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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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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雷声响彻天际, 一直持续了一整晚。这夜晏决在床上不得安眠,他的眉毛拧成了一团,脸色苍白, 嘴里一直断断续续的说着梦话。时不时的张开嘴急促的呼吸, 像是一只濒临渴死的鱼,在干燥的地面不停的拍打, 可是, 他想的那人却一直未来救他。    待到雨势渐渐变小的时候, 已经接近第二日的清晨。春雨带着一阵疾风而来, 吹开了沉睡在土里的万物。那些喝饱了雨水的植物开始苏醒, 等待着大好春光的天气开始萌芽。    在这样的天气中,晏决疲惫的睁开了双眼。    他的眼睛有些干涩,神色一片平静,整个人都躺在了床上,抬眼看着头顶上的床幔顶,眼珠子向上看去的同时,露出了一片眼白。他像是一个死物,偶人之间间或转动的一轮眼珠, 才表明他还有生气。    可是这种状态没有持续多久, 他的手便在被子下面开始摸索了起来, 仿佛在寻找什么东西。终于, 他捏到了那物什,手指一点点的缩进,连带着神色也变得发狠了起来, 眼眶四周开始泛红,被衾下方的手指变白,力度刺激得手背上的青筋都冒了起来。    半晌过后,他的嘴唇开始颤抖,情绪似乎是要崩溃,晏决抬起了手,那只手上面狠狠捏着的东西竟然是他一直带在身上的木雕兔子。他看着那兔子,不知想到了什么,沉默了一会儿,情绪极快的变化,用手指遮住了自己的双眼,随后,竟然就这么放声笑了起来。    “真是傻!”他骂自己。    上辈子她陪在自己身边十几年,最后竟然被烧死了,这次上天给他一个这么好的机会,他不会再重蹈覆辙了。    这世上,终究还是有天命一说的。否则为何孟连城会遇见了宴清歌,否则又为何不早不迟,晏决在这一刻将什么都记起。    孟婆在奈何桥上煮的汤,纵然能让人忘记前尘往事,可这世间有太多的痴男怨女,执念太深,往往并不好。正如晏决,心性强大者,又有执念。他喜欢宴清歌,或者说,是爱他的清清,这种爱渗透到了骨髓,这种爱迫使他在以往的日子中会时不时记起那些真实存在却又被他遗忘的事,同样,这种爱也让他在受到极大的刺激时,将前程往事一并想了起来。    晏决如此,存在世间中一切生灵都是如此。    你以为平淡日夜中你曾做过的稀奇古怪找不到缘由的梦真的是你臆想的?    不,不是。    它们是你曾经真实经历过,可是你却未找到契机全盘记起来的。这些往事,磨砺了太多年月,但却刻进了你的骨子中,佛家亦常将其称之为“前世”。    晏决的上辈子也重复着这一世的命运,他被众人欺侮,进偏院,靠着宫婢偶尔的善心过日子。他处处小心,时时在意,却并未救纪修。    他前半生受尽苦楚,没有纪修的帮助,前路走得坎坷凄迷。可是无论他再怎么凄惨,他的殿内总会时不时出现宫外的各色吃食以及小玩意儿。    贪玩是小孩子的天性。纵然经过一些事情,让晏决将这些天性放在了心底,可是那并不代表它们不存在。    一次两次,他以为是宫婢的善心。    每每想询问宫婢,向其表示谢意之际,便会被他们在暗自的冷嘲热讽给刺得遍体无完肤。    久而久之,他便心安理得的接受这些东西,不再刻意的去寻找那帮助他的人究竟是谁。    直至有一年的冬日,那一年冬日比以往时节都要冷。天寒地冻,恐怕连出来觅食的兔子都会被直接冻死。大雪覆盖了整个燕北国,下了三天三夜。在这冷宫之中,晏决紧靠着那几层薄薄的棉被度日,连个过冬的炭火都没有。    他双手生满了冻疮,宫婢记起有他之时,才会送一顿饭给他。可是那些菜汤,还未下腹,便起了一层薄冰。    晏决生病了。    他病得极其厉害,无人照看他。恍惚中,他只觉得自己要死去了,死在这四下无人之地,再也不用承受这些苦痛了。他嗓子干疼,头上一片滚烫,想起死来,心里竟然多了一份解脱。    在迷迷糊糊中,他又好似看见了一个身影。真奇怪啊,十岁的晏决想,这么冷的冬天,怎么还穿一件薄薄的春衫呢?    可是晕沉的感觉袭来,晏决看不起那人的面容,只依稀的记得,那是一个漂亮的女子,她生的有一双好看的秋瞳,那瞳孔里似乎有一潭湖水,看着他时,温柔之际又纯粹,像是有几条锦鲤在里面游过,用尾巴带起了一阵涟漪。在宫内,他从未见过如此好看的双眼。    那人走到了自己的床榻面前,一阵暖暖的气流朝着自己的掌心内输送,太舒服了,让他忍不住闭上了双眼。    晏决这一睡,就睡了两天。    待到他醒来之时,脑子里昏沉的感觉也不复存在了。他从未如此的清醒,想到自己遇见的那个女子,他便开始到处寻了起来。    从殿内到殿外,直到又将床榻上的被子全部掀起,他以为是自己的幻觉。    可是,直到瞧见自己那层被子上出现的一根白中带灰颜色的毛,他才开始确信了起来。    他知道,他有一个妖怪朋友 。    比起心理上找不到被人需要的感觉,晏决在这一刻却无比的坚定。他要活下去,他要站得比谁都高。    这种信念一直支撑到他从冷宫走出去,一直支撑着他打完了与华北的战事,一直支撑到他登上了那至高无上的位置。    他从未见过他的妖怪朋友,可是他也知道,她是存在的。    她一直都在自己的身边。    她会是自己深夜批改奏章时已经研好的墨水、她会是他寝宫内突然出现了的一截丁香花、她会是自己桌面上出现的民间小吃……他的朋友,永远陪在他身边,这样多好啊!    只是,这燕北国的底子早就被晏廷与晏容一手毁坏了。贪官污吏丛生,官官相护,他即使想改革旧制度,确立新规,也难以执行。    他在朝中缺少后盾,为了尽快的拉拢朝中的新贵势力,晏决娶了镇远大将军的女儿,苏悦卿。看,他终究还是走上了和晏廷一样的路,他成了自己最曾经最厌恶的人。    为了登上这个位置,他早就没有了感情,更不用说喜欢一个人。    每每表现出来的恩爱,只是为了让镇远将军站在他这一派。朝中镇远将军与内阁文臣,一文一武,分庭抗礼,他的新政在武力的执行下,一层层的推进。    晏决曾经想过,若是按照如今的进度,再过个三五年,朝廷那些利大于弊的旧制度必定会被一一废除 。    他想的很好,可是现实往往来得很残酷,特别是涉及到变革。古往今来的变革往往都有利于朝廷的稳固,可是推行变法之人却无一例外落得个惨痛的下场,因为这些变法牵动了一些人的利益。    燕和三十六年,天下大旱。    朝廷剥下的三千两赈灾白银,在被运送至受灾严重的地区途中,经过层层剥削,待到到达灾民手中之时,已经所剩无几。    一个男人是否爱你,其实女人是感受得到的。尽管晏决后宫只有自己的一个女人,可是苏悦卿知道,这男人不爱自己。    毫无疑问,冷漠又强大,偶尔因做戏露出的丝丝柔情的男人,她是喜欢的。为了这层喜欢,她不禁想要得到更多。想要这个男人的宠爱,不是因为其父兄的权利,而是一个男人对一个女人的爱。    她用过怀柔的方法,无论如何都打动不了这个男人的心。    最后走投无路,听说民间有种术士,会一种道法,凡是被施法者,便会白首不离。    苏悦卿遣人偷偷将术师请进了宫,却被术师告知,自己的丈夫身边有一只妖怪。正是这妖怪迷惑了皇帝的心,让他看不见自己。    苏悦卿气愤至极,将此事告知了自己的父兄,并认为皇帝从不与行周公之礼的原因便是这妖怪。    清歌的存在触及了镇远将军一族的利益。这群人为了自己的私欲,不管术师说的究竟是真还是假,便谎称有妖作乱,才使得天灾降临。    晏决不知,他们指的妖怪是自己的朋友,便欣然应允。直至最后,他偶然听见太监们谈论,在宫内抓住一只兔子妖,那妖怪身上是灰白相间的毛,他才突然间想到,那会不会是自己的朋友呢?    晏决急忙的赶赴刑场,可终究是迟了。滔天的大火烧灼了整个刑场,滚滚火气模糊了那绑在架子上的身影。不需要多想,晏决知道,那人就是一直陪着自己的妖精。他陪了自己十几年,可是最终他却一手要了她的命。    他晏决是无情无义,但也绝不是恩将仇报之人。    他忍着一口气,继续革新新政。    新政的推行十分的顺利,因凡是敢阻拦之人,皆被他斩首示众。    贪官之风一时之间也得到了遏制,竟然开创了燕和盛世。    百姓们纷纷歌颂燕和帝的功德,可是只有晏决知道,他在下一盘大旗。    燕和四十九年,华北来犯。    这次晏决派遣镇远大将军镇敌,镇远军走得那天,晏决站在城墙上,看着那一列列的军队,他嘴角勾起了一个笑意,轻声说道:“永别了!”    随后,镇远军大败长远城。镇远将军被俘虏,镇远一族彻底被灭。    苏悦卿在后宫哭哭啼啼,他却只觉得可笑。    最初的最初,他是想当个好皇帝。    可是这些人又给了他什么?    把陪伴了他这么多年的人,就这么轻易的杀掉了。    他又究竟是凭什么要给这些人荣誉呢?    他没有绝对的是非观,善恶观,他心里有自己的一个底线,凡是伤他晏决爱护者,他晏决亘久必报之。    燕和五十九年,华北三皇子孟连城率兵入境,燕北国彻底覆灭,燕和帝死于燕都,享年五十三岁。    晏决闭上了眼睛,想起这段往事,又想到如今的局面,他低声笑了起来。    上辈子,他把这只兔子当成了朋友,从未对其动过男女之情。可是这辈子,竟然就这么栽到了她的手里,不仅是喜欢上了,更是想将整个江山当做聘礼送至其手里。嗯,就是不知,他的清清究竟会不会收呢?    他和她是有缘分的,晏决想。    可是随后,他又想到,上辈子清清为何会一直跟在自己身边呢?    结合这辈子的形势来看,她……是不是进宫也是为了晏容?跟在自己身边,只是将自己当成了晏容?    想到了这里,他顿时心里堵得慌。    不,他不能急。    这兔子还是没有喜欢上自己的,他须得慢慢来,让她知晓自己的心思。    这辈子不会再那样短了,会很长、很长。    饶是晏决想的再如何是好,他都不会想到,他所有的一切美好,都是她人捏造的幻境。她本是为报复而来,即使他再打算待她如何之好,这些种种,都不会让这人动心。    她冷漠、她无情,她是待他最好,亦是将他打入深渊的罪魁祸首。    晏决待在殿内,想让宴清歌回来,可是又担心发觉自己一直都被当做了晏容。若是,若是她发现了自己顶替了晏容,她想陪在晏容的身边,那他该如何是好?    晏决不止一次的问过自己这个问题。    是真的让她待在晏容的身边 ?    不,他根本无法做到。    晏决只觉得自己身处于一扇门的面前,他想推开看个究竟,却又害怕推开看了个究竟。    他纠结,他挣扎,他种种情绪的症结全部来自一个人。    若是,若是她真的下定决心要陪伴着晏容的话,那么他、那么他……他能如何呢?他又能怎么办呢?    晏决又是一天未进食。纪修在一旁,劝也劝不动,只得心里期盼着宴清歌早些回来。    终于,在星辰覆满整个天空之时,宴清歌回来了。    颠覆了晏决所有预设的场景,宴清歌慢吞吞的走到了自己的身边,从袖子中拿出了几株药草,递给了晏决,轻声细语的问道:“你不要生气,好不好?”    晏决垂下的眼帘接过了药草,所有的心思在脑中闪过,可是对上了那双眼睛,他的神色一下子变得晦涩莫名:“你……”    此话还未说完,宴清歌一下子就抱住了晏决的腰:“我下回再也不私自救人了,只是我走至半路,才发觉还有些东西未带,故回来拿。但是却迷了道,发觉那井内有人,他的眼睛极像你,我便、便……”    宴清歌抱晏决抱的极紧,晏决几日未进食,胃痛袭来,低声嘶叫了一下。宴清歌急忙的松开了自己的双手,看向了晏决:“你这是怎么了?”    晏决摆了摆手:“身子不舒服,可能是这几日未进食。”    宴清歌一听,急急忙忙的站起来,要让暗卫去给他送点食物进来,可是还未起身,便被晏决又拉着复坐了下去。    晏决看着她的脸,伸出手指摸了上去,细细的描绘着。上辈子他从未见过她的相貌,只在十岁那年生了一场大病才得以瞥见一角。这次相见跨越了太长的时间,是晏决的两生两辈子,他想一一的补回来。    “这是你的眉……”    “这是你的眼……”    “你的鼻子……”    “还有……我的清清。”    宴清歌睁大了双眼,似乎不明白晏决为何要摸自己。    可是也不由得她不明白了,晏决一把拉住了宴清歌,将她拽进了自己的怀里,良久不说话。    宴清歌将脑袋靠在了晏决的胸膛上,过了一会儿,她便开始动了起来。    “不要动,清清……让我再靠一会儿。”    宴清歌老老实实的不动了。    只是这安分未到一刻钟,她便又开始动了起来,晏决将她抱的更紧,声音竟带上了祈求:“一会儿,就一会儿……”    “为何?”    晏决不回答,好一会儿,他才慢慢的开口道:“我怕你一动,就不见了。”声音有些飘渺,像是飞入天上的云,让人抓不到。    “可是你还未曾用膳……”宴清歌抬头,只看见他的下颌处,“那我承诺与你,我不走,你看是否能行?”    晏决不再做声,可是手却慢慢松开了:“这可是你答应的。”    宴清歌点头:“我应允的。”    她从晏决的怀中离开,随后伸出了手指,火苗从她的手指冒出,宴清歌又使了个法术,袖中飞出来一直已经拔了毛的生鸡,那鸡飞到了半空,就着宴清歌手上的渐大的火势,开始极速的旋转,一会儿上,一会儿下,一会儿又从火中飞过去,再一会儿又穿过来,不会儿油汁冒了出来,香味溢满了整个宫殿。    宴清歌将鸡肉分成了一片片,然后递给了晏决:“将就一下,明日再给你找一些好吃的。”    晏决眼睛里带着笑意,吃了两口鸡肉便足以果腹。    他用完了之后,宴清歌又将那剩余的都拿出去分给了暗卫,这一出去,才发现漫天的星辰都悬于天空,黑夜像是一块幕布,那些星辰与皎月便是点缀。皓大的月亮离他们很近很近,似是挂在屋顶上方,偶尔传来的不知名的虫叫声,更是让这个春夜泛着层层的春.意。    晏决瞧见宴清歌站在外面很长时间不曾进来,他便走了出去。    一出去,抬头望天,又瞧见他的清清似乎很开心的模样,伏在她的耳边轻声说道:“可是喜欢这漫天星辰与流云?”    宴清歌抬眼看向晏决,点了点头:“我想带你去那里看。”说罢,她指了指屋顶。    晏决却道:“错了。”    “哪里错了?”    晏决一下子就搂住了宴清歌的腰,回道:“应是我带你去看的。”    说罢,使用内力,一下子就腾空而起,带着宴清歌飞到了屋顶。    晏决与宴清歌两人并排坐在屋顶上,皓白的月亮挂在他们前面,离他们无限近,似伸手可抓,又离他们无限远,站起身子也够不着。    “很早就想这么做的。”晏决一旁轻声说道。    两人的背后是一片星辰,夜晚的春风特别温柔,吹落了不远处树上的碎白花。    “嗯?”宴清歌抬头,眼睛里挂着疑惑。    晏决温柔的笑了一下,随后耐心的解释道:“很早之前,就想抱着你飞一次了。要知道,其实我也不是总比的你差的。”晏决顿了顿,沉默了一会儿,接着说道,“偶尔,我也想帮着你惩罚那些欺侮你之人,偶尔,我也想带着你……来屋顶观星。”    “那也没人敢欺负我啊……”宴清歌小声的嘟囔道。    晏决垂下眼帘,以前是没有,可是上辈子那些人,他倒是不打算放过了。    因果,因果,有因有果。纵使那个清清他是不爱的,可是欠她的,终究是亏欠的。    月亮的下方,一颗飞星擦过,一瞬间就坠落。这颗星起了个头,紧随在其后,一颗、两颗……一群都跑了出来,那些星星走得几块,身后拖出了长尾巴,漫天星辰就像是火树银花一般,竟然炸了开来,但是无声又静谧 。    宴清歌急忙的拉了拉晏决的手,示意他看过去。    晏决看了一眼天上的星辰,随即又微微低下了头,看向了宴清歌的下巴上方,也就是她的嘴唇。他曾经无数次观察过她的嘴巴,她的嘴唇总是微红色的,像极了早夏之时占了水珠的桃花,那桃花蕊露了出来,水珠在上静趟着,他轻轻的一吻,便将蘸了蜜的水珠啜饮进了嘴里。    晏决看着她的嘴唇,宴清歌丝毫没发觉,她依旧用着双手撑住了下巴,眼睛亮晶晶的看着天上的星辰。    晏决的喉咙在此刻竟然有些发干,他心里的欲.望不断的升起,随后,他服从了自己。他扯了扯宴清歌的手,对上她的双眼,询问道:“清清……”    他喊“清清”的时候,故意读成了“亲亲”两个字,加上伪装成委屈的眼神,明摆着在撒娇。    平日里总是带着微笑,遇见再大的事,也能在手心里解决,总是“云淡风轻”的人突然间用一种可怜的眼神看着你,试问谁能拒绝。    果不其然,宴清歌愣了一下,随后有些不自然的结巴道:“怎……怎么了?”    晏决心道“果然如此”,知道他的清清上钩了,立马可怜的提出了要求:“我可以亲你么?”    他边说边注意着宴清歌的反应,瞧见她并未露出反感的情绪,晏决的心里顿时松。了一口气。可是随后,他又瞧见他的清清不自然的撇过眼神 ,立马用双手捂住了自己的脸,更结巴的说道:“但、但是……亲不了啊!”声音充满了无奈。    晏决的眼睛里闪过一丝狡黠,他从自己的袖子里抽出了一方薄纱丝帕,那方丝帕被他一扔就直接飞向了上方。宴清歌一抬头,薄纱丝帕恰好轻柔的盖在了她的脸上。她刚想伸出手将丝帕扯下,边听到了晏决的声音:“不要动,清清。”    宴清歌的手停顿住了。    随后,她的嘴唇传来一阵触感,轻柔又带着点小心翼翼,仿佛她是个陶瓷兔。    两人的呼吸隔着一阵薄纱都可以感受到,一阵春.风吹过,薄纱扬起了片甲,却始终不曾掉落。    两人的身后,漫天星辰竟然也开始了放扬,开始是几颗开走,如今竟然成片的从天际划过。皓大的月亮中间有着模糊的碎影,他们隔着一层薄纱亲吻,春风和煦,柔了几寸地。不远处的碎花簌簌的掉落着,一切安静又美好,纯粹又静谧。    此时此刻,一切都仿佛是假的,只有他们是真的。    不知过了多久,晏决松了开来。他平日里总是古井无波的眼神此刻里头还带着亮彩,他呼吸有些急促,显然人很紧张。晏决看着宴清歌,轻声说道:“你之前问我,凡人之间为何要交.配?我以前不知如何告诉你,但是今日,我知道了。”    宴清歌呆呆的顺着晏决的话问道:“为何?”    晏决牵过了宴清歌的手,放置到了自己的胸膛处:“这里告诉你,它砰砰的跳着,我亦控制不住。它告诉我,你是我命中的那人。它也告诉我,这是我们凡人,行周公之礼的缘由。”    宴清歌眨了眨眼睛,也不知明白没有。但晏决却有些慌了,他想让她明白自己的感情,他迫切的想要她明白。    于是他道:“清清,我知道你是妖精,有很长的寿命。或许我努力活、努力生存……到最后也只能陪你那么一小段路。”    “对你而言,我的这一生只是你生命中的一小段。我喜欢你,想拥有你,想你无时无刻不在我身边。你或许是不喜欢我,但是我想,你能不能陪完我这一生呢?”    “我为人自私又自利,可是我也愿意,从此以后,将这些东西统统放在你手上。我可以给你你喜欢的任何一切吃食,你想去人间,我会陪着你四处一起,我不要权势,不求来世……甚至……甚至不求你爱我,只想你陪着我,直到我死去……哪怕在我死后,你有了喜欢的人,你和那人在一起,我不在这世间,想必也是不会嫉妒的。”    宴清歌听着晏决的话,不知不觉就红了眼眶。    可是晏决却不停,他知道,他自己这辈子也是只能喜欢这一个人。    “清清,你愿不愿意……愿不愿陪完我这一生呢?”    宴清歌抱住了他,将薄纱塞进了自己的袖口里,哭闷的说道:“我不要你死。你总说我不懂喜欢,你曾今也说过想要教会与我。可是晏容,每每你不开心,我这里,”她指了指自己的心口处,哽咽了一下,“我这里就十分疼痛。你开心时,我边欢喜十分。看见你生病,我便着急,甚至想用修为来医治你。我只要想到,你会以后一人就埋葬在土中,便恨不得与你一同躺下去……这是不是就是你们人所说的喜欢呢?”    晏决听完了宴清歌的话,心一子就像是被一个好消息砸中。不对,不,以往所有的好消息,都是在他的预料之中,世上哪里有那么多的好消息,有的只不过是经过了特意设计达到了目的的意料之中的消息。在他做过那么多事之中,只有这一件,让他无比的欢喜,他高兴得不知道说什么好,只能重复的念着:“清清……我的清清……”    两人坐在屋顶上,直至流星全部散去,方才下了屋顶。    晏决心中既欢喜又是担忧害怕。害怕自己瞒住了宴清歌一件事,越是珍重,越是小心,却容易当局者乱。他越发的害怕自己冒充晏容的事会被发觉。    晏容自从落水之后,受了几番惊惧,生病了个几日。本是应该躺在病床上好好休养,可是却发生了一件让他病中惊起的大事——晏廷驾崩了。    太医诊断,死于心疾。    本来依照传统,应是太子即位。可是晏廷在死之前,却下了一道圣旨,要求恢复六皇子的地位,迁出偏院,赐居尚华殿 。    这一件事可谓是让朝中大臣十分不解。晏容甚至偷偷的验过晏廷的字迹,发觉真的是父皇写的。    他心里猜测,难不成父皇是在临死前想改变主意,让晏决与自己争夺皇位不成。    可是此种念想还未显露,太监又拿出了皇帝的第二道圣旨。    “朕自居功以来,心谋天下,求和得仁,奈何年事已高,天不尤念,自觉去日无多。太子晏容,自十二岁为储君,为君期日,天资聪瑞,然品行不正,毫无大志,无功无过,实为平庸之辈。燕北十六年,平□□之事,甚伤朕心。皇天后土,祖辈明上,皇权交付于其手,但由左丞相以及镇远将军抚之……”    此诏书一出,满座哗然。    谁不知,这话明摆着是不相信晏容的能力啊!    晏容心里将晏廷骂了几百遍,随后不甘不愿的接过圣旨,立马回到了自己的东宫,找丽妃商议。    “母后……母后,您说这父皇到底什么意思?”    丽妃也刚听了圣旨一事,没想到平日里晏廷这么的宠爱自己,如今却竟然还交由镇远将军那一派抚照自己的儿子。    其实晏廷是只老狐狸,他的死确实是晏决送了一把,可是这圣旨也是他早早就拟定下来的。晏廷早就知道晏容不适合当皇帝,目光不长远,但是他宠爱的只有这一个儿子。    为了让晏容知道自己的局势,经过近身太监刘福生的提醒,才想起来自己在冷院里还有个儿子,故才将晏决从偏远中放了出来,赐予他上朝之权 。人都有权欲之心,他曾经见过晏决一面,那满眼都是不肯屈服的野心。这样的人,若是用好了,便可以让晏容知道所处之境,让他懂得审时度势,让他能够懂点局势做出正确的判断。    晏廷将晏决当成了一个棋子,一个为自己的亲生儿子做马踏的棋子。    可惜他到死也料不到,那个被他当做预备棋子的人,早就将他控制在手。    近身太监?    不存在。    诏书一出,晏决也离开了自己的昔日的冷殿 。他走的时候,将冷殿里的花盆,以及平日里宴清歌喜欢玩的一些小玩意儿全部带劲了尚华殿 。    宴清歌牢牢的跟在他的身边,可是狭路相逢,晏容刚好带人堵在了前方。    “这、这……不是我的皇弟么?怎么了,从冷院里出来了!”晏容嗤笑道。    晏决不回答,笔直站在一旁,身后的宴清歌将头露了出来,看了看晏容。    “哦,本殿……朕忘了,这皇宫如今变化大,不知皇帝是否还记得路?需要朕派遣两个太监带你过去么?”    晏决不咸不淡的回道:“臣弟谢过皇兄的好意,但是臣弟自己是知晓路的,毕竟是臣弟的家。”    晏容被这句话咽的一句话没说出来,甩了甩袖子,从他旁边经过,身后跟着一群太监。    经过晏决身边的时候,恰巧瞥见了晏决身后的宴清歌,顿时眼睛眯了一下,却也不停留。    晏决将宴清歌牵至自己的身边,关心问道:“可是吓到我的清清了?”    宴清歌皱了皱眉,摇头:“并未。只是刚才那人,瞧着眼睛熟悉,像是第一次时我见你的模样。”    晏决嘴边的笑意微微的收敛:“是么?”    宴清歌点头,认真道:“但是我喜欢你啊,你是你,他是他,再像也不是的。”    晏决轻笑了一声,这笑声里面带着点苦涩:“走,看看我们的新宫殿。”    晏决带着宴清歌到了尚华殿里头,这宫殿可比冷院大多了。    可是宴清歌却待在外面不肯进来,晏决走到他身边之时,她说道:“我总觉得,有些东西不一样了。”    晏决笑道:“我是一样的,我的清清是一样的。”    他搂住宴清歌入怀的时候,轻叹了一口气。    是的,是这天气不一样了。    晏决正式入朝,其实这各方传来的奏折,他早就了如指掌。只是如他所料,朝廷上每个人都心怀鬼胎,内阁大臣之间互相争斗,统一起来,又针对武将。可是这武将,镇远将军苏广漠手里又握有四十万的精兵,是整个燕北国的一半,内阁大臣又不敢明面上要求其归还军权。    以左丞相,也就是晏容的叔父一为首的一派系,将晏决视为眼中钉肉中刺,恨不得立即拔出。    刚好,顺遂他们的机会来了。    华北军以华北三皇子孟连城为首,正在进宫燕北的边境,边境军队不敌,已趋战败,亟需朝廷派兵遣将去支援。    孟连城此番进攻却并非偶然,他自四年前从燕北离开,回国之后,便开始推测宴清歌究竟在何处。    晏容当时的神情不像作假?他其实更不愿意承认的是宴清歌走眼 ,看上了无所作为的晏容。    清歌又不会欺骗自己,她什么都不懂。    那么唯一欺骗自己的便是,便是……只有带走清歌的人,那人欺骗她说自己叫做晏容。    可是这人会是谁呢?    孟连城一方面开始在华北国寻找能人异士,特别是擅长卜卦,能够以卦象找人的。另一方面,他的目标定在了居住在冷宫的“晏决”以及燕北的另一个皇子晏禩的身上。    他派遣不少人潜入燕北皇宫调查,最终那些人却都不曾回来过。    孟连城一时之间恨不得自己亲自跑出去,可是国内又有军事缠身,竟然无法得空。好在不久前,他网罗的一批江湖术士之中,有人会卜卦之术。    算出了自己要找的人,并非人类,而是妖精。    那人此时正在燕北皇宫,一人名为“晏决”的人身边。    孟连城听到这里,这才算是明白晏决并非是等闲之辈了。欺骗清歌这么多年,囚禁在冷院如今竟然还能出来。    他可不相信这是巧合。    刚好,华北与燕北近年来,边境时有纷争。他想,索性就这一件事解决了晏决带回清歌,又攻下燕北的边境 。以毫无远见的晏容看来,晏决的存在是他的威胁,他必定想要铲除晏决,故如今边境大乱派遣晏决来是最为合适不过的了。    孟连城猜的没错,晏容此时正在和左丞相商议,要让晏决入边境。    左丞相强烈反对:“晏决刚从冷院出来,对边境之事并不了解,况且,他并不会行兵布阵,若是输了,华北必定攻下了边境,对我燕北百害而无一利 。”    晏容摆摆手:“叔父想的朕早已早过。朕会下旨让苏广漠派兵十万给晏决,让他去边境送死。待到过了十几日之后,再让苏广漠去营救。十几天,晏决必定是撑不住的。到那时,华北攻不下边境。若是晏决趁乱跑了,能活下来。但是苏广漠的兵折损在了边境,从此以后,必定与晏决针锋相对。”    左丞相一想,倒也确实如此。他做了个揖:“皇上真是深谋远虑。”    不日之后,晏决接到圣旨,带兵去了边境连同着宴清歌一起。    宴清歌走在晏决的旁边,给了他一个微笑。    日落的黄沙,深夜的篝火,士兵小卒门操练的声音、晏决进入帐篷后与众人商讨的声音……宴清歌一一的停在耳中,然后一一的又散去……    差不多了,她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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