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四周的人听到这话眼风都不自觉的往这边扫。 旁边的几个男生过来看热闹，“程晏，咋回事啊？” 柳盛乐不可支，冲着他喊：“想起来了，这不会是昨天晚上在你房间里的女生。” 锦葵成绩不好，但脑子转的很快。她把他的话在脑子里迅速过了一遭，便明白几分——早上和云晚晴高歌的时候定是被他撞见了。 “你早上跟踪我？”她没头没脑问了一句，似是探探口风。 “又不是狗，跟你干嘛？”程晏淡然的表情里划过一丝笑意。 “......”她没听出他话中的意思。 旁边有人干咳两声：“意思是你是屎，狗爱追屎吃。”说话的人是柳盛，他向锦葵身边靠近一些，低声说，“阿晏的笑话从来都是这样令人......晦涩难懂，习惯就好。” 锦葵懒得细想，刚想再说话，旁边有人不悦。 “阿晏，她是谁呀？”张悠悠抄起一本书，捏在手里。 “锦葵呀，不刚说过，这么快就忘了，脑子这么不好使是追不上男生的。”锦葵抢着回答，眼扫了一眼对方手里的书。 “你......谁说我追......” 周围侧目的人渐多，张悠悠觉得不好意思，她一直喜欢程晏，可是都没有挑明，这次被当众说，一时连话都结巴起来。 “你不追啊，那你闪远点。” 程晏勾唇，重新做回椅子上，漫不经心的将手搭在课桌上。 “什么事？”他这是在问锦葵。 锦葵感到旁边有道怨恨的视线盯着自己。 刚刚张悠悠缠了程晏半天，程晏都不搭理，这女生一来，他还会主动问有什么事。 “你确定不记得我了？”锦葵问，脸上有脸期待。 “这么俗的搭讪，看来你也不过如此嘛。”程晏漫不经心的说。 她闻言，脸上升起一丝失望，不过转瞬即逝。 然后歪头瞅着对方思考，嘴里小声嘀咕：“怎么考第一的？脑子也不怎么好使嘛。” 虽然声音不大，可程晏还是听了个清清楚楚。 他眸色一深：“巷子里的事不用道谢，很烦。” “我不是来道谢啊。” 锦葵答得利落，让他怔了一秒，不由得侧目扫她一眼。 从大课间起，张悠悠跟他说话，他都没什么情绪，拒绝邀请后便不怎么回应她的纠缠，更别提多看她一眼。 这女生一进来就引得他连连注意，张悠悠心里不舒服。 “你到底要干什么？”张悠悠语气愤愤，替程晏问了出来。 锦葵眨眼，不自觉掰着手指。 她努力回忆的样子收入旁人眼里，她自己一定不晓得，那样子有多可爱。 “不应该呀...... 你真不记得？” “......我来是想问，你之前吞了我一颗牙，现在那牙呢？” 程晏眸色更沉，喉结上下滑动了一下。 几个和程晏关系近的男生，瞧他这样子就知道这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柳盛在旁边嘻皮笑脸，打趣道：“阿晏，你还什么都吃得下啊？” “诶，我说你怎么吃了人家一颗牙啊？” 周围有哄笑声。 程晏恢复懒散神情，他略为歪了点头，抬眸睨着她，但话却是回答柳盛的。 “亲掉的呗。” 四下鸦雀无声后，又是一阵起哄声，这次大家都来劲了。 “不是，程晏你这吻技厉害啊。” “哈哈哈——是昨晚的事吗？” “卧槽，牛逼了阿晏。” 有两个人的脸一下涨红得跟熟透的茄子一样，一个是臊的，一个是气的。 张悠悠手里的书已经皱得不行，程晏从来不给上杆子追的女生好脸色，更没兴致调侃打趣，今天这个女生和之前比完全是个例外。 她心中怄了一大团气，一直在想刚刚程晏说的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中午放学，程晏被老师叫去办公室，出来的时候学校楼里已经人影稀少。 他刚走出来就有个男生立马凑了上去，把手搭在他肩膀上：“食堂吃饭走。” “不去。”他表情平平，看着柳盛说道。 “你不吃饭想修仙吗？” “去校外吃。” “又去校外，要是全学校都是你这样的学生，学校食堂早就垮了。” “关我什么事。” “你为什么就不知道食堂的好呢！我告诉你......” 程晏嫌他聒噪，回他：“嫌人多。” 说完用眼神示意他选择，他咬咬牙，“人多，遇见美女的几率就大，你懂吗？” “果然不懂，冥顽不灵。”看着面前那个正朝食堂反方向洒脱迈步的身影，柳盛摇着头撇嘴说道。 锦葵在商场的顶楼的美食街逛游，眼花缭乱的美食让她胃口大开，以至于没空去管手里乱响的手机。 可手机不死心，一直震个不停。 她无奈接起手机，连“喂”都懒得喂：“闪电云，你别耽误我觅食好吗？” “我这不是关心你嘛。” 云晚晴上午不小心扣掉了一颗指甲上镶嵌的钻，中午饭都不吃就跑去补钻了。 “先关心关心我的胃。”锦葵此刻很饿，胃已经快代替大脑运转，她很想赶紧结束对话，好全情投入在食物的海洋里。 可电话那头的人完全无法体谅她的心情，根本没接她的话，自顾自问：“你去一班竟然也不叫上我，太没良心了。”话锋一转，“不过你也太大胆了，第一次追男生就这么直白。” “我......”听到有关那人的话题，锦葵竟然从刚刚高昂的觅食情绪中冷静了出来。 “我什么？你到底怎么想的？” 她低头，继而抬眸，爽朗的说：“我当然是要追他了，不过在此之前我得先治好他的‘失忆症’，让他想起我是谁。” “想起你？” “嗯，我们以前见过，虽然是在很小的时候。” 云晚清来了兴致：“哟呵，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啊！哪段故事，你竟然不告诉我。” “啊呀，不是你想那样。”她两眼闪烁，犯着星星光点。 “以前不重要，”云晚清在那头慢条斯理一副过来人语气，“你追他就好，管什么从前。” “你很有经验哦。”锦葵打趣她，顿了顿接着很认真的说道，“你不懂，以前的事很重要。” 云晚晴还想说什么，通话就被掐断，掐断电话的自然是锦葵。 她通话时明媚的神情还在脸上忘了收，就那么呆怔看着前面。光闻着味道，她就知道正宗。 这里竟然有这么正宗的烤面筋。 “来十串烤面筋！” 一直白嫩的小手“啪——”得往收银台边按了一张钱。 “对不起，最后十串刚刚被人买走了。”店员很不好意思，“小姑娘，要不你可以换成羊肉串或者别的烤串。” 过了十几秒，店员实在是不忍心看这个吃不到烤面筋的顾客心痛如麻的表情，但也无能为力。 锦葵不死心，抿嘴站着，皱着眉，内心无比悔恨，刚刚如果没跟云晚晴胡扯那几句，说不定那十串烤面筋就是她的了。 新鲜烤好的面筋，外焦里嫩，孜然撒得均匀细腻。它就那么从锦葵的头上越过，直直被后面的手接住。 店员把它递给后面人的时候，还特意很不好意思的朝在咽口水的锦葵脸上看了一眼。 锦葵视线被烤面筋紧紧牵引着，继而看到了那只接面筋的手，五指修长，指节分明。然后她很自然的看见了那双手的主人。 “天啦噜。” 她心里划过着三个字。 程晏去他平时常去的地方吃饭，刚买付了钱在一边闲闲的等着，就看见一个两手掂了好几个袋子的女生挤在人前点餐。 袋子里似乎全是吃的，有奶茶、鱼丸、咖喱鸡块...... 心里低啧，有这么饿吗。 他领餐转身要走，刚走出几步便被身后一个女生叫住。 “程——晏——” 声音很清爽。 还没回应，那声音又响起：“这么巧，你也在这里啊。”清爽之余，又多了一丝惊喜。 他转身，扫了一眼面前这个手里提满了食物的女生。 笑得真欢，眼弯弯的。 冷漠嗯了一声，他便又提步要走。 步伐被阻碍，他低头看看被手扯住的衣袖，眉头皱了起来。 被他眼神吓住，对方赶紧松开手。 阻碍没了，他迈着大长腿头也不回的径直走进旁边的牛肉面店。 店里环境舒适安静，他一向爱来这里吃面。 刚坐下，对面就蹭上来一张脸。 “锦葵，你要干嘛？” 锦葵坐下，把大包小包的袋子放在桌上，没心没肺的笑：“你真不记得我了，小时候......” “不记得。”就这么三个字，噎得她说不出话。 “你没什么事，我就要吃饭了。” 他那话显然是逐客令，但是对方丝毫没有听出来。 “你吃你吃，这里的酸菜牛肉面最好吃。”锦葵笑意挂了一脸。 两碗牛肉面上桌。 “你怎么不吃酸菜的，很好吃，我把我的给你。” “不用。”他眉头锁的更紧，好像很嫌弃她聒噪。 “酸菜很难吃。” 看他确实不喜欢，锦葵只好作罢。 程晏才吃了两口，就觉得对面视线火辣辣，一直盯着自己不放。 他的嘴张在那里，眼睫轻颤，她没注意到，两眼还盯着她手里的烤面筋。 程晏索性径直把所有烤面筋推倒她面前。 “给我的吗？”锦葵很诧异，没想到他对把烤串让给她。 他抿了下唇，垂眸没看她，像对着空气说：“凉了，我不喜欢吃凉的。”话很简短，但她听出其中意思，烤面筋凉了，他不爱吃凉的，赏给她吃。 锦葵没生气，与此相比，她更讨厌浪费食物。她跟着父亲生活的时候吃饭有上顿没下顿，经常饿得心慌气短的，所以后来烙下个心病，见不得粮食被浪费。 “我这个鱼丸还热着，特别好吃，跟你交换。” 她不嫌弃，拿起他给她的串就撸，刚吃一口就大叫，着实吓了程晏一跳。 “很热啊！” ...... 一顿饭，有的人吃的磕磕绊绊，有的人吃的心思雀跃。 吃完饭，程晏站在路口很久。 今天很奇怪，的士全是满员。等久了，他的眉不自觉蹙了起来。 后面触电的感觉，程晏回眸，锦葵正站在他的背后，用食指戳他的后背。 隔着后背，那小手柔若无骨，他看了眼，莫名觉得心中烦躁。 “别跟着我。” 他声线清冷，让她有些怅然。 锦葵嘟了一下嘴，小声嘟囔一句：“什么嘛，这么凶。” 她昂起头看他，手指着旁边：“那边有通往学校的公交车，两站路就到学校，这么近打车多浪费。” “不坐。” “真想把你打晕了扛上公交车。”锦葵比划了一个打人的姿势，“你站这儿很难打到车的。” “我愿意。”他固执的说。 “好好好，那我陪你。” 她不明白这个人为什么变得这么冷淡、固执。虽然和小时候一样，他长得还是那么好看，桃花眼迷迷蒙蒙，让人看了就挪不开眼。 忍不住腹诽，这些年，到底吃错了什么东西，性格变化这么大。 正想得出神，突然听到一句问话。 等车处有一排高高大大的法国梧桐，枝叶茂盛。 阳光再浓烈，穿过浓密枝叶，便被过滤成斑驳光影，柔和又带着清新的气味。 她站在树下，仰起头，抬眸瞧他，脸涨红得跟树顶上空的骄阳一样红彤彤。 她听见他问：“小害虫，你是不是喜欢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