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好人卡 (7)
时候说要嫁给哥哥,长大后也不能反悔。 盛棠眼巴巴的看着他,陆骁已经托起她的手,将之前的指环摘下,换上了订婚戒指。 盛老板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他明目张胆的握着盛棠的手,举到唇边亲了一口。 “十八岁可还不到结婚年龄呢,你们两个给我注意一点!”盛明试图改正这股在他眼皮子底下秀恩爱的不良之风。 陆骁神色坦然,“先订婚,等她大学毕业再领证。” 盛棠对光欣赏着自己的戒指,心中的喜悦快要溢出来,嘴上却保持着十足的矜持,“还可以,配得上本宫的美貌。” 陆骁捏了一下她的小脸,心情极好,“任何东西都配不上公主殿下的美貌,这个戒指也只能算是差强人意。” 盛老板拆穿他,“你前段时间找珠宝设计师就是为了这个?” 陆骁点头,“嗯,还有结婚戒指,找的同一个设计师。” 盛老板:……这位小朋友想的是不是稍微有点长远了? “着什么急啊,你们俩才多大,再等个十年二十年的也不晚。”盛明不乐意的小声嘟囔,“现在的年轻人真清闲,一天天的就想着结婚,我们那个时候……” 虞女士打断他,“你们那个时候,你们那个时候不都是十几二十岁就结婚了嘛?” 盛老板陪着笑,“都老夫老妻了,什么你们我们的,咱们那是年代因素,现在时代发展了,年轻人都不喜欢结婚,哪有几个四十岁之前结婚的!” 盛棠听着父亲中气十足的睁眼说瞎话,并没有出言反驳。 陆骁解开两颗扣子,身子前倾,脸上带着温和的笑意,试图打人情牌,“盛伯伯,您费心养育我这么多年,我一直很感激……” 盛老板不为所动,“我精心养育你这么多年,你就想着拐走我闺女?” 人性泯灭!丧尽天良!简直不是人干的事! “男子汉顶天立地,要成家,先立业,不要整天想着结婚不结婚的,你知道我为什么比你有钱吗?就是因为我从来不会每天把结婚挂在嘴边上!” 对,他就是这么一个成熟稳重踏实肯干的好男人! 盛棠不小心笑出了声,不留情面的拆穿了父亲大人的胡话,“盛老板已经结婚二十年了,每天提结婚是想再找第二春吗?” 虞女士警惕的睁大了眼睛,上下打量着丈夫,试图寻找蛛丝马迹! 盛老板:……媳妇儿我冤枉啊!这是栽赃陷害! “再说了,哥哥现在公司发展也不错,这还不算立业吗?” 一张报纸迅速盖到了盛棠头上,她伸手掀开,就看见她爹警告的瞪着她,“你、你、你,不许打岔!” 说着,盛明又看向沉默的陆骁,“还不够立,再立一立!” “等你哪天比我有钱了,就可以把我闺女娶走了!”放下狠话的盛老板得意的笑了一声,大摇大摆的上了楼,心情愉快,甚至走着走着哼起了小曲儿。 盛棠悄悄看着哥哥的脸色,故作老成的拍了拍他的肩膀,“不怕,老陆,我们十年后再结婚可以准备的更充分!” 陆先生眼里露出一抹感动的神采,没想到棠姑娘对他这么有信心! 陆骁已经提前把工作挤到一起完成,陪着盛棠度过了一个短暂的寒假。 过年的时候,盛明带着妻子去过二人世界,陆骁跟着盛棠回了老家。 自从女儿成了家,退离工作岗位的外公外婆早早的搬到了乡下的小院子里,侍弄花草,还非常原生态的养了几只鸡,盛棠每次来都能吃上一只,解决鸡口过剩的问题。 “外婆!外公!”陆骁刚刚停下车,盛棠就打开车门往里跑,欢快的像是叽叽喳喳的小麻雀。 拎着礼物走在后面的陆先生有点紧张,低声询问,“外公外婆不会不喜欢我?” 盛棠笑眯眯的看着他,“紧张?” 陆骁点头。 “放心,再不喜欢你也不会缺了你的鸡腿吃!” 陆骁:……请问他担心的是这个问题吗? 盛棠替他分担了一半重量,牵住了他的手,悄悄凑到他耳边,轻声说道,“放心,我哥哥一表人才,青年才俊,不会有人挑你的毛病的!” 陆骁深吸一口气,就听见她继续说道,“再说了,你又不是第一次来,有什么可紧张的。” “身份不一样。” 之前来是半个养子,现在可是外孙女婿,这能一样吗? “那你在家见我爸妈怎么不紧张?” “也紧张。” 就是没人看得出来而已。 两人一进客厅,就看到头发花白的外公坐在窗前的摇椅上看书,见他们进来,摘下老花镜,起身招呼,“小陆来了?坐。” 陆骁立刻同手同脚的走过去坐了下来。 盛棠笑着睨他一眼,扑到了外公怀里,“外公外公,外婆呢?” 老人慈爱的看着她,“在后院浇花,你外婆知道你来,给你炖了鱼汤,在锅里,去盛一碗喝。” 盛棠明白,她要被支开了。 情书 “小陆啊, 你坐你坐。”老人摆了摆手, “听说你打算和棠棠订婚了?” 陆骁坐得笔直,像是接受领导问话一样, 态度十分恭敬,“对,我希望可以早一点定下来。” 外公手里端着茶杯, 用茶杯撇着浮沫,平静的看着他, “哦?为什么呢?” 陆骁沉思片刻, 还是选择实话实说。 盛棠站在厨房门口, 试图悄无声息的偷听几句,结果被外婆抓了个正着。 “囡囡啊,你怎么站这里?鱼汤好喝吗?”外婆拉着她的手进了厨房,拍了拍她的手背,“不要担心, 你外公不会为难小陆的。” 盛棠听着他们一口一个“小陆”, 莫名有些忍俊不禁。 也不知道陆先生会不会觉得自己因为这个称呼年轻一点! 盛棠最终也不知道两人究竟谈了些什么, 陆骁来找她的时候什么也不肯说,只是沉默的喝着鱼汤。 “好喝。”他的回答一向简洁。 外婆笑眯眯的看着他, 很是满意的模样,“好喝就多喝一点。” 陆骁细细的品尝着鱼汤的味道, 又侧过头问明了详细做法, 用心记了下来。 “回去做鱼汤给你喝。”他低声道。 盛棠答应了一声,抱着外婆的手臂撒娇, “哥哥很厉害的,做饭的手艺都快像外婆一样好了呢!” 外婆笑得更加开怀,“那你有福气了!” 只会照着菜谱做饭离开菜谱无法独立生存的盛小姐摸了摸鼻子,不好意思的笑了一下,对着哥哥做了个鬼脸。 “总有一天,我会像哥哥一样厉害的!” 外婆才不会纠正她的称呼,只是慈祥的笑着看她。 等到进了房间,陆骁就解开领带,将她按在门上,两只乱动的手被他用领带绑了起来,一圈又一圈。 而后那双有力的大手将她压在门上,食指和拇指捏着她的下巴,低头吻下来。 “唔……哥……”盛棠惊了一下,稍稍挣扎了两秒就不再反抗。 为什么要挣扎? 因为这就是传说中的矜持。 陆骁压在她唇上,略显粗暴的啃咬着她的舌头,轻微的刺痛从两人相触的唇齿之间传来,盛棠安抚性的舔了他一口,退离了他的怀抱,“哥,你脸怎么红了?” 陆骁一脸正气,“那是因为海鲜过敏,你亲口承认过的。” 盛小姐艰难的从记忆深处挖出了这个小细节。 好,其实她只是随口一说。 “哥哥既然海鲜过敏就赶紧休息!”盛棠一本正经的把他拉到了床边,“哥哥睡这里,我去睡客房!” 陆骁一把攥住了她的手腕,垂着眼,淡声道,“我一个人睡会做噩梦。” 盛棠:“可两个人睡会做春梦!” 陆骁无言以对。 “哥哥第一次以未婚夫身份来拜访,睡一起好像不太好。”盛棠郑重的点点头,“显得不庄重。” 陆骁缓慢的松开了她的手腕,目光清冷的看着她。 盛棠走到门口,突然回头对着他嫣然一笑,甩掉拖鞋跳到了床上,趴在他身上,舒服的蹭了蹭,“算啦算啦,我这么善良的小姑娘,怎么舍得哥哥做噩梦呢?” 陆骁眼中这才露出一抹笑意,张开手臂接住了她的身子,闭上了眼睛。 除夕之夜,老祖宗的传统是要守夜,然而家里的老人并不遵守这种传统,早早的就睡了,盛棠却挺兴奋,拉着陆骁坐在窗前包饺子。 两人美滋滋的裹着一床被子,窝在客厅的沙发上,一边吐槽越办越没意思的春晚,一边看着窗外的夜景包饺子。 两位老人吃素,他们两个又剁了两种馅料,包了整整三大盘,还特意多包了一盘准备送给邻居。 “看,下雪了。”盛棠愣愣的看向窗外的漫天白雪,脸上露出一个淡淡的笑容。 “嗯,瑞雪兆丰年。”陆骁淡淡扫了一眼,收拾好狼藉的桌面,听着主持人倒数。 “十、九、八、七……” 他走到盛棠身边,坐了下来。 “六、五、四……” 他拉住了盛棠的手,低下了头。 “三、二、一……新年好!” 主持人站成一排,在电视里喜气洋洋的进行倒计时,在倒数即将数到一的时候,陆骁捧起了盛棠的脸,摩挲几下,低头吻了上去。 万籁俱寂,灯火长明,只有他爱她的心,如霹雳雷鸣。 大学生的寒假最多一个月,还没出正月,盛棠又要直面返校难题。 前一天晚上,陆骁在她房间里留到了将近十一点,谁也不肯开口说晚安。 “哥,你回去睡,别守着我了。” 最终还是盛棠先开了口。 她要是再不说话,陆骁很有可能就这么在她床头坐一宿了。 这种事情也不是没有发生过。 一整晚不说话对她来说难于登天,对富有耐心的陆先生来说简直像是家常便饭一样。 “不想走,想多看你几眼。” 他情绪有几分低沉,两手交叉,上身微微前倾,目光在她的唇上多停留了一秒,将床头灯的光线调暗。 “我有那么好看吗?”盛棠抱着被子,对着他拍了拍身边的位置,“不然上来一起睡?” 陆骁眼神深邃,“有。” 这些年,他见过许许多多的人,男的女的,高的矮的,胖的瘦的,没有一个比得上她。 情人眼里出西施,她比西施还要美三分。 盛棠咬着唇笑,眼睛弯了弯,像是天上的月牙,勾得他心尖一颤。 “我这么好看,你真的不和我一起睡吗?” “就是因为太好看,我对自己没信心。” 他曾经觉得自己的自制力已经算是出类拔萃。 直到她喊着哥哥扑到他怀里,他才知道自己错得有多离谱。 “明早我送你去机场。”陆骁俯身,在她额头上印下一个克制的吻,一触即分。 “晚安吻。”他解释道。 盛棠笑意盈盈的看着他,淡定的“哦”了一声,“知道啦,不用解释!” 回到学校的第一个晚上,盛棠躺在床上辗转反侧,很是不适应,比大一刚入学的时候还要烦躁。 没有哥哥的拥抱,没有睡前小故事,也没有人在睡前给她一个晚安吻,睡不着一点都不怪她! 盛棠又翻了个身,正好对上石萱萱好笑的眼神。 “怎么了?床上长虱子了?” “你懂什么,突然失去爱情的滋润,比一直做单身狗的滋味儿还可怕!”聂妍接了一句,“对了,你跟你哥现在怎么样了?” 盛棠像烙饼一样翻了个身,被迫加入了女生宿舍情感卧谈会,“挺好的。” 简单的三个字,似乎满足不了广大群众的八卦乐趣,盛棠只好伸出手,在几个室友面前晃了一圈,“喏,订婚戒指。” 订婚仪式要等到她暑假回去再办,寒假时间太紧张,来不及,只能往后推了推。 说到“订婚”两个字,盛棠心里因为距离突然拉开而产生的微妙情绪也慢慢消失无踪,只剩下淡淡的喜悦和对未来的笃定。 她恍然间明白,为什么陆骁等不及要在现在就求婚了。 男女朋友和未婚夫妻,果然是不一样的。 黑暗中,想起那个让她迷恋了多年的男人,她的心脏就像是落入了一片柔软蓬松的云。 几个室友在小声感叹,人和人果然是不一样的,有的人到大学毕业还是一条稳定的单身狗,有人一成年就已经有了未婚夫。 年纪轻轻就解决了单身问题,这也太厉害了! 几个室友大多都有男朋友,有人已经换了三四个,分分合合,合合分分,谁也不敢轻易许诺能走到最后,心里有不甘,有权衡,有妥协,最终也只有自己知道。 只有聂妍多看了她的戒指两眼,思路与众不同,“戒指真大!真好看!” 如果有人愿意送她这么大的戒指,什么结婚不结婚,男人不男人的,有钱最重要! 一周之后,大家陆陆续续进入了正常的学习状态,盛棠除了在身段唱腔上下苦功之外,还认识了不少志同道合的学长学姐,陆陆续续的了解了不少剧团的相关经验。 三月的一个晚上,宿舍刚刚熄灯,还有人在楼下和男友依依不舍,正在洗漱的盛棠电话突然响了。 她叼着牙刷,站在盥洗室门口接了起来,“喂?哥?” 她的声音含糊不清,还伴随着纷杂的水声,和往常大不相同。 即使是醉酒的陆先生也能轻易的分辨出这一点。 “我……打扰你睡觉了吗?”他低声问道。 盛棠摇摇头,“还没睡,你不是今天有应酬吗?怎么有空打电话过来?” 两人每天一通电话,雷打不动,五点钟的时候陆骁却发短信给她,说今天有事,没办法给她打电话,只能明天再联系。 没想到才过了几个小时,他又自己打了过来。 陆骁的声音也和往日不太一样,少了两分克制,多了一点坦荡和沙哑,“我在……我在给你写情书。” 迷迷糊糊的盛棠立刻清醒了,听到这话,她差点把嘴里的牙膏咽下去,“什么?” 情书? 陆骁?给她?写情书? 盛棠不厚道的笑出了声。 搬运工 她还记得自己初高中的时候被同龄的小男生表白, 直白的会选择当面告白, 含蓄一点的就会传纸条,有文采的就会选择写情书。 初中的时候还很收敛, 到了高中,大概是荷尔蒙作祟,给她递情书的人呈直线上升, 有时还没来得及处理就会被陆骁看到。 他当时是怎么说的来着? “连当面追求都不敢,用这种迂回试探的方式来暗示, 这种人写的东西不看也罢。” 盛棠当时就信了他的邪, 看也没看就还了回去, 有些连署名都没有,干脆交给了哥哥处理。 她不知道陆骁是怎么处理的,但现在,很明显,陆先生做了和其他人一样的事。 发生这种事只有一种可能—— 陆先生的智商突然掉线了。 盛棠一边笑, 一边完成了洗漱工作, 电话那头的陆骁始终没有意识到自己智商不在线的问题, 声音断断续续,语气却认真极了, “我在写情书……我要一直写到天亮,这样我就会看到你了。” 盛棠停下脚步, 握紧了手机, 眼眶微热,突然生出一股想要跑回去找他的冲动。 陆骁的声音一顿, 没有再说什么。 盛棠隔着电话,听着他浅浅的呼吸声,竟然格外安心。 “哥哥,我想你了。” 陆骁隔了许久,才低声回复她,“……我也想你。” 他很少说这么肉麻的话,可这一句几乎是脱口而出。 没办法,乖巧的盛小姐简直可爱的犯规。 他抬头看着日历,掐算着盛棠毕业的日子,艰难的叹了口气。 还有三年零三个月。 可他已经快要承受不住了。 要不是因为要赚老婆本,他现在连工作的心思都没有了。 天知道他有多想去学校找她。 如果两人是同龄人,现在还可以在一起上学,偏偏他比她大了五岁。 年迈的陆先生看着挂断的电话,心情复杂。 像他这种患得患失的老男人,根本就不适合谈恋爱! 嗯,只适合结婚。 —— 大一下半学期一开始,各路社团都开始进入了忙碌期。 马上就是春季运动会,各个院系的篮球队忙着比赛,只加入了音乐社的盛棠也被拉拉队临时抓了壮丁。 “学姐们人数实在是不够,现在又有人退社团,过几天就是咱们院的比赛,谁也不想看到咱们连个拉拉队都没有,对不对?快快快,这一段啦啦操特别好学,拜托了,几位学妹!” 心软的林宿舍长为难的看着几个室友,“怎么办?” 盛棠耸耸肩,“学呗,也不难。” 在她看来,也就是换上小短裙在操场上蹦跶两下,学姐都满头大汗的跑过来求人了,她们帮一把也没什么。 当然,谁让她们几个是唯一没有报任何体育项目的闲人呢? 篮球赛当天,在更衣室拎着小短裙的盛棠一脸复杂。 “……学姐,这么短的吗?” 这要是一跳起来,或者一刮风…… 盛棠打了个寒颤,幸好哥哥看不到!不然她可能下个月零花钱就要被吃醋的哥哥扣没了! 等到拉拉队表演结束,几个女生对着帮忙占座的人道了声谢,规规矩矩的坐了下来,开始吃零食。 盛棠这才看到今天的篮球赛是和表演系的男生一起打,场上男生的颜值绝对能吊打一个连。 她的心中毫无波动,发现手里的薯片见了底,刚准备把罪恶之手伸向旁边的袋子,就有一只手递来了一瓶酸奶。 她头也没抬,轻声说了句“谢谢”。 入口清甜绵长的草莓酸奶,味道浓郁,是她喝习惯的口味。 盛棠一愣,猛地反应过来,一抬头,就看到身边已经换了人。 坐在她身边的男人已经盯了她一会儿,见她抬头,终于露出一个淡淡的笑意,“不用谢。” 盛棠眨眨眼,眼前的人仍旧稳稳地坐在原地,并不是她的错觉。 她的心跳骤然加快,下意识的喝了一口酸奶压压惊。 坐在右边的几个室友正在给场上的同学加油,四面八方的人都在热火朝天的喊着口号,只有盛棠身边的方寸之地没有一点动静。 不,或许不能说一点动静都没有,毕竟陆骁还在盯着她看。 他眼中是压不住的喜悦,近乎贪婪的描摹着她的眉眼,一遍又一遍。 “味道怎么样?”陆骁坐的笔直,只是微微侧着头,姿态端正刻板的像是在参加什么郑重的会议,强大的气场震慑住了周围一片人,嘈杂声渐渐小了不少。 盛棠看也不看他,眼神留在球场上,手指却悄悄爬到了男人的手背上,恍若不经意的勾住了他的手指,在他掌心挠了两下。 两人表面上像是不认识一样,私下里却紧紧的牵着手,密不可分。 “想知道味道,你自己尝尝就知道啦!”说着,盛棠出其不意的在他唇上亲了一口,唇角的弧度甜蜜动人,“怎么样?” 陆骁舔舔唇,“很甜。” 盛棠美滋滋的咬着吸管,微凉的指尖在酸奶瓶子上敲了敲,“哥哥就这么一路拿过来的?” 她有点不敢想象,穿着西服打着领带的陆先生手里抱着个粉红色的酸奶瓶走了一路是什么景象。 陆骁淡淡的“嗯”了一声,一点也不觉得有什么不对。 他不生产酸奶,他今天只是酸奶的搬运工。 坐在盛棠右边的几个室友往这边看了两眼,终于觉出一点不对劲儿,等到看清了这边坐的人是谁,这才偷偷扯了扯她的裙摆,“哎,棠棠,你哥什么时候来的?” 盛棠一脸无辜,“他一直都坐在这儿,你们没发现吗?” 那一定是看比赛看得太专注了! 聂妍耸耸肩,“没办法,我们从不关注有主的帅哥,单身的学长学弟才是我们关注的目标。” 盛棠:……厉害了!才大一就开始惦记小学弟,真是一群有志向的女人! 下半场已经快打完了,表演系暂时领先,盛棠的注意力逐渐放到了篮球场上。 她目不转睛的盯了一会儿,就听见一个毫无起伏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在看什么?” 盛棠自然而然的答道,“看球啊。” “哦?”陆骁的声音低沉悦耳,“他们打得很好?” 放在平时,盛棠只需要一秒就可以反应过来某人陷入醋缸不可自拔,可惜她现在一边喝酸奶一边试图找到篮球的位置,还要分出心神来和身边的人说话,反应自然慢了半拍,等她回过神来,她的回答已经脱口而出,“还行。” 绝对不能让人知道她连球在谁手里都不知道! 陆骁声音冷淡,慢条斯理的卷着袖子,“有人比他们打得更好。” 盛棠的动作一顿,慢悠悠的回过头,后知后觉的看向一脸冷静的男人,“是吗?” 陆骁冷哼一声,“你以为我没看到刚才有人和你搭讪?” 盛棠掏出手机在他眼前晃了晃,“可我没理他!” 不信就请家长大人检查一下,以证清白! 她清白的宛如一朵小白莲! 陆骁没有碰她的手机,而是淡定的看着场上,眼睛微眯,“九号,对?” 盛棠一摊手,“我连看都没看,怎么可能知道是几号?” 什么八号九号,她连分都分不清楚。 事实上,如果不是穿着队服,她都不知道哪些人是自己学院的。 陆先生对她的回答很满意,只是沉冷的目光依旧在九号球员身上多停留了一秒。 每一个情敌都值得他亲自关注,毕竟有人占据着近水楼台的优势。 “没我高,身材不够好,太瘦显得弱不禁风,打球动作不够灵活,技术也一般。”陆骁的语气平静无波,非常客观的下着结论。 盛棠默默的咬着吸管:这个评价哪里客观了?分明就是逮到一个情敌就往死里摁,生怕别人有上位的机会! 他就差在自己脸上写着“你哥天下第一厉害其他人你看也不准看”一行字了! 小气鬼,幼稚死了! 陆骁又道,“从主观的角度来看,抱歉,我无法评价。” 盛棠眨眨眼,“为什么?” 陆骁冷笑一声,“任何情敌,包括潜在情敌,对我来说都是一样的。” 他真情实感的希望他们每一个人都能原地消失。 当然,剩下的话只能让盛棠自己意会,他不能说出口,不然会吓到他的小姑娘。 希望这群不长眼觊觎盛棠的男人都可以自觉一点,消失在千里之外,不要来碍他的眼。 球赛结束,盛棠立刻弄清楚了一件事—— 原来那个和她搭讪的人,果真是九号!哥哥的洞察能力真棒! 九号球员和她一个学院,不过不是一个专业,对方是学京剧出身,斯文俊秀的一张脸,站在她面前,似乎有些害羞,“那个,盛棠同学,可以一起吃个饭吗?我们要聚餐,一起来?” 盛棠立刻后退一步,表示和他划清界限,郑重的拒绝了他的邀请。 她现在是有家室的女人,怎么能抛下千里迢迢来送爱心的哥哥随便跟着野男人跑了呢? 盛棠多看了九号两眼,陆骁便一记冷眼扫了过来。 保镖 她倒是没有别的心思, 她只是在想, 这位九号野男人单看其实长得也不错,长得太丑的也不可能会被录取, 只是他和哥哥并排站在一起,莫名有种小白脸的既视感,果然像是哥哥说的一样, 弱不禁风! 要是谁真找了个这种类型的男生,以后吵个架, 对方会不会动不动就晕倒啊? “不好意思, 我还有事, 你们……” 盛棠拒绝的话还没说完,陆骁就侧身挡在了她的前面,不动声色的隔绝了九号投在她身上的目光。 “来一场。”陆骁卷起袖子,漫不经心的看向对面的九号。 完全不知道自己已经撞在枪口上的九号直愣愣的看着他,“现在?” 陆骁点头。 等到两个人走到场上, 盛棠才回过头, 看向几个室友。 五个室友的表情非常一言难尽。 “第一次碰到这么激动人心的场面, 大家不要忘记录像!” “前排前排!” “不知道盛棠同学现在感想如何?” 盛棠幽幽的叹了口气,“第一次见到我哥打球, 居然是在这种场合下,感谢九号同学, 给了我哥一次展示自己的机会, 谢谢!” 虽然她从没见过陆骁打球,但是她太了解陆骁了。 陆先生从不打无准备之仗, 但凡他出手,就一定会赢。 一点都不担心的盛小姐坐在第一排,对着聂妍招了招手,“妍妍,瓜子!” 场上的局面已经变了,原本防守的陆骁变成了进攻的一方,招架不住的九号连连败退,眼睁睁的看着三个球进了篮筐,原本打赢了比赛的九号泄气的坐了下来。 “这位大哥,你是和我有仇吗?”九号擦了一把汗,苦哈哈的问道。 陆骁低头瞥他一眼,从他身边漠然经过。 “离盛棠远一点。”擦肩而过的时候,他冷笑一声,“不要肖想不属于你的东西。” 就这么点水平就想挖他墙角?勇气可嘉。 石萱萱嘴里的瓜子都要吓掉了,“妈呀,完虐!” “我觉得我仿佛看到了王之蔑视!” “厉害了,这种男朋友是从哪里买的?我也想要一个!” 兵不血刃干掉情敌的陆先生心情大好,不急不缓的走到了盛棠身前,拉起她的手就走。 盛棠匆忙和几个室友道了别,迈着小碎步跟着他出了门。 拉拉队的队服可以明天还,陆骁盯着她的短裙看了好几眼,实在看不下去,恨不得给她套上一条小秋裤。 “等我。”放下两个字,他就转身进了体育馆外的小超市,三分钟之后,他提着两条长筒袜走了出来。 盛棠笑得背过了身。 自从跟她在一起之后,哥哥每天手里都拿着一些奇怪的东西。 什么粉红色的小皮箱,粉红色的草莓酸奶,还有现在,印着卡通骷髅的小袜子。 盛棠靠在他身上,弯腰套上袜子,盖住半截大腿,陆骁这才勉强满意下来,带着她往校外走。 “刚刚……”他捏着她的手腕,像是漫不经心的提起方才的一幕,“怎么样?” 男人一辈子都是孩子,虽然看起来会随着时间变得成熟稳重,但还是会像小朋友一样,带着战利品跑到心爱的人面前大肆炫耀,非要得到一句夸奖才肯罢休。 战利品小姐抱着他的胳膊,踮起脚在他下巴上亲了一口,“超厉害!把敌人打得落花流水!特别棒!” 还以为哥哥只学过格斗,没想到连篮球也打得这么好! 陆骁眼中闪过一丝笑意,对着身后的两人淡淡看了一眼,“这次过来给你带了两个保镖。” 盛棠一愣,看向身后两个高大健壮的男人,目光又移回哥哥脸上,“不用了?” 陆骁斩钉截铁,“我不放心。” 就在三天之前,盛棠还和他提起过,晚上走夜路的时候似乎有人跟着她,他实在是放心不下,于是推掉手头的工作,给她带了两个业务出众的保镖过来,顺便看看她。 业务出众指的不只是保护雇主的能力,还包括一些生活技能。 比如他找的这两个,有特别的做饭技巧。 当然,还有一点也很重要,就是长着一张大众脸,以盛小姐高高在上的审美标准,他不需要有半点担心。 餐厅是陆骁提前订好的,两人直接进了包厢,面对面坐了下来。 陆骁拧开保温桶的盖子,浓郁的香气溢了出来,盛棠吸了吸鼻子,两眼冒光,“什么味道?” 拿着碗盛汤的陆骁笑了一下,“我来之前煲了一点鸡汤,放了一点当归,尝尝看怎么样。” 盛棠小小的喝了一口,眼睛立刻弯了起来,“好喝!不过哥哥怎么突然想到要煲汤了?” 陆骁眼里带着无奈,“不记得了?过几天就是生理期,自己都忘了?” 盛棠掐指一算,发现他说的没错,不好意思的吐了吐舌头,“忘记了。” “附近的超市我刚刚考察过,食材最新鲜的在两站地以外,这两个保镖就住在你们学校附近,想吃什么直接告诉他们,炖了汤也会让人送到宿舍里去,好好照顾自己,别让人担心,知道吗?” 盛棠乖乖点头,“哥哥才应该好好照顾自己,不要动不动就不吃饭。” 和陆骁那种忙起来没日没夜的工作狂比起来,她的生活自理能力简直不要太出众好吗? 不过…… “保镖还会炖汤?现在安保行业竞争这么激烈的吗?” 站在门口的两个保镖面无表情,简直像是从陆先生脸上复制粘贴下来的表情一样,冰冷的令人发指。 陆骁摇摇头,“我特意挑了两个会做饭的,你的口味他们都知道,不想吃食堂就直接叫人做了饭给你送过去,手艺还过得去。” 能得到要求严苛的陆老板一句“过得去”,已经算是极高的评价了! 两个保镖几不可察的挺直了脊背,满心骄傲。 有手艺的保镖,走到哪里都能抬头挺胸! 等到干掉最后一份甜点,盛棠抬起头,看向坐在对面的陆骁。 “哥,有件事我和你商量一下。”她犹豫了一下,凑到陆骁身边,低声道,“老师问我,将来有没有留在京城发展的意向,如果我想留下来,他可以把我推荐给这边的昆剧团。” 陆骁浑身的气息瞬间一变,“什么意思?” 她毕业之后要一直留在京城?那他呢? 他的心里立刻转过了几个念头,考虑着在京城安家落户从头开始的可能性。 盛棠摇摇头,“我没直接拒绝,毕竟是个好机会,我说要和家里商量一下。” 她捏了捏陆骁的手腕,整个人像没有骨头一样缠了上来,“家里人,你的意思呢?” 陆骁垂着眼看她,“你有什么打算?如果这边发展好,当然可以留下来。” 如果盛棠要留在京城,那他大不了就在京城重新开始,也算不上什么太大的麻烦。 “我是想听听哥哥的意见。”盛棠耸耸肩,“哥哥的职业规划没有告诉过我,如果哥哥要留在洛城,我肯定要回去的,如果哥哥有北上的打算,那我就可以提前打算,和这边的剧团接触一下。” “听我的?”陆骁眉毛一动,“在你提到这件事之前,我暂时没有搬家的计划。” 盛棠无所谓的点点头,“好,那我去回绝了那边。” “还有一件事……”她蹭了蹭陆骁的手臂,声音带着依恋,“哥哥记不记得之前我上新闻的事?初次亮相唱《思凡》的那次?” 陆骁点头。 “当时我就在想,现在媒体这么发达,昆曲艺术始终是小众艺术,不能为大众所熟知,这实在是太可惜了,所以我就和几个老师提过一句,前几天老师告诉我,上面有拍成纪录片的打算,问我有没有意向参加……” 她笑得像只乖巧的猫,在他肩膀上磨蹭了两下,轻声问道,“哥?” 陆骁看着她讨好的样子,唇边勾起无奈的笑,“想做就去做,有什么后果哥哥给你担着。” 盛棠立刻喊了一句“哥哥万岁!” 她倒不是怕陆骁不答应,只不过拍摄时间据说就定在暑假,她怕哥哥会不高兴。 不止哥哥会不高兴,一想到整个假期可能都没有办法和陆骁见面,盛棠就有点失落。 陆骁捏了捏她的鼻子,“哥哥的小姑娘长大了,总要找到最重要的事,去大胆完成你的梦想比什么都重要。” 盛棠哼了一声,“我最重要的事就是要陪哥哥!” 陆骁一笑,英俊的面容多了一分柔和,“那就认真去做第二重要的事,哥哥又不会跑,就在家里等着你回来,好不好?” 盛棠认真的点点头。 接下来的一整年,她都在为了这部纪录片拍摄素材。参与拍摄的还有另外几个学长学姐,跟着几个老师全国各地的跑,各地的剧团发展,当地的昆曲大师,这都是他们要拍进素材之中的。 他们忙忙碌碌紧赶慢赶拍出来的一系列素材,最终能剪进成片之中的不过十分之一,甚至更少。 为这部纪录片操刀的是一个久未出山的老导演,对盛棠在镜头前的表现力大加赞赏,几番权衡之下,将她擅长的几个唱段都剪了进去。 他们几个学生自然是看不到成片的,结束拍摄之后就回到了学校,继续之前的学习。 盛棠刚下飞机,她多请了几天假,准备趁此机会回家看看,还没拦到车就接到了电话—— 出事了! 车祸 给她打电话的人不是陆骁, 而是一个陌生号码, 似乎是陆骁的某个朋友。 对方在电话里含糊不清的说了半天,盛棠也没有听出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还是穆禺抢过了电话,直接给她报了地址,“马上来医院!” 盛棠心里“咯噔”一声, 差点把手里的电话都扔出去。 “出什么事了?”她急急忙忙的拦着车,声音微微发抖, “我哥怎么样了?” 她还是第一次听到穆禺如此正经的声音, “车祸, 暂时没有大碍,其他的事你先来了再说。” 盛棠赶到医院的时候,一眼就看到了等在医院门口的穆先生。 穆禺手里夹着一根烟,神情严肃,拉着她的袖子就往上走, 边走边解释, “你先别激动, 你哥没什么大事,我主要是担心他心理上承受不住……陆沉刚查出来肝癌, 有可能是晚期,情况不太好, 现在还在昏迷, 恐怕是凶多吉少了。” 盛棠心跳都乱了,反应了好几秒才反应过来他说的是谁。 陆沉, 陆叔叔,小时候还抱过她。 想起那个光风霁月的年轻男人最终落得如此下场,盛棠忍不住心里一酸。 “陆叔叔人呢?” 穆禺嘴里叼着烟,没有点燃,眼里全是担忧,“在中心医院,那边给陆骁打了电话,他一听就开车往那边赶,一连闯了好几个红灯,结果太心急,出了车祸。” 盛棠跟着他跑去了急诊,陆骁胳膊上全是血,不顾阻拦大步往外走,身后的几个人拦也拦不住。 穆禺眉头皱的更紧,上前抓住他的衣服,“你先把伤口处理了再往外跑!” 陆骁烦躁的甩开了他的手,脸色苍白的像纸一样,全然不顾及身上的伤,板着脸往前走。 盛棠小跑着赶到了他眼前,看着他狰狞的伤口,眉头一跳。 “哥,你先冷静一点。” 陆骁显然没想到她也会出现,眉宇之间难得的出现了一抹脆弱,“我要去找他。” 就算那个人对他不闻不问,十几年都没有出现在他生命之中,那也是他的父亲。 他没有办法完全的做一个局外人,袖手旁观。 “好,我带你去找他。”迎着其他几人不赞同的目光,盛棠抓住了他的手,给出了一个肯定答案,“我们走。” 与其拦着他,不如让他安心。 哥哥可以无条件的放开掌控,让她可以自由自在的做自己想做的事,她现在也绝对不会逼着他留下。 如果这是他想要的,那她就不应该以为他好的借口而拒绝。 盛棠开车水平只能算是勉强及格,她也没逞强,直接带着陆骁打车去了中心医院。 陆骁全程都紧皱着眉,脸上不见半分血色,嘴唇抿成一条直线,手指止不住的发抖。 盛棠还是第一次见他露出如此惊慌的一面,忍不住攥紧了他的手,“别怕,不会有事的。” 她现在唯一能给他的,也只有这样苍白无力的安慰而已。 到达中心医院的时候,陆骁的手已经冷汗一片。 盛棠早在路上就问明了地址,拉着他径直上了三楼。楼道里站着两个中年人,是陆骁之前为父亲请来的护工,这次查出肝癌,也是他们给陆骁打了电话,不然他恐怕至今都被蒙在鼓里。 没有人发现陆沉出现异常,他军人出身,在妻子出事之前更是性格刚毅果敢,前途无量,即使受了伤也不会让任何人轻易察觉出来。 这段时间以来,他的行动轨迹和以往并没有半分差别,不吃早饭,每天喝酒,喝了酒就一个人躺在屋子里,对着妻子的照片絮絮叨叨,如果不是突然间晕倒,根本不会有任何人发觉他的身体出了毛病! 这一查就查出了大毛病! 积年累月的不良习惯,大肆酗酒,神智不清醒,脑子时好时坏,还有身上的旧伤,都让这个男人的身体走向了衰败。 陆沉听完了两个护工的话,沉默良久,顺着墙滑坐下来,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盛棠挥挥手,打发掉两个护工,叫了个护士来给陆骁包扎,就陪着他一起坐了下来。 “别怕,现在没有消息就是好消息,”她握住陆骁的手,试图给他力量,“你不是一个人,你还有我呢。” 陆骁闭上了眼,靠在她的肩膀上,咬紧了牙关,身体微微颤抖。 盛棠很快就感受到脖子上一片冰凉。 他哭了。 认知到这一点的时候,她整个人都愣住了。 盛棠跟在他身后十几年,没有见到这个男人流过泪。 她没有说话,只是默默的给他力量,“都会过去的,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护士被他的表情吓得连大气都不敢喘,轻手轻脚的处理着他的伤口,在他的手臂上裹上了一层纱布,又对着盛棠点点头,悄无声息的离去。 抢救室的灯已经灭了,陆骁猛地抬起头,有些不敢去听医生的答复。 盛棠对着出来的大夫礼貌的点头,“病人现在情况怎么样?” 人到中年的医生不赞同的看着面前的小姑娘,“你是病人的家属?你们平时是怎么照顾老人的?病情这么严重才送来医院,之前白白浪费了多少治疗的好机会!” 盛棠连声应着,想要知道陆沉的情况如何。 “现在病人已经脱离危险了,不过还没清醒,你们等一会儿再去探望。”大夫见她态度良好,放缓了语气,“以后可不能再让病人喝酒了,知不知道?” 盛棠点着头,“这一点您放心,不知道后续我们有什么要注意的地方……” 大夫多看了她一眼,“现在情况还不算太糟,幸好不是肝癌晚期,送来的还算及时,后续治疗跟上的话,存活率并不算太低。” 盛棠猛地松了一口气,回头看向身后的陆骁。 他已经收拾好了自己的表情,郑重的对着大夫鞠了一躬,“辛苦您了。” 接下来的事,他已经做好心理准备了。 陆沉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五点钟。 他一睁开眼,看到的就是坐在床边削苹果的小姑娘。 盛棠腿上放着一个盘子,里面已经分尸了七八个苹果,见他醒来,往他唇边递了一块,“叔叔,吃苹果吗?” 陆沉脸色苍白,嘴唇干燥,疑惑的看着她,神智还算清醒,“你……是谁?” 盛棠指了指自己,“我?” 她举起了腿上的一盘苹果,“我是个削苹果的。” 听到声音,陆骁转过头,逆着光的身影被夕阳无限拉长,脸上的表情看不清楚。 “他……”陆沉更加疑惑,还没等后面的话说出口,盛棠就夸张的打断了他,“他?你不认得他?我是削苹果的,他当然是卖苹果的了!” 陆沉木着脸,还没转过弯儿来,盛棠就得意的挑了挑眉,“我们俩已经形成了专业的产业链,他来卖,我来削,每间病房来一圈,赚的盆满钵满,厉害?” 陆骁摇摇头,心中的低落情绪已经消失了七八成,病房里的肃穆气氛也都被她搅和的一干二净。 他怎么会不知道她这番插科打诨是为了什么。 陆骁左手从口袋里拿了出来,缓步走到了病床边。 陆沉这才看清了他的脸,微微一愣。 “……爸。”陆骁艰难的发出了这个不熟悉的音节,面色复杂。 盛棠立刻往他手里塞了一块苹果。 她今天的主要目标是练习削苹果,她本人对于这种硬邦邦的水果没有任何兴趣。 “……阿骁?”陆沉辨认了两秒,费劲的笑了一下,“都长这么大了啊。” 他这些年过得始终不太清醒,梦里梦外都是妻子的声音,他却忘了,他也是个父亲。 而他的孩子,已经孤零零的长到了足以顶天立地的年纪,不再需要他这个父亲了。 陆沉脸上的表情变得柔和了两分,又转头看向盛棠,“这是……女朋友?” 陆骁抿唇,“未婚妻。” 病床上的男人愣了片刻,轻轻叹息,“挺好的。” 时光弹指即过,当年跌跌撞撞学走路的男孩子已经有了未婚妻,他也可以放心了。 看出他脸上的放松和温柔,盛棠想到了一个不太好的可能。 陆骁的脸色也不太好看,虽然来之前就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但要他直面父亲即将离世的消息,他做不到。 “其实还没订婚呢!”盛棠突然开口打破了沉默,“陆骁哥哥只送了戒指,我还没答应呢。” 陆沉的眼神落到她身上,“哦?没答应?” 盛棠意味深长的眨眨眼,“是啊,我还在考虑进行时呢!” 陆骁还没说什么,陆沉先急了,“为什么不答应?阿骁……阿骁是个多好的孩子啊!” 盛棠掰着手指头仔细算,“唔,挑人生伴侣嘛,看得就是那么几样,看长相,阿骁哥哥是不错,不过也看了十几年了,总会看腻的;看事业,创业刚起步,以后万一翻车了呢?看家庭,没爹没妈的,以后要是闹了矛盾,连个能调解的人都没有……” 陆沉急得快要从床上跳起来,“谁说……咳咳,谁说阿骁没爹了?” 盛棠无辜的瞪着他,“我说的,有错吗?” 这位陆老先生不是都准备慷慨赴死了吗? 陆沉拧着眉毛,一脸不高兴,“他爹就在这儿坐着呢,小姑娘不要乱讲话!” 不过,好像也坐不了几天了。 想到这里,陆沉的脸色又黯淡了下去。 小可怜 是啊, 可不就是没爹没妈的小可怜吗, 孩子都是让老战友帮忙养大的,他还有什么可争辩的呢? 盛棠看着他复杂的表情, 又看看陆骁脸上强装出来的漠然,叹了口气。 “陆叔叔,我要是真答应和他结婚了, 办婚礼的时候男方连个家里人都没有,阿骁也没个朋友亲戚能来观礼, 显得我这个新娘子挺不受重视的, 您觉得呢?” 他觉得呢?他能怎么觉得? 所有话都让这个小丫头说完了, 他还能怎么觉得? “所以啊,为了我的面子,也为了我家里人的面子,我也得好好考虑一下,您说对?” 他觉得不太对。 “陆骁怎么就没有家里人了?他爹还活着呢!” 陆沉知道自己儿子的性格, 小时候就不爱说话, 长大了恐怕也是一样不好相处, 这姑娘说的没朋友估计不是骗他,那他这个唯一的老父亲再不出席, 他儿子的婚礼可就真不好看了! 他已经没了老婆,十几年来又没有尽过任何父亲的责任, 要是再让孩子的婚礼留下遗憾, 他以后怎么有脸面去面对长埋地下的妻子? 何况现在这个小姑娘可还没答应儿子的求婚呢! 万一儿子连个老婆都没娶到,以后一辈子孤孤单单的, 那可就太可怜了! 陆沉勉强打起精神来,准备同儿子看上的小姑娘说道说道。 “小姑娘,你看看,陆骁家里没有什么其他亲戚,人际关系非常简单,以后也不难相处,这其实是件好事啊,对不对?” 盛棠觉得不太对,“就算他家里有什么不太好的亲戚,阿骁哥哥也不会让他们跑到我眼前来蹦跶的呀!” 陆骁认真的点了点头。 没错。 连家庭人际关系都处理不好的男人,都是垃圾。 他不是垃圾,他特别厉害。 陆沉张了张嘴,愣是说不出一句话,莫名有种被秀了一脸恩爱的奇妙感。 盛棠又说,“陆叔叔,其实,陆骁哥哥从小就不爱说话,我认识他这么多年了,听他说过的话也不超过五句。” 信口开河天马行空张嘴就来的盛小姐对着陆沉伸出了五根手指,撇了撇嘴,“我知道,他心里其实一直很害怕,他身后已经没了家人,只能寄人篱下,卖身求……呸!说错了!卖艺不卖身,啊,也不对,反正他过得特别惨!” 盛棠这几句也不能说毫无根据,至少刚来到盛家的时候,陆骁确实是个沉默少年。 啊,都是靠着盛小姐的光芒万丈融化了他内心的坚冰!盛棠笑眯眯的给自己点了个赞。 陆骁愣了一下,没有想到她会提起这些。 这些年来,失去了父母的关照,他确实比其他人过得艰难一些。 这样的艰难并不是生活上的,相反,盛棠一家人待他极好,在物质上从不苛待他,精神上也给了他足够的陪伴和温暖,可这终究和来自父母的疼爱是不一样的。 他从八岁那年就清楚的知道,他已经没有家了。 说不怨恨父亲,那是谎话,至少对于不到十岁的少年来说,他情感上无法做到。 后来,他慢慢长大,慢慢抚平了那些过去的伤口,他渐渐可以理解父亲的选择。 如果换了他在父亲的位置上,他的痛苦恐怕只多不少。 陆骁叹口气,听着盛棠对父亲讲述着他这些年的点点滴滴,抿紧了唇,悄悄退出了病房。 盛棠听着房门“咔哒”一声合上,露出一个若有似无的笑意,“阿骁哥哥害羞了。” 陆沉咧了咧嘴,没能成功笑出来。 他这些年终究是太过沉浸在自己的痛苦之中,亏欠了这个孩子太多。 “还没来得及自我介绍,我叫盛棠。”盛小姐伸出手,对床上的男人一笑,“盛明的盛,海棠的棠。” 陆沉眼中露出一抹恍然之色,“原来,是他的女儿,怪不得……” 盛棠自信的接了下去,“怪不得这么好看!” 陆沉:“……” 跟盛明那个老东西真是一模一样的不要脸! 想到这里,陆沉脸上又浮现出淡淡的释然之色,既然是盛明的女儿,那他们一家,会待陆骁很好的…… 这样的话,他也可以放心的走了。 盛棠往他嘴里递了一块苹果,“陆叔叔,我听我爸说,您打架特别厉害?等您身体好了,教我两招呗!看在您当我老师的份上,我说不定就答应和陆骁哥哥在一起了呢!” 她觉得自己的这个建议特别棒! 陆沉听了这话,气不打一处来,“什么叫打架特别厉害?老子当年是格斗大赛第一名!” 盛棠又给了他一块苹果,“所以,您看在我这个准儿媳的份上,教我两招防身,怎么样?” 她言辞恳切,神情专注,陆沉心里发苦,面对这样一个小姑娘,他拒绝的话实在是说得太过艰难:“你是个好孩子,叔叔也很想教你,可是……” 盛棠瞪大眼睛,“难道您不喜欢我,不愿意收我做徒弟?” 陆沉咳了两声,急忙摇头,“叔叔怎么会不喜欢你呢?叔叔一看见你,就知道你是个好姑娘,可是……” 可是,他的身体,实在是撑不住多久了啊! “那您是不喜欢我做您的儿媳了?”床边的小姑娘眼睛瞪得圆鼓鼓的,大有一副他敢说是就和他撸袖子打一架的架势。 “这怎么可能呢,我的儿子有了喜欢的姑娘,我高兴还来不及呢,怎么会不喜欢你做我的儿媳呢?” “那您为什么不愿意教我呢?”盛棠明晃晃的把不解写在了脸上,“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传儿不传女?” 她摸着下巴,若有所思。 陆沉觉得这个小姑娘的脑回路完全是九转十八弯,和他根本不在一个频道上,沟通起来实在是有点难。 要是陆骁在…… 要是陆骁在,沟通起来可能也不是特别容易。 盛棠没想明白,继续和他念叨,“叔叔,现在已经是新时代了,那些传儿不传女之类的封建糟粕不能要,大清都亡了好些年了,都是因为固步自封,您一定要紧跟时代潮流的发展,新思想,新面貌,做一个生男生女一样好的成熟男人!” 陆沉:“……我看起来,这么不成熟吗?” 盛棠看着他脸上密密麻麻的络腮胡,不得已点了点头,“长得成熟过了头,但人不可貌相,如果不是传儿不传女,您为什么要将我拒之门外呢?” 她本来想着握住陆沉的手给他一点力量,又想起无论男女一视同仁吃醋吃到饱的男朋友,无奈的放弃了这个想法。 “陆叔叔,其实我曾经一直很崇拜您,从小我就听父亲提起您,说您是大英雄,真汉子,顶天立地,情深义重,”她放慢了语速,娓娓道来,“可是您看,您的情深义重不能只给陆夫人一个人啊,您看看陆骁,他白手起家得到今天这一切,没有依靠过任何人,他需要比别人多花费百倍千倍的努力才能走到今天,是他不想依靠别人吗?不是的,是他背后没有人可以依靠,他一直是孤零零一个人。” “他这么努力,不止是想要证明给我看,也是想要证明给您看,证明给所有人看,他是陆叔叔的儿子,他不比任何人差,他想要为您争光。” 站在门外的陆骁握着门把手,垂下了眼。 “您难道不为他感到骄傲吗?” 陆沉嘴唇都在抖,“我当然……当然为他骄傲。” “既然这样,那为什么您不肯多看他一眼呢?逝者已矣,活着的人还要努力活着,您当然可以沉浸在过去的痛苦之中,可陆骁哥哥不能,他承受的是双倍的痛苦,您真的忍心看着自己的儿子孤孤单单的一个人留在世界上,无依无靠的活下去吗?” 陆沉愣怔的看着眼前年纪轻轻的小姑娘。 他浑浑噩噩的过了十几年,不是没有人来他面前告诉他,他需要振作,他需要走出来,可这还是第一次有人说得他哑口无言。 她就差指着他的鼻子骂他不负责任,不配做一个父亲了! 他原本以为,陆骁已经长大成人,有了一个漂亮懂事的未婚妻,他就可以无牵无挂的离开人世了。可眼前的姑娘告诉他,不是这样的,陆骁依然需要父亲,他付出了比旁人多百倍的努力才走到今天,是因为他想要向他这个父亲证明自己,他想要得到父亲的认可。 盛棠说,他的放弃会让陆骁陷入更大的痛苦之中。 他已经没了母亲,不能再没有父亲。 他已经失职了这么久,以后见到妻子,他该怎么交代? 陆沉脸上露出沉痛的神色,“我……我对不起他。” 盛棠摇摇头,“陆叔叔,我说这些不是为了让您自责,也不是想要道德绑架您,我只是想要告诉您,陆骁其实不怪您,您在他人生中仍然是最重要的角色之一,当然,也只是之一而已。” 她耸了耸肩,点了点自己的鼻子,“最重要的是我,建议您不要和我争夺第一的位置。” 陆沉瞪着她,说不出话。 他已经发现了,这个老友的女儿特别有一句话毁气氛的天赋! 明明是特别哀伤特别沉重的氛围,她怎么就……怎么就…… 陆沉叹了口气,压在心头的大石头却轻了几分。 大结局 他既然已经做出了决定, 那些让人伤心的过往就可以先放到一边了。 “陆叔叔, 您也知道您儿子是什么性格,他那个人, 无论高不高兴都不会轻易说出口,您只能自己体会,他是特别希望您能养好身体留下来的, 当然,如果您执意对自己的身体不负责, 他也不能把您绑起来。” 盛棠叉了一块苹果放进自己嘴里, 又嫌弃的皱了皱鼻子, “大夫说了,您的情况还算不错,没到山穷水尽的地步,您要是愿意,说不定还能参加我们俩的婚礼, 您的意思呢?” 陆沉板着脸, 话都让她说完了, 他还能说什么呢? “我会配合治疗。”他干巴巴的说道。 就这么一句话,差点让站在门外的陆骁把门把手拽下来。 “现在可以答应订婚了?”陆沉嚼着苹果, 试图给盛小姐增加一点压力。 盛棠眨巴眨巴眼睛,举起了戒指, 无辜的要命, “咦,我不是已经答应了吗?” 陆沉气得差点从床上跳起来。 他就知道, 这个小姑娘满嘴跑火车! “陆叔叔,您可是一言九鼎,说了话可不能不算数!” 不算数也没关系,盛棠摸着口袋里的录音笔,心满意足的想着。 陆沉在医院里住了几天,确定身体没有什么大问题就搬了出去,住到了陆骁之前买下来的公寓里。 他不敢回到旧宅,过去的事被他压进了角落,不敢轻易提起。 三个月之后的七夕,陆骁和盛棠举办了订婚典礼。 婚都订了,秀恩爱就可以秀得更加明目张胆丧心病狂! 坐在陆骁腿上的盛棠晃荡着小腿,往嘴里一颗一颗的丢着葡萄,陆骁一抬头,强行叼走了她手里的葡萄,被失去目标的盛小姐狠狠戳了一下。 坐在对面的盛老板露出牙疼的表情,趁着两人内讧,悄悄悔了一步棋。 在另一边观战的陆沉冷哼一声,给儿子打起了小报告,“你老丈人偷着挪了俩棋子儿!” 盛明气得想要和他打一架,“好你个老陆,怎么睁着眼睛说瞎话!我就挪了一个棋子儿,就一个!” 吃着葡萄的陆骁表示毫不在意。 什么输不输赢不赢的,人家女儿都在自己怀里了,还有什么可计较的! 盛明看着他们两个,腻味的要命,“你们俩能不能自己坐好?跟连体婴似的!” 一个大男人,怀里抱个姑娘,这是正经男人干得出来的事儿吗? 盛棠耸肩,“很明显,不能。” 毕竟过不了两天她又要回学校,现在能多黏一会儿是一会儿。 “不行了,老陆,我需要一瓶速效救心丸!”捂着胸口的盛老板痛心疾首。 盛棠唇边的笑容甜蜜可人,主动递给他一瓶速效救心丸,“新买的,全送您了!是不是特别大方?” “哼,算你有良心!”盛老板面色稍霁,接过了她递过来的小瓶子,打开盖子一倒,什么也没倒出来! 空的! 盛老板生气了!然而并没有什么后果! 大学毕业的盛棠辞别了老师和同学,一身轻松的回到了洛城,成为昆剧团的正式员工,常驻梨园。 陆骁去接她的时候,捏了捏她的小脸,微微皱眉,“你是不是又瘦了?” 盛棠不相信陆先生的眼神,她每天都觉得自己的体重在疯狂膨胀。 一楼的练功房里就有体重秤,然而逃避现实的盛小姐不肯站上去,生怕自己胖起来的事实得到客观证据的支持。 陆骁卷起袖子,拦腰抱住她,一起站到了秤上。 盛小姐完全没有想到还有这种操作!她都看呆了! 陆骁弯腰将她放了下来,慢条斯理的整理着袖口,神色淡定。 “我们两个一共一百二十公斤,我的体重保持在七十五公斤,简单的加减法,盛小姐应该能算出来?” 盛棠哼了一声,“我就知道我胖了!” 一斤!她胖了整整一斤!说不定所有人都看出来了! 偶像包袱约等于十斤棉花加十斤铁的盛小花瓶气得快要哭出来! “再胖一点才好。”陆骁单臂抱着她上楼梯,向上一掂,“棠宝儿知不知道这种测量体重的方法叫什么?” 盛棠抱着他的脖子,不解的看着他。 “这叫曹冲称象。” 盛棠猛地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的看着他。 陆骁忍着笑,脸上的表情一本正经,“关于谁是象的问题,我认为事实已经很明显了。” 小花瓶气象台立刻发布了一条生气预报,“你说谁是象?!” 叉着腰的棠姑娘一双桃花眼瞪得老大,恨不得在他身上瞪出个窟窿来,“我就知道,你们男人都是一样的,一到手就不知道珍惜了!” 昨天陪着她看完了新一集国产家庭狗血伦理剧的陆骁听着这句台词格外的耳熟。 “还没到手呢……”他将人压在床上,整个人贴了上去,咬住了她的耳朵,在她耳畔喷洒着热气,“听说棍棒底下出孝子,你以后要是不听话,我就教训你。” 说着,他就用棍棒顶了她一下,“小花瓶,听不听哥哥的话?” “不听!”盛棠在他唇角咬了一口,凶巴巴的,不依不饶,“你说谁是象?” 陆骁眼里盛满了笑意,声音压得极低,“当然,我是。” 这么可爱的盛小姐怎么会是象呢? 她是所有人捧在手心里的小花瓶才对。 七月月初,陆骁作为新一代金融领头人接受了一家颇具影响力的杂志采访。 在采访的最后,记者终于问到了他的感情状况。 终于有人愿意听他的恋爱故事,陆老板忍不住长篇大论。 “虽然我知道,我的恋爱故事大家都已经很熟悉了,但我还要补充一些小细节。” 他提起了很多小时候的事。 关于盛棠喜欢砸花瓶的事。 “那时候,我未婚妻的父母,也就是我的岳父岳母大人在忙工作,很少能有回家的机会,我的未婚妻是家里的阿姨帮忙带大的。她从小就是特别可爱的女孩子,被父母忽略之后就想方设法引起他们的注意。我岳父非常喜欢收集花瓶,各种各样的古董花瓶,只要砸几个花瓶,就能得到父亲的注意,如果是我,我也会忍不住去做。” 从头到尾始终回答的一板一眼的年轻男人脸上露出一个温柔的笑,“她是个特别懂事的孩子,砸的花瓶都是最便宜的,而且大多数都是赝品,砸了花瓶就乖乖罚站,我就陪她一起罚站,那是我小时候最快乐的一段时光。” 即使现在想起来,他还是忍不住露出微笑。 那个娇滴滴的小姑娘可怜巴巴的看着他,问他,“大哥哥,小花瓶头上可以插一枝花吗?” 于是他带着一枝百合,把一生献给了他的新娘。 经验丰富的女记者听着他滔滔不绝的夸奖着他的未婚妻,努力了好几次,也没有找到打断的机会。 “亲爱的花瓶小姐,”陆骁收起了笑容,语气从容淡定,“怎么办呢?我忍不住想要告诉所有人,我爱你。” 女记者觉得自己的手都在抖。 之前的回答明明特别简洁特别干脆来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