了抽嘴角。 许玥差点笑出声。 “行了，散了，今天就到这里。”李其晋不想再纠结这些破事浪费时间，转身走回监控器后。 女二本来是很吸睛的角色，美艳抢眼，活得却很通透仗义，结局不太好，能吸一波眼泪。 换人拍，资金和档期都困难，只好砍副线了。 刘颖追在李其晋身后，锲而不舍，“李导，你给我两个礼拜时间行吗，两个礼拜我能好……” 看完热闹，陆臻心满意足绕回江奕身旁，挤眉弄眼，“怎么，没英雄救美，很失落？” “讲道理，我可不想要英雄救美的机会。”江奕喝了口矿泉水，微微偏头，眼底映出小姑娘走路带风的俏丽背影。 小白兔会咬人，会保护自己，挺可爱。 江奕脑中忽地闪过那天收工前许玥像蝴蝶一样，轻快愉悦地飞到陌生男人面前的场景，清眸悄然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怅然。 似乎，也轮不到他上去护人。 一旁，许玥眉眼弯弯，长长吸了口气，心旷神怡，悠哉地往外走，准备回家。 何天如扶了扶黑框眼镜，迎面风风火火走过，直接绕过她，走过刘颖身旁，直接开骂，“你特么太low了，连个小替身都容不下。” 许玥赶紧冲回去拉人。 刘颖眉眼阴沉，但很快，脸色恢复从容，“何小姐，是公司觉得你能力不行，带不了我，才把你换了，这你可不能把账扣我头上啊。” 众人还在收拾东西，有戏看，纷纷驻足，竖起耳朵听。 许玥拼命地拽住好友。 何天如挣开她，盯着刘颖咄咄逼人，“少给我装，我话撂在这，你爱咋咋地，敢动我朋友，我就敢把你的事全……” 有人及时捂着何天如的嘴，身形挺拔，三下两下把高挑的何天如拖上车。 许玥如释重负。 “我送你们，上车。”江弈从她身旁经过，湛清的眼眸扫过来，温柔，绅士。 许玥迟疑，看到何天如肩膀不停发抖，看样子火气还没消，只好微微颔首，“谢谢，麻烦学长了。” 七座的商务车，司机和江弈的助理刘园园坐前排，陆臻已经揪着何天如塞到后排，许玥和江弈坐当中。 合上门，车厢全是何天如和陆臻的互怼的声音。 许玥叹气，瞄了眼江弈，尴尬笑笑。 后排两人，都供职在星谊娱乐，江弈越来越红，设了独立工作室，陆臻便把何天如远远甩在身后。 明明没可比性了，两人还很热衷继续暗暗较劲。 吵了会，何天如也觉得刚刚气过了没注意场合，脸上挂不住：“多管闲事。” 陆臻耸耸肩，摊手，“你不是学霸吗？我看是学傻了。行啊，你不想在道上混了就滚下去继续骂，谁特么下去拦谁是猪。” 经纪人和艺人直接开撕的，还真不多见。公司肯定站艺人，毕竟身上挂着代言带着电影电视剧，全都是钱啊。 何天如这么当众一闹，公司自然更不敢用了，职业生涯迟早药丸。 何天如不吭声，扭头看窗外。 许玥摇摇头，抿嘴笑。 “小谢容，你的脸怎么样？”陆臻凑近问。 “还好，幸好只画了一点点妆。”许玥礼貌地取下口罩，淡淡一笑。 “啊，没事。”陆臻瞥了眼，不咸不淡道，“休息几天，化妆盖盖就能上镜。李导够可怜的，被你们一群女人耍得团团转。” 何天如斜睨他，“站着说话不腰疼，女孩子的脸有多重要，你这种糙脸怎么可能懂。” 陆臻下意识摸脸：“……” 许玥噗嗤笑出声。 江弈偏头看她，“戏还继续拍吗？” 许玥：“看在学长的面子上，那就拍完，反正也没几天了。” 江弈眉眼弯下来，眸底晕开淡淡的笑意。 “不过，”许玥脸色暗淡下来，沮丧地摸了摸脸，望着窗外烦恼，“今晚回家，某些人肯定会问东问西，被发现我偷偷拍戏，可能就要发火了。” 江弈微征，脑中不自觉地闪过那个来接许玥的高挑男人，眸底悄然覆了层薄冰。 一个礼拜后。 脸恢复得七七八八，许玥回到剧组，拍剩下的几场戏。 粉底液的乌龙，制片组信誓旦旦要彻查，以儆效尤，但自此之后，没了后续。许玥听何天如说，刘颖的团队已经私下公关过了，到处托人托关系，保住她在片中的戏份。 许玥倒是惬意，不知道是剧组实在找不到人替谢容，还是没找到实锤，反正没人戳破她的小伎俩，天天在微博上津津有味地吃瓜。 刘颖要上某著名杂志的封面，粉丝洋洋也得意地炫耀了好些日子，她家女神马上要横扫时尚圈。不料新一期杂志出来，封面却换了另一位当红小花。 精彩。 许玥自己也没想到，她那天随手扔的粉底液，威力不小。 快要杀青，片场的节奏愈发地紧凑。 中午转场，饭后有段休息时间，李其晋一脸正色喊许玥过去。 “晚上那场床。戏，你能接吗？” 许玥震惊抬眸。 纪简和夏爽刚毕业时，有段青涩的情。事，圆满又甜蜜，过了之后，纪简当了卧底，就是血雨腥风了。 准确说，只能算一段伪床。戏，许玥扫过分镜剧本，隐晦又唯美。 “不要用这样的眼神瞪我，我们剧组很不正经吗？”李其晋没好气地皱了皱眉。 许玥：“李导，我是太受宠若惊了，我没受过专业训练，你还愿意给机会，我……我没反应过来……” 李其晋心里很受用，脸色一下变柔和，“你这张小嘴啊，厉害，行了，没有台词，你也不用担心，江弈会带你，你跟上就行，考虑一下，待会给我答复。” “谢谢李导。”许玥鞠躬，心头还在炸锅。 一下午，许玥脑中乱哄哄的，一脸呆滞，好在镜头也不拍她正面。 床。戏，江弈…… 她努力措辞，想得体地拒绝李其晋，可潜意思深处，时不时冒出点反对的声音。 天，她居然有点期待。 一眨眼，白天的戏顺利结束。 她犹犹豫豫去找李其晋，迎面碰上谢容，正被助理搀着下车。谢容比之前消瘦，眼底的倦意一览无余。 “小玥，回去好好休息，明天拍完最后一场，咱俩的戏份就杀青了。”谢容和声细语，如春风拂面。 “那今晚的戏，学姐自己上吗？”许玥微惊，脱口而出。 谢容愣了愣，“是啊，李导刚刚特地给我打电话，说江弈不同意，好说歹说就是不答应让你拍。你不是一直在片场吗？还不知道？” 许玥懵了，本来稍稍浮躁的心蹭地一下直接落入谷底。 谢容瞧见小姑娘眼底的失落，温声安慰，“你别多想，人江老师觉得你年纪小，还是圈外人，这种戏对你不好，是爱护你，我羡慕还求不来呢。” 许玥腼腆地扯了扯嘴角笑，余光下意识地寻人。 真的不是嫌弃她吗？ 不远处，江弈接过刘园园手中的咖啡，小口轻轻地啜。 陆臻眯眸，认真解读自家摇钱树的心理，“不解释一下？接不接戏是别人的事，你这么反常当众往上撞，对一个小替身这么起劲，别人怎么想？” 江弈囧，翘长的眼睫轻轻扫过下眼睑，“让女孩子接那种戏是犯罪好不好。” 陆臻：“……合着谢容在你眼里是个男人。” “谢容是演员，她不是。”江弈漫不经心答。 陆臻语噎，自上而下打量他，微微戏谑，“得，说不过你，鄙视你，有色心没贼胆，语言上的巨人，行动上的矮子。” 江奕爱理不理，一脸风轻云淡。 就算许玥愿意，他也不愿，这种事，真要做，关上门来比较……舒坦。 陆臻摇摇头，转过身，想看看那位被江老师小心呵护的幸运儿。 许玥正小跑过来，微微气喘，脸颊透着抹淡淡的粉，“谢谢学长。” 陆臻故意开她玩笑，“小谢容，这么没诚意，就凭一张嘴啊，我家江老板可为了你得罪李导了。” “那……”许玥抿了抿唇，呆呆问，“我请你们吃饭？顺便道个别。” “别理他，回去，你男朋友来接你了。”江弈抬了抬眼帘，视线绕过许玥往后看，清澈的桃花眼掠过一丝烦躁，尔后，淡漠如冰。 许玥一头雾水。 江弈皱眉：“不是男朋友？是老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